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344章

　　但经历过今晚的一切，他也看开了许多。自己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棋盘上的大人物下棋、博弈，到了关键时候，他这样的棋子，是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

　　假如今晚没有张人凤，恐怕被斩的就不是意识，而是肉体了。

　　那种被一分为二的痛苦，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合作就合作吧。

　　山姆深吸一口气，好像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一般点了点头。

　　“我的全名，是山姆·瓦格莱特，第一州【派克城】瓦格莱特家族的……呵……”

　　说到这里，他轻声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总而言之，我现在是海关手下的特别调查员，这些我已经和张说过了，就不再赘述。”

　　“而我们正在调查的对象，是塞缪尔·格雷夫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

　　“他是现任‘镀金党’的党魁。”

第七百二十六章：人总是会在自己喜欢的事情栽跟头

　　“先等一下……”张人凤听得一头雾水，“那是什么？”

　　“在这个国家的政治生态下，确实是……相当有权力的人了。”伊戈的脸色也有些严肃，在这间屋子里，可能只有他、山姆和塔奥，真正理解，自己正在面对着什么，“老张，你对这个国家的权力结构，有大概的了解吗？”

　　张人凤摇了摇头，十分坦诚地说道，“我只知道有个总统，他应该是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吧？然后……就是这个机构，那个机构的，我也搞不太清楚。”

　　他连自己国家的权力运转都搞不明白，就别提亚美莉加了。

　　在他心中，总统和皇帝，应该是差不多的。

　　“的确，在亚美莉加，总统是军队的统帅。各战区总司令，都必须听命于总统，一纸调令，就可以发起战争。在普通人的视角下看，掌握了军权的总统，无疑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了。”

　　“但是，现实的情况，比这要更复杂。”

　　伊戈趁此机会，继续给张人凤、仁这些外国人，恶补政治基础知识，“在调动军队，进行大规模作战时，还需要国会批准。因为国会拿捏着军队的另一个命门。”

　　“钱。”

　　他做了个money的手势，“军队的军费，以及每年的预算，也是国会说了算。总统仅仅有调动他们的权力，但真正出钱，让军队得以‘脱产’而存在的组织，却是国会。”

　　“此外，总统想要上马什么法案，也需要由国会通过后，才可以执行。而国会的成员，往往是由不同党派的人投票表决，而议员们的背后，则站着不同行业，不同利益集团的大人物。”

　　“这其中，镀金党，是亚美莉加两个最大执政党之一。而所谓的‘党魁’，就是指，这一政党的首脑人物。他们通常会在幕后，操纵政党机器，来控制地方选举和政策制定。”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这个国家意志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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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哈哈哈……”

　　沉默良久，张人凤忍不住笑起来。

　　他曾经确实说过，自己是这个国家的敌人。本以为只是抽象的话语，一说出口，过过嘴瘾而已。谁能想到，今时今日，这个庞大的“国家”，真的变成一个实际的人，来到自己面前了。

　　“党魁不是谁都能当的。”塔奥补充道，“到了这个位置，所要接触的，都是核心中的核心，机密中的机密。姓氏、血统、家世，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有能力，是考量的唯一因素。”

　　“那他也不能有两条命吧。”张人凤笑道。

　　“政治的游戏，不是这样玩的。”伊戈摇了摇头，“而且……”

　　“塞缪尔·格雷夫斯，这个人，就是‘光照派’的核心人物了，对吗？”

　　————

　　这一次轮到山姆震惊了，他一脸错愕地看向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点滑稽的侏儒，嘴巴张成O形。

　　“别露出这种表情，在对付光照派的，不只有你们官方的人。”伊戈叹了口气，“只不过，我们一直在接触的，都还只是这张巨大网络的中下游。无足轻重，杀了一个，也还有新的再长出来。所以一直收效甚微，没想到……”

　　“它的上游，居然是这种怪物。”

　　“塞缪尔的权力网络相当大，并且持续时间很长，盘根错节，难以拔除。”

　　山姆不需要看资料，对于塞缪尔所做的一切，他已经倒背如流，“1878年，《矿业安全法豁免条款》和《港口关税优惠法案》；1864年《联邦土地勘测修正案》，1860年，《通讯保密法》……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对利益集团有利的法案，都是在他的推动下，潜移默化成型的。”

　　“除此之外，他还创立了一个深层的权力组织，就是伊戈先生刚刚提到过的——光照派。”

　　“他们凌驾于一切之上，肆意使用权力，谋取利益，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庞大的集团。”

　　“更要命的是，政府体系内部，早已被渗透得千疮百孔，我们没法确定，哪些是自己人，哪些又是光照派的成员。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西装，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你到白炬镇来，是为了找他的证据吗？”

　　“哈……证据……谈不上，也只是一场豪赌而已，我赌的是一个可能性。”山姆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赛缪尔手下，还有几家公司，都已经在展开调查了。”

　　“但凡是有可能突破的方向，比如资金流动，账目往来明细，债券，资产构成之类，有希望侦破线索的方向，都已经有人在查。就是轮，也轮不到我的，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去从他的日常活动入手。”

　　“这一查，就有倩了一个非常大的发现。”

　　“去年七月份，在费城的圣天鹅剧院，塞缪尔和温迪戈·莱克特，一起看了一出定制的音乐剧。”

　　“这也能算大发现吗？”张人凤忍不住吐槽道，“他这一年下来，会和很多人见面的吧。”

　　“不，不是那么简单！”山姆加重了音量，他就像一个偏执的教授，不愿意自己苦心研究出来的学说，被任何人质疑，“你们没有调查过塞缪尔的平生？在他50岁以后，就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了。”

　　“他的一切行动都转移幕后，就好像世上没有这个人一样。”

　　“但他对艺术，尤其是那种高雅的绘画音乐艺术，一直都有着相当强烈的追求。”

　　“在30岁之前，他曾经感慨过，这个世上，能跟他有同样艺术赏析能力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然而，在某一个时间段之后，他连这种话也不再说了。但不妨碍，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想想看，一个掌握了巨大权力的人，他所赏析的艺术，一定是要跟别人不同的。一定要是高深莫测，否则的话，怎么能体现出，他跟普通的人不一样呢？”

　　“他曾经也的确举办过，不止一次艺术展出。但是时间相隔的太久，都已经无从考证了。”

　　“圣天鹅剧院，是一家档次很高的艺术场所，并且是签名登记纸！那天，他预约了一出特别的表演，在同一天、同一场表演中，留下名字的观众，只有温迪戈·莱克特，他们欣赏的是莎士比亚的剧目《俄狄浦斯王》。”

　　“据我了解，温迪戈也是一个艺术修养很高的人。这一点，他不止一次在大众面前展示过。所以，我猜测。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很有可能有过某种交流。或许！或许只是艺术上的交流……但到了塞缪尔这个位置，只要和下面的人，产生一点点关联，都可能成为突破点！”

　　“如果能够抓住这一点，深究下去，说不定就可以开挖出更多线索了！”

　　说到这里，山姆的眼中，露出熊熊火光。

　　“人总会在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上，栽一个大跟头。”

　　“即便是他这样的老狐狸，也不例外。”

第七百二十七章：该做个了断了！

　　屋子里没人吭声，只听见在炉火中跳动的新柴，时不时噼啪一响。

　　这件事实在太大了，牵扯到的人和事，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帮派、一家公司，甚至是一个州郡，所能处理的极限。哪怕是对政治一窍不通，张人凤也能感觉到，这次要面对的敌人，和以往完全不同。

　　仅仅只是从山姆口中听到了名字，就已经如山雨欲来般，让人感到胸闷不已。

　　非要说实话，张人凤对“党魁”这个身份，并不怎么感冒，这来源于他对政治权力体系的天生钝感。如果他能摆楞明白这个身份、那个头衔，能分清楚该用何种态度，去对待不同权利层次的人，这会儿，他应该还在国内，好好当他的武状元。保不准还能凭着这身超凡武力，一路高升。

　　但即便自己不清楚，看伊戈的表情，也能明白，这次的对手来头不小，事情是真的大条了。

　　再怎么想，一个国家的权利中枢，也不可能是帮派，或者公司，可以对抗的。东皓鸟银行这样的庞然大物，都得寻求自己作为盟友，也只敢暗搓搓地和他碰一碰。

　　至于政治场上的游戏规则，出牌方式，对他来说，更是难以理解，如天书一般。人在走到死胡同时，往往会放弃思考，直接摆烂，选一个平时最好用的办法，他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

　　“不能考虑一下，直接杀了他吗？”

　　张人凤再次提出这个老办法，老，但架不住有用。每次脑筋转不动了，就转而用这个办法，往往能解决一些问题。

　　而且，历史上类似的刺杀比比皆是，也不止张人凤一个人喜欢这么思考。

　　甭管你的政治集团有多么盘根错节，手底下掌握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只要将首领，尤其是颇有能力的首领，从物理意义上消灭，一定能对其造成重创！

　　按照山姆和塔奥的说法，那个叫塞缪尔的家伙，是完全凭着能力，一步一步坐上这个位子的，肉身毁灭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即便他能调动军队，也不可能让几千几百人，时时刻刻都围在他身边转，总会有落单的时候。”仁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深以为然，“可以挑那个时候下手。”

　　“其实……这个方向，我们也不是没考虑过，只不过不是‘刺杀’，那样就弄得太难看了。不到必要情况，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好不要见血。我们更倾向于，找到他之后，将他软禁起来，不让他接触任何施展权力的途径。”

　　“卸掉了权力之后，他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压根没必要杀他。”

　　“只是……”

　　山姆欲言又止。

　　“那种老练的政客，不可能给你们留下破绽的。”伊戈像是早有所料，摇了摇头，“减少在公众前露面，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极端情况发生。”

　　“不仅如此，他在镀金党内没有实际职务，这意味着，也不可能有一个特定的办公地点。”

　　山姆叹了口气，满是疲惫和无奈，和一头大半辈子都在玩政治游戏的老怪物斗法，实在是费神费力。

　　光是耗费力气，也就算了。

　　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找到方向，夜以继日地追查下去，查到最后发现，这压根就是塞缪尔留给他们的一个坑。在线索落空时，仿佛能听到塞缪尔讥讽的冷笑。

　　对自信心和积极性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们已经对他旗下的几家公司，展开了调查，但都没查出什么来。这种公司，压根就是他立在那里的幌子，业务活动寡淡，资金流动迟缓……几乎就是空壳子。”

　　“就好像其他从政者，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产业，为了和他么保持一致，他也弄了几个空壳子出来，专门给我们查。”

　　“除此之外，还有在他主导下的业务往来，经他之手推行的法案、政策，都在进行复审。我们尽可能把动静搞的很大，但他却相当沉得住气，完全不露面，甚至连对这件事的回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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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的。”张人凤忽然开口道，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不是回应了吗？”

　　过了几秒，大家也陆陆续续地反应过来了，目光再度聚集在山姆身上。

　　回应，不一定是要登上新闻、发布声明，弄得满城风雨。

　　要杀了你，本身，也是一种回应。

　　山姆的脑子不笨，很快就明白了张人凤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哆嗦。恐惧像黑色的冰水，漫过他的头顶。

　　在此之前，尽管身处局中，他对这件事，依旧没什么实感。命令是上头一层一层撂下来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一枚冲锋在前的小卒。他所知道的信息，并不足以分析全貌，因此，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扮演着，填充棋盘一角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

　　但现在……来到白炬镇之后，就遇到了光照派的杀手，这其实已经是一个相当强的信号。

　　还有那么多同僚，在审核塞缪尔的公司、业务、颁布律法，怎么没见有人去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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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爹。光照派内部，存在一个专门负责处理这类事情的组织，老爹是他们的头头。只要会阻碍到塞缪尔的利益，不管是人、团体，还是军队，最终都是一个结果。今晚的事，只是一个预警而已。”

　　山姆面色惨白，喃喃道，“他会让我消失的。”

　　“消失？”张人凤皱起眉头，尽管他知道，在眼下的场合，这个词就意味着“死亡”，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poof！消失，人间蒸发，什么都不剩了。”山姆做一个放烟花的手势，脸色惨白，露出绝望的笑容，“没有目击者，没有线索，没有尸体，没有痕迹……什么都没有。”

　　“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来到过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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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听到“老爹”的称呼，张人凤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反而没有太惊讶。这个名号，从三马镇开始，就一直在他耳边时隐时现，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三马镇遇到的黄金团，拉格拉斯遇到的扑克众，以及今晚这些刺客，都和老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从一些零散的情报中，张人凤也大致拼凑出了老爹的形象：五六十岁的老人，冷酷，果决，以及超乎想象的强大武力。

　　和自己一样，是从大清逃亡过来的人。

　　是时候，该和这位老乡，做一个了断了！

　　“放心，不会的。”沉吟片刻后，张人凤做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起身，重重拍了两下山姆的肩膀，保证道，“我会陪你，一起把这份资料，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第七百二十八章：深夜。炉火。故事。

　　推开门，张人凤第一次感到如此局促，不知该如何面对屋子里的少女

　　从客观角度看，索菲亚也参与了今晚的刺杀行动，但碍于她的身份特殊。也没有真的动手杀人，事情结束之后，她并没有遭到为难的待遇。而是给她安排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里。甚至还给她上了一些小点心当做夜宵，当然了，这些点心，少女一口都没动过，也不知是不是单纯的没有胃口

　　她端坐在椅子上，怔怔凝望着不远处的炉火，火苗在她的眼眸中，了无生气地跳动着。有着火光映衬，明明应该是暖色调的房屋，踏进去一步之后，却变得有些压抑。就好像墙壁的四角，在朝他不断坍塌过来一样。

　　几个月没见，张人凤感觉她壮了一圈，对女孩子用“壮”这个字眼，或许有些奇怪，但这就是他的真实感受。长期保持有针对性，并且强度较高的训练，会重塑一个人的肉身，她的手臂、大腿肌肉，和上一次相比，更加结实了。

　　在她随行的衣物和挎包中，搜出了将近二十根锋利的金属短刺，可以投掷，也可以进战，无疑都是潜行暗杀的好东西。

　　张人凤有些痛心，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么长时间不见，人就是会变得。

　　无论是他，还是眼前的少女，都逃不掉。

　　“上次分开的时候，我还说，邀请你来我们家玩呢。”索菲亚的语气，有种淡漠的疏离感，头也不回地说道，“而现在，多亏了你，我的父亲死了，我的家……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