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我明白，但是……”
阿尔登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
夜潜市政官办公室的行动，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不是说这个行动失败了，他们确实进去了，也确实看见那本名单册。无奈的是，阿尔登翻了一通，也没能找到他想找的人。这就意味着情报有误，从最开始，人家就没往橡木城走！
纠结许久，阿尔登还是将这个消息，同步给了他的领导。
知道了这桩事情之后，山猫大师别的什么都没说，第一时间把阿尔登骂了一通。当然了，他也清楚，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是阿尔登一个人说了算的。但他同样意识到，张人凤的本事很大，而且还是个外人，骂也骂不到他身上去，只能骂骂阿尔登出气。
这种走钢丝的事情，居然都没和他这个上级通气，就自作主张地去了。万一被发现呢？他们在这座城市，可就彻底没得玩了，等于把所有的路都给走死了。
不过，事儿做也做了，没留下什么痕迹，象征性地骂了几句，就揭过去了。山猫大师不得不重新开始盘算计划。
其实也没什么好盘算的，眼下来这一趟，不能白来，路也就这么一条：那就是在这场比赛中，拿到胜利，向皇帝陛下提出要求，让他动用关系，帮自己找人。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搜寻的范围，从这座城市，变成了整个亚美莉加，上不封顶。
希望更加渺茫了。
但，就算这样，这也是他们理论上，能奔到的最好机会。
毕竟也有前车之鉴，这位皇帝陛下的本事，确实配得上他的排场。一些看起来很扯淡的愿望，在他一通运作之后，确实实现了。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场团体战，他们都不能输，只有一路赢下来，自己的事儿才有希望。
————
从前的擂台，张人凤一直都是擂主，都是他和别人打，这是他少有几次在下面看。
山猫的剑术特点，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稳”。
丝毫没有花哨的炫技，永远用最基础的步法和招式，甭管对方使的什么武器，一对一时，他就是一招鲜、吃遍天。
而他所依仗的，其实也就是那天比试时，阿尔登对张人凤用的招式，被他们称为“大师反击”。这是反击技，在别人攻击的同时，抛去防御本能，转而和对方同步进攻，只是方向相反。
用你的攻击，去打断对方的攻击，完成截击后，再用剑锋刺一下对方。几次下来，再厉害的人也顶不住。
此刻与他对决的，是一个手持剑盾的剑士。
过了几回合后，就被山猫看穿破绽。一个大师反，瞬间刺入软甲的缝隙处，刺伤手腕，血流不止。当即就坐倒在地上，面露惊恐，甚至顾不上受伤的胳膊，赶紧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和食指，朝他比了一个手势。
山猫大师也很有武德，停下了动作，没有再乘胜追击。
“呜——！！！”
一声短促有力的号角声响起。
当一群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大头兵们，快速从东、北两侧的门冲出来时，他也没有乘胜追击的余地了。他们直接围住了那个败北的剑士，组成了一堵墙壁。
……
“来的可真快。”张人凤评价道。
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角斗场，愿望固然很重要，但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没有性命重要。到了不愿意再战斗，或者不能再战斗的时候，只要比出这个手势，就算是认输了。
……
观众的欢呼声中，张人凤瞥见一道身影，从侧边快步上了第一层的观众席。
是那天在浴场里见到的米德奈特。
这位午夜剑士高大的身形，却在站到伊斯托万身旁时，主动低了下去，并做出十分顺帖的姿势，听他说了些什么。
第七百九十章：裁判都是我的人
“当———！！”
连着过了十几招后，山猫大师再度使出那吃遍天的一招，长剑顺着短枪的方向，用剑柄上的十字护手，挡住了对方的戳刺。金铁相击，
火星四溅。
山猫往后退了一步，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握住长剑中段，将这把剑完全横过来。剑身和剑格，反而形成一个绞索，将对方的武器卡住了。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猛地一拽，直接把他手中的短枪拽得脱手飞出，眨眼之间，便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缴械。
观众席上，顿时传来阵阵欢呼声。
一剑朝对方的喉咙刺过去，吓得对手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一边比出投降的手势。
他也就是做了个要刺的样子，却见两扇门里的护卫队，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出来，组成一堵人墙，将败者牢牢护在里头。
山猫皱起眉头。
果不其然，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群所谓的“守备军”，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比赛时，响应速度特别快，行动格外积极。
每次都是自己刚把人放倒，做出一个要补刀的动作，还没来得及补呢，他们就忙不迭地冲上来，围成人墙，把人救走。
要知道，这些守备军，都是受到市政官直接调度的。他们的态度，隐隐就透露出伊斯托万的态度，进一步的，透露出那位皇帝陛下的态度。
都说锣鼓听音，从这点微末的“音色”中，山猫已经解读出相当不妙的信号。他固然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但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实在不敢去赌。
按照顺序，下一场要上的，就是阿尔登了。
他下场，这个年轻人上场，那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仅仅只有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山猫大师和阿尔登的眼神相会。
“……小心。”
山猫向他说出了这句话，却被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淹没。
————
在看到米德奈特踩着步子，亲自登场时，全场的欢呼声更上了一个层次。
毕竟是市长投资的种子选手，光是噱头这一块，就已经有着不菲的人气了。再加上他身材高大，长相也颇为英武，简直就是天生的角斗士圣体，简单地朝观众挥挥手，就能收割大量的欢呼声。
远远看见了，悬于他腰间两侧的两把长剑，张人凤的表情有些凝重。
两把剑。
这还不是那种搭配圆盾的短剑，而是正儿八经的两把长剑。
当然了，以张人凤的力气，这玩意儿不算什么了，就是两片铁做的叶子。
但对普通人而言，一把长剑的重量，就已经很不得了了。没经过训练的人，就算能轮起来，两三下就得脱力。像阿尔登、山猫这样的剑士，都是双手持长剑，攻防一体，才能打出精彩的操作。
但，米德奈特，使的却是两把长剑。
这说明，他的基础力量，和阿尔登这样的普通人，压根不在一个级别上。和这种敌人对打，是相当危险的！
人家的重劈、横斩，按照普通的方式来防御，根本接不住的，稍有不慎，就给他一剑劈死了。
……
竞技场边缘，山猫大师来到了观战区域，神色更是一片铁青，双手的十根指头紧紧绞住。
他已经不求胜利，只希望阿尔登能平安回来。
……
“呼……”场上，阿尔登也感觉到了这股压力，深吸一口气，用手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不祈祷吗？”米德奈特缓缓拔出双剑，这个过程，他做的格外缓慢，这也是他施压的一环——在对手面前，有意炫耀自己的强于常人的握力，和腕力。
“我不需要上帝的帮助。”阿尔登咬了一下嘴唇，拔出长剑，神色坚毅，“我会用我勤学苦练的技艺，堂堂正正地击败你！”
“你太年轻了。”米德奈特的声音无比冰冷，“很快你就会明白，人的一生中，所取得的成就，主要，都靠运气。”
……
“啊—————！！！”
依旧是熟悉的战吼起手，或许是预感到，长时间作战对自己不利，阿尔登想要在第一剑就分出胜负。一吼之后，飞身前上，想要打出一个“怒击”，用长剑主动劈开对方的刺击，再挺身刺入，一剑封喉。
“当！！”
米德奈特好像完全没用力似的，轻轻一撇，左手剑回环一圈，将他的怒击不动声色地撇开。
“？！”
阿尔登瞳孔微缩了一下，力量上的差距，他是有心理预期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差的这么悬殊，心里更是陡然悬了一悬。他自己也很疑惑，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大脑竟然还有余力，去思考别的东西。
运气。
难道……走到今天，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吗？
下一刻，对方的剑招，如同凌空张开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朝阿尔登的肩、颈、腋下、膝窝刺来！
叮叮当当，战场上的兵器接触，从未如此频繁过。
米德奈特的每一招，都极沉、极重，阿尔登没有反击的余力。甚至连他最擅长的跑动牵制，都很难做到——要迈开腿跑，一部分注意力就被牵扯走了，如果不能用百分之百的力道去格挡，人家随便一劈、一刺，就能破开自己的防御！
这就是身体天赋的差距，最，最，最直观的体现。
阿尔登从未对阵过双手剑的对手，他的进攻逻辑，和单手剑完全不是一种套路。这种进攻密度，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与四个人同时交战，并且还是配合得当、浑然一体的四个人。
几乎是在交手的一瞬间，他就被逼入绝境，不得不用出绝招。
大师反击！
“当————！！”
成功了！
阿尔登神色振奋，剑扭转了对方的剑锋，正要挺身刺入时，却忽地一怔，手中动作骤然停下。
“当————！！！”
自己大师反了米德奈特的左手剑，而米德奈特，却在同一时间，用右手中的长剑，反过来对自己用了大师反击！一剑扎入他的右腿片甲，挑开甲胄后，轻轻一划，便让他的大腿流出鲜血。
第一时间，甚至没感觉到痛，阿尔登只是奇怪，方才还又沉又重的剑，怎么突然一变，就如此轻快？！
“你太依赖大师反击了。”米德奈特冷声道，“不是吗？”
两把剑对一把剑，天然就有优势。
失血速度比想象的要快，这条腿很快就失去了直觉，染红了沙土构筑的竞技场。
这种情况下，甲胄都变得如此沉重，压在身上，完全成为了负担。
阿尔登别无他法，只能举起手势，示意自己退出比赛，将接力棒交给张人凤。
————
……
……
……
没有号角声。
也没有卫兵，从东、北两侧的小门冲出来。
“……”山猫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对，神色顿时骤变。
“嗤——！！”
米德奈特挥动长剑，将阿尔登的右手手臂，从手肘的位置，整个削了下来。
第七百九十一章：真相
“……”
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阿尔登有些怔怔地看着伤口，刚才还握着剑的手，这会儿突然就没了。残缺的肢体，让他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好像还能感觉到他的手，但这一剑的切口十分整齐，他右臂的手肘以下，确实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圆形的场地悬在头上，仿佛一只倒扣着的大碗，连带着天空，一起高速旋转起来。
转着转着，幻肢的刺痒感觉终于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剧痛。
“—————！！！”
阿尔登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喊出来，在他的视角里，疼痛信号压过了一切，他感觉自己是光张着嘴，没能发出来声音来。再之后，就是浑身是不上力气，只看见米德奈特不紧不慢走过来，举起剑，朝自己的咽喉处，缓缓落下。
“当——！！”
一把长剑突然从旁横出，将其截住。
“……”山猫大师的表情无比沉痛，昂起头，与米德奈特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竟然读到一丝笑意，愈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遂叹了口气，冷声问道，“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米德奈特眼中的笑容转瞬即逝，收起双剑，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意味深长道，“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就更应该知道，有必要，或者没有必要，都不是我说了算的。”
————
“喂！喂！”
上一篇：病弱少女正在杀穿妖诡世界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