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也不需要再添油加醋，光是照实了说，就已经相当惊险了。
毕竟以前的张人凤，再怎么夸张，也不至于要到用出浑身力气，拉动火车的地步。哪怕是这伙和他已经混熟的同伴，看了天使眼拍的照片，也都倒吸一口冷气。
而后的一路上，又是天公不作美，撞入了凶烈飓风当中，原本用来交易的物资，都不得不在半途抛弃。来到橡木城之后，这四千多难民的立场，就变得相当微妙。
如果没有泽塔卖了个人情，诺顿本来是打算将这四千多人，以暴力方式驱赶出去的。如果真是这样，形势就完全不同了——困兽被逼到无路可退，尚且还要斗一斗呢，更何况他是张人凤。
众人相信，以老张的实力，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但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四千多个难民，可就全得折在那儿了。对两方来说，其实是一笔双输的买卖。
大人物不愧是大人物，仅靠泽塔的一句话，就挽回了这种最坏的可能性。
暂时是这样。
但，要将维持和平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随时都可以翻转的一句话、一个念想上，绝不是伊戈的风格，他没有那么天真。
如果说佐拉埃尔家族的高压生活，到底教会了他什么，那一定有一条最重要的法则：只有枪杆握在自己人手里时，你说的话，才会算数。
早就被动员起来的新奥斯汀州，开始按照原计划，将物资和军火分批装上火车专列，穿过诸多州郡，朝着这座名不见经传的橡木城驶来！
有趣的是，这次行动中，他更多是负责大后方的物资、武器、人员等后勤调配。
真正安排整个装车流程的，其实是小梅。
这段时间，小梅一直都在伊戈身边，算是他的办公室秘书，帮他承担一些繁琐的工作。
伊戈有意识地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公司事务，移交给她去处理，通过实践，不断培养她的各项能力。他的管理思想相当超强，很多观念，对一个在西部小镇长大的少女来说，简直是天翻地覆般的冲击。
小梅的悟性，在帮派时期，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在杀死了莱恩·柴德尔，并将他的家业，整个从历史上抹去之后，小梅可谓大仇得报。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牵挂了，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中去。
她就像一块海绵，飞速吸收知识，不断地成长着。
这是她第一次完全脱离伊戈，由自己对下发出命令，完成人手组织、物资清点、装车，这三个环节的工作。
第一趟火车，装着满满当当的物资，来的人不多。
船长的老伙计，也就是仁他们，主动承揽下了保护物资的工作，也一起跟着来了。狼更是一刻都坐不住，心急如焚，在一番纠结后，还是坐上了这趟火车。
如果发生了武力冲突，一切行动，都由战斗经验最丰富的麦克来指挥——这是他们在出发前，就达成的共识。
至于更加重要的“武力”保障，伊戈仍然在大后方进行调度。
新奥州，新伊丽莎白州，以及半个花岗岩州，都有一些现成的兵源，。可以征调。伊戈正在将其，组编成一支队伍。由拉莫恩掠夺者直接带队，最终，将直接听命于卡洛威。
很快，他们就将乘坐第二趟、第三趟，乃至后续的列车，抵达橡木城，成为麦克他们的后援力量。
打不起来，当然最好。
但真要发生了什么情况……手里有家伙事儿，总比手里空空如也，更加让人安心。
————
“我的右眼皮一直跳。”狼坚持道，“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啊？”小梅自然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好奇道，“那要是左眼皮跳呢，就代表有好事发生吗？”
“不。”狼摇了摇头，“左眼皮跳，代表会有财富降临。”
“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公平。”小梅哑然失笑，“‘灾祸’可是一个很大的范畴哦，大到天灾人祸，小到出门摔了一跤，都可以被归结为灾祸。只要右眼皮跳动就有灾祸，相对的，左眼皮跳，却只是有财富降临，两者的关系完全不对等啊。”
“况且，也有许多人，因为占有了太多财富，最后招来杀生之祸的啊。由此可见，‘财富’这种东西，和灾祸并不能完全等价。”
狼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蹙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方才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我之前从没这么想过……”
“所以啦，红中先生肯定没事的。”小梅见她开始接受这个说法，便进一步安慰道，“你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吗？”
“师兄勇武过人，这我当然知道，但……”一说起张人凤，狼纤细的柳叶眉，又一次拧紧了，“但他的性格，实在太过刚强了。他是那种重压之下，宁愿和你同归于尽，都不会跪下去的类型。”
“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
“呜————！！”
“呜————！！”
“呜————！！”
……
沉重的青铜号角声，在城市的街道、建筑中不断回荡着，一支庞大的车马队伍，从城头方向，缓缓进入人们的视线。
这一次，张人凤算是见识到了，原来这座城市里，住着那么多人——不管是艺术家、诗人、像他这样的角斗士，还是负责给这座奢靡城市，提供保养清洁的女仆、侍者、下人，全都挤在街道两边。
现在张人凤明白，为什么诺顿市长可以轻而易举，就变出四千多人的口粮了。搞了半天，这座城市的“隐形人口”，居然如此之多，他充其量，也就是将其中的一部分，匀给了自己而已。
主角还未到，仪仗队先出现在视野里，为首的三个人坐在车上，不断吹响着青铜号角。
还有人挥洒着花瓣，营造出一种无比神圣的气氛。
……
听到号角声，人潮齐齐地跪下，保持单膝跪地的动作。
张人凤对此毫无心理准备，但他也就犹豫了一秒不到，也很迅速地单膝跪地，和人群保持一致。
第七百八十八章：这下全明白了
随行的队伍相当漫长，且个个衣装华丽，面带笑容，往空中抛撒的花瓣，更是一刻都没有断过。
张人凤不禁怀疑，他们到底哪儿来那么多花，为了表演今天这一出，到底薅了多少花瓣下来。
“活脱脱又一个尼禄皇帝……”在他身边的莉迪亚小声吐槽道。
“什么皇帝？”
“尼禄，古罗马时期的一个皇帝，差不都也是这样。他压根不明白，当上皇帝之后，到底该干些什么，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也喜欢搞这种炫耀性质的表演。”莉迪亚的语气非常不满，很显然，她对尼禄皇帝的态度，是相当厌恶的，“音乐表演，艺术表演，斗兽场表演，戏剧表演……他还喜欢大兴土木，为了他自己一个人的欲望，毫无意义地耗费民力！”
“当一个皇帝，把心思都用在这种事情上，国家能好的了吗？”
“他死的时候，整个罗马，人人无不欢呼雀跃。还有诗人这样说，‘罗马终于能够物归原主，暴君曾经的玩物，将重新属于人民’。”
张人凤感慨地叹了口气。
不过，再仔细想想，他老家的历史上，也出过不少类似的昏君，各有各的昏法，但本质上都都是差不多的——将国家的资源、民众、劳力，都视作他自己的资产，随意挥霍。自古以来，掌控了权力顶端的君王，能够留下一个“平庸”名声，都算是不错的了。
无他。
看看这排场，当昏君是真的很爽。
“陛下！”
“皇帝陛下！”
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带头喊起来，声音洪亮，充满真诚，满满的都是对权力的绝对服从。
他们或许并不尊敬这个“皇帝陛下”，让他们服帖到五体投地的，是这位皇帝陛下手中的权力。他的手掌太大太大了，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好处，就能让这些为他叫好的人，获得受用不尽的好处。
张人凤忽然有些惶恐。
假如时间倒流，回到自己考上武状元那天，那最后一场比试之前，自己按照师兄交代的，“完美”地完成了比试，而不是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这之后，也不要那么锋芒毕露，见谁就顶，稍微再懂点人情世故。
就这么一点一点，在这个庞大的官僚体系内，满满爬上去……
这之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会和他们一样吗，被权力的体制彻底规训，对着皇帝三跪九叩的傀儡吗？
……
张人凤不敢保证。
但他知道，那样的自己，一定会是现在的自己，无比厌恶、憎恨的对象。
“看。”莉迪亚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轻声道，“他们来了！”
张人凤注意力回到眼前。
大路之上，一辆无比华丽的马车，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那更偏向于战车，车身相当结实，是为了战场上的撞击而准备的，需要足足四匹战马才能拉动。如果放在冷兵器时代，有这样一辆战车，在战场上驱动起来，确实是所向披靡，堪称降维打击。
但现在都1879年了，这样的战车，在流弹横飞的战场上，除了成为活靶子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它的外形非常新，车身明显是打蜡保养的，闪闪发光，车轮上也不见太多泥点污渍。车身前部，那两对耀武扬威的撞角，闪烁着骇人的冷光。从上打下的细节都说明，这完全是最近新造的，并且用料造价都不菲。
也是。
这么烧钱的城市，都建造起来了，与之对比，这也就是个贵点的舞台道具而已。
只要能衬托出男主角的高贵气质，这些花费，全都可以忽略。
在这辆战车之上，张人凤终于看到了这出昂贵舞台剧，唯一的男主演——橡木城的皇帝陛下！
他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肩膀上，披着一袭红色的长袍，头戴奥林匹亚桂冠、右手则高举着另一顶皮提亚桂冠。脸上戴着一顶半遮面的面具，因而看不清面容，身高、身材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如此之大的排场，自然给他加上了一层权力的滤镜。
人群攒簇，前呼后拥。
男人开始高呼，女人开始尖叫，气氛逐渐变得越来越狂热。
“不行，太吵了……”张人凤尝试了一会儿，便放弃了，“根本听不见他的心跳声。”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皇帝陛下向人群挥手时，稍微显得有些奇怪，好像每做一个动作时，会有很不自然的停顿。但这个停顿，实在是太细微、太细微了，以至于连他，都没什么把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项羽见到始皇帝出游时，在人群之中远远观看，竟然仰头直视，并留下了“彼可取而代之”的霸气感慨。
同样的场景，刘邦表达的意思，就更加隐晦，人家说的是“大丈夫当如是也”。
如今，张人凤也算是近距离，看到了“皇帝陛下”的风采，却也并不觉得他有多么了不起。相反，他连脸都不敢露，正是因为这个面具之下的人非常清楚，他仅仅只在这座城市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想到有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要集中在这场毫无意义的表演中，被白白浪费，他就相当不忿。
“那个人又是谁？”张人凤注意到，在皇帝边上，还站着一个人——男性，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头巾，稍有些矮胖。
比起皇帝，他的表情更加漫不经心，俯瞰着战车之下的民众，像是在看一群蚂蚁。
“那个，就是市政管伊斯托万。”最近几天，莉迪亚也在搜集城市里的情报，将几个主要官员的职能，了解了个大概。
首先，“财务官”这个位置，基本形同虚设。
这座城市涉及到的经费，已经不是一般路子，能走的通了，反而不能在明面上留下记录。财务官涉及的工作，也就只是记录开销，然后和专门的施工队伍对接了。
再就是诺顿市长，皇帝不在的时候，由他来确保城市的运转，简单来说，即便男主角不在，这出戏，也要一直、一直这么演下去。当这里的人，一天24小时，都生活在古典罗马的城市中时，才能真正地入戏，才能提供更好的代入感。
最后，就是这位“市政官”了。他负责这座城市的人员进出，以及竞技场的比赛安排。
至于地位……能够给皇帝找乐子，自然也就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明白了……”
张人凤一下子想起许多自家历史上，生动无比的形象，一下子就理解了伊斯托万的生态位，不由地眉头紧蹙。
“这下全明白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大战在即
“哦—————！！！”
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从竞技场的各个层级传来，即便隔着这么多层，还隔着一层铁栅栏门，依旧震得头顶石壁扑棱棱往下掉灰。
还没上场的角斗士们，都被这层厚重的铁栅栏门隔开，三三两两聚在这里，观看场上的战斗详情。
等一会儿轮到的时候，他们都要从这个铁栅栏旁的小门处上场，需要穿过一条不算太长的通道。在这条拱形的通道后，场上的掌声与欢呼声，会在不断放大后，传到角斗士的耳朵里。
再一出去，看到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大场面，肾上腺激素当即就被调动起来了。
此时此刻，不同水平的角斗士，表情也都各有千秋。有的坦然，有的紧张，有的呼吸加速，有的额头冒汗、两腿颤颤。
张人凤则是完全没关注场上的情况，反而扒拉着栅栏，开始观察起整个竞技场的构造，似乎也很有讲究——最靠近竞技场，视野最好的第一层，都是地位高的人。那个神神秘秘的皇帝，市政官伊斯托万，财务官，亨德森，诺顿市长，还有换了一身衣服的泽塔，都坐在那儿。
二层、三层，坐的是城市里相对一层的人，比如表演家、画家、诗人之类。
剩余的层次，则是橡木城中，大量的“隐形人口”。他们平时甚至不被允许出现在街上，唯有竞技场这样巨大的建筑，需要把他们提出来充场面。但这些人的欢呼、鼓掌，却也是最大声，最热烈的。
所谓团体赛，采用的是“三三对抗”，每个团队都只有三个人，和对方的三个人依次交手，三局两胜。
至于团体和团体之间的交手顺序，这是完全根据抽签结果来决定，由市政官伊斯托万亲手抽取。
类似这种比赛的抽签，为了保证话题性，肯定不会让太强的队伍，在开局时就淘汰掉的。谁不愿意在决赛场上，看到两个有着传奇战士的队伍，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呢？
前来观赛的民众，也默认了抽签可能有水分，依旧看得不亦乐乎。
阿尔登就站在他身边，神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即便此刻，在场上战斗的，已经是山猫大师——按照队伍内的排序，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如果他败下来，则是由张人凤压阵。
“精神点，别丢份儿！”张人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叮嘱道，“一会儿上了场再走神，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上一篇：病弱少女正在杀穿妖诡世界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