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但仅靠他们两人的力量，想找出她来，实在是太困难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也未必能将其带出带出去。
真正合理的方法，是通过赢得比赛来换取愿望，直接向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者要人。如此一来，手续正当，没人会觉得被冒犯，他们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人带走。
……
“如果有那本名单册子就好了。”
珍弗妮忽然开口道，“只要一翻名单，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就都一清二楚了，也用不着问来问去的。”
“？！”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回过头，仿佛在绝境之中，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有名单？”
“对啊，肯定得有名单的吧。要不然，进进出出这么些人，他拿什么统计呢？”珍弗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些事情，统一归橡木城的市政官管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阿尔登问道。
“嘿嘿，这还不简单吗？”少女得意洋洋地一叉腰，以炫耀的口吻说道，“男人嘛，尤其是在喝醉酒的时候。总是喜欢对女人，滔滔不绝的说这个说那个。”
“有一个市政官的手下，。无意之间和我吹嘘时，提起过这茬。在市政官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一份名单。进出这座城市的人，都要留下记录的。只要能弄到名单，对比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可是，市政官的办公室，是在帕拉丁宫里面吧？”卢娜的语气有些担心，“那种地方……”
“是啊，戒备森严，还有专门的人巡逻，根本不可能进去的。”珍弗妮补充道，“所以我也只是说，‘如果’能看到名单，那就太好了。”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明明才认识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却产生了一种别样的默契。十分自然地，读出了对方的意图。
————
“哦，上帝，上帝，我一定是疯了……”
阿尔登脸色骤变。
此时此刻，他的腰间拴着一根绳子，踩在帕拉丁宫的城墙上，一点一点，无比艰难地向上攀爬着。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丁点血色，不自觉地往下看，帕拉丁宫本来就修筑在地势高处，再加上外墙高度，和远处地面的落差，几乎可以达到十几米。
夜风呼啸，阿尔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完全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变得愈发慌张，冷汗如瀑布一般涌出来，甚至连牙齿都开始打架。
“上帝，怜悯你卑微的仆从，将勇气和智慧，暂时借予我等……”
“别浪费力气祈祷了，他现在也帮不到你。”城墙之上，张人凤探出脑袋，问道，“你还好吗？”
“我……我……”阿尔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死死用手扒住墙壁的凸起处，一阵头晕目眩，“你是怎么做到的？！”
……
说干就干，趁着夜色正浓，他们来到了帕拉丁宫。
白天来时，张人凤是作为市长的客人，门庭大开，一路绿灯，还不觉得有什么。
晚上再来时，他才意识到，这里确实是一处固若金汤之堡垒。巡逻的，守夜的，明哨暗哨，警戒工作安排得相当齐全。不仅如此，看守人员的素质，也相当之高，逛了大半圈，愣是没看到一个打瞌睡的。每一道门庭旁，都有人把守着，稍有不慎，立刻就会被发现。
门墙高筑，易守难攻。
当然了，这种程度的防守，还拦不住他。隐匿向来不是张人凤的强项，但如果他使出全力，是可以偷摸进去的。
要是再带上一个阿尔登，就不太行了。潜入难度太高，正常渠道，是不可能进去了。
绕了一圈后，张人凤决定另辟蹊径——直接从外墙爬上去，找一间窗户翻进去。
阿尔登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当他看到，这位仁兄手脚并用，像飞一样爬上了外墙后，当时就惊呆了。他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张人凤将一根绳子垂下来，让他绑在腰上，自己爬上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疯狂的事。
而这个过程，令他手脚发软，直冒虚汗！
……
“我……我可能，可能有点恐高……”阿尔登感到头晕目眩，心脏突突直跳，“让我先缓一缓……啊！”
脚下踩空，他的身体猛地坠下去，被绳子悬吊在了半空。仿佛一只待宰的烧鹅。
“什么声音？！”
这里的守卫，警惕性和素质都相当高，也算是守卫中的精英了。不过是稍微发出一点点声响，他们立刻调集人手，朝这个方向赶过来。
……
“完蛋了……”阿尔登被吊在空中，手脚都不能动弹一下，顿时心如死灰。做这件事的种种下场，在脑海中飞速划过。
随后，他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一股巨大力量从绳子上传来。他的身体仿佛乘上升降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上走，脚后跟紧贴着墙面，几乎要摩出火星子来了。在第一束煤油汽灯的光，照射过来之前，他顺利地上了城墙。
“……”
“哈……哈……谢谢……”
惊魂未定之际，阿尔登转过头，一脸惊异地看着，将他快速拉上来的张人凤。
“你有这样的力气，比试的时候，怎么会……才和我打个平手呢？”良久之后，阿尔登十分真诚地问道，“这说不通啊。”
“这个嘛。”张人凤解开了他腰上的绳索，笑道，“江湖又不全是打打杀杀。”
“也有人情世故。”
第七百八十六章：你已步入终局
“哐当”一声，张人凤用对着玻璃，隔着窗户，一指头戳在铁框上，将窗户的锁给生生震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翻了进来。
屋外戒备森严，相应的，宫殿内部，巡逻的人手，就明显减少了。大理石地面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也不需要弓着腰走路了。
“这样真的好吗？”阿尔登有些犹豫，“我们现在，已经闯入了一处私人领域，这是违反法律的……”
“你好像很在意规则。”张人凤头也不回地说道，“看看周围，这些金器、银具，还有那些画。我敢说，就连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毯，放到外面的世界，都能卖出天文数字。”
“这座宫殿的主人，难道是靠在规则内，勤勤恳恳地劳动，才造出它来的吗？”
阿尔登一时无言，思考一会儿，竟然无从辩驳，只好吐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我只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张人凤不禁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真正的老家，是在地球的另一边。因为‘多管闲事’，不得不来到异国他乡，从零开始发展。好不容易在白炬镇，混出了点人样，又因为‘多管闲事’，来到了派克城，卷到了飓风里。”
“结果现在，我们从派克城逃到这里，我又因为‘多管闲事’，和你在一起了。”
“但是，只要是我觉得对的事情，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去做。”
“你呢，阿尔登？你愿意为你的承诺，付出多少？”
……
阿尔登思考着这句话的分量，一边寻找着，在这座迷宫般的宫殿中，走了好几个来回，总算找到了市政官的办公室。
“嘎吱……”
轻轻一推，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光线清冷，办公桌上的文件七零八落，散在那里，而上面的第一本书，正是他们苦心寻找的《橡木城1878-1879年人员进出名单序列》。仿佛是把正确答案，直接送到了他们脸上。
即便如此，两人都高兴不起来，表情反而更加严峻。
“有人来过了！”阿尔登只觉得后背发凉，“或许也是前脚刚走！”
“……”
张人凤眉头紧锁着，恰好就是今晚，恰好就是现在，有人赶在自己之前，潜入了需要相当高水平，才能进得来的帕拉丁宫。一通翻找后，又恰巧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摆在了桌面上，要说这是巧合，未免有点……巧得过了头，让他不寒而栗。
但，东西就静静地摆在那里。
一步之遥。
“去！”张人凤拧开电气灯，沉声道，“你快去看名单，有没有你要找的人，我去门口给你盯着，快！”
阿尔登也不浪费时间，接过电气灯，奔着那本厚厚的名单册子就去了。
————
“呼……”
张人凤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集中的感官，扩散开去。
他首先听到了阿尔登的心跳声，此时此刻，他无疑是最紧张的那个。心脏砰砰直跳，气喘如牛，飞速地翻动着书页。
张人凤没有听到其他的呼吸、心跳，至少，目前来看，办公室里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声音。
他有节奏地呼吸着，双目微闭，将感官扩散开去，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座宫殿实在太大了，巡逻的守卫，都在相对较远的地方，从他们的路线来看，离得都很远，暂时还不用担心。
……
……
“？！”
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股极强的窥探感。
当人长时间被人凝视时，是会感到不自在的。尤其是现在，张人凤主动放大了自己的感官，对这种被凝视的感觉，就越发敏感。他有些惊异地扭过头，将感官收窄，朝着黑暗中的那个方向投射过去。
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
没有……活物。
这诡异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呢？
夜风从楼道里穿过，在宫殿外，呼呼作响。
张人凤并不害怕，他只是觉得奇怪，最后一次确认了守卫的位置，距离这里还很远后，他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沿着黑暗的回廊，走了一小段，地板嘎吱嘎吱作响。
这一晚上，跑动跑西的，也没怎么休息，张人凤有些疲倦了。不知怎的，他好像感觉自己在做梦：脚下的地板，变成了大段大段的圆木，他踩着圆木，在无底深的黑水中，一点点艰难地前进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站在了一堵墙，而这漆成大红色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作。
“什么鬼……”
一看到这笔触，这熟悉的画工，张人凤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在他的脑子里炸响。
————
久违了的骑士，只不过现在，他骑着一匹白马。
在他身边，有一头毛发金色的狼，然而这一次，不管是骑士还是狼，甚至是在他们背后的人们，都只占了画作中，相当渺小的一部分。
画作的三分之一，被滔天黑浪占满。
张人凤见过这种感觉——当他们乘着火车，从派克城杀出来时，一头撞入大湖恶魔之中。当时的天空、大地、山川，人类所熟知的一切，好像都要淹没在大雨里。
天空如黑海倾倒，滔天巨浪构成的洪水，恍如山脉一般，朝着他们倾轧下来。
黑色的大水中心，是一头“多首的怪物”。
正当中最大的脑袋，是牛头怪米诺斯，长着一对硕大的牛角。其余的首级，张人凤没法形容出来，很难想象，一个画家，到底要看到什么东西，才能想象出如此扭曲、妖异的画面。它有数不清的脑袋隐藏在黑雨里，龇牙咧嘴，冲着山崖上的众人，仿佛要择人而噬。
纯粹的世界末日图景，也不知道，买下这幅画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将它挂在这儿的。
画作的名字，直观，简洁，仿佛一句送给观者的话。
只有张人凤知道，这句话，是送给自己的。
《YOU ARE IN THE END GAME NOW》。
你已步入终局。
————
凑近一看署名，果不其然，张人凤又看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哈，又是你啊。”他也没那么意外，只是露出意味复杂的笑容，感叹道，“有段日子没见了呢……”
“西奥纳多·迪塔斯多夫。”
……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快，快走！”阿尔登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有人来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跪了吗？如跪
“娜梅莉亚女士，要不，你先去后面的车厢，稍微休息一下吧。”小梅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劝道，“你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一直都没休息好，都有黑眼圈了。”
“……”
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仍旧保持着姿势，额头紧贴着车窗，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
某种意义上，天使眼提供的，是一个冰冷、真实，没有任何修饰的视角。他将张人凤前往派克城之后，所遭遇的一切，起因后果，连带着这场天灾，以及他们为了抗击天灾，而做出的努力，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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