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4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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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人凤心事重重，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立刻决定。

　　“你容我……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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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人凤什么都没干。

　　就坐在墙角的床铺上，思考，思考，不停地思考。他的眉头时而紧拧，时而舒展，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墙壁，或者是墙壁上的某个霉点。偶尔和狼的目光擦过，便迅速扭头，好像要躲避某种诱惑。

　　两人的争论，卡西姆全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说，一句话都没有，就像一块沉默的石头。

　　既不开导任何一方，也不劝告他，完全是一个旁观者，只是照常给他们准备吃喝。这让张人凤不禁念起他的好，或许，船上也正是看上了他这份难得可贵的沉默，才让卡西姆，担当自己的贴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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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理应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一直以来，只要是说出去的话，张人凤无有不兑现的，这是他人生原则的底色。

　　可现在，这个已经遥远的誓言，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似乎开始隐约松动。

　　隔着一片海，师父当然不可能知道。

　　即便知道了，自己也是别无他法，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有着充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动机。

　　可……

　　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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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昼到夜，张人凤一动不动，思索良久。

　　他感觉脑子要爆炸了，先是酒，再是咖啡，一杯一杯地喝下肚。它们带来的短暂刺激，让大脑得以继续思考，但他越想越烦恼。

　　张人凤终于意识到：人生当中，真正困难的抉择，其实是没有错误选项的。

　　一个对，一个错，那根本不叫选择，那叫判断题，你把错的那个摘出去就完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两个都是错的，错的方向不同，哪一种，你更加能接受。

　　违背誓言，接受良心的拷问？

　　还是死守着誓言，再找其他方法？

　　问题是……

　　除了用罗摩功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吗？

　　就算有，自己真的还有那么多时间，去探索其他方法吗？

　　光照派，陆阿牛，就像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一剑钉穿他的脑袋！

　　“呼……”

　　张人凤长叹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窗外。

　　窗外高悬月，已是二更天。

　　自己的影子被月光照拂，在墙壁上斑驳游动着，仿佛一座神像。

　　“老天保佑……希望……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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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

　　木门轻轻推开。

　　“师兄？”狼也没怎么睡，听到动静，立刻翻身坐起。

　　张人凤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事儿见不得光，从现在开始，我们晚上传功，你将罗摩功的心法，传授于我。”

　　他咬紧牙关，沉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八百三十八章：未来已至

　　“你在看什么啊？”银霜轻声说道，“在火车上看东西，对眼睛不太好哦。”

　　“【三元重工】啊，三元重工。我们高树部族，不是和三元公司、政府多方谈判，达成了石油开采的协议吗？”

　　游隼轻轻叹了口气，抚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板着指头说道，“原油的开采设备、精炼工厂，都已经差不多建成了，后续的运输渠道，仍然在开拓中。开采石油需要用到的器械，也已经全部通过检测，可以开始作业。”

　　“第一次开采作业的地点，定在这个位置……喏，就是这儿。”

　　游隼从这一大堆报告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已经用有些歪歪扭扭的英文，写了很多标注。

　　他生怕银霜看不明白，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又在大片大片的森林上，画了个圈，“高树的营地在这里，原油的精炼工厂，则是设在这里。”

　　“距离火车站很近，一些需要用到的器械，还有一线工人们，需要的生活用品，都可以顺着铁路，直接运过来。”

　　发达的铁路交通，在贾沃斯上校围困高树时，曾源源不断地为他们送来后勤给养。高树战争的源头，也是他们在火车轨道上，策划了一起自导自演的绑架案。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些本该是阶下囚的印第安部族，也开始享受起火车、铁路的便利了。更“倒反天罡”的是，这一切，全都是和联邦政府谈判后，依次有序进行的，合法的商业行为。

　　不知道柴德尔一家，在地下相聚，看到这一切，又会生出何等感慨。

　　“这些全都是三元重工，在经过前面三个月的考察后，经过多方商商议、，写出来的，有关石油开采情况报告书。”

　　“报告……书……”银霜的语气有些困惑。

　　她也稍微认识一些单词，但这些报告书上用的，都是相当专业的术语，排列紧凑、密密麻麻，让她生不出要读的心思。

　　“没错，报告书。”游隼用手指轻叩桌面，一边解释道，“这里面，包括对地质学勘测的结果，对第一次开采的产量预测，开采方案，人员安排，石油运送，原油加工的工序，还有后续的一系列售卖渠道……”

　　“内政部地质调查局（USGS，负责矿产、土地等资源的科学调查）已经把开采、售卖资质，一次性发下来了。我听到的消息是，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商团，已经开始联系三元重工，准备买下第一期开采、精炼后的石油。”

　　“除去给联邦政府预留的那部分，剩下的，就是各个开价公司的情况了。他们的资金链是否充足，商业信誉是否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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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隼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一边还在翻看着报告书。

　　印第安部族里的成员，识字率本就不高，即便是像酋长那样，在外奔波了那么久的成员，也不认识太多单词。

　　但为了读懂这些生涩、难懂的报告书，游隼居然从字母开始，照着字典，一个词一个词地查过来，成为了部族当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人。这让银霜既钦佩，又觉得费解。

　　“为什么呢？”

　　“你指什么？”游隼继续翻看书页。

　　“为什么要去管公司的事情？”银霜不解道，“他们只是在我们的土地上，开采一种叫‘石油’的资源，对吧？”

　　“这家公司，不是张先生他们的产业嘛，肯定不会和我们耍心眼的吧。只要三元重工，按照协议上说的，按时支付一定比例的利润给我们，不就没问题了嘛？”

　　“至于石油该怎么开采、怎么加工，后续要卖给谁……都是公司应该操心的事，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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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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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继续行进着，十分有规律地，产生催人入眠的震动。

　　有那么一瞬间，游隼的上半张脸，像是被阴影吞噬了，对银霜投下意味深长的一撇。

　　“闪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国家，有一个渡江的人。”

　　“他的剑从船上掉进了江水里，这个人立刻在船身上，做了一个记号。他认为，这是佩剑掉下去的位置，等上岸了之后，佩剑一定还在那里。上岸了之后，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头飘逸、飒爽，如月华凝练的银发上，沉声道，“一切都在改变，银霜，在以我们难以理解的速度，飞快地改变。”

　　“你不觉得，最近的高树部族，发生了很多变化吗？”

　　“嗯……非要说的话……”

　　银霜骨子里不太关注这些，她的世界很简单，在她看来，部族的营地还是那样，帐篷，树屋，还有位于中心的苍天古树，什么都没变。

　　但在心思细腻的游隼眼中，就完全不是这回事儿了。

　　“最直观的印象，就是愿意外出打猎的年轻人，逐渐变少了。”

　　“随着三元重工入驻，以及张先生他们集团，对联邦政府施加的一系列影响，整个花岗岩州，开始对我们印第安部族开放。虽然歧视性的态度，一时还没法完全消除，但我们也可以正常地去城市中消费了。”

　　“石油生意的兴起，给部族带来了大量资金，如今的年轻人，挎包里装的，已经不再是兽骨、牙齿，而是一张一张的美钞。”

　　“部族内的工业产品流通，明显也变多了。各式各样的酒、香烟、零食，都是先前没有过的，正在飞速涌进部族，即便不打猎、不种地，也可以养活部族的所有人。”

　　“也有一部分高树部族的年轻人，选择去给【三元重工】打工干活，成为了一线的工人，赚更多的钱。这些绿油油的纸钞，很快就会成为最重要的东西了。”

　　“这个趋势正在愈演愈烈，随着更多经济活动注入，部落制的生活模式，会以比我想象中更快的速度，彻底瓦解。”

　　“也许，二十年、三十年后，就没有高树了，这里会和外面的城镇一样，布满铁轨和高楼。”

　　“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高树的子民……”

　　“又该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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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你，银霜。”

　　“我？”银霜忽然被他点名，先是一惊，随即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挺好”笑容，“我……”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游隼紧盯着她的头发，片刻都不放松，“继续待在部族里，还是像以前那样，出去当雇佣兵？”

第八百三十九章：伏延千里

　　“这个嘛……我也没有定好……”银霜略感迷茫地叹了口气，“再看看吧。”

　　自高树战争结束后，作为参战的一份子，银霜也终于得到了部族全身心的接纳，成为了“高树”这个团体的一员。

　　在此之前，因为肤色的关系，她多少有点被排除在集体之外的意思。但在高树战争期间，有太多太多白皮肤的人参与进来了，部族中盛行的肤色歧视，也在战火的熔炼下，消遁于无形。

　　大家和白皮肤的外来人，尚且能成为战友，银霜这个货真价实的自己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之前离开部族的主要原因，就是自我感觉，始终融不进这个集体。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她也就不想走了。

　　作为战胜方，高树部族在这场战争中，实打实地捞到了很多好处，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除了娱乐略显缺乏之外，这座小小的树屋，基本能满足她的一切需求。遥想当雇佣兵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条件苦点儿不说，还随时会有危险，她也实在没什么兴趣了。

　　“一直留在部族，就意味着，你会和高树部族内的某个男人，成为夫妻关系。”

　　游隼终于抛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你有看上谁吗？”

　　“部族里？”银霜侧着脑袋，将高树部族里的年轻男子，一一过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啦，我长得那么奇怪，没人会看上我的。”

　　其实她长得一点也不奇怪，只是长期处于印第安部族的环境中，别人的肤色、容貌，都和银霜有微妙差别。这就让她成了异类，在成长途中，也很少会考虑男女问题。

　　“那么，张先生呢？”游隼接着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诶？！”银霜愣了一下，大为惊讶，“不是……怎么突然就讨论到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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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对上了——游隼心中暗暗说道。

　　那天夜里，在高树的加持，和闪的引导下，游隼得以短暂地窥见了未来。

　　即便是再追问闪，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高树之王，他都没有再多透露半点。这种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却又无力阻止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慌——人们总是健忘的，或许在一代、两代之后，人们就渐渐忘记了战争的恐怖。

　　他在幻象中，所看见的高树子民们，个个满面红光、无比亢奋、眼神狂热，手中举起枪械武器，高呼万岁。

　　而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十分年轻，却又英武不凡的银发少年，张·尼禄。

　　这个姓氏，要是再猜不到父系的血脉来自何方，那游隼肩膀上扛着的，就不能算是脑袋了。但少年的银发特征，又太过明显了一些，由此推断，他身上应有一部分血统，是来自银霜的。

　　闪和他说过，他所窥探到的未来，正是名动天下的【红白战争】。

　　假如这里的“白”，指的是张·尼禄银白色的头发，那是不是意味着……

　　还有一个赤红色头发的人，来做高树的对手？！

　　正如父亲说的那样，战争无论如何都要来，他靠着一己之力，也无法阻止。那么，作为高树的领袖之一，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确保，高树在这场未来的战争中，依旧要和现在一样，成为赢家。

　　输的代价太惨痛了，他承受不起，也不想让后世子孙承受。既然未来的高树，在这一战中，押进了筹码，就必须要赢！

　　如果说，刚刚结束的高树战争，教会了他什么，那就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往往就是那一两个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