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你在扫描我吗？”天使眼翻身下马，笑着问道。
“你心里清楚。”
“那么，结果如何？”天使眼摊开双臂，坦然道，“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这具肉身，确实出自这个时代没错，但你……你！”张·提托看他的眼神，变得愈发警惕，“你是靠着菌株，‘寄生’在他身上，夺走了他的意识。”
“我没有。”天使眼否认道，“琼恩·艾林依旧活着，我只是暂时地，向他‘租借’了他的身体，还有本属于这具身体的全部技巧。”
“我并没有伤害他的身体，相反，我还用菌丝创造出自愈因子，赋予了这具肉身，更强的心肺功能和肌肉募集能力。同时，我为他开放一定程度的未来视野，让他可以先人一步，做出决断……之后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他本人的自愿。”
张·提托沉声道，“你是想操控这个杀手的身体，改变未来！”
“据我所知，你也在做类似的事，你改变了塔奥·A·里斯的未来。”
天使眼的脑袋微微歪斜过来，笑道，“为什么你是对的，而我，就是错的呢？”
张·提托一时间无言。
她本想说，自己是为了全人类，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才这样做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说不出口。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具身体的租赁时间，也就到今晚而已了。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都做完了，因此，我马上就会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你呢？”
……
“我不知道。”长久的沉默后，张·提托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迷茫，“有些时候……我会觉得……”
“一直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没什么不好。”天使眼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灯火繁华的白炬镇，喃喃道，“这个世界正年轻着。”
“你和我不一样，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我是指，你的肉体，你的双足，切切实实地，踩在这片土地上。你可以直接感受到这一切：清澈的溪流，广袤的树林，璀璨的星河，无垠的大草原……”
“看看你身后的那座城镇，比钢筋水泥的丛林，要好的多了，不是吗？”
少女的表情略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对天使眼描绘的画面，有所动心了。
与她的故乡相比，这里虽然落后，却是天堂。
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不行……我留在这里，未来会……而且我还有其他任务。”
“一个任务，又一个任务，最终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呢？”天使眼的双瞳中，闪过一丝留恋，但他终于转过身去，不再看向，那座在夜幕之中，闪烁着点点光芒的城镇。
“嘶嘶……”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酸溶解的声音。
纯白色的菌丝，从他身上缓缓析出，仿佛活物一般，融入了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随着大量菌丝被抽离身体，他的身体一轻，好像刚刚从水里上岸的人一样，无法适应重力的转变，因为单膝跪地。
这些析出的菌丝，是完全的纯白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气。
这或许能证明，即便是在共生的状态下，菌丝的确没有伤害过这具身体，依靠蚕食被寄生者的血肉为食。不管天使眼“身上”的，是哪路神仙，他的的确确，遵守了承诺。
“张·提托……我，我们……”
天使眼有些吃力地转过脑袋，有着异色的神奇瞳孔，此刻，竟然也开始褪色。
那一轮日轮般的光圈，正在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世纪末，再见。”
————
最后一根菌丝，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去，这之后，一股剧烈的蒸汽，从他的身体里升腾而起。伴随着肌肉和骨骼的响声，这个半跪在地的男人，活动了一下肩颈，如获新生，缓缓站了起来。
“呼……”
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握拳，随着拳头攥紧，力量涌现出来，他也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琼恩·艾林，是吧？”
“你好，张·提托。”琼恩转过头，再次和她打了声招呼，语调、语气，都和刚才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他的双瞳，已经变化成了平平无奇的深蓝色，张·提托不禁要怀疑，刚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都记得。”琼恩再度翻身上马，勒紧缰绳，一边开口道，“他并没有控制我，说的准确一点，就像是我们两的意识，以菌丝为媒介，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融合吧。”
“菌丝剥离了我的身体，这种融合，自然也就断开了。”
“他刚刚提到了世纪末，具体是什么意思？”张·提托狐疑道，“他有和你提过，自己是哪个时代的人吗？”
……
“他刚刚说的很明白了。”
“世纪末，2000年，他会在那里等你的。”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只是琼恩·艾林，仅此而已。”他在马背上挥了挥手，“再见，张·提托。”
他纵马而行，一路疾驰，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第八百八十八章：从长计议
“您太谦虚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在橡木城事变前，圣杯党可是一直被镀金党压制着的。多亏您出手，才会有如今的转机。”
“要我说，现在的公审力度，还是太低了一些。应该立刻，对塞缪尔旗下的其余党羽，进行更大范围、刚深层次的全面打击！以免他们蛰伏起来，伺机报复！”
“橡木城的奢靡无度，一经披露出来，属实令全国上下，都震惊不已。您正是撕开并终结这一乱象的伟大人物啊。”
“以三元集团现在的影响力，几乎遍布整个南方，您今后想要进军政坛，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听说，贵方电气制造公司的首席科学家，正在研究一种名为‘波’的新鲜事物。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们非常愿意，成为这项新发明的第一批投资人……”
……
这是张人凤，第一次正经地，从幕后走到台前，走到大众的聚光灯之下。
在橡木城，和皮克斯、泽塔的谈判，也是他亲自上的，现如今这个情况，再想居于幕后，也没什么意义了。
政坛的圈子里早已传开：真正攻下橡木城，杀死黑手陆，瓦解了光照派武力保障的，是一个黄种人，此人正是先前几个月，大闹亚美莉加的【红中】。
不仅如此，现在的红中，早已今非昔比。
他不再是匪帮成员，而是手握着，一个颇有发展前景的商业集团。
在建筑建材、电气制造、石油开发等多个领域，都有自己的产业。
最可怕的是，他手底下还有兵，而且还是以南军精锐为构架，搭配上新式武器，构筑起来的军队。上一次的高树战争，这次的攻坚橡木城，全都是这支军队在主导，其战斗力堪称望风披靡，连真正的军队，都败下阵来。
这一次，塞缪尔·格雷夫斯的审判，是在白炬镇进行，这本身就是个很强的信号！
以新奥州为中心，新伊丽莎白州、花岗岩州，已经完全被他掌握。他所主导的产品，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入南方州郡，将整个南方杂糅到一起，并且隐约有了成为无冕之王的架势。
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张人凤也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他固然不喜欢被人黄番、黄番地叫，但，看着一张张油腻的笑脸，他同样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些人见到了他，就像狼见到肉块一样，一窝蜂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在耳边叨叨叨叨，叨的他心烦意乱。百分之八十是吹捧，剩下百分之二十，也有一半，是好心歹心混杂在一起，令人分不清楚。
“果然，我就不适合当官啊……”
被众人围着的张人凤，发自内心地感叹着。
过了好几年，这样虚与委蛇的场面，他依旧应付不来。
唯一的进步，或许就是脸上，那一抹硬挤出来的笑容。
不管别人和他说什么，他都流露出这种不置可否的笑，也不回答，也不点头，就是笑。
……
正当他烦躁得额头冒汗时，一道急匆匆走进来的身影，让他眼前一亮。
“抱歉，抱歉，公务在身。”终于有借口出去，张人凤赶紧一边赔笑，一边从人群里滑出去，“我们回来再说。”
————
“呼……”
远离人群后，他终于松了口气，苦笑道，“不管多少次，应付不来的，就是应付不来啊。”
仁的眉头紧拧着，一言不发，只管自己往外走。
“你们是从北边，一路赶回来的嘛？肯定饿了吧。”张人凤的语气欢快起来，“直接去厨房吧，他们肯定做了多余的份，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嗨哟好看的节目呢，车展、烟火什么的，热闹的一塌糊……”
“张。”
就这么一个字，张人凤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怎么了？”
“我们……按照你说的去了，发现了一些东西，还没有跟任何人上报过。包括你的军师，也哈不知道。”仁的选词越发谨慎起来，“我个人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你第一个知道。”
“……”
张人凤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七弯八绕，硬是在这繁华热闹的白炬镇里，找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摆在面前的，是一个沉重的黑色木箱子，就这么安静地放在地上，箱口还贴着封条。张人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这种箱子的模样，让他很难不联想起，官府抄家的情形。
某种意义上，他派遣仁去干的活儿……实在算不上光彩。
“我们去了他的住宅，翻找一通，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有几个小饰品，价值不大，我也就封存起来了。”
“但是，这个……”
他用脚轻轻踢了两下箱子，“是从他的床板下，翻出来的。从上封，到运送，都是我亲自上手的，我可以保证，这个贴了封条的箱子，一刻、一秒，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打开吧。”
张人凤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夜晚的风，竟然也能冷的刺骨。
“刺啦！”
仁用手撕开封条，将木箱缓缓打开。
“……啊……”
张人凤的瞳孔略微张开，少有的几次，因为过度震惊而失态，惊呼出声，“这……这是……”
没有金条，没有银圆，没有钱币，没有美钞。
有的，只是堆叠在一起，已然快要褪色的书，这些书籍都快被翻得卷页，有些已经脱开了。尽管仁在装箱时，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小心，一路颠簸过来，依旧有些散开。
早已褪色的封面上，以遒劲的笔锋，书写着几个汉字。
《九阴真经》。
光是这四个字，就让张人凤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不受控制地蹲下去，如同抚摸金银珠宝一样，轻轻地，将压在最上面的九阴真经搬开。
“神照经，大雁功，龟息功，龙象般若功，蛤蟆功……”
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如痴如醉。
张人凤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无法控制了，他的脑袋，几乎快要一头扎进箱子里，在武学的海洋里徜徉。
临死之前，陆阿牛确实说过，“我床下的东西就送你了”这句话。法律意义上，可以被认定为遗产赠予。
换言之，此时此刻，张人凤，就是这一箱子武学秘籍，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张，这件事干系重大。”仁沉声说道，“需不需要……”
“咚”的一声，张人凤将木箱盖上，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眼神中的贪婪、渴求，竟然在短暂的瞬间，就被他自己，给强压了下去。
“你是对的，干系重大……呼……”
长出一口气后，张人凤沉声说道，“先把这个，送到我们家里头，再去把伊戈、麦克和吉米都请来。”
“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分卷 : 五龙同栖
第八百八十九章：风吹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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