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47章

第一百章：悬而未决，死而未净

　　麻雀山的山腰处，冰冷的铁轨卧在那里，逸散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直到亲眼看到铁轨，伊戈的表情才变得有些复杂，“原来你们是玩儿真的啊？牧狼帮有二十多个人，都不敢干这种事情。你们才四个人……”

　　“这帮派里的人，要多少才算多呢？”

　　麦克将一路扛下来的几捆炸药，小心翼翼地卡在铁轨下方，确保它们互相挤压，牢牢吸附在枕木下，不会脱落。

　　红中帮里，只有他有过相关专业的经验，其余三人都在山头上检查枪支和弹药的状况，就像大考前检查文具有没有漏墨水的考生。

　　尽管知道大概率是在做无用功，却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紧张，做最后的准备。

　　“其实劫火车的本质，和抢银行差不多，都讲究一个‘快’字。必须要打个措手不及，让上面的人反应不过来。或者出于恐惧，不敢反抗，快速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立刻撤退，不留下一丝踪迹。但我们的人手太少了，必须确保每一个可用的战斗力，都在正面，所以……”

　　“你们想让我来引爆炸弹？”伊戈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聪明。”麦克将引线接在炸药上，像铺电话线那样，一点一点地扯出来，解释道，“那边那个木头箱子，就是炸弹的起爆器，通过引线，已经和炸药直接连在一起了。在那趟火车通过的时候，你就将拉杆重重按下去、按到底！然后……砰！”

　　他将拳头攥住再松开，做了个很抽象的手势。

　　“趁着他们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我们快速登上火车，控制局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是这样。”

　　“如果‘一切顺利？’”伊戈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很久之前，我抢过一次火车，结果不怎么好。”麦克用刀挑断了多余的引线，一边说道，“那时候，火车还没现在开得这么快，骑马就能很轻松地撵上。我们听说，货运车厢里装了很多高档货，红苹果香烟、夏日红，还有什么什么科斯基的雪茄……打开之后，几十个赏金猎人猫在车厢里，等着偷袭我们。那是个陷阱，我们一开始就被骗了。”

　　“总之，第一次抢火车，很可能会遇到一些意料外的情况。真到了那个时候，就随机应变吧。”

　　接好线，他顺势拍了拍伊戈的肩膀，嘱咐道，“爆炸之后，你什么都不要管，先往林子深处跑。等一切结束，我们会来接你的。到时候的收益，肯定也会分给你一份。”

　　“收益？”伊戈挑了挑眼皮。

　　“当然了。”麦克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们是抢着玩儿的吧，肯定得有钱才抢啊。”

　　“可是……”

　　伊戈嘟囔了一声，半低下头，棕色的卷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再加上身高差，让麦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趟火车里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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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的震动声沿着铁轨传来，麦克面色一变，赶紧将面巾围上，最后叮嘱道，“记住，在车头通过的时候，就可以按下去了！”

　　————

　　“都搞定了吧？”张人凤取出怀表，对了一下时间，和吉米给出的发车时间差不多能对上。

　　骑马归来的麦克点了点头，他们这会儿站在一处隐蔽的小山坡上，等到伊戈成功启动炸药，炸断铁轨之后，他们就要以最快速度俯冲下去。

　　目前还不知道，火车里有多少反抗力量。因此，在他们从被炸懵的状态清醒过来前，四个人必须要搞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才能控制住局面。

　　出于安全考虑，这次劫火车的行动，张人凤也没再像往常那样露脸，也和其他成员一样，戴上了面罩。或者说……戴上了一块三角形的蒙面巾。他很罕见地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隆隆震动的铁轨，看向不远处。

　　小梅倒是表现得很淡定，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一声不吭，等着火车驶入她的视线。自从和过去的生活诀别后，她就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由此迈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全新姿态。

　　她开枪杀的第一个人，是在刀疤村下山时遇到的马匪，当时心里一阵剧颤，还愧疚了很长时间。但就在几天前的晚上，她一连开了好几枪，精准消灭了牧狼帮成员，连手都没不见抖一下。

　　相较之下，反而是阿拉娜更紧张一点，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劫火车这种大活，都得是怒雷帮全体出动才行的。红中帮虽然战力彪悍，但人数上的短板，却是个不可忽视的硬伤。

　　真的会像想象中一样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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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知道紧张呢。”麦克看着一旁的张人凤，调侃道，“事到如今，你身上的赏金，基本已经到一个正常人可以到的最高值了。就算再劫一辆火车，也不会再往上涨。”

　　“不。”张人凤喃喃道，“我在想其他事。”

　　“此时此刻？你怕不是在说笑吧！”麦克半开玩笑地警告道，“如果你还想活着数钱，最好收收心，我们还有一趟火车要抢呢！等钱到手，回到营地里，你躺在草地上想都没人管你。”

　　张人凤点了点头，因为戴着面巾，看不到他的表情。

　　两人彼此沉默了一会，铁轨的震动声越来越响，那辆承载了众人希望的火车头，却迟迟没有出现。

　　“……所以。”麦克忽然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骡子。”

　　“骡子？”麦克愣了一下，花了点时间，才从记忆中捡取出关键信息，“律师说起过，是那个新来的佐拉埃尔？他和我们又没有交集，你去想他干什么？”

　　“不……不能这么说，他和我们，已经在看不到的地方，产生交集了。”张人凤喃喃道，“桑铎临死前告诉我，策划这起绑架案的，从一开始就是骡子。那两个车夫是他的人，如果计划成功。那三个倒霉孩子，也是走他的渠道去换赎金，换来的钱，他要分七成。”

　　“但是，很奇怪吧？佐拉埃尔家族，是柴德尔的黑手套，他们之间有着绑定的利益关系。”

　　“柴德尔同梅斯维德合伙，在白炬镇和风吹沙开办银行，准备大肆收割民众的财富，他们是天然的盟友。有着共同的利益，柴德尔不可能在这个关键节点上，背刺梅斯维德。”

　　“更何况，骡子绑架的三个人里，还有一个军火商人和一个警长的女儿。这件事一旦被捅出来，必然会引发治安官和警察的大量调查，完全有可能捅破柴德尔和怒雷帮的利益输送关系。”

　　“确实，如果能顺利弄到赎金，会是一大笔钱。但站在他的立场上，这完全是一笔双输，甚至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生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哐当！”

　　“哐当！”

　　火车头如同一头缓慢行进的巨兽，闯入了众人的视野中。

第一百零一章：过程全错，结果全对？

　　“轰————！！”

　　姗姗来迟的爆炸声传来，漾开的气浪拂过面门，让麦克眉头紧皱。

　　果然如他所料，参与这一票的外行太多，就容易出各种各样的状况。

　　上来的第一个环节就出了问题——伊戈确实引爆了炸药，但他大概是误判了起爆时间，等到火车都快驶过爆点了，才炸断了其中一节铁轨。

　　最关键的车头并未受到影响，依旧在继续前进，只有最后两节车厢被波及到，被炸得与本体脱钩，巨大的惯性，让它们仍然保持着前冲势头，与铁轨相互摩擦出火星子，发出无比刺耳的尖锐响声。

　　“炸晚了，火车没停，丢了一部分重量，马很快就会追不上的。”这种时候，经验就显得特别重要，麦克瞬间便判断出了形势，“得想办法，把车头停下来！”

　　“红中——！”

　　张人凤展现出极强的决断力，几乎就是麦克喊他的一瞬间，他已经翻身下马，朝着山头的另一侧发力狂奔。在这条山间小径的另一侧，便是火车穿出的隧道，车头并未受损，依旧在行进着，真正留给他的空窗期，也不过就这么短短几秒。

　　骑马是来不及的，因为马没法跟着人一起跳下去，必须得下马，亲自完成这一高难度动作才行。

　　闷雷般的震颤声在脚下响起，张人凤疾步跑至山间小径的尽头，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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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抻开了。

　　他能够清晰看到每一个细节，包括散落在空气中的微尘、穿过树枝的孱弱阳光、遥远天际飘动的浮云。跃下的瞬间，他听到同伴们的惊叫从身后传来，很快就被疾风撕扯成碎片，失重带来的刺激感，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血脉贲张、心跳加速。

　　天空蓝的深邃，缀着一只白雕。

　　“咚——！”

　　时间的流速恢复正常，他重重砸在车顶，立刻靠翻滚卸力，重新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拔出火山手枪。摇晃的车厢，成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一路直通向车头。

　　俗话说“未习拳，先站三年桩”，在打基础时，张人凤先是在地上扎马，再到木桩，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梅花动桩林。再加上他喜好硬功，一身铁马，练得是落地生根。

　　火车车厢在不断摇晃，他却如履平地一般，拔腿就朝车头奔去！

　　阿拉娜下马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等她跑到小径边缘时，火车的最后一节已经从她身下驶过，刚刚好和她脱开。但她还是全程目睹了张人凤跳上火车的那一幕，并惊为天人。

　　这个高度，想都不想就跳下去了，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成功了，红中在车顶上！”她声音里的紧张还是大过兴奋，“我看到他往车头那边跑了。”

　　麦克点了点头，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打算立刻赶去支援。

　　“等一下！”小梅却忽然惊叫道，“你们看！”

　　不远处，被抛下的那两节车厢有了动静，先是疯狂的敲打声，再是子弹打在铁皮上的声音。片刻过后，车门被轰出一个大洞，强行一脚踹开，统一穿戴黑色的守卫从中接连钻出，就像从巢穴中涌出的蚂蚁。

　　火车的货箱上可没有安全带，冷不丁这么一撞，大部分人爬出来的时候，身上都难免挂了彩。

　　“我在风吹沙，见过很多次这种打扮的人，科林被吊死后，除了治安官，就是这种衣服的人，偶尔也会在街上巡逻。”一旦涉及和柴德尔有关的事情，小梅的语气就冷冽下来，很难将她此刻的声线，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他们都是柴德尔养的狗！”

　　“因为起爆时间比预想的迟了一点，错过火车头，将最后两节货运车厢炸断了。反而将火车上的安保人员，和他们要保护的货物隔离开了吗……”

　　麦克喃喃自语着，的眼神飞速掠过人群，拿眼一扫，便大致厘清了黑衣护卫的人数。

　　两节车厢里，钻出来差不多二三十个人。

　　即便是大富豪柴德尔再怎么有钱任性，手底下的人，终究也不是无限刷新出来的。

　　从新伊丽莎白州到奥州，银行的运钞马车跑一趟，随行枪手要是能有五六个人，都已经是比较高的配置了。他能一口气倒腾出二三十个护卫，已经完美地符合这位商业巨贾的财力，从他们全都聚集在后两节车厢看，麦克判断，这应该就是全部的人。

　　“不能让他们影响红中。”麦克果断下马，将专门为火车上短兵相接而准备的左轮收回枪套。

　　像他这样的老炮儿，自然知道应当根据作战距离不同，选用精准度不同的武器。计划临时有变，就从马鞍袋中，抽出一把长柄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我们三个留在这里，狙击他们，给红中争取时间。记得找好掩体，别让他们太快发现。”

　　小梅自然是期待许久了，一声不吭地抽出夏普斯步枪，找了块高度适中的石头作为掩体，呈跪姿射击。用石头的硬度，来抵消一部分对肩膀的冲击力。

　　“伊戈怎么办？”阿拉娜还在担心这位半人大厨，或者说，是惦记着他做的菜，“留他一个人在那里，没问题吧？”

　　“砰！”

　　“放心。”麦克已经开了第一枪，游刃有余地退出弹壳，顺手将口袋里的嚼烟往嘴里抛去，一边说道，“那家伙，可比看上去聪明得多。”

　　————

　　“枪声？！”

　　隐约的枪声被耳朵捕捉到，张人凤心下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最后那两节车厢里有人。

　　这也就难怪了——车厢被炸掉小半截，如此大的动静，却不见一个人出来查看。这趟火车上的安保人员，大概全都在最后两节车厢里缩着，机缘巧合下，被伊戈给炸脱节了。

　　货运车厢很快到了尽头，张人凤轻轻一跃，便跳到了那节专门用来盛放煤炭的车厢上，一脚踩进煤堆，脚下传来咔啦咔啦的响声。

　　这其中，隐藏着神经紧绷后，独有的恐惧呼吸声。

　　察觉到这一点，在转过拐角的瞬间，张人凤立刻拔出火山手枪，直抵着男人的额头！

　　每一辆火车启动时，一定会有一个工程师随行，以负责应对沿途的突发情况。但很显然，眼下的状况，并不属于他当初签订的合同范围之内。

　　“不……别、别杀我……我还有孩子要养……”

　　工程师被吓得浑身颤抖，手里握着的挖煤铲，也一并掉进了煤堆里。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小刀子一般，似乎在提醒着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做这个选择。

　　他摸了摸脸，丑陋的面巾还戴在脸上，这让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咚！”

　　反手一枪托，结结实实敲在他的下巴上，将他敲昏过去，直接四仰八叉地倒在煤堆里，陷入精致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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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掉了工程师，只剩下火车司机，和他四目相对。

　　“……别，我知道，我知道！”眼看着同伴能从这位蒙面人手中讨得一条生路，司机也看到了希望，连连摆手，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拉下了刹车的拉杆。

第一百零二章：你们真该跑的

　　嗤————！！！”

　　刺耳的摩擦声中，火车总算是刹住了，但张人凤并没有急着去撬开车厢，而是揪住驾驶员的衣领，将他硬拽下了火车头。又从挎包中摸出来一根绳子。这本来马鞍上栓绳的代替品，不是很长，但足够将他的双手反捆起来，丢到一边，他得确保这趟列车不会长腿跑了。

　　“车上还有别人吗？”

　　“有……还有两三个城里人，其他护卫都在最后两节车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为了保命，驾驶员毫无保留地把情报全倒出来了，“请别杀我，我就是个小人物而已，我什么都……”

　　“刺啦！”

　　张人凤徒手从他的衣服上撕下来一截布，在他的眼睛上打了个结，让他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吁———！！”

　　骨哨一吹，枣红色的土库曼战马从林木间大步跃出，他踩着马镫，飞速上了马背，如同一道暗红色的闪电，沿着铁轨疾驰而去。

　　————

　　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麦克他们是守株待兔式的突然袭击，而对方全无准备，又处在相对开阔的铁轨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