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46章

　　上位不到一个小时，大本营被红中占了，鸡毛没捞着，还赔出去大半兄弟。不知此时此刻，他们对这位新领袖作何感想？

　　“有了……有了！”

　　桑铎猛拍大腿，“米尼旅人商店，就是维克多他们遇害的地方。那家店里还有些吃的，我们去那里避一避，补充一下物资，然后再做打算。”

　　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这也是当下，唯一可行的路子。

　　大家没有表示反对，对他所说的话，也不再有什么回应，只管自己调转马头、转身离开。

　　寒风吹过，无所畏惧的桑铎莫名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仍身处狼群中。

第九十八章：麻雀山上

　　风声鹤唳，没人愿意走第一个，身为老大的桑铎只有一马当先。

　　凭着记忆，在雪山小径中穿行许久，竟然久违地看到了一点光亮！那橘色的暖光，在风雪之中摇曳着，在落难的众人眼中，简直就像天堂一样温暖。

　　荒山野岭，风雪交加，本该死绝的米尼旅人商店里，为何会亮起灯光？

　　没人在乎了，只要让他们有个地方歇脚、烤烤火，重振旗鼓，怎么样都行。

　　“有人吗？”桑铎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只能强忍着去敲门，一边用已经有些哑了的嗓子，大声喊道，“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客商，在……在前面迷路了……天色那么晚，走不出雪山……这里是那家米尼旅人商店吧，能让我们进来休息一晚吗？”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个同样嘶哑、浑浊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你们……不是牧狼帮的人吧？”

　　桑铎心中一震。

　　就听他接着说道，“我的儿子……儿媳……全都被该死的牧狼帮杀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他们做了一辈子好人，最后就是这个下场，啊……这家店也快结束了，我是来收拾东西的。你们走吧，走吧！”

　　“老爷子，我们不是牧狼帮，真的不是。”桑铎鼓足力气，继续拍门，“我们身上都没有武器的，就只是住一晚，烤烤火而已。求你了，我们中有人受了伤，不好好休息的话，伤口恶化，也许会死的！”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这样，好吧。”那个苍老的声音，最后还是松口了，“门板用钉子钉上了，你们得把它踹开。”

　　“哈，弱智玩意儿，果然，一家子都是蠢货。”桑铎冷笑一声，回过身，鼓舞士气一般说道，“小子们，进去之后，就把这家店里能抢的，都抢个精光，把这老头宰了！”

　　要激励士兵，一共就只有两种方法——贪欲和恐惧。

　　恐惧这招已经不好用了，只有平日积攒的威信，才能在关键时刻转化成惧怕和敬畏。像桑铎这种一上台就大整烂活的，已经没人会怕他了。因为，许诺手下可以大肆劫掠，就是从贪欲的手法提振士气。然而，桑铎却发现，竟然连吃这一套的人都没了。

　　众人依旧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没办法，他只能咬紧牙关，亲自上阵，一脚踹在门板上。出乎意料的是，钉子钉得很浅，一脚便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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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

　　温暖。

　　炉火。

　　这一刻，包括桑铎在内，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进来了吗？”老人的声音，从店门内侧传来，好像在忙活什么东西，“钉子和锤子在你们右手边，再把门钉上。”

　　“知道了——！”桑铎这样回答着，心中却划过不屑的嗤笑，他一边钉钉子，一边对手下的人大放嘲讽，“你们看这红中，到底还是脑子不好使。如果在这里埋伏下来，围追堵截，我们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当当当当！

　　一阵猛敲之后，桑铎终于松了口气。

　　“钉好了吗？”老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都钉好了，放心吧，结实得很！”桑铎将锤子丢到一边，露出残忍的冷笑，“一缕风都进不来的。”

　　“是吗，这样我就彻底放心了……”

　　————

　　老人的声音忽然起了变化。

　　张人凤手中提着两把磨利的菜刀，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内屋缓步踱出，脸上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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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夸张地说，有人发出了见到鬼一样的凄厉尖叫。

　　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跑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点，刚刚舒口气，结果一转头，鬼就在身边等着你。张人凤深谙人性，如果一直紧绷着，没准他们还能再僵持一会儿，正是从看到灯光开始，短暂的放下戒心，再突然勒起来，反差产生的绝望感，让他们一瞬间绷断了理智的弦。

　　红中在这里。

　　这就意味着，自始至终，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预测之中。

　　“啊————！！！”

　　枪里还有子弹，但没有一个人去拔枪，众人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转过身躯，想要往外跑。

　　迎接他们的，是一扇被钉子封死的木门。拼命拍打，也没有任何回应。

　　“不，不，这可不行。我们的缘分，是从这间屋子里开始的……”张人凤亮出双刀，冷声笑道，“也要在这间屋子里结束！”

　　————

　　滴答，滴答。

　　鲜血淌落在地的声音。

　　屋子里的火焰忽明忽暗，看着同伴们散落的尸体，以及他们痛苦至极的死相，桑铎终于明白了牧狼人的苦心。他是对的，一直都是，而真正可悲的是，他已经错失了许多个可以逃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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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派到了你手上，估计撑不到几天，大家都会一起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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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还飘在耳边，不到四个小时，牧狼帮的成员，就全部死完了。红中似乎特意不用枪，只是用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杀人。

　　一把菜刀、一段木头、一块玻璃碎片……对付几个已无战意的人，下手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迟疑。

　　他将自己，留到了最后。

　　“等一下，先、先等一下，不是我们策划的！”见他清理完最后一个同伴，朝自己缓步走来，桑铎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说道，“是骡子！是……骡子！他策划了绑架案，那两个车夫是他的人，要分七成的，也是他……”

　　“你还没明白啊？”张人凤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怜悯，“都是假的，什么梅斯维德、银行、9600美元，都是假的，你上当了，你杀了唯一能保护你们的人。”

　　“……为什么……”桑铎瞪大眼睛，喘着粗气，事到如今，他也不指望能活下去了，只求死得明白一些，“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理由！”

　　张人凤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将那枚从他身上摘下来的扣子，又轻轻放进他的口袋里。

　　————

　　“砰！”

　　钉满钉子的门，又被他一脚踹开，他拖着桑铎的衣服，将他强行拽到了门外。

　　“呜噜噜噜……”

　　野兽的低吼声，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再一看，数只健硕的灰狼，不知从山林的哪个角落里窜出来，身形低伏，眼里冒着幽绿色的光。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盘旋、交织，形成一张无处可逃的大网。

　　桑铎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以为自己会死在红中手上，殊不知，现实永远比预估的更糟糕。

　　“你没注意到吗？它们跟了一路了。”张人凤笑着说道，“是来找你的。”

　　“不！不不不不……”

　　桑铎死命地往回爬，却被张人凤一脚踹开。这些野狼仿佛真的有灵性一般，没有跳上来进攻张人凤，只是死死盯着桑铎，亮出尖齿与利爪，发出死神般的低吼声。

　　大门一点点关上，完全闭合的前一瞬，张人凤看到灰狼们一拥而上，咬住了桑铎的左腿。

　　杀死狼王的叛徒，最终，也由群狼分而食之。

　　随着最后一点血肉被吞下肚，“牧狼帮”，这个在新奥斯汀州流传了八年之久的帮派，彻底成为了历史。

　　麻雀山上，风雪呼啸，从未停歇。

第九十九章：吃饱喝足劫火车

　　“简单来说吧，有一对父子，从一个叫‘前燕’的国家逃出来，投奔了敌国‘前秦’。”

　　“前秦宰相王猛不信任这对父子，认定他们会反咬一口。于是设计，先将儿子调上前线，再从父亲手中，骗到了一把随身信物的金刀。他又收买了父亲麾下的亲信，让他带着金刀，上前线去找到儿子，诓骗他前秦待不下去了，随时会遭到迫害，必须立刻回到前燕。”

　　“亲信谎称来的匆忙，没有书信，只有金刀为证。儿子虽然怀疑，却无法求证，惶惶不能终日。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还是选择带兵逃回了前燕。这个时候，身在前秦的父亲，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儿子叛逃，亲信被策反，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所以，他只能跑。”

　　“这就是千古第一奇谋，金刀计。即便父亲和儿子都很聪明，在面对拥有绝对信息优势的王猛时，依旧毫无还击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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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中帮的成员们身边堆满了枪械，都是从堡垒的军火库里缴获的，只不过款式都比较老了，还是南北战争那会儿的武器。放到现在，多少有些跟不上时代。牧狼帮的人也不会保养武器，就这么一股脑堆在那里，许多枪械都已经生锈，没法使用了。

　　他们将还能用的武器挑拣出来，一边听张人凤讲着曾在古老东方发生过的故事，感慨不已。

　　“金刀计……原来是这样的吗？”阿拉娜小声嘟囔道，“实际执行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件事，计策也是如此，把握住大方向就好了。”张人凤将一把滑动式滚轮步枪平举起来，尝试了一下瞄准镜，解释道，“不管计策本身怎么变，‘反间计’的重点是不会变的——利用信息差，来让对象无法分辨真实情况。”

　　张人凤将枪丢到一边，像家长一样，对小梅和阿拉娜叮嘱道，“你们以后也要注意啊，一个月挣几十，就不会有几百的生意砸到你头顶上。等那几百的生意出现，就不是奔着你那几十元来了。”

　　“牧狼人足够谨慎了吧？但他并不是完全的野兽，他的心里仍然有欲望，我描述出花团锦簇，就让他迷了眼睛，接过了我递给他的腰带。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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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麦克拉着空马车回来时，他们也将牧狼帮翻了个底朝天。

　　果然，奴隶贩运这行，确实不怎么赚钱。阿拉娜几乎要把地板给撬开了，才在极其隐蔽、落满灰尘的角落里，翻出来一个老旧的锁箱。打开之后，总算是弄到了忙活半天的收益。

　　1452美元。

　　外加几杆还能用的步枪、左轮，以及一捆炸药。

　　“怎么样？”

　　“律师像个小鬼头一样，咋咋呼呼，抱怨个不停。他说他这里不是修道院的，上次刀疤村的那些人，还没有安置完。”麦克敲了敲空荡荡的马车，依旧瞪着死鱼眼，“我告诉他这是你的要求，他就没再多说，闷声不响地把人收下了。”

　　想想也是，吉米毕竟只是个律师，再怎么动用人脉，也没有能力，安排那么多人的去向。人家愿意跟自己混，但是到目前为止，还一分钱都没捞到，事儿却干了不少，就算人家什么都不说，这么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律师？”伊戈好奇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匪帮成员，竟然会雇律师的。”

　　“准确来讲，也不是雇佣吧，他算是编外人员。负责帮我们解决一些法律上的问题。”

　　回想起和滑头吉米的上一次见面，阿拉娜不禁感叹道，“说起来，他之前也说过呢，营地里头需要一个厨师。一想到有好吃的在等着，每天出生入死回来，还能稍微有点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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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他还挺懂生活的嘛，哈哈哈……”

　　伊戈的回答有些敷衍，对他来说，这顿料理进入了关键时刻，心思自然不在对话上了。

　　此时此刻，他正翻动着煎锅里的腌制培根，确保它的每一个截面，都均匀地受到了热量。热油从表面滴落下来，融入锅底，劈啪作响，与香气一并飘了出来。

　　这是他在牧狼帮营地里时，就已经做好的腌制鹿肉——有时手气好，猎物还有的剩，便将五花的部分切下来，再用糖浆、盐巴浸泡，表面覆以粗粒的黑胡椒粉。

　　跑路的时候，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伊戈将这些鹿肉，连带着他那些瓶瓶罐罐的调味品，都装在袋子里，一并带上了。

　　“正宗的吃法，其实应该用山核桃木或者苹果木烧出来的烟，来进行熏烤，那个风味才是最棒的。不过，眼下也没这条件，随便弄点木头凑合一下。”伊戈喃喃地念叨着，似乎并不指望谁来接他的话茬。

　　瘦小的身躯，此刻却像一位有条不紊的将军，熟稔处理着两口不同煎锅里的食材，鹿肉培根和白斑狗鱼。

　　他个人的口感，是将其煎的焦一点，直到油脂被完全析出，两面呈焦褐色后，便可以出餐了。

　　“毕竟是山里，食材匮乏了点……将就将就，随便吃点吧。”

　　煎烤的培根和白斑狗鱼，在这片苦寒之地，对味觉的刺激无疑是巨大的。如此精致的早餐，让张人凤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靠一大堆罐头勉强应付一日三餐，糊弄到了现在。

　　黑麦面包苦涩的口感，都在培根和烤鱼的香气下，变得绵软起来。在面包塞住喉咙的时候，大口吞下天然冰镇的肯塔基波本酒，听着营火劈啪作响的声音，连周遭雪景，都有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张人凤终于明白了吉米的意思——大早上就吃得这么好，接下来一整天便充满了干劲。一想到中午、晚上还有类似的美食在等着，便多了几分“一定要回来”的动力。

　　“……”麦克用手抹了把细雪，擦去粘在嘴唇上的油亮，难得不再用死鱼眼瞪着别人，只是说道，“向主厨献上致敬。”

　　连对外部事物一向要求颇高的麦克都被拿下了，两个小姑娘自是不用说，对伊戈的早餐赞叹不已。

　　“行了，吃饱喝足，也该去办正事儿了……”张人凤用剩下的黑麦面包蘸着盘底的酱料，吃得干干净净，将木碗随手一丢，“还有趟火车等着我们去劫呢。”

　　“要和我们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