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49章

作者:炉中文火

  “如果没有会开锁的,就只能用暴力破解了,一般都是用炸药什么的,尝试将其炸开。万一里面放的是纸币之类的,可能就会被烧掉。”

  麦克舔了舔嘴唇,这一路上的艰辛终于要转化为成果了,他的心情也难免激动起来。

  紧张,不安,期待……都在这一下里头了!

  “嘎吱……”

  金属的大门打开。

  让众人失望的是,这个三层保险柜,里头放的并不是现金或者珠宝,而是一本一本厚实的簿子。

  “这是……”麦克的眼睛很尖,一眼就在簿子堆积的小山里,发现了值钱的玩意儿,“债券!是不记名债券!”

  很少能见到麦克流露出如此激动的表情,连向来维持的死鱼眼,都禁不住瞪大了。

  张人凤对这方面的知识几乎是零,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这个很值钱吗?”

  “简单来说,这种债券不记录债权人姓名,只认券不认人,见到券就给利息。虽然是柴德尔的东西,上头却没写柴德尔的名字,我们也可以拿去兑换。”麦克晃了晃手里的这叠债券,嘴角变得比AK还难压,“这些白纸,卖出去就能换成钱,换个几千美元,我看问题不大!”

  阿拉娜也露出震惊的表情,以前在怒雷帮的时候,就算是全体出动的劫火车,也从未有过如此巨额的收获。

  “话是这么说啦,但……真的拿这种债券去兑换的时候,银行肯定会留意的吧?”小梅却表达了不一样的看法,“这几个人都没有正经的工作,为什么会持有这么多不记名债券……之类的?一两张倒是还好,如果这么多一起兑换的话,难保不会被发现什么。”

  换言之,销赃也需要一定时间。

  “该怎么把它换成钱,就交给律师去操心吧,他一定有办法的。”张人凤将保险柜整个举起,将里头的厚簿子一本一本倒出来,砸在地上,“相比之下,我更好奇,这些大部头的书里,到底写的什么?”

  “搞不好是菜谱呢,我听说安娜卡兹堡的菜单……”伊戈讲了个冷笑话,随手翻开一本,瞳孔却下意识地猛缩,后半句话,也就这么突兀地掐断在喉咙里。

  安娜卡兹堡的菜谱怎么了?

  没人在乎。

  大家都被簿子上密密麻麻的字给震撼到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张人凤嘟囔了一句,“是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才一个字都看不懂吗?”

  “不,我也……”阿拉娜面露难色,“小梅?”

  一向机敏的少女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头绪。

  从内容上看,就是大写字母加数字的组合,如此宽阔的纸张,竟然能全部写满!

  “这个换不了钱吧?”阿拉娜又翻开几本书,从小在帮派里长大,她压根都不认识几个字,看都看不懂,自然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随手丢丢到一边,“又重又厚,把支票簿带走就好了。”

  小梅一张一张地翻着书,蹙紧眉头,苦思冥想,却没有个抓口。

  就像一个画家,再怎么擅长作画,也不可能运用一种没见过的知识。她再聪明,也不可能知晓从未触碰过的知识领域,这些大部头的书,在她眼中,就是货真价实的天书。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

  “既然能和支票簿一起放在保险柜里,就说明,对柴德尔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张人凤做出了决定,“都带上!暂时看不懂也没关系,这些全都是手抄本,只要让它们别落在柴德尔手上,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几本书而已,带上就带上吧。”

  本着就算看不懂,也要狠狠恶心一把柴德尔的心情,张人凤将这些大部头手抄本全都搬走,一并塞进了马鞍袋里。

  小梅乘坐的田纳西走马,和阿拉娜的狐步马,都不太适合搬运重物。麦克和张人凤的马匹承担了这个任务,统共七本,再加上不记名债券,和在车厢里搜到的其他物品,这一趟也算是收获满满。

  但出了车厢,又是一个问题摆在面前。

  包括工程师、驾驶员,还有两个战战发抖的员工,都被捆住手脚、盖住眼睛,丢在车厢外边。

  “相信我,红中,抢火车一共只有两种情况。”麦克的手已经按在左轮上,沉声说道,“第一种是成功的,第二种,就是留下目击者的。”

  “我们都蒙着面呢。”张人凤摸了摸脸上的面巾。

  “声音、身高、性别、穿着、用的什么枪……所有这些,都已经被目击到了。跟着这些东西,很容易就会找到我们。”麦克沉声道,“如果你想断绝后患,这是最合适的办法。”

第一百零五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

  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这一点其实无需麦克提醒,张人凤再清楚不过了。

  但,真正让他产生纠结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杀或不杀,而是一个更深刻的问题。

  “你们觉得呢?”他忽然转过身,罕见地询问起别人的意见。

  “嗯?嗯……”小梅冷不丁和他对上眼神,沉吟片刻,似乎经历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小声说道,“抱歉,红中先生,我觉得……麦克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从理性的角度分析,这趟火车回去之后,丢了那么多东西,还死了那么多人,可想而知,柴德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活着的人,就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他们要面临的,或许是永无止境的威逼利诱。不管他们现在承诺的有多好听,到了那个时候,把我们供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柴德尔有的是钱,都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是500美金,就足够收买很多人了。”

  500美金这个数字,似乎一直是少女心中的伤疤,下意识地从嘴边滑出时,小梅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

  他的父亲顶住了500美金的诱惑,但纵观整个风吹沙,也只有一个巴里·马斯顿。

  甚至都不需要“威逼”,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利诱”就足够了。

  “他们确实没看到我们的脸,但仍然可以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对平克顿侦探来说,这些线索就像血腥味,会给他们指引前路。拼凑的线索越多,他们对我们的了解就越深刻,对红中帮来说,自然就越危险。”

  “还是把这一切,都掐灭在摇篮里比较好!”

  “嗯。”张人凤点了点头,只是很平静地嗯了一声,看不出他的态度如何。

  他将眼神转向阿拉娜。

  “欸?”阿拉娜神色一变,有些纠结地绕着额前的金色碎发,犯难道,“是要一个一个说吗?这样的事情,你们决定就好了嘛,我不太擅长这种的……”

  “没关系,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我想听听,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张人凤坚持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阿拉娜面色略显迟疑,支吾一阵,终于开口道,“我觉得麦克和小梅说的都没错,但……”

  “图库就是这样,见到人就杀,不问缘由、不留活口。他给出的理由也差不多,只要把目击者就杀光,就没人知道是他做的,做了什么。”

  阿拉娜的语气有些矛盾,表情也颇为苦恼,比起小梅,她的性格更加感性一些,没法将事情分得如此清晰,“柴德尔的手下朝我们开枪,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所以手软不得,必须得杀!但这些人……”

  沉默半晌,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

  “别看着我啊。”意识到这个沉默的气氛后,伊戈笑着摆摆手,“说到底,我也不是你们的一员,只是一个在马戏团里杂耍的侏儒而已,我能知道什么大道理呢?杀也好,放也好,都是你们帮派内部的事,我一个外人,没有发言权的。”

  “这件事情你也参与了,我的朋友。”张人凤的语气十分诚恳,看着他的双目,沉声道,“哪怕是外人也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只是个侏儒,没人在乎侏儒的想法。他们把我当成是会说话的动物,稍有不顺他们心意,便是厉声叱骂、拳打脚踢。”伊戈的语气突然一变,“……只有你是个例外。”

  “你救了我,还救了那些被抓来的奴隶。虽然我不知道后面的进展如何,但很显然,是你把他们送下山去了。这些人原本的命运,会因此举,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但你无法从中拿到哪怕一美分的好处。”

  伊戈仰起略有些不协调的巨大头颅,与他对视,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做这种没好处的事情?”

  “如果你是个普通山匪,那没的说,该杀就杀吧。反正你杀谁不是杀呢?”

  “但……如果你是‘红中’,是那个从贼窝手里把我救出来,是赋予那些走到绝路的可怜奴隶们新生的红中,也许你就不该杀他们。也许,你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匪那么简单。”

  ……

  张人凤被这番话震到了,此前同行的时候,他便隐隐感觉这个侏儒并非常人,但他现在说出的话,远比他预计的还要深刻。短短几语,便看穿了自己正在纠结的本质问题。

  那就是,所谓“红中帮”,究竟要成为一个怎样的帮派?

  小梅和阿拉娜都无处可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跟着自己四处流浪了。至于麦克……之前说的是劫一趟火车后,就分道扬镳、两不相欠,但几次行动下来,他的赏金也跟着水涨船高,跟着上了柴德尔的必杀名单。

  在柴德尔被肉身消灭之前,脱离帮派,单独行动,肯定不是个好的选择。反而是报团取暖,方能避免赏金猎人和追捕者的明枪暗箭。可以预见的是,他应该还会跟自己搭伙一段时间。

  俗话说的好,三人成伙,四人成群,再加上合伙律师吉米,足足五个人,便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帮派了。

  既然是叫红中帮,就意味着,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带领这些人,在这个乱象频出、蛮荒不堪的西部世界生存下来。像过去那样,脚踩西瓜皮肯定是不行的,他需要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

  眼下这个决定,就是迈向不同世界,即将踏出的第一步。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建议,所有人都是。”沉吟片刻,张人凤点点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里交给我了,你先回去吧。”

  “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处理好的。”

  ————

  耳听着跑马声渐渐远去,火车司机感到如释重负——被绑了那么久,终于结束了,他此刻只觉得,哪怕再多呼吸一秒都是折磨。要杀要放,干脆就给个痛快吧!

  但,当张人凤真的揭开蒙着他眼睛的白布时,他却一个激灵,赶紧把眼睛闭得死死的,挣扎着惨叫起来,“别——!别别别!规矩我懂,看了你的脸我就活不成了!”

  “贵姓?”

  “托……托马斯……”

  “托马斯先生。”张人凤沉声道,“看我一眼。”

  “不……不……”

  “看我一眼!”他一掌拍在托马斯的肩膀上,吓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我……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不杀你,也不杀剩下的人,你还是照旧把这半截火车开回去。柴德尔一定会问你,是谁劫了火车。你要诚实地告诉他……是我干的,把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他。其他人,比如报社的人来采访你,也要如实回答。”

  张人凤嘴角浮起一丝狞笑,沉声道,“我要让整个新奥斯汀、新伊丽莎白州的人都知道,是红中!抢了他莱恩·柴德尔的火车!”

第一百零六章:大秤分金银

  白炬镇。

  仙人掌酒馆。

  和风吹沙的酒馆相比,这里要“上流”太多了,虽名为酒馆,却有一尘不染的木头地板,木质的横梁和墙壁,经过长时间的磨损,形成了深浅不一的色泽。

  墙壁上挂着猎物的头颅,间隙之间,装饰着流行的油画,描绘出西部牛仔的生活场景。

  酒吧柜台则是用沉重的原木制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在柜台后面,有缠绕着铁链数十只木桶,稳稳地支撑着酿酒师的心血。工业的粗犷,自然的淳朴,在这片小小方寸之地,形成了绝妙的平衡。

  一名浑身上下都透着“形迹可疑”四个大字的男人,穿着一身厚夹袄,戴一顶和他颇不相称的牛仔帽,背着挎包,迈入店门。

  他的脑袋就像装了什么机关一样,四下转个不停,好像恨不得把所有来这儿喝酒的人,都打量一遍,末了,才找到他要找的人,赶紧快步过去,却不坐在他那一桌,而是刻意拉开了邻座的椅子,与他背对背落座。

  “……”张人凤看得一脸无语,直接起身,坐到了他的对面,“你在搞什么?”

  “额……嘘!!”吉米先是示意他噤声,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还说我,你的人头在这里悬赏7000美元呢!我特意不和你坐一桌,就是想避免别人把你认出来啊,赶紧坐回去!”

  “你冷静点,已经过去很久了,这里的大多数人,连我是什么肤色都未必知道。”张人凤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反倒是你,这么紧张,没事的人也多看你两眼。”

  “放松,喝几口你点的这什么……”

  “马丁尼。”吉米捧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大城市的酒馆到底不一样,还有新鲜的冰块常备着,这杯酒里,就加了几块碎冰、

  一口饮下,吉米倒确实镇定几分,也接受了自己正和一个7000赏金的逃犯,同坐一桌的事实。

  “你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吉米将挎包放在桌上,压低声音,眼里的喜色却压抑不住,“红中老大,这一票干得太漂亮了!我听说,接到消息那天晚上,柴德尔大发雷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火,甚至比他儿子死了的时候还夸张。本来那天是有安排,要和白炬镇的温迪戈镇长会面的,结果,一切行程都延期了。”

  “不过,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给我的债券,我也没敢一下子散出去。有个银行界的朋友,对债券的需求很大,我就先出售了一部分给他。5000美元,都在这个挎包里了。”

  吉米拍了拍挎包,传来无比敦实的砰砰两声,只能说是美钞的重量令人安心了,“还剩下差不多一半的不记名债券,我打算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分批售卖出去。”

  总共差不多一万美元,比麦克预料得还要多谢,可以说,红中帮的起始点,就已经盖过了大多数帮派。比如在麻雀山上的牧狼帮,干了八年多,攒下来的钱也才一千多美元,对比之强烈可见一斑。

  张人凤盯着挎包看了一会儿,似乎也不太在意钱,而是在琢磨别的事。良久之后,开口问道,“你的那份呢?”

  “我?”

  惴惴不安了好一会儿,吉米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怔了半晌。这才想起来,他和红中的一切承诺,都只停留在口头上,没有任何书面文件予以佐证。

  他先前给怒雷帮洗了那么多钱,做了诸多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也不见柴德尔多给他一美分。这种“承担了巨大违法风险,却没有等价收获”的感觉,让吉米万分厌恶。滑头吉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从来都是他滑别人,怎么忍得了别人滑他?!

  再加上怒雷帮图库的喜怒无常、暴躁易怒,让他想退出都不敢,生怕今天退了,明天就会有怒雷帮的人找上门。

  这帮家伙可不会理解什么叫“辞职”,在他们眼里,你帮他们干一天,就得帮他们一直干下去,否则就是叛徒。匪帮对于叛徒的处刑方式,可谓各有各的恐怖,不管哪一种,吉米都不想体验。

  图库死后,他立刻抓住机会,抱紧了红中的大腿。不图别的,就图在关键时候,能让自己有个靠山。毕竟刀抵在脖子上的时候,法条就是屁用没有的废纸,说是“合伙人”,实际上,吉米潜意识里就没想过要分钱。

  见他迟迟不开口,张人凤便主动问道,“你平时接这种活,是怎么个标准?”

  “额,我……”吉米灵巧的舌头如打结了一样,说多说少,似乎都不是个滋味,难以拿捏对方的心理,索性一咬牙,说出了实情,“只要是没有抗辩环节的,如果能有收入,都是收百分之十的咨询费。”

  张人凤平静地说道,“一成?太少了,没有你的消息,这钱根本到不了桌上,七三开吧。以后你带进来的活,都按这个标准分。”

  “??!”

  一听这分成比例,老江湖吉米也忍不住张大嘴巴,一脸“大哥你没病吧”的表情,惊愕得嘴都合不拢了。

  能和匪帮魔力七三开,属于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了。

  就单单这一笔收入的三成,1500美元,对他而言,便是一笔几乎白来的巨款。

  “这不好吧?”吉米还要象征性地客气两下,摆手道,“我其实也没怎么出力气,拿三成不好吧?毕竟,火车还得是你们的人去抢……”

  张人凤摆摆手,不是拒绝,而是示意他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