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一眨眼,刚刚还在种地的男人,就成了一个看起来颇为体面的士兵,尤其是就连衣服都被女人仔细小心的清理,保存起来,现在看起来一尘不染——不要说过去当奴隶的时候,就连城市里的市民很多都没有这一身好衣服。
尽管看起来十分着急,但男人还是趁着最后的机会向着自己的家人叮嘱了几句:
“号角和战鼓已经响起,这是战争的召唤,这一次我一定会立下足够的功劳,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的!你们在家里也要小心伺候田地,要时刻注意外面的消息,有事没事去城里转一转问一问。”
“同时也要小心有人趁这个机会搞些什么,肚子里流坏水的家伙从来不少,都要小心一些……”
…………
到了最后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男人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推门就走了出去,他妻子的最后叮嘱也在此刻追上了他:
“你也要小心一些,一定要早些回来呀……”
他没有回头,只是向身后挥了挥手,然后便离开了自己家用树枝扎起来的院落,走上了夯土的道路——这还是他们修起来的,在这座城市之外的小小村落里,随处可见刚刚修建起来的痕迹。
旁边的屋子里也一个接一个的走出了和他一样打扮的男人,他们自发聚集在一起,以小队为单位集结,就像无数一股又一股的红色水流正在汇聚成溪水,溪水又汇聚成大河……而大河则流淌向城市。
………………
身穿红色军衣的男人们排成长长的队伍,正在领取着自己的装备,根据身材高矮胖瘦,他们会得到不同型号的链甲,还有坚固光亮的头盔,领到的人会立刻穿好,不一会儿,银光闪闪的色泽就在队伍之中开始泛滥,随处可见锁甲的甲环摩擦的清脆声响。
已经做好准备的人正在划分营伍,在这城市之外宽阔的军营之中,开始了基本的恢复训练,让这些在土地之中耕作了大半年的士兵恢复自己应有的素质,让他们有些生疏的手脚回想起武器的用法,回想起阵型的排列,回想起该怎么当一个士兵。
旁边另一个宽大的军营之中,同样有着士兵在集结,但他们的装备和训练的程度远不是奴隶们可以媲美的,身着重甲的精锐军团士兵们集结列队,当他们开始迈动自己的双腿时,就仿佛闷雷滚过大地,整个地面都因为他们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轰然作响,密集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锋利的长矛,坚固的盾牌,就如同田地里的禾苗一样密集排列。
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将军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他的胡须透露出一种明显的暗红色,就好像在血液之中浸泡了很久。已经难以去除了一般。
马尔库斯眯着眼睛看着集结的士兵们,过了一会儿略微有些不满的翘了翘自己的胡子:
“我还没有看到食物被送到军中来,炊事营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动作这么慢?去个人催他们一下。”
一个士兵立刻转身离开,没过多久就再次返回:
“大人,燃料的准备出了问题,本该把木柴送来的车队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已经有人前去探查了,所以食物到现在还没有烹制完毕。”
“先从城市里调配,把这顿饭先做出来,让士兵们吃饱喝足之后再训练。”
完全没有进行什么思考,马尔库斯立刻就得出了解决方案,而旁边的工作人员也立刻去办。
庞大军营之中的呼和声清晰可闻,身下的城墙由沉重坚固的大理石块堆积而成,足以面对重型投石机长达数个星期的轰砸,这座由荷尔斯人修筑起来的坚固要塞都市如今正在为帝国所用,并且正在发挥越来越明显的优势,就像一把虽然并不锋利,但却既坚固又长满了倒刺的钉子深深的刺进血肉,让整个荷尔斯人王国都如梗在喉,如芒在背。
荷尔斯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夺取这座城市的打算,只不过在经历了那场惨重的失败之后,他们所能做出的行动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马尔库斯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摆平。
他一直很清楚当初将军为什么让自己留在这里——只要阿尔珀斯这座城市依旧在帝国的掌握之中,那荷尔斯人长久以来所经营的坚固防线就会形同虚设,失去了真正的地势天险,他们顷刻之间就有亡国之危……
而现在,这把插进敌人脊椎的匕首终于到了要被撬动的时候,他也必须要做好一切准备。
………………
一匹神骏的赫尔斯马正在道路上飞快的奔驰,这种马匹虽然载重量不大,但因为四肢修长矫健的缘故,速度极为惊人,而且耐力也说得过去,很多重要信息都是在马背上传递的。
骑马的信使身上泥泞不堪。双腿已经溅满了泥点,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是斑斑勃勃,干掉或者潮湿的泥土在马蹄和马腹部到处都是,甚至将马蹄上的绒毛都糊成了一整块儿,他却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清理,只是鞭挞着自己的坐骑,想要让速度更快一些。
但荷尔斯王国质量一般的道路却严重地限制了他的速度——不同于帝国坚固平整的石板路,特殊设计的路面甚至会快速的排掉积水,在这种道路上,哪怕是步兵也能行走极远的距离。
而在荷尔斯王国,道路的好坏状况就完全看当地的贵族究竟会把多少钱放在修路上,最为精良的道路完全可以和帝国的官道媲美,而最糟糕的甚至比不上森林之中野兽踩踏出来的兽道,一旦下雨就会泥泞不堪寸步难行。
偏偏这个国家所处的位置一年到头都少不了要下雨,这种时好时坏的路况也往往会让商队和行人叫苦连天,行动缓慢。
在穿行一片树林的时候,尽管已经心急如焚,但他胯下的战马却实在精疲力尽了,为了防止把自己的坐骑就这样跑死,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能够换马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他必须要做出取舍。
深知自己身上的东西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一直焦躁不安,没有让马休息多久,就匆匆喂了一点粮食和盐,用稍慢一点的速度继续前进,希望能够在规定的时间里抵达荷尔斯的王城。
如果感到饥饿就吃两口包裹里干硬的麦饼,口渴就喝两口水壶里兑了水的酒,疲惫了,就在马鞍上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这样风雨兼程,直到两天之后他才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荷尔斯王国的都城——麦里亚托斯。
城市周围坚固整齐的道路让他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在远远的看到城市之后,不久就来到了这座用白色大理石搭建起来的城市,并且立刻找到了王宫的卫队将自己身上的情报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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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尖耳朵从中间断裂,断面处能够看到光滑的像油脂一样的皮肤,再加上脸上和身上的疤痕,让朱利尔斯看起来不像一个国王,更像是一个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佣兵。
杯中的酒液刚刚在沸水之中隔水加热,在这阴冷潮湿的天气里,不管是谁都少不了这样一杯加热过的酒,才能让他们的手脚好受一些。
对于国王来说,这一杯酒尤为必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每到这个季节就会酸痒难耐,四肢关节处也会传来尖锐的疼痛感,有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凭借自己身上的伤痛预感到暴雨的来袭,很少会有误差。
宫廷医生们为他提供的药物收效甚微,往往到最后还是要靠这一杯加热过的美酒,让他能够挺过身体上的苦痛,振奋自己的精神,从而更好的处理某些事物。
窗外的小雨已经越下越大,每一滴掉在地上都会带来寒冷的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到身上,即使裹着海貂皮的斗篷也不免感觉到一种刺入骨髓的阴寒。
不一会儿小雨就已经变成了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着地面,潮湿阴冷的水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点燃的壁炉,少有的发出了温暖干燥的氛围,也让他停止了站在窗前思考的动作,回到了壁炉前。
脚下的相思木地板刚刚打过腊,光滑又坚固,漂亮的木质纹理甚至互相连接,会让人产生浑然一体的错觉,水气带来的阴寒在火光之中顿时消散大半,让他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伸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雨声已经连绵不绝,就如同有人从天上用大木盆向下浇水一样。伴随着寒气与潮湿,他又感觉自己的手脚关节处开始胀痛起来,就像里面有个针穿过了关节窝,刺入了血肉和肌腱之中……并且这种感觉还在逐渐加强,到了后来几乎到达无法忍受的地步,让他呲起嘴角,准备让仆人送来更多的热红酒。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朱利尔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下达了许可。
走进来的人是他最信任的大臣,这个已经颇有老态的男人脸上带着忧虑、惊讶,恐惧……等情绪混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只是急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递出了上面盖着数10个印的羊皮纸……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朱利尔斯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事实上在看到自己的大臣这副表情的时候,他差不多就已经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帝国的入侵并不是得意外,倒不如说这个国家不来入侵才值得奇怪——毕竟重要的要塞都市已经陷落,北方防线形同虚设所有部队全都后撤的现在,不管多么愚蠢的指挥官,都不可能留下更多的时间让自己有组织起第二道防线的可能性。
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这一次的入侵究竟是什么样的规模?调动的军团到底有多少?如今的情况已经到了什么地步?……这些才是首先要考虑的。
“信我就不看了,你给我总结一下,把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就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到了那种程度……”
随手将手中的羊皮纸扔到了一旁,朱利尔斯用手指撑住自己的鼻根,轻轻的按压起来,感觉手腕处的酸痛,刺痛似乎转移到了自己的眼睛里,进而蔓延到头脑中,让他的整个脑袋都感觉快要炸开。
“我不敢有所隐瞒,尊敬的陛下……”
手指轻轻落下,而一声长长的叹息,也像蛇一样开始四周蔓延………………
休息一天。
还是休息一天,作者整理一下思路,修正一下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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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南方变动(2)
战争往往在军队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就已经吹出了残酷的风,让弱小者惶惶不安,拼命挣扎,想要从可怕的对手手下逃得一命,弱小的国家想要幸存下来,往往要尝试每一种方法,寻找每一个支持者,榨干整个国家的潜力……
如果能够同心协力,即使国力一般,可能的损失也会让入侵者知难而退……但朱利尔斯很清楚,他的国家、他的贵族们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即使自己动用仪式石板也很难做到。
毕竟誓言和仪式的力量也只能确保自己的封臣在主要方向上不会和自己作对,而且注定会和这个国家的大量贵族产生矛盾,恶化关系……再加上某些方面的限制,所以不到必要时刻,他也不会动用这东西。
再加上为依仗的北方防线如今已经彻底瓦解,整个王国的北方到如今已是一片坦途,根本无险可守。又如何能够面对帝国那威名赫赫的军团呢?甚至为了防止北方防线上的士兵陷入前后包夹的危险境地之中,白白损失在已经毫无作用的防线上,他早就下令军队回撤,将那好几座依旧完好的要塞直接留给了帝国人。
…………尽管清楚这一刻迟早会到来,但在帝国真正的表现出要南下的迹象时,还是让这个国家都震动起来,甚至都不用派出探子去探查,他就已经能够想象到发生的骚乱……到了真正大军压境,天倾地陷的时候,会成为自己的障碍和对手的,绝对不止帝国人……
面前的餐盘之中,上好的煎牛里脊肉已经冷却,脂肪凝固成了白色的膏状,香味也几乎难以察觉,旁边的美酒已经打开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人去喝,松软的面包也已经变得柔韧难嚼,细细炙烤过的苹果馅饼也已经失去了诱人的口感。
这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令人垂涎的佳肴,此刻却丝毫不能引起主人的兴趣,朱利尔斯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已经开始泛着白色的眉毛和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散开,手指好几次都抓住了杯子,但都若有所思的松开。
甚至就连身上华丽的袍服都变得皱皱巴巴,平常的时候就已经有仆人诚惶诚恐的请求为他更换,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所有的仆人和卫兵都因为可怕险恶的氛围和他的命令离得远远的,只留下国王一个人坐在桌前静静的思考。
窗外又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阵又一阵潮湿的寒气开始向房间里渗透,来势汹汹,眨眼之间便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房屋的一侧燃烧着的壁炉里面的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散发出热烘烘的暖意驱散着这里的寒气,时不时就会有仆人将坚硬耐烧的木材,小心翼翼的添进火焰之中,让这附近始终保持着温暖和干燥。
秋天的雨每下过一场都会带来一层寒意。在荷尔斯地区尤其如此,这段时间的天气最为阴冷潮湿,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熬的一个季节。
呼…………
随着长长的叹气声从国王的嘴里传出,他看起来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转头将杯子扔到旁边:
“给我烫杯热酒……再把塔罗里斯和哈特尔给我叫来,给他们也准备午餐。”
仆人立刻领命离开,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美酒首先端了上来,朱利尔斯端起精致的酒杯,一口喝下驱散了脊背和胸口的寒气,然后毫不在意的吃起桌上已经冷掉的食物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刚刚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如同瀑布冲刷大地一样的暴雨,随着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传来,两架马车在护卫之中开进了宫殿的大门,没过多久,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就推开木门来到了房间里向他行礼。
正常情况下应该有亲信仆人通报之后才能让他们进来,但对于自己信任的左右手,朱利尔斯不想让繁文缛节耽搁他们交流的时间,所以每次都是两人直接推门走进来,也不会有护卫和仆人阻拦他们。
“先坐下吧,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一老一少的脸上同样忧心忡忡,看起来不比朱利尔斯轻松到哪去,听到自己国王的话后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吃起了仆人为他们端来的食物,三个人一边吃一边交谈,而留在房间里的仆人也早在刚刚久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将有着隔音效果的大门关好。
“塔罗里斯,我们这次有可能支撑下来吗?”
用手中的小刀切开一指厚的肉排,虽然已经变得冰冷,香气已大打折扣,但那独特鲜香的味道还是浓缩在肌肉纤维里。伴随着牙齿的咀嚼扩散开来,倒显得独有风味。
“您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不可能的,陛下,绝对不可能的……”
白发和皱纹都增加了不少的塔罗里斯喝下一杯热酒,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然后又开始将面包撕碎泡进汤里:
“我们之所以能够和帝国这个国家形成僵持的局势,靠的就是北方山脉形成的天险,就像站在门口的一个武士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抵挡数个敌人一样,只有这样才能以相对弱小的国力与帝国抗衡。”
“但现在,我们的阿尔珀斯已经陷入敌手,整条北方防线都被拦腰折断,失去了任何意义,我们只能和帝国的军团硬碰硬了……但如果我们能够在正面对抗之中击败帝国的军队的话,那我们又何必在防线后面死守呢?去占据帝国肥沃的土地不好吗?……”
旁边名叫哈特尔的年轻人同样忧心忡忡,为了赶时间,几乎是在狼吞虎咽:
“没有了北方的天险,仅凭我们如今维持起来的防线实在是难以派上用场,如果说过去我们的北方防线称得上铜墙铁壁,现在就只能说是蹩脚的木匠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子,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吹垮……”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
“也许我们可以派人与帝国和谈,可以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让我们有更多应对的时间。”
“我不觉得帝国的皇帝会如此愚蠢……”朱利尔斯摇了摇头,盘子里只剩下了半凝固的脂肪:“如果有一个宝库可以任我予夺予取,没人会来妨碍我,那我为什么要停下自己的脚步呢?搜刮干净每一丝好处才是应该做的,只有蠢货才会犹豫。”
“但是帝国并不是皇帝一家独大,用来制衡皇帝权力的元老院……”
“这同样也行不通。”朱利尔斯再次摇头“也许上次我们和某些人确实有所合作,但现在对他们来说,我们的毁灭才能够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好处,他们也同样在渴望这一场战争,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这一点。”
…………
在沉闷的气氛中,一个又一个建议,在三个人的讨论之中被证明不可行,直到最后,塔罗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陛下。”
“没错,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在长长的叹气声中,三个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到了桌面上羊皮纸地图的南方,那个广袤富裕的黄沙之国——阿瑟勒…………
224 南方变动(3)
炽热的沙漠之上,就连昆虫都极为稀少,即使是那少数几种坚韧顽强的,也不会在这最为残酷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的时刻出现,早早的就隐藏在了不会被太阳直射温度较低的洞穴或是石头下面。
辽阔无比的沙漠是生命的禁地,一望无际的金色沙砾之下隐藏着无数的骸骨,被烘烤的发白发热的道路上,散落着行人和骆驼马匹的残骸,能在这里生活的植物都只有尖锐短小的叶片和必不可少的庞大根须,最为坚韧顽强的动物,也不会主动靠近这片死亡之海……
但现在却有极其不适应这里的人,正在此处跋涉,每走一步他都会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被厚厚的头巾包裹的脑袋下渗出灼热的汗水,浑身的皮肤像被针扎一般刺痛,旁边高大骆驼身上的毛发是稻草一般的金黄,健壮的如同一堵高墙,为他遮挡住了不少的太阳。
这是一支小小的队伍,算上管理马匹骆驼的马夫一共只有二十个人,每一个人都像阿瑟勒人一样,用厚厚的头巾缠住脑袋,脸上也带着防尘遮光的面巾,甚至特意用染料染黑了眼眶下缘,防止沙漠之中刺眼的强光干扰视线。
他们的马匹和骆驼上也像任何一个正常商队一样携带着不少的货物,还特意分出了相当数量的驮畜运送饮水和食物——这是想要顺利通过这里必不可少的东西,失去这些毫无疑问就意味着队伍的毁灭。
尽管此处炎热无比,但只要稍有常识的人就不会为了散热把自己的皮肤暴露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为了减少流汗和遮挡太阳,每个人都穿着覆盖全身的长袍,确保没有任何皮肤会暴露在灼热的太阳底下,尽管骆驼和马匹数量不少,但除了几个护卫之外,其他人都不会骑,尽量用这些牲畜来运送更多的水与货物。
这对他们注定是一场艰苦至极的旅行,但对于那些经常穿越沙漠的阿瑟勒人来说却不至于无法适应,只要能够保证充足的饮水和合适的路线,也没有遇到劫匪沙尘暴之类的可怕灾难,只是普通的在沙漠之中前进,算不上是什么艰辛无比的过程,尤其是那些商人,为了追求财富和地位,每年不知道要穿越沙漠多少次。
但对于这支队伍来说,此处干燥炎热的气候堪称地狱……尽管已经做足了准备,但等到他们真正的踏入这片荒漠,才意识到哪怕以最为糟糕的预想来看,他们还是太乐观了。
领头的男人缩起自己的脑袋,让旁边高大骆驼的阴影尽量遮蔽住自己,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喘息,行走的有气无力。
他的旁边是一个身材高瘦的阿瑟勒男人,面色黝黑同样有着在这里每一个体面男人都必须的、打理整齐的黑色胡须,头上包着黑色的头巾,头巾上有着金色的卡子固定,尽管烈日同样在他的头顶高悬,但却没有丝毫狼狈的样子,平静的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宽广沙漠,寻找着方向。
“我们还有多远能够到达,我已经受够这个鬼地方了……现在我们的骨头里面都是干的。”
男人喘息着询问旁边的阿瑟勒男人,这是为他们安排的向导,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道路,确保他们能够从这里走出去。
“很快了,先生,已经很快了……”
阿瑟勒男人眯起眼睛,用一只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搭起棚子,遮挡住刺眼的光线,眺望着远处那些高大沙丘,注视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得出了结论:
“我们已经走完了五中有四的路程,最多后天我们就能看到法利亚帕拉斯的金色尖顶,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够休息了,只要到他前面那座土山,我们就有阴凉的地方可以休息扎营,只是要注意今天晚上的守夜,不管在哪里都有可能碰到马匪,愿这些堕落的无耻之徒永生永世落进熔沙地狱!”
向导显得有些话多,而且一边说话,一边还不断的做着手势,灵巧的手指在自己胸前比比画画脚下也一刻都没有停下,一不小心就会把男人甩掉一劫。显然对这种炎热干燥的环境极为适应。
听到他们快要抵达目的地和接下来就能休息之后,领头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就连脚步也松软了许多,随着消息向后传达,不一会儿,整个队伍都变得振奋起来,开始抖擞精神,加快脚步。
…………
一段时间后果然如向导所言,他们看到了那座低矮的土山和土山之后那一片能够抵挡沙漠夜晚的寒风、有着一个小小的水源,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之中,堪称完美的避风港。
而且今天运气很好,抵达这里的队伍只有他们一个,所以也没有什么麻烦的纠纷,只需要将牲畜赶到水源旁边,搭起帐篷,扎起营地,做好过夜的准备就行。
体型庞大的骆驼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喝下大量的水,肚子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就好像有一条小溪正在里面流淌。
马匹速度迅捷,容易操控,但也同样精贵,所以要受到更好的照顾,队伍中的两个马夫正在忙碌,防止这些他们赖以为身的宝贵牲畜受到损伤,高大的骆驼正在打着响鼻,时不时的还会喷涂唾沫,身上都沾满了灰土,只要稍微一拍就会飞得到处都是。
篝火正在他们当中点燃,干燥耐烧的胡杨木是从外面的沙漠之中拖来的,这种树木在此处繁衍,然后在死亡之后变成干燥的残骸,千百年都不会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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