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长时间披甲搏杀让他们每个人都气喘如牛。热汗浸透了身上的内衬,如果不是凉爽寒凉的秋季,估计已经有人受不了,开始脱掉自己的头盔了,但现在却只是有些燥热而已,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
但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他们每个人的精神还是十分活跃高涨,为这次艰难的胜利欢呼雀跃……虽然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但还是足以让每个人都振奋起来。
这不只是因为与战友比试获得胜利,彰显了自己的实力,更是因为这次胜利还有着实质性的奖励……获胜的队伍可以在今天的晚饭里一人多分到一杯难得的麦酒——在阴凉的地下室中刚刚倒出来,带着泡沫冰凉适口的麦酒。
其实虽然也有酒可以喝,但毕竟定时定量,在纪律严密的军团之中,额外的分量非常难得,让很多嗜酒成性的家伙备受折磨,甚至有些胆大包天,脑子灵活的家伙还会将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卖给那些急着等酒喝的战友,为自己赚两个小钱。
这种事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被抓住之后,也肯定少不了一顿斥责。
他们的对手有些垂头丧气,更多的是因为这次的失败让他们受到的打击——这里都是骄傲强悍的青壮年们,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其他人,个个都憋着一股劲要证明这一点。
欢呼之后,他们还要迎接接下来的训练。精锐军团的士兵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们一天有一大部分的时间都要在训练中度过,在此期间同样吃好喝好,让他们能够拥有健康强壮的身体,以后能够成为帝国最精锐强悍的士兵。
负责训练他们的是军团之中的精锐老兵,在这即将加入大战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对他们的训练也越发的繁重,要求也越加苛刻,每个人都被练得欲仙欲死。
看到训练的教官手里又拿着那本用羊皮纸做成的书,所有人心中顿时一肃,有些不安的猜测接下来又有什么新的东西需要他们学……
231 蛀虫(2)
两把修长的军刀互相磕碰,坚硬的钢铁飞溅火花。刀刃却并没有一触即分,其中之一在转瞬之间用靠近护手的刀身下压,控制对方的中线,从刀身侧面压制对方的武器,在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中军刀的利刃顺着对方的武器直刺,让锐利的刀尖停在了胸口坚固的甲片之上。
“都看清楚了吗?要借着对方发起攻击的机会,在同一时间完成防御和反击…………”
精悍的军团老兵正在为这些新兵蛋子演练着攻守反击的各种独到技巧,这些珍贵的技巧都是在残酷的战场上,通过生命和鲜血作为交换磨练而出的,没有任何多余之处的,最为简洁有效的东西。
能够让人在战场上活命的往往就是这些宝贵的经验,对任何一个士兵来说这都弥足珍贵,如果不是同一个百人队里有着过命的交情,很少有人会主动将这些自己总结出的技巧传授给军队之中的其他人。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几个老兵在认真的教授这些新兵蛋子的同时也在学习,很多东西甚至连这些已经久经战争的精锐士兵都闻所未闻——尽管在同一个军团之中,但在严苛的纪律之下,他们的社交关系也往往局限于自己的千人队之内,很难和其他的部队有所交流。
他们有的甚至连自己都没怎么学会,正在旁边仔细的钻研和演练,精锐军团里很难出现愚蠢的士兵,他们往往活不过第1次交战。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些东西的重要性——这是立功杀敌的资本,也是他们这些军人赖以为生的根基。
一时之间绵延数十里的大军营地之中随处可见这般热火朝天的景象,在战争即将开始的前夕,帝国的军人们正在争分夺秒的磨练自己的武艺,就像在决斗开始之前打磨自己的长刀一样,让锋利的刀刃寒光凛凛、吹毛断发。
锐利的箭矢从强弩重弓之上射出,化作致命的铁雨,将远处的靶子刺得千疮百孔。
疾驰的骏马带着马上精悍的骑士呼啸而来,密集的长矛组成的枪林犁过地面只留下七零八落的残骸,呼啸而过的军刀铁杖和链锤,借着战马的冲击力轻而易举的撕碎木质的靶子。
重步兵组成的钢铁之墙坚不可摧 他们每一次迈动脚步、每一次呼和号令都如同滚滚闷雷从地面上滚过,让人心惊胆战,急欲先走,不敢直面锋芒。
轻骑兵的披风在空气之中烈烈作响,快若闪电,时不时抛洒出雨点一般的箭矢,如同一条红色的长蛇一般在平原上快速游动。
…………
衣着华丽的阿瑟勒人使团就是在这样的声音之中,来到特索律斯的中军,他们绣满了花纹的丝绸长袍穿金镶银,帽子上镶嵌着宝石和贵金属,靴子的靴面都用金线绣出了四季花朵的纹路,一眼看去五光十色珠光宝气。让人怀疑这不是阿瑟勒正式的使团,而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富有商人。
庞大的军营之中杀声震天、号令严明。哪怕是再猖狂鲁莽的家伙来到这里也能学会约束自己的脾气,在那数不胜数的铁甲刀剑枪矛之中学会恭敬和退让,在如同一片红色云彩一般的旗帜之下,放慢自己的脚步。
而且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使团的马车在军官的引导下,总是会穿越那些士兵们密集分布的营区,让那些寒光闪闪的刀枪擦着马车划过,仿佛下一个瞬间这些凶狠的士兵就会一拥而上,把马车和里面的人一起拆成碎片……
时团的成员也越来越沉默,原先还不断的小声商讨着接下来的打算,现在干脆闭口不言,只是用凝重的眼光看着那些精悍的军士,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使团的首领,一个花白胡子的阿瑟勒老人,此刻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他差不多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这次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只是看着这连绵广阔的军营,他们就能意识到帝国此次的决心……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在短时间内被调集起来,厉兵秣马积蓄物资,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某些蝇头小利,他们注定是要吃肉的,而且还要把肉吃尽……
负责迎接他们的仆人礼数周到,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宾至如归,但是团里的人个个面色忧愁,心不在焉,在下马车的时候,为首的老人甚至脚滑了一下,差点一头栽下来,多亏被仆人扶住,否则这个年纪的老人这样一摔,不死也会落个残疾。
表情温和的对仆人道谢之后,衣着华丽的老人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腰背,在夯土地面上站稳。
这两天没有下雨,所以军营中的土地干燥坚硬,踩上去就好像坚固的石板一样,足以让沉重的马车通过。他们所在的营区更是把守严密,随处可见全身披甲的精悍士卒,看守着任何一个角落,随处看去都是寒光闪闪的铁甲和枪矛,个个都像雕像一样沉默。
等到使团成员准备完毕之后,一个身材雄壮高大的身影带着甲片的摩擦声走到了他们面前,动作干练的行了帝国的军礼:
“我是特索律斯大人的掌旗官,请各位跟我走。”
话音刚落他就直截了当的转身,回过头看到其他人做好准备之后,便直接迈开了自己的脚步,每一步的距离都极长,行走起来就如同一头狮子穿过丛林,将那些细小的灌木杂草碾压推倒。
使团的众人有些不适应对方这种简洁冰冷的态度,但在老人的带领下,还是纷纷跟了上去,并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庄重,免得玷污沙阿的荣光。
留在原地的马车由他们的护卫负责看守,这些浑身披着金灿灿的鳞甲,戴着黄铜护板头盔,脸上被锁甲面罩牢牢遮挡,浑身只露出两个眼窝的精锐护卫是最为可靠强大的看守者,负责守卫沙阿的宫殿和城市,这次出使由尊贵的沙阿慷慨的调配给他们,负责保护他最信任的朋友和医官的安全……
等到众人远去,这里便彻底沉静了下来,不管是帝国的军团士兵,还是阿瑟勒的沙阿护卫,都如同雕像一样沉默,只是这种沉默就如同天空翻滚的黑色云海,带着一种强烈的压抑和冷酷,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
与特索律斯这位帝国赫赫有名的尊贵之人第一次见面让老人相当的印象深刻……
一个在帝国有着极高地位和威望的大人物,所居住的地方居然只是一间简单而朴素的营房,不要说华丽的装饰和舒适的地毯,坚固的桌椅和宽广的大床——这间房子就只是最普通的用杉树的枝干搭建起来的木屋,虽然坚固但却十分简陋,甚至用来修建的木头上面都还没有刮去树皮,给猎人当狩猎时休息的小屋还差不多,根本配不上作为执政官尊贵的身份。
虽然营房确实修得足够宽大,窗户的设计也别具心思,让这里显得宽敞又明亮,但过于简洁粗糙的内部还是无法让这里显得堂皇,但所有的使团成员还是像站在帝国皇帝的金殿上一样拘谨……究其原因就是那个坐在中央高位上的身影。
身材高大的特索律斯坐在一张高背椅上,椅子的下方是原木搭成的台子,和地面分隔开来,两侧密集排列着沉默的甲士,这些和自己的将军身经百战穿过尸山血海的骑兵们,此刻正沉默的打量着这些阿瑟勒来的客人。
“请坐,远道而来的客人,军中条件有限,你们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会被陛下得知,明天我就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前往帝都。”
黄色的头巾上镶嵌着金色的卡针,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却显得光滑干净的老人带着谦逊的笑意和特索律斯互相行礼:
“久仰大名,特索律斯大人。我是尊贵的沙阿手下一个卑微的医官——艾哈迈德.卡桑.亚杜拉.恰特,请叫在下艾哈迈德就好,此次担负如此重要的职责实是在是汗颜。”
特索律斯微微眯起眼睛,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轻笑了几声,声音中气十足,就好像某种猛兽的咆哮一样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眼看对方没有回应自己,面对这种堪称无礼的对待,老人依旧带着谦和的微笑,十分有耐心的等待特索律斯笑完。
“艾哈迈德大人,有的时候过度的谦虚反而会显得古怪……还是说阁下以为我已经孤陋寡闻到了这个地步,连阿瑟勒沙阿最信任的朋友和贴身医者都不认识?真以为你是什么平庸之辈?”
老人带着微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卑贱之人,侥幸得到沙阿的赏识,又怎么敢得意忘形呢?广阔的阿瑟勒像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实在不足为奇。”
特索律斯将自己的身体坐直,将身体微微向前:
“作为整个阿瑟勒医学体系的引领者,像您这样的水平,难道也能称得上‘不足为奇吗’?你是值得尊敬的长者和学识渊博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受到礼遇。”
“请坐请坐,我很愿意和阁下交谈,在这里没必要拘谨……阿尔卡,先退下,我和这些客人有话要说。”
骑兵们沉默地走出了这间营房,大多数人都迅速离开,只留下四人站在门口,将此处牢牢地把守起来。
下午的阳光已经温和了不少,穿过窗户将房间照得亮堂堂,也让特索律师能够清楚地看到面前这个老人的样子。
就像每一个年纪大了的人一样,皮肤松弛失去弹性之后不免会产生皱纹,出现斑斑驳驳的老人斑,这是衰老、生命流逝的迹象,不管是谁都无法避免。
面前的老人虽然同样有着皱纹,但面容却极为干净,淡棕色的皮肤和浓密的花白胡子都经过仔细打理,身上的衣服传来香料的味道,深邃眼窝之中的双眼神采奕奕,透露着一种坚定沉稳的活力,只看眼睛的话,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健壮男人。
“我相信艾哈迈德先生你来到这里肯定不只是为了认识一下其他国家的风光,也许我能得知你的来意?”
仆人们已经端上了水果和冰凉的美酒,放在了每位客人左手边的矮桌上,四条腿的小桌子桌面横窄,只能放得下一个大盘子,盘子里面就是上好的干果蜜饯和新鲜的水果。
老人十分自然的从盘里捏起一枚手指粗细半指长短的椭圆形果子,用指甲撕开纤维状的果肉,将里面尖针状的果核拉了出来,然后才将甜蜜的果肉放进嘴里咀嚼:
“自然……实不相瞒,特索律斯大人,我这次不但带来了沙阿的问候,同样也为我们北边的邻居荷尔斯人的国王送来了一个请求,一个关于和平的请求。”
“我们都知道帝国和荷尔斯王国的战争状态一直没有解除,之前短暂的休战之后,帝国准备一雪前耻也是理所当然的……”
特索律斯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看起来连思索的样子都没有,就像只是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老人面不改色的继续说出自己准备好的话语,同时喝下一口澄澈的酒液,冲刷口腔里椰枣残留的甜蜜:
“但战争注定会带来毁灭和死亡,会让男人变成地里的骨头和烂泥,让女人变成奴隶和仆人,让孩子成为孤儿和野狗嘴里的食物……如果可以的话,沙阿和荷尔斯国王都不愿意见到战争再次兴起,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总的来说,荷尔斯国王已经意识到了帝国的强大,知道自己招惹了无法对抗的敌人,所以想要请求和平……为此,国王陛下愿意拿出王国北方的四座城市和大片土地,以此来表示自己和平的诚意。”
“如果帝国尊贵而开明的陛下愿意同意这个提议,那这场可怕的战争就能在开始之前停息,这片土地也不用再遭受战火蹂躏,帝国也能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拿到足够多的好处…………”
232 蛀虫(3)
老人的声音沉稳有力,口齿清楚,每一个字符都像是用石头雕出来掉在地上一样清晰可见,这样从容自信的态度本身就有着极强的说服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可靠。
没有任何修饰和虚伪,就只是明明白白的把能够让你得到的好处和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代价摆出来,说清楚己方的诉求,指出现在的形势,以此来达成最初的目的。
尽管已经对帝国的决心深知肚明,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极大可能是做无用功,但老人还是竭尽全力的发挥自己积累的经验和智慧,以一种冷静从容的态度试图扭转现在的局势。
“这便是尊贵的沙阿派我来此的用意,我们衷心的希望尊贵智慧的帝国皇帝能够接受和平的提议。”
老人向特索律斯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说了所有需要说的话。
特索律斯沉默着用手指敲打杉木制成的椅子扶手,若有所思的撑着自己的下巴,良久之后他突然微微一笑,看向沉默着的老人:
“智慧的长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尊贵的大人,我知无不言。”
特索律斯轻轻点头,然后从容的开口:
“若有一头凶残狡猾的害兽,时时偷吃牧人的牛羊,甚至觊觎放牧者的血肉,野心勃勃,从不满足,而且依靠复杂繁茂的丛林,总是能够逃脱牧人的追捕,时时骚扰,令人苦不堪言。”
“但有一日,牧人瞅准机会,用斧头伐开了茂密的森林,这套害兽知道自己没有了继续为害下去的倚仗,旦夕之间便要丧命,顿时害怕起来,央求他隔壁的邻居向牧人传话……说愿意以自己所拥有的鲜肉作为赔罪的礼物,请求牧人的和平。”
“请问如果阁下是那个牧人,面对这样野心勃勃的害兽,是杀之?……还是纵之?”
老人缓缓的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松懈下来:
“这么说,大人是要杀之了?”
特索律斯端起旁边的酒杯,里面是加热过的酒液,喝下去会让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就像喝下一口火焰:
“是战是和自然有皇帝陛下和元老院来决定……但我必须要告诉阁下,渴望这场战争的不是少数几个人,这场战争也不是被“发动”起来的……”
“帝国的人民,帝国的士兵,帝国的军团,帝国的元老们和将军们,甚至是帝国的皇帝——这个国家的每一分子都在渴望着战争,我们都不准备容忍一个这样的威胁继续存在,不准备再给敌人留下喘息繁盛的机会,不准备再让一个新的威胁继续成长起来,这是帝国人的意志,这是帝国的意志。”
“我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对敌人最大的尊重便是赶净杀绝,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阁下,在您与我们的陛下谈出一个和平结果之前,我依旧不会停下战争的准备,我们的士兵会打磨刀剑、修缮盔甲,喂饱他们的战马,准备践踏我们的敌人。”
“一旦得到许可,荷尔斯人的城市和土地我会带着军团去取,就不劳国王陛下送来了。”
……………………
夕阳西下,结束了一天训练的军团士兵们正要返回自己的营房,他们刚刚在食堂里也用过了今日的晚饭,吃饱喝足之后,个别人还能多喝几杯冰凉的麦酒,此刻正秩序井然的返回自己的住处。
离开的使团,每个人都在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数量庞大的精锐士兵们汇聚成滚滚铁流返回自己的营区,铁甲的摩擦声就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袭来,金属的铿锵逼到了脸上。
帝国士兵优良无比的武器装备和严格的纪律,让马车周围的护卫都有了戒备的意识,要知道这些从幼童开始培养的战士是整个阿瑟勒最强大的存在,他们绝对忠诚,从不背叛 ,整个黄沙之国没有人敢和他们作对,哪怕是尊贵的沙阿,也要小心地拉拢这些精锐的战士,才能确保自己名正言顺的坐稳宝座。
一个清脆铿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使团的众人下意识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方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色军服脚上踩着靴子,腰上扎着腰带,全身上下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女孩。
一时间甚至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军队之中怎么会有女人,尤其是在帝国的军队之中?怎么会有一个女性出现?
而且再一仔细打量就能发现这个女人甚至穿着帝国的军服,腰间挂着修长的制式军刀,分明是一副军人的打扮……
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女性是帝国军队之中的一名军官,这更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军队之中即使出现女性,也大多数是洗衣妇或ji女之类的,让女人参军拿着刀剑厮杀,简直闻所未闻……
队伍之中的一个年轻人眼神发直的喃喃自语:
“帝国人的将军居然让女人上战场吗……还是说这是……”
没等这家伙把他那堪称愚蠢的话说出来,老人就回过头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让他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就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喉咙一样,脸色都白的发亮。
“年轻人在犯错这一方面总是容易得到宽容,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得到原谅,只凭你刚刚要说的那句话,就该把你的舌头剜出来。”
依旧是平淡而从容的话语,听起来就好像邻居家的老人询问是否用过午餐。但年轻人已经吓得满头大汗,就像被剧毒的响尾蛇爬到了脖子上,膝盖一软就要跪伏在地上。
一只显得皮肤松弛干燥的枯瘦手掌抓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像咬紧了的铁钳一般施加可怕的力道,让本该脚下一软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借着这股力道再次站稳。
“只要你有一些基本的智慧,就该意识到一个女人能够出现在军队里是因为什么,而且那位女士已经听到了你说的话……”
话音落下,年轻的阿瑟勒使团成员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那位女性也正好转头看向这里,然后……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将掺着冰块的水,从脖子后面倒进去一样,一股冰冷刺骨的含义从他的脊椎蔓延开来。
就像是和一头狮子在极近的距离对上了目光,那残酷冰冷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刃一般将他一层又一层的拨开,挑剔的拆下血肉,透露出最里面的骨头和内脏。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对眼睛……只是对视一眼就让人腿脚发软,牙齿打战……
年轻的使团成员再也不敢说什么,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老人也没有再训斥的意思,只是转身稳稳地登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在仆人的引领下,使团的车队慢慢地离开了中央营区。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成器了……”
一句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从老人的马车上传来,却注定不会有几个人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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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稻草的箱子被轻轻打开,面容朴实的男人露出喜色,从里面将泛着亮光的金属锭拿了出来,握在手里轻轻一磕,听着那清脆悠扬的声音,不住的点头。
“没错,就是产自中央矿山的钢锭,用它做的武器锋利到可以切开刀鞘!”
头发乱糟糟的匠人从旁边拿起一顶黑色的皮质小帽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通过帽子下加厚的边缘,把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束缚在里面,防止在待会儿的工作之中把头发点燃。
身上同样是厚皮革做成的围裙,因为实在是用了太久,上面已经积满了油灰,变成了深黑色,因为使用者的习惯,某些地方产生了更多的褶皱。
旁边的熔炉已经亮的发白,中心的温度足以融化钢铁,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从一堆质量上乘的钢锭之中挑出几块品相最佳的,反复检查确定没有瑕疵之后便送进了熔炉之中,等到温度适宜,便用长柄的铁钳夹在铁砧上用力捶打,使得它们初步融合成一整块。
在温度降低之后,便立刻将钢锭返回熔炉之中加热,让它通体保持足以融合的温度,然后用金刚制成的凿子从中间将钢锭对等分开,只留下薄薄的一层,不彻底断掉,趁着钢铁最为炽热柔软的时候,将它们折叠在一起,用力捶打融合。
钢铁内部那独特的分层也在此刻开始形成,通过扭转折叠嵌合等一系列精妙的手法,就能够精准的控制钢铁的纹路,这是真正的对金属有着深切理解和掌握的大师才能做到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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