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知道了，我一直看着呢，等那家伙来了我提醒你们”
“那家伙”指的是负责这一片城墙的荷尔斯人军官，是一个没有领地的小贵族，虽然在那些身份高贵者看来算不上什么，但对他们来说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而且对方也对他们极为苛刻，有事没事就会辱骂鞭打，士兵们虽然恨透了这个家伙，但毕竟还是没胆子下黑手宰了他，于是也只能尽量躲着点。
当然要是情况再这样下去，压力越来越大的士兵们再受到虐待压迫，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城墙上飞来的石头，可不会因为谁的身份更高贵一点就砸不死谁，都是一视同仁的被碾成肉酱……到时候混成一片，又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本来说的是要在这里耗干净帝国人的钱粮，让他们坚持不住自己退去，但现在看来有可能是我们先坚持不住啊。”
“不知道真能耗得干净吗……那个国家的富裕，哪怕是我那个边远城市的小家乡都能听得到，谁知道他们为这次战争准备了多少东西?！”
“我听说南方的阿瑟勒也会派出军队支援我们，到时候应该就有救了吧?”
“你想的有点太好了，阿瑟勒人不一定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派出军队来帮助我们。”
天空之上有一只白色羽毛，黑色脚爪的大鸟缓缓飞过，发出难听的嘶哑叫声，让人听着就觉得心里一沉。
几个士兵躲在坍塌的塔楼后面，面色忧愁的正在交谈，而远处的投石机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将一块又一块的沉重石弹砸在城墙上。
………………
“嗯，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伸出手指挠着猎犬的下颌，让这只四肢修长腰肢纤细的猎犬，眯起了眼睛使劲儿蹭着他的手掌，然后又抚摸那棕黑色的额头毛发，特索律斯转过头去看向塔莉娜，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的猎犬之中的领头犬不像其他的狗子一样过于热情，总是有着一定的分寸，管理着他的猎犬们，他也时常像照顾莫斯一样给猎犬们喂食。
“确实查出了一点东西，大人。”
塔莉娜提起裙子走了过来，让裙角远离地上的污泥，小心的躲开那些被人踩踏的稀呼呼的地方，轻快的走到了特索律斯的旁边。
猎犬们也同样认识这个女孩，都朝她摇着尾巴，发出善意的声音，有两只还凑到跟前用脑袋去蹭她的膝盖。
塔莉娜微笑着抚摸眼前这只大狗颇有弹性的耳朵，这些大狗身上都有着星星点点的疤痕，这是和狮子与野猪那样凶猛的猎物搏斗留下的，彰显着这些矫健生物的勇猛。
“首先，那个已经可以确认是‘sinsin’的遗骸，这种古老而神奇的生物，我也只是在老师的书里见过，这种生物生活的气候和环境也和这里有很大的差别，只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推断这里过去的样貌绝对和现在有很大的差别……”
“还是先说重点吧，医生。”特索律斯带着笑意“不管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喜欢住在什么地方，喜欢吃什么东西，它现在都只是一副骨头架子而已。”
塔莉娜咳嗽了一声，脸颊略微有些泛红，伸出左手将自己侧脸的发丝拢到了脑后，这才继续说道:
“经过这几天的研究，我已经可以确定，那片土地上的素就是这具骨架聚拢过去的——也正因如此，大量富集的素极大程度的增加了骨头的坚固程度，同时也改变了骨头的色泽，所以才能如此长的时间依旧不腐坏，而且还能拥有媲美熟铁的硬度。”
“而一副骨头架子之所以能够聚集素的原因……据我猜测，应该是有着某种东西在吸引和收集……只是现在没有相关的痕迹，不能确定是自然发生的还是人为。”
“这些骨头应该只是受到了波及，对于骨骸来说，这种情况相当罕见……我反复检查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估计只是因为埋在地下，然后又在素富集的地方待了很长时间，所以才会被影响成这个样子，那里光滑坚硬的地面应该也是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用铁镐挖着都费劲。”
“所以……那些骨头没用了?”
“倒不是没用”塔莉娜轻轻摇头，然后又飞快的点头:
“不，我说的太不明确了，应该说相当有用！那些骨头里蕴含了大量的素，远比平日里土地和空气之中的含量要高得多，再这样下去，我怀疑甚至会在骨头里面凝聚出晶体，对我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以后很多地方都能派上用场，我的一些实验也能取得更多的进展。”
“哪怕是最粗糙的用法，也能极大程度的加快仪式的进度，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绝对的好东西。”
250 攻城（4）
“我必须得承认，塔莉娜，我现在越来越想见到你的那位老师了。”
特索律斯饶有兴致地挑起自己的眉毛。他现在对塔莉娜那个知识渊博的老师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对方在医学和植物学以及药物学方面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堪称惊世骇俗。哪怕只是从只言片语之中有所了解，他也能模糊察觉到那如同海洋一样厚重的学识。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确认一些有趣的事，还有一点想要为帝国招揽人才的想法，但大多数还是想要认识对方的好奇与敬畏——好奇具有这样才能的人为何会在如此长的时间里默默无闻？
要知道仅仅是他的学生塔莉娜所表现出来的水平就已经足以得到皇帝的重视，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从一个普通的乡村医生到达了如今的位置——当然，这其中也有着不小的运气，身份毕竟如果他不经过那个村庄的话，以塔莉娜的性格，这个温和坚韧的女孩极有可能就这样作为普通的医生一辈子，出类拔萃的才能也就没有了施展的机会。
“可惜我不能满足您的愿望，毕竟连我也不知道老师去哪里了……”
塔莉娜笑着挠了挠狗子的头，并且满意的看到这只棕黑色毛皮的矫健猎犬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经常能看到的寄生虫，皮毛显得十分干净，这显然是她的药水起了作用。
“在教会了我医术之后，老师他就继续出发游历了……说起来好笑，当时我为了不让老师走，还把他的药箱藏了起来，但他只是笑笑，然后直接把箱子留给了我。”
“就是这个吗?”
特索律斯看向那个小小的药箱——这是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上面涂的漆都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下面棕红色的木质，但却依旧坚固没有松垮的迹象，打开之后会有三层的木格，每一个格子里都可以准备一种药物。
“没错，现在想起来老师可能就是要把这个箱子给我的……他甚至在里面给我留了一封信，叮嘱我要小心使用箱子里的三种珍贵药物。”
“老师他似乎总是想要见识到更多的东西，想要学到新的知识，所以他很少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将这里了解的差不多时就会动身离开。”
“总的来说，他是我见过的最自由的人，只为了自己的想法而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很让人羡慕呢。”
“确实。”
特索律斯轻轻点头，并由衷地感慨道:
“世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能够不受约束，随心所欲，本来就是很多人追求一生的目标。”
塔莉娜突然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特索律斯，看着他线条锐利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
“大人，你是那种不太受约束的人吗？以你现在的身份，也很少有人能够对你施加束缚吧?”
“你想得太轻松了一点……”
特索律斯哑然失笑，将手中的一块肉抛上空中，面前的狗子灵巧的腿上装了弹簧一样从他面前跳起，在空中翻转，像鲤鱼一样转身伸头一口咬住了肉片，然后跟着肉一起落了下来。
“我现在当然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也处在尊贵的位置上，在很多人看来，我应该无忧无虑……但那是只会吃喝玩乐，完全不想负担责任的废物才会有的想法，既然处在这个位置，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发挥应有的作用，否则便是德不配位。应该尽早滚下去……”
“让一个人获得与他能力和品德不匹配的位置和权力是一种灾难，不管对他还是对别人来说都一样，如果将我们的国家比作精密的仪器，那我也有自信能够做好无数部件之中关键的那一个，也无法对这个国家的灾难视而不见，就像盔甲一样，既是我的防护又是我的负担。”
“我永远不能像那位先生一样无拘无束，但我也同样甘之如饴。”
月光之下，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如同星星一样明亮，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和决心。
是啊，他总是这么强大……
塔莉娜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的强大，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显得锋芒毕露，难以想象他也会有软弱的一面……只是略微想象一下就会感觉莫名其妙，就好像一个人在思考一头鲸鱼会被蚂蚁咬死的风险。
他是卓越的战士和统帅，成千上万的士兵在他的麾下作战，根据他的意志毁灭城市，摧毁敌人，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拉入战火之中。
但他又同样是心怀仁慈的统治者，会将目光放在低层人民的苦难上，并且会不遗余力地动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来切切实实的解决这些问题。
他亦是意志坚定的勇士，有着属于自己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国家、对人们的看法，并且不会吝啬于付出行动去执行。
这种人就像是黑暗之中炽烈的火光，总是会吸引迷途的旅者靠近他们，也总是会在任何地方脱颖而出，近乎残酷的成为人们的领导者，吸引大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
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他所吸引了呢？……
黑暗之中，塔莉娜的脸悄悄的红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掩饰，答案已经不言自明……她还待在这里，本就是最好的证明，远远不只是家破人亡之后的走投无路。
“问你个问题。”
低沉而富有侵略性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让塔莉娜突然一慌，就好像某种隐藏在心里的东西突然被一把抓住，放在了阳光下一样，僵硬了一瞬间之后才缓缓的转过头来。
特索律斯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城市，哪怕是夜晚，投石机的轰砸依旧没有停下:
“你觉得这个城市还能坚持多久？医生?”
塔莉娜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种熟悉的温暖，还带着一点小小的雀跃和欢喜——医生……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具有相当深刻的意义，从第1次见面到现在为止，他对自己绝大多数的称呼都是医生，就好像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一样，始终不会变化。
心情突然好了几分的女孩抬起头也开始观察起了城市。看着那些被砸倒的塔楼和被击碎的城垛，以及城墙上出现的裂纹，很快就得出了属于自己的判断:
“城墙的损坏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如果不及时修补的话，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出现结构性的损坏，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当然，即使能够做出修补，估计也效果有限，如今城墙的状况正处于一个既不好加固又在不断恶化的阶段。”
“很准确的判断，你的攻城术果然也学得很好，帕萨特路都说自己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也许我可以将一次完整的围城交给你来负责?”
“还是不要了。”
塔莉娜的脸上一垮，由内而外的表现出不情愿的信息，因为一种残念的眼神盯着特索律斯:
“我现在的工作已经很多了，好多事情都要我来负责……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吧，要不然我实在忙不过来了，还是说大人你期待着我某天因为过度疲劳累死在你面前?”
被这种眼神看着，哪怕是特索律斯都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之后笑着说道: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主要还是塔莉娜你的聪明才智超乎了我的预料，不管是什么都能学得这么好……麾下有着这样的人才，我相信不管是什么样的指挥官都会愿意委以重任，但却忽略了你所能承担的任务也是有限的……那以后你就只负责统筹一下数据，管理一下后勤就好了，其他的事就都交给属下去做吧，把时间空出来，我也很需要你的建议。”
塔莉娜的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有些羞怯的说道:
“大人你过誉了，其实也没有那么……”
“你有点太好懂了，医生……”
特索律斯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首席幕僚顾问:
“你这样很容易被别人骗的，轻而易举的被一些花言巧语所取悦，可不是稳重的表现。”
“但大人你不会骗我的。”
特索律斯沉默了一下……:
“但我会说花言巧语。”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听的……”
…………
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手抬起来了一下，又有些茫然的放低，最后只能干咳一声，站起身来:
“到了休息的时间了，你也要小心一些，这里不是安全的区域，哪怕是在大军营地之中，也要小心间谍和奸细，我会在附近调派更多人手。”
塔莉娜低着头，好半天之后传出来了细弱蚊蝇的一声:
“嗯。”
………………
随着一身简单的口哨，特索律斯的猎犬们立刻四散开来，回到自己的窝之中，这里有坚固的木板打造，离地几寸高隔绝了地面的寒冷潮湿，里面垫着柔软的稻草，铺着保暖的棉絮，即使是在寒冷的时节也能够让它们保持体温和舒适。
领头犬有着尖锐的耳朵和修长的四肢以及有力的腰部，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伤口遍布它的脖颈和胸口，就像是某种荣誉的勋章一样，彰显着这只矫健生物的战绩。
体型最大的它理所当然的拥有最为舒适庞大的窝，就在它要用尖长的吻部拨开遮挡寒风的皮帘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尖长的耳朵直立在头顶，并且向着四周转动，嘴角也开始勾起拉扯，露出锋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猎犬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首领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回窝的动作，开始向着首领聚集。
领头犬皱起自己的鼻子，左右摇晃着脑袋，拼命分辨着空气里的每一丝味道，保持着全神贯注的警惕状态，对于这只优秀的猎犬来说，在这种状态下，哪怕草丛之中有一只蟋蟀爬过它都能察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脱它的感官，不管是多么狡猾凶残的野兽都无所遁形。
但随着时间1分1秒的过去，它却始终一无所获，刚刚那一瞬间闻到的危险而腥臭的味道似乎只是一种错觉，现在不管怎么使用自己灵敏的鼻子都无法察觉到踪迹。
但狗子却始终不想放弃，已经有些焦躁的开始在周围四处游走，将鼻子伸进地面的杂草之中探索更多的味道，其他的猎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它们很快就将周围的每一处角落都探索了一遍。
直到最后，确定自己没有察觉到更多东西，猎犬们才都四散回屋，只剩下领头犬依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怀疑，抬起头来到处打转。
某种责任感让它无法容忍致命的威胁出现在族群的附近，但始终一无所获的探查，又让它无可奈何，直到月上中天，将澄澈的月光洒满大地的时候，领头犬才终于不得不回窝消息，始终怀着警惕入睡。
………………
攻城的塔楼已经修筑到了最后的阶段。
一个年富力强的工匠用手中的刨子推拉着眼前的木梁，让木头不光滑不平整的地方变成一片又一片的碎屑掉落下来，直到达到规格为止。
他负责的部分是重要的支撑结构，必须要确保合理与稳定，即使面对剧烈的颠簸和冲击，也不能松垮更不能断裂和散架那样，那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让处在攻城塔上的军队全军覆没，这般罪责，不管是谁都不敢承担，甚至想一下都会感觉手脚发冷。
沉重的铁制加固件是保证塔楼不会在投石机的攻击下严重受损的关键，往往需要数人配合才能稳妥的安装，现在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随着一大块足有小腿长短手指厚巴掌宽的三角形铁制构件被安装进一处复杂的结构之中，他终于松了口气，开始亲自上前做出检查。
接下来这座庞然大物还要经过最后的测试，确保不会在路途之中就因为颠簸而受损，还要蒙上潮湿的生皮用来防止对方的火箭。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在攻城塔修建完成的那一天，便是这座城市臣服在帝国剑下的时刻…………
251 攻城（5）
他会为此感到满意的。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发自内心的确认这个事实，从心脏之中溢出的愉悦和欢喜，让他忍不住轻轻拍打自己的脚尖，手肘和腰部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动作，就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在这里翩翩起舞。
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开始——他的造物完好无损的在帝国大军的军营里逛了一圈，然后溜了出来，给他带来了宝贵的情报，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凡人能够注意到它，其中蕴含的信息足以让他欢呼雀跃，也终于在这最后的时刻，为他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这座城市已经遭受重创，曾经布满投石机和巨弩的塔楼与城墙已经千疮百孔，到处都能见到被砸的粉碎的石砖和堆叠的尸体，每当天空传来死亡的呼啸，所有的士兵都会惊慌失措的。寻找能够掩护自己的地方，就像一群被雄鹰的羽翼投下的阴影吓坏了的肉鸡。
他们的士气就像是被割开的喉咙里流出的血一样，正在逐渐淌进土地里，他们的勇气就像是大锅里沸腾着的热汤一样正在化作蒸汽消失，在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一次又一次见到自己的战友被碾成碎片打成筛子，亲眼看着他们的城市，变得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他们也一起被煎熬，一起被损坏……
帝国人人的攻势是如此的可怕，他们甚至没有派上一名士兵来进攻城墙，只是靠着那可怕的投石机和其他战争机械就让防线几近崩溃，那些足以让其他领主望而兴叹、气急败坏的城墙和塔楼，在那些可怕的重型投石机面前就像是朽木一样脆弱。
伯爵的脸颊已经凹陷了进去，只是短短的几天，他心中所遭受的折磨就已经超过了过去的总和，他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令人绝望的敌人……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城市正在千疮百孔，正在破败不堪，正在崩溃瓦解。
城市之中聚集的领主和军队也正在被放干勇气和决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国王作出的决定，他们总是会以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态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的打算，说他们可以用何种方式来抵抗强敌，就好像当初为这个决定欢呼雀跃举双手支持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但这却让他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不敢想象帝国人真正发起攻击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远处那高大的攻城塔一天一天的在完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坚固，就像一柄锋利的宝剑正在被锤锻去杂质，打磨出锋刃，安装上握柄，在他面前变得完善，而这把剑会深深的切开他的心脏……今天，就是那把宝剑派上用场的时候。
看着城市远方那已经开始列阵的帝国士兵，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干涩无比，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沙子一样，深深的咳嗽。
他不是特索律斯的对手……不，准确的说，他从来就没有成为过那个人的对手，特索律斯的对手从来就是这个国家，他的敌人是这个国家所有的统治者……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
尽管如此艰难，但他还是按照与那个人的约定支撑下了一个星期，尽管士兵们已经颇有怨言，军心动荡，尽管领主们已经三心二意，为自己所遭受的损失积蓄不满。
而现在，就该是对方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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