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如果要总结一下她当时心里想的东西,将那些杂乱的全部剔除的话,那就只能得出一个结果——简直就像天塌了下来。
她无法想象那个人会变得虚弱,会有死亡和生病的可能……从那座丛林遇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一直是那样耀眼和强大的存在,仿佛将太阳的光芒披在身上,自然而然的成为所有人的中心,不管是碰到什么样的敌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就好像行驶在道路上的马车不会在意挡在车轮下的蜥蜴一样,他们只需要安心跟着一起碾过去就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受伤呢?又怎么可能会死呢?!简直就像是太阳会从天空掉下来一样荒谬!……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赶出去。科林百无聊赖的波动着手里的弓弦,同时将目光集中到天空之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科林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两条健美的大长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脸上顿时一。僵,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才看到了那在阳光之下如同黄金一般闪耀的金发,还有那副傻里傻气的脸!
“你在这儿守着干嘛?这事儿让你手底下的那些家伙去办就好,还是说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结果射两只鸟都要你亲自动手?”
果然,这家伙一开口就让自己讨厌了起来……
科林脸色一黑,没好气的反问道:
“那你跑这儿来干嘛?没自己的事儿要干了吗?”
卡里拉突然沉默了下来,但却并不是无话可说,反倒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把一肚子的话说出来的表情,左看右看找了一块儿看起来能坐得凸起,一屁股坐了上去,这才挠着脑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觉不觉得,我们昨天晚上打的太乱了一点?感觉好像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样……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大人也遭到了刺杀,现在还没醒过来,但好在最终还是我们赢了。”
“你说的好像大人醒不过来了一样……”科林眯起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天空又出现了一个黑点,从箭袋之中又抽出一支箭矢扣上弓弦,等待着:
“我早就问过医生了,大人是不会死的,只不过那些毒素的影响还在,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天空中的黑点莽撞而无知的越来越大,科林也站起身来,拉开了自己的长弓,在心里估算起箭道和落点,在某一刻心中一定,就准备松开弓弦。
“唉!那边好像有东西被送过来了。”
时机卡的刚刚好,就在这个最关键的一刻,卡里拉的话及时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科林的手上一抖,箭矢擦着那个黑点飞了过去,就像被突然吓到了一样,那个黑影发出难听的扩噪声,连忙转身逃命。
虽然还有把握,但科林却没有再补上一箭,同样转过头看向了正在向庄园驶来的那个巨大马车,马车的周围还有着大量的骑兵护卫,他们的铁甲随着战马的步伐不断碰撞摩擦发出细碎而清亮的金属声,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谨慎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门前。
位于马车最前方的两名骑士身上披着长长的黑袍,脸上是一悲一喜的两个铜面,正是首都监狱的狱卒,随着队伍在门前停好,几个士兵互相配合,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巨大的木箱,阿尔卡也在此时出来迎接,这让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不一般——整个府邸的防御全都由阿尔卡负责,能够让他放下其他的事来专门干这个……
科林默不做声地把弓下弦背在了身后,卡里拉也同样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迅速的开始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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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房间里有着天鹅绒填充的大床,床的周围有着四根檀木制作的立柱,立柱之上则用华丽的绸缎,精细的铜质骨撑搭起了一个棚顶,四周垂下半透明的轻纱,既显得美观,又可以在夏天阻挡蚊虫的叮咬,看起来既奢华又舒适。
特索律斯卸下了甲胄,只穿着棉布衬衣躺在床上熟睡,躺得板板正正,就连头发都一丝不苟,没有凌乱的痕迹,显然有人专门处理过。
这床睡起来很舒服,柔软的几乎要把人包裹起来,但他一直睡到现在,显然不是因为贪恋舒适。
大门被轻轻打开,塔莉娜手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个全副武装的亲卫甲士负责帮助她拿其他的东西,两个人尽量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床边,亲卫随后退下,只剩下塔莉娜开始检查起特索律斯的伤势。
准确的说,这并不算是伤势——毕竟一条还不到5厘米的口子,远远不足以让特索律斯陷入沉睡,真正具有威胁的是其中所蕴含的剧毒,在与那些诡异生物的厮杀之中,因为环境的黑暗无光,特索律斯被伤到了额头,在战局已定之后,便因为毒素的后续影响陷入了昏迷。
额头的伤口早就已经仔细缝合好了,针脚齐整,脸色也十分正常,看起来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突然睁开眼睛,在塔莉娜的预料之中也应该这样——至少在今天之内,特索律斯就应该恢复意识。
窗外的太阳已经走到了天空中央,将温暖的阳光洒向硝烟遍地的城市,但特索律斯却依旧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这让塔莉娜有些担忧……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搞错了?药物的配比是不是有问题?还是说药剂得熬炼处理出了差错?
这种担忧让女孩忍不住再次靠近,甚至伸出手想要提起特索律斯的眼皮看一看——然后就被那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
此时的特索律斯还显得有些迷茫,眼神不复往日的锐利沉着,直勾勾的盯着床上面棚子的底部看,打量着那镶金雕花的铜质骨架撑起来的华丽绸缎,还有窗外的阳光透过空气勾勒出的金色通道。
“陌生的……”
“大人!您醒过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特索律斯的胡言乱语,他转过头去就看到塔莉娜脸上那惊喜的神色,她的手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去,眼中透露着如释重负和庆幸。
“医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距离我昏倒已经过了几天?”
“现在只是第2天而已,大人,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出什么差错,这座城市已经是我们的了,这里是城主府。”
“是吗……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酸,还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好几天来着。”
“这是正常状况,毒素的后续清理本来就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负担,也多亏了您的身体足够健壮,一般人肯定会睡上好几天的,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变得虚弱。”
256 告一段落(2)
先略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特索律斯没有披上甲胄,只是穿着自己那身黑色的束腰暗纹绸袍,就急匆匆的来到了这座建筑那温暖舒适的书房之中,准备处理一下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耽搁的事物。
他如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日理万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需要他来决断,别人完全没有过问的资格。即使是他身边的得力部下也只有给出建议的权利,除此之外并不能有丝毫的僭越,所以他必须要一睁开眼睛就立刻来解决这些让自己头疼的事。
而在所有文件之中,最为显眼的一份便是从皇宫送来的、由皇帝亲笔书写的信,信封所用的羊皮纸光滑整洁,镶嵌金丝和宝石碎末,边缘有着细致的滚花,火漆上盖着的印章是繁美而生动的双头鹰,这也是这个国家只有一个人有资格所使用的印章。
当然,考虑到时间因素,这封信里应该不会有对他遭遇刺杀的询问,毕竟信使再怎么快马加鞭,用尽各种手段,书信的速度也不会比传递消息的动物速度更快,信息在拿到手中的时候总是会有延迟的,只不过或长或短罢了。
他理所当然的首先打开了这封信,将上面的火漆揭下丢到了一边,从里面抽出手感柔韧光滑的,看起来更加丰富精美的信纸,借着窗外明亮的太阳开始阅读起来。
………………
总的来说,国内的情况依旧平稳,至少在这战争的盛宴正在召开的时候,帝国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显得更加和谐一些,元老院之中的争吵也会变得心平气和许多,至少很少有人站起来唾沫横飞的要求和对方在竞技场中以鲜血解决问题了。
如今,以这座城市为中心一直向北的大片土地都纳入了帝国的掌握之中,这是一份虽然早有预料,但依旧丰厚无比的收获,所以想想帝国接下来又会掀起新的浪潮,人们的热情会再次高涨,对国家的信心也会更加充足。
补给一直都是重中之重,关乎整个军团的生死存亡,随着战线不断推进,军团的补给线也必然会被拉长,也会更容易产生意外和变数,他也不可能容忍到那个时候还有人能够威胁到它,在托菈卡西已经落入他们手中的现在,托·卡帕亚这座扼守河流,易守难攻的城市也必须要着手解决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掌握了托菈卡西之后,他将会有更多的选择……
思绪在脑海之中快速翻滚,碰撞出灵感的火花,时不时的作出决定,而塔莉娜则会负责将处理好的事物分门别类,交给专门的人去处理,在时有时无的交谈中,桌子上的一堆羊皮纸也变得越来越薄,他的精神也越来越好,正在飞快的从之前的虚弱之中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大人,您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塔莉娜颇为感慨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也让特索律斯好奇的转过头来:
“是什么意思?”
女孩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番,眼神之中带着惊叹和喜悦:
“您身体恢复的速度远超我的想象……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醒来,我可能会以为那场刺杀只是我做的噩梦呢……用了短短半天时间,本该困扰一般人至少半个月的身体虚弱和神经性疼痛就已经在你身上消失了,看来我之前对你身体的估计还是太过保守了,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完全可以把药物的剂量放得再大胆一些!”
“……只要你有把握的话,那当然没问题……说起来,医生,你对我们的战利品检查的怎么样了?”
所谓的战利品,自然是指那些刺杀失败之后留在他们刀剑之下的诡异生物,自然由塔莉娜这个专业人士负责解析。
女孩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从桌子上的羊皮纸中翻出来几张:
“事实上,大人,我已经整理出了一份比较详细的报告,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的发现了。”
特索律斯立刻伸手接过,然后惊讶地发现上面不仅有笔迹娟秀字列整齐的文字,还有着用精细的笔法勾画出来的图样,用一种令他熟悉而惊艳的方式,栩栩如生的准确勾画出了某些内脏器官、骨骼肌肉、还有着脂肪皮肤互相之间的构造状态,多看一会儿仿佛就能想象到那腥臭黏腻的场景。
他一边看,塔莉娜一边解说:
“有一些东西基本上没有改变,就比如构成这些生物的绝大部分组织材料还是来自人体,基本上都是青壮年男性……但让这些残肢断臂继续保持活性,接管了神经系统的还是寄生虫——而且是一种新型的变异种,与这种变种有相似性的是在帝国境内发现的贝塔二型变种,关于相关情况,我在这里的第5—24有所记载……”
特索律斯翻过一页,果然在那里找到了相关的记录——这个目标是被狱卒们所捕获的,原本是村子里的一个破落无赖,却在几天里表现出了异常状况,并最终发生变异,在村庄之中造成了一死一伤之后逃进了森林之中,一路追查帝国境内邪教状况的一对狱卒随后接手了此事,并经过两天的追逐,最终将目标捕获。
对目标进行的解剖,发现它的脊椎和主要的神经系统都已经被寄生虫那种黑色的触须所控制,寄生虫实质上成为了这个生物的第二个大脑,操作它依照某种本能来进行活动,包括进食捕猎和休息饮水。
“这次出现的变种按照大人您和其他目击者的描述,极大概率有着改变自己颜色和模糊光线的能力,但很难掩饰味道,所以嗅觉足够灵敏的猎犬,就有可能发现它们的踪迹。”
“而且我还观察到了身体组织异常的活性,那些缝合痕迹挺留在表面,深层的肌肉和骨骼已经完全生长融合在了一起,正常身体组织绝对不会有这么强的修复力,不排除是寄生虫为宿主分泌出了某种物质,促成了这个结果。”
“除此之外,我也可以确定这种生物的骨架是经过修整拼接出来的……以确保保留绝大部分力量的情况下,尽量减轻重量,让它们行动更加迅捷灵活。”
…………
“除了嗅觉灵敏的猎犬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察觉到这种生物吗?这是个不小的威胁……”
特索律斯神情严肃,哪怕是他,也不免有些担忧,虽然这次刺杀最终失败,而且还彻底摧毁了荷尔斯人的士气和军心……但如果换一个将军来,十有八九最后得逞的还是荷尔斯人,这种东西实在是防不胜防。
如果这种东西能够大量出现的话,那他就必须要调整自己的策略了……
“关于这一点的话,其实我们不用太过担心……”
塔莉娜微微一笑:
“这种构造体难以大量生产,这一点从它们的构造上就能看得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
“该死的特索律斯!该死的贱人!我诅咒你们这些愚昧无知者!我诅咒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妨碍了谁!……呼哧!呼哧!”
一个矮小的身影全身都包裹着黑布,正在丛林之中健步如飞,一边跑他还在一边小声嘟囔着,仔细一听,全部都是恶毒的诅咒和气急败坏的辱骂。
他的脚步飞快,在森林之中穿行如履平地,那些茂密的灌木丛和肆意生长的荆棘没有对它造成任何阻碍,总能够灵巧而迅捷地绕开,而且很长时间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从月亮还在天空照耀的时候跑到了太阳明晃晃撒向大地的中午。
一般人这样连夜赶路,即使不被摔伤摔残也会因为极度的疲惫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力竭的样子,浑身上下似乎都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依旧健步如飞。
甚至在这样的奔跑之中,他还有余地可以说一些废话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即使没有同伴,一路上却依旧嘴没停过,就像是在给某个看不到的人抱怨一样。
这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植入他脊背之上的智慧之种——这能够让他长时间保持清醒和充足的体力,总能在关键时刻逃出生天,还能让他比起一般的凡人,承受更多的伤害,甚至足以撑过那些刺穿心脏打断脊椎之类的重伤。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所服用的特殊药剂,在这种茂密复杂的森林之中,不管是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两条腿来的方便快捷,哪怕是神骏无比的战马来这里也会寸步难行,而喝下药剂后的他却可以保持极高速度,连续奔跑好几个小时,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在这种地形抓住他。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当他逃出生天之后,便会陷入极度的虚弱之中。到那时甚至连眼皮抬起来都费劲,所以必须要在这之前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区域躲起来,否则哪怕是一个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割开他的喉咙。
他知道在这个区域有好几个专门设下的安全点,只要能够在药效过去之前赶到那里……
极速奔跑之中的男人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的脚后跟甚至将草皮都深深的蹬起来一大块,脚上的牛皮靴子陷进了潮湿的泥土之中,洒落了一地的露水。
即使阳光穿过树梢,将这里照得亮亮堂堂,但如果是不熟悉地形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大大小小的树木晃花眼,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也容易忽略重要的东西。
“该死的特索律斯!……”
他简直恼恨到牙龈根部都在发酸发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为阴郁的状态,前两天还胸有成竹舂风得意的一张脸现在却充满了苦相。
由不得他不愤恨……毕竟眼看做出了万全的准备,甚至为了以防万一派出了所有的构造体,就为了将特索律斯、这个神圣修会的敌人彻底抹除——他甚至还考虑到了那个总是坏他们好事的女人,特意分出了一部分来对付她。
甚至为了尽量提高成功率,他还特意在城市马上就要陷落、天色马上就要黑暗,目标最为松懈和不设防的时候发起了计划、在事先就特意侦查了营地之中的地形,确保不会出差错……如此机关算尽、事事计较,结果却功亏一篑,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甘心。
他不止没有完成自己的重要任务,甚至还将那些重要的构造体一次性全都赔了进去,甚至连次要的目标——解决那个荷尔斯女人,都没能做到,堪称一败涂地。
用手指摸了一下树皮上一个凹陷下去的三角形,确定自己的方向没有走错之后,他再次开始向前。
…………
不管再怎么用愤怒来掩饰,但人总是很难忽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男人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安——恐惧正在压缩他的心脏,让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得安宁。
这份恐惧,不只是因为他可耻而无能的失败可能会受到的惩罚,还有因为身后那始终阴魂不散的威胁所产生的恐惧。
仅仅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连撒泡尿可能都不怎么够的时间里,他就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派出去的构造体已经损失过半,顿时根本不敢停留,吓得转身就跑。
事实证明,他当时的这个决定绝对称得上明智,因为随后帝国人就放出了大群的军犬仔细的搜索周围的田野房屋和山地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他没有及时逃走的话,估计已经落进了帝国人的手里。
也正因为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恐惧,让他一路逃来骂不绝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恢复冷静消解压力,就好像他在这里骂特索律斯两句,真的就能给对方造成什么妨碍,真的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真能让他获得某种胜利似的……
扫开地面的落叶,揭开下面用橡木板制成的地道大门,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男人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在他关上那扇木门的同时,一阵古怪的风突然出现,掀起一团落叶,又扫平了这里所有的痕迹……
257 告一段落(3)
安全屋也许不一定舒适,但一般来说都能做到隐蔽和安全,这是这种地点的基本功能——给身份特殊之人提供一个可以暂时脱离追捕者,恢复体力和补充物资的地点。
而在一片不知名的森林里挖掘出一个地下室,然后用枯树和落叶做遮挡绝对算得上。如果不是有着极强的感官或是事先就知道此处地点,恐怕任凭人怎么想破脑袋都很难意识到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哪怕从旁边经过都不会留意。
黑暗之中,男人神态自如的在墙壁左侧的一个窟窿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根白色的蜡烛和引火用的火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光环境之中,准确的用弧形钢片敲打手中的火石,几颗明亮的火星在黑暗之中一闪而逝,引燃的碎屑有几颗掉落在了桌子上蓬松柔软的火绒之中,发红发亮的火光不断的扩大扩散,不一会儿就在黑暗之中变得明亮起来。
用引燃的火苗,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再把蜡烛插在了银制的烛台上,国光开始向四周传播,驱散黑暗与阴冷。照亮了这个虽然算不上宽敞,但也不会让人伸展不开手脚的空间。
这里的地面用整齐的青砖铺就,周围的墙壁也是同样的材料,将那些浑浊肮脏的泥土隔绝开来,旁边桌面上一个铜质小碗之中挥发殆尽的药水,确保了这里不会因为潮湿和黑暗引来什么虫子。也让一种发酸的刺鼻味道在这里萦绕不去。
空间不算大,这里总共只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床,还有一个放在角落里的箱子。箱子是双层的,两层之间夹杂着生石灰等材料混合起来的防潮剂,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损坏。
他毫无停顿地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了桌上——用油纸包好的干硬饼干,裹了一层油的封在纸包里的肉干,还有大大小小用玻璃瓶封装起来的药剂,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作用,或许是毒药,或许是补剂,甚至还有用来加快伤口愈合和减少流血的。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忘了……他从箱子侧面的暗格之中掏出一瓶浅紫色的药剂,里面还有着细长的线状物正在蠕动,如果看得更仔细一些的话,就能发现这些像白色细线一样的东西上面软体生物所特有的环节。
一般人见到这种东西,即使不拿去倒掉也会敬而远之,但他的眼中却露出狂喜的神色,就好像在沙漠里跋涉了数天的旅行者见到了清澈的水源,那种发自灵魂的渴望让他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直接用牙咬掉了上面的软木塞,仰头就全倒进了喉咙里。
下一刻,伴随压抑着的惨叫,他的眼睛胀红,整张脸上的皮肤也变得发紫,肉眼可见某些细小的线状物从他的皮肤之下四散开来,向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飞快的扩散,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刻钟,他才站起身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整个人虽然虚脱一样倒在了床上,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总算把这贪婪的小家伙给及时喂饱了……”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为自己脑袋里那不祥的蠕动终于停止感到庆幸,那时不时地传进自己耳朵里黏滑的钻探蠕动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逼迫着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的赶到了这里,否则他根本不敢想象,一旦自己有所拖延会遭遇到的可怕后果。
用着蜡烛的火光,他撕开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硬饼干费力的啃咬起来,又打开旁边的酒壶,用里面带着艾草苦涩味儿的冰凉酒液冲刷嘴里的饼干碎末。
这种耐储存的饼干要经过三次烤制,5次晾晒,最后的成品要用防水的材料包住,哪怕放上五六年都可以使用,只不过会对牙齿造成相当大的考验罢了。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用自己的黑袍将身体紧紧的裹着躺在那光秃秃的木板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面上的蜡烛被他轻轻吹灭,节省着珍贵的照明燃料,这间地下室顿时又陷入了黑暗之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却足够安全,可以让人放心的酣睡……本应该是这样。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他的床头冒了出来,就好像是一片真正的影子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他还是本能的觉得不安,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够自己刚刚熄灭的蜡烛——药剂的效果已经过去,现在的他在黑暗之中同样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这个动作制作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了下来,一种可怕的麻木感,从肩膀一直开始蔓延到了手指尖,并迅速从脊椎扩散开来,就好像有人将岩石打成碎末灌进了他的血管之中,那些坚硬沉重的东西正在随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很快便不能再动弹。
莫大的恐惧再次传进了他的心脏,他很确定这里绝对有别人,但偏偏现在却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能转动两只眼睛罢了。
“真是有趣……”
尖锐而干燥的声音从他的脑袋旁响起,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人把头垂下观察他的样子,声音之中全都是得意与好奇,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猎人,打量陷阱之中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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