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药物果然起作用了,这对你来说是个幸运的事,至少我不用动手把你的骨头拧断,你也不用受一遍皮肉之苦了。”
两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拿起了他刚刚使用过的火石和火钢,黑暗之中随着轻微的碰撞,火星短暂的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带着划痕的铁质……
火绒被引人随后便是蜡烛的点亮,这片空间再次变得明亮起来,而他也不出意料地、带着几分绝望看到一个脸上的铁面似笑非笑的身影正站在床头——这是帝国的司牢!
这些带着铁面的家伙是帝国监狱的狱长,掌管着狱卒和所有的囚犯……脸上的铁面象征着律法的刚正与威严。
他的牙齿几乎都在打颤——他很清楚这些家伙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所以也对他能够找到这里来没有了更多的疑虑,只是哀叹自己的倒霉。
要知道这些身负重任的存在,一般来说很少会亲自动手将犯人抓回来,基本上都有带着铜面的狱卒们去办……他不知道怎么的有了这个福气,居然成为了那个例外……不不!不对,考虑到他刚刚对特索律斯将军发起了刺杀……
“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确实很麻烦,所以我特意将药物的剂量提高了两倍……说实话,那本来是会让普通人直接心脏骤停的分量,你居然还能保持清醒,倒是让我很惊讶……我现在很有兴趣亲手打开你的脑袋研究研究,只不过不是在这里。”
冰凉滑润的鹿皮手套按在了他的额头,顶端是尖锐的钢铁指套,向着头顶轻轻的滑动。手指移过的地方都像火烧一样开始发热,让他拼了命的瞪大眼睛。
随着一声轻微的摩擦,外面明亮的天光照射了进来,两个身带铜面,一哭一笑的身影从那里落下,然后同时弯腰将自己的右手贴在了额头上,向他们的掌管者行礼。
“把这位先生仔细捆好带回去,记住,每隔三时给他补充药物,不要让我们这可爱的战利品出现什么差错。”
铁面下传来几声轻笑,司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而两个铜面的狱卒也立刻掏出了牛皮绳索,打他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甚至连弯腰都做不到,被一根坚韧的木头固定住了全身关节。
“我得向那一位大人解释下情况了,在我的辖区里出现这种事……真是麻烦,虽然暂时还不是,不过再过了两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状若苦恼的摇了摇头,然后膝盖一弯,整个人就像被提起来一样嗖的一下从洞口窜了上去,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腰上绑了个绳子。
………………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特索律斯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面前头戴铁面的人影,对方宽大的黑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了丰富而华丽的纹路。衣袍之下则是细钢丝编织而成的内甲,左侧腰间挂着一把刀柄镶嵌着玉石和玳瑁的直刃长刀,脚上的靴子有着棱角锋利的钢头,手肘和指尖也有着同样的设计。
这是个身材精炼的男人,个子很高,但肩膀却算不上宽阔,手足和腰部都修长有力,就像一只年轻力壮的雄豹。
“您可以叫我巴西赛亚罗斯,卑职是南方托亚科斯监狱的狱长,负责将您所攻伐的土地完全纳入皇帝陛下的掌控之中。”
“我该为你欢呼,狱长,你做的非常出色,我本来以为幕后的操纵者已经逃离了此处,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把他带给我。”
“在下惭愧,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却还让贼人在这里做出了这般事……那里也是我们的探子偶然发现的,但不清楚是谁所设,就一直留了个心眼。这次正好在哪里堵到。”
“如果托菈卡西这座城市已经得到了帝国全面的治理,甚至已经有了完善的官员组织和架构,那我现在就会毫不留情地斥责你的失职与无能,因为那样你确实辜负了自己的职责……但现在,这座城市在昨天才被攻下,你就已经如此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职责,那我除了赞赏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呢?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不胜荣幸!”
“而且我也相信像你这样的人才理应负担更重要的职责,陛下应该也会很高兴知道这里有像你这样出色的人物。”
巴西赛亚罗斯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笑容,特索律斯的意思直白而明显,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显示出军人的行事风格——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必将不遗余力。”
特索律斯轻轻点头,从橡木雕花椅子上坐了起来:
“那接下来我们就去看看这次的收获吧,希望他能够比上一个知道更多东西。”
………………
几乎每个城市都少不了地牢这种东西,秩序的维护不只是嘴上说说,也不是所有的罪责都需要用刀剑斧钺来处置,那些虽然犯下罪过,但却不至于被处死的犯人必须要有一个接受惩罚的地方,在哪里都不会例外。
托菈卡西是一座大型城市,这里的地牢也就格外的宽敞一些,运用坚固的青条石铺设搭建,从不知道多少年前一直使用到了现在,牢房之中有的地方的石块已经被摩擦到光滑发亮,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待过多少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住所,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鼠总是会出现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而且各个眼睛发红,膘肥体壮,几乎有猫仔大小,裸露的无毛尾巴就像蠕虫一样令人恶心作呕——这些都是常年啃食犯人肉体,撕扯腐肢烂肉的畜生,它们的牙齿带着可怕的腐毒,只要被咬到,就会不可避免的腐烂发黑。
没人想要让这种畜生靠近自己,但他现在却没得选——身体的僵硬麻木依旧很强烈,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皮,而这薄薄的皮肤显然没法阻止那只老鼠过来啃他的大脚趾,这个过程不会很快,因为啮齿类动物进食独特的习惯,它们总是会充分的动用自己的牙齿,把食物一点一点的凿碎搅烂,直到露出光秃秃的骨头,还会用这坚硬的东西来磨牙。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被绑上去的这个木架制作得极为坚固可靠,每一处都有伸出的皮条绳索用来固定犯人的肢体,甚至连手指都会被特制的铁夹卡住,让他那一身的本事完全用不出来,只能目呲欲裂的看着那灰色毛皮,散发着尸臭味的东西越来越近,用尖长的鼻子向前探索,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潮湿柔软的胡须触碰到自己皮肤的感觉…………
258 告一段落(4)
该死的老鼠,讨厌的害虫!
他几乎是嚼着自己的舌头在心中唾骂,却只能毫无办法地看着那肮脏的东西靠近自己的脚趾,然后张开锋里的黄色小尖牙开始撕咬起脚趾外面的老皮,那些常年互相摩擦的牙齿锋利而坚固,眨眼之间就把他大拇指上的老茧剥下来了一层。
看起来这个恶毒恶心的小东西完全没有满足的想法,而是孜孜不倦的继续啃咬,不一会他就绝望地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疼痛感从脚趾上传来,随着血液流出,血腥味更加让鼠辈兴奋,啃咬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迅速和凶狠,像是啃咬一块饼干一样,在他的脚趾上迅速啃出缺口。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可怕的酷刑——任由老鼠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啃食干净,痛苦不会亚于万剐凌迟。或者说这就是一种更加粗野、伤口更加细小的凌迟,受难者的惨叫会持续数日,死状凄惨无比。
但他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拼命的眨自己的眼睛罢了。
自认为是超越凡人的存在,现在却要被这种普通人一脚就能踩扁的畜生给一点一点的咬碎,然后吃进肚子里作为食粮,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一场精神上的千刀万剐,几乎要让他疯掉,两只眼睛瞪到了最大,却也不能用目光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脚趾上的疼痛已经越来越剧烈,他几乎怀疑自己的骨头已经被啃得暴露了出来。他现在反而有些期盼帝国的狱卒们能够进来看看情况,哪怕忍受他们的酷刑,也比被这卑微的东西活活撕碎吃掉更体面一些——一个人被严刑拷打而死和被老鼠吞噬怎么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死法。
当然,如果这些老鼠就是帝国人对他的刑法的话……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变得阴郁起来,甚至连脚趾上的疼痛都暂时忽略了。
血腥扩散开来,有更多的老鼠从角落爬出,不断的耸动自己的鼻子在地上一窜一窜的向前行进,纷纷被吸引来了这里,准备加入这场难得的饕餮盛宴,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接下来的下场——等到明天牢门打开的时候,这里只会剩下一堆血水和被啃的乱七八糟的尸骸,再过上几天,他就会被吃的只剩骨头……
铁门的转轴因为长时间没有上油,转动起来会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但在此刻对他来说却如同天籁,在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老鼠们被这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四散而逃,一只甚至慌不择路地冲上了牢口,然后就被一只钢头靴子轻轻一脚踢到了墙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从胡须茂密得尖嘴里流出血迹,已然气绝身亡。
“这种该死的害虫不管是哪里都能冒出来,哪怕是这样坚固的石头地面……也是荷尔斯人那里的懒骨头没有把事做好,让这里这么潮湿,犯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死得格外快,甚至撑不过第2次拷问,真是手艺不精啊……啊,我的废话太多了,请进大人,看来我们的客人好像受了点苦头,只不过和他犯下的罪过比起来,这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司牢率先走了进来,铁面之下传来的声音虽然依旧尖锐干燥,但却莫名的多了几分畅快。好像碰到了什么好事似的,而在他身后是个仪表非凡的高大男子,一身华丽的黑色束腰短绸袍和这里阴冷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目光就像鹰隼一样锐利、像虎狮一样威严,被他注视就会不自觉的心虚气短。
男人的心里立刻就有了数——特索律斯将军居然亲自来到了这里,这本是刺杀的绝好机会,地牢狭窄难以躲避,有足够空旷,不会有什么障碍物……如果他那些可爱的小东西还在的话。
特索律斯左眼上的伤疤极淡,这得益于塔莉娜妥当的处理和完美的缝合。每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地方时,都会因为眉头肌肉的调动变得更明显一些,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沉着,带着一种刀剑一般的锐利,要将注视者剥皮拆骨,看到内心深处的想法。
“真是有趣,你是说这个家伙连续奔跑了一个昼夜和一个上午,只靠两条腿,赶到了那里吗?”
“没错,大人,这家伙颇有几分古怪,身体的强度远远超过了最强壮的男人,一般的马匹都没办法跑那么远,他却靠两条腿就能做到,我们在那个藏身处找到了不少的药剂,只是不知道成分。您手下那位塔莉娜医生正在分析,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
“这些鼠辈确实研究出了一点东西,只不过鼠辈终究还是鼠辈,只知道躲在自己的洞子里策划阴谋,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诡计。”
“也算不上一无是处。”特索律斯哑然失笑,绕着被困在木架上的男人走了一圈,然后低头看了看他已经被啃掉了一半的大脚趾,还有地上那淤积的血液:
“他们还是颇有几分手段的,我这次也是运气使然,又正好有塔莉娜这样的人才,恐怕我们的南征就要到此为止了。”
“当然,他们也确实还是鼠辈,做出那些东西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无数残肢断臂拼拼凑凑出来,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可干不了这个。”
………………
两个人自顾自的交谈,完全把被绑住的男人当成了空气,他不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正在暗自窃喜————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感觉正在从四肢上传递,药的效果马上就要过去,他很快就能恢复行动能力,这会儿巴不得他们两个把自己当空气呢。
首先是手指,虽然他没有动弹,但已经能够感受到那切切实实的掌控感。随后是脚趾也开始变得松快起来,同样,被老鼠啃咬之后的疼痛也更加剧烈,连心脏的跳动也变快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是手脚和脊背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那种沉重麻木的感觉逐渐褪去,让他的精神越发的振奋,当时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眼球转向左方,看着那两个还在不断交谈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顿时心里活跃起来……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他们对自己毫无防备,可能是以为这几根皮条能够捆住,却不知道自己的本事。
在火光燃烧的噼啪声中,他的手腕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变得明显凸起,不一会儿就穿破了皮肤形成了一根细小的尖刺,尖刺上还带着细小的倒刺和刃角,就这样轻轻的勾住捆住他手腕的皮绳,然后缓慢的向下撕割,就像用锯子切割木头一样,速度飞快,眨眼之间并割断了大半。
他特意留下最后一小段没有割开,防止皮绳蹦断的声音让他们两个警觉,手腕和脚腕处继续长出尖刺,在远离他们视线的地方缓慢的切割。
就在他要完成自己的动作时,心脏跳动的也最容易剧烈,但还是让自己的整个身体强行保持松弛,就好像依旧不能动弹一样。
这简直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只要出一点差错,立刻就是万劫不复,但他终究还是继续跳了下去,决心要给自己搏一搏。
终于,最后一根捆缚他的皮带也已经被隔断大半,只需要稍一用力便会直接断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咬牙直接从木架上蹦了起来……
直到那冰凉的触感接触到他的脖子,男人这才意识到,那个狱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刚刚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割断手脚的束缚上,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没得他有所动作,掐住他脖子的手掌用力一收,指头上的钢铁尖刺深深地穿过皮肉,把他的骨头都捏得咯吱作响,下一个瞬间就要刺穿他的脖子,然后轻而易举的撕下大片的血肉。就像雄鹰的利爪掐住了野鸡的脖子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这双手终究没有折断他的脖子,是向前一推向后一拧,这种可怕的麻痹感顿时扩散到他的全身,让他还没有从空中落地,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确实有两下子,可惜脑子太笨。”
铁爪拔出,末端带着一种刺眼的紫色。
………………
圆滚滚的猫头鹰站在木架上不断跳跃,时不时发出叽叽咕咕的清脆声响,看起来远远要比它的同类要活跃的多。
当然,对于它的主人来说,它肯定不只是粗略叫猫头鹰,而是有一种专业的学名,只不过特索律斯叫习惯了而已。
塔莉娜正在全神贯注的处理着手里的事,她的两只手上都戴着白色的丝绸手套,手套上散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芒,确保不会有杂质和污物干扰。
面前足有巴掌大的玻璃器皿之中,正有一滴紫色的药水泛着妖异的光芒,一条细细长长,如同线头一样的虫子贴在底座上,以及其微小的幅度进行着蠕动,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看的话,甚至都很难注意到。
这条虫子是那么的细小,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某种漂浮在液体之中的絮状物,带着细小的环节,分布极其密集,让人怀疑是不是将它拉扯一下,就能让那些环节全都打开。
要对这么细小的东西做些什么,是极其考虑考验眼力和手指的操控的,但对塔莉娜来说,却不算是什么难事。
一滴绿色的药水被玻璃管准确的滴在了紫色药滴和线虫的中间,并且迅速的扩散开来,形成了像是树木根须一样的绿色触须,向着四面八方探去,然后毫无阻碍地融入了紫色的药水之中,白色的线虫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剧烈的抽搐蜷缩起来,开始拼命的逃窜。
塔莉娜眼睛一亮,已经有了猜测。
从那个箱子里缴获的药剂一共有六瓶是这种紫色的,里面带有白色线虫的药水,根据得到的情报来推算的话……
再用尖头的银质镊子轻轻的挑起还在挣扎蠕动的虫子,塔莉娜掏出了自己的小刀,同时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木箱之中,皮毛干净的老鼠身上。
………………
城市已经完全被帝国人所接管,到处都能听到那种沉闷而齐整的脚步声在大街小巷,那是披甲的巡逻士兵正在执行他们的任务,在这片首次征服的土地上,他们不会轻易放松警惕,任何的异常行为都会遭到最为严厉的处置,也让这座城市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治安便已经优化到了一个极致,不要说杀人放火那样的重罪,就连小偷小摸都根本见不到。
帝国人的到来,形成了新的秩序、新的风气,他们对那些游走在街头巷尾,不事生产,依靠吸其他人的血为生的家伙发自骨子里的厌恶,认为他们是破坏城市秩序得罪魁祸首,是最让人头疼的不稳定因素,是罪恶的温床,只会败坏风气,破坏秩序,让城市变成黑暗和混乱的泥潭。
但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不管是士兵还是官员,都看不得街头巷尾有一个这样的家伙走动,只要一旦发现确认,就会立刻带上枷锁抓走,送去当修补城市的苦力,那些被重型投石机摧毁的塔楼和城墙要大把的人手来清理碎石,修复缺口,对帝国人来说相当一举两得。
亚·朵罗丝是这座城市之中的居民,这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如同炼狱一般煎熬,她原本靠着做面包的手艺和自己的男人在这座城市里过得不错,还在城市远离繁华区域的地方修了个二层的小楼,甚至都敢生两个孩子……但这一切在两个月前彻底的改变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军队聚集在一座城市之中,大街小巷都搭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很多倒霉蛋都被蛮横的从家里赶出来,屋子被军官和士兵们霸占,胆敢稍有怠慢就有可能挨上一刀,很多原本在这里有家有业的居民就变成了街头巷尾的流浪者,蜷缩在屋檐之下,每天思考的就是第二天该怎么弄来吃的,不至于饿死,比过去的乞丐还要落魄………………
259 秩序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阵阵脚步声,一队披甲执锐的军士从房门之外走过,他们寒光闪闪的刀剑擦拭的能够照清人影,尽管看不清丝毫血迹,但却总是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和铁腥味儿,难以想象这些利器究竟斩断了多少肢体,取走了多少性命……
这样的存在出现在自家门外,只要是个有理智的人都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蜷缩在角落里,不发出任何声音,防止招惹到这些满身煞气的士兵,初次占领城市的征服者总是格外残暴。虽然现在情况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帝国人的将军会给自己的士兵下令,让他们可以肆意在城市之中掠夺杀戮,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灾难。
在城市已经被大军管控的现在,这些普通人对自己的命运毫无掌控的权力,只能哀叹着自己的不幸,然后尽量减少出行,祈祷那可怕的灾厄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这样一来,这个城市的生产活动都彻底停止,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原先的军队被杀戮驱逐之后,很多人终于能够返回自己的家中,帝国人目前还没有要把他们赶出去的意思,他们也只好惶恐不安的住下,至少这样就不用在街头巷尾碰到那些可怕的士兵了。
“快过来朵丽丝……不要趴在门板上看,小心把他们引过来。”
她的丈夫,一个身材健壮的荷尔斯男人正紧张兮兮的躲在柜子后面朝她招手,脸上的胡子乱七八糟,眼睛里面也充满了血丝,一对尖长的耳朵正在不安的抖动。
“别这么胆小,亚克……我得看清楚这些帝国人究竟要干什么,真有什么不对的迹象,我们也能及时躲起来。”
相比她的丈夫,身材颇为丰厚了几分的朵丽丝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颤抖,依旧趴在门板前一动不动,通过门上缺损的一道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街道。
她的丈夫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有事必须要和你谈一谈……你要是觉得自己已经观察够了,就赶紧回屋来,孩子们还在那里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们两个人闹出动静太大了。”
朵丽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她的男人驱赶进房间里,然后继续一动不动的趴在门前观看。
看起来一切正常,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按照一个间隔从周围的街道不断的路过。他们会警惕的打量着任何风吹草动,没有人怀疑他们使用手中的刀剑维持秩序的决心,所以周围的街道都是一片死寂,就好像这里的居民早已被屠杀殆尽,停留在此处的只是一群懵懂的亡魂。
她观察了一会儿,暗自在心里记下了巡逻队经过的间隔,这些都是以后可能会遇到的事,如果这些士兵真的准备砸破每一个房门、把里面的男女拖去当奴隶,抢光他们所有的钱财,那她知道的这些东西就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家人逃出生天。
就在她心里有数,准备回去和自己的男人商量的时候,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把她注意力重新拉了回去。
“拓拉育?!他怎么会在外面?”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脸色苍白的在街道上逃窜,衣服上的破布条到处飞舞,仰着光着的脚在地上,跑得飞快,转眼之间便逃窜到了街道的另一头,而他的身后是大呼小叫的帝国士兵正在追赶。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突然,和刚刚死气沉沉的街道气氛格格不入,就像有一头疯牛闯进了面包店一样,让周围的街道都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男人逃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身体远远比不上这些士兵强壮。只不过因为没有穿盔甲的原因速度更快一点,只不过看起来也马上就到了极限,只是因为对于身后士兵们的恐惧,所以才不敢停下脚步。
“立刻停下,听到了没有?混蛋!”
里头的士兵大声喝骂,但男人反而逃得更快了,极度的恐惧让他两条腿动的就像风一样。发出低沉嘶哑的尖叫,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山羊。
“不知死活的家伙,放狗!”
一直在队伍之中跃跃欲试的军犬被松开了脖子上的皮扣,立刻就像闪电一样窜了出去,发出尖锐而响亮的吠叫,一口像是碎冰一样洁白的尖牙不断咬合。
男人的尖叫到达了极限,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从他的眼睛之中传出,两只手不自觉的到处乱掰,好想要把什么东西打开一样,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碰到……
军犬轻而易举的就追上了他,然后在距离两米左右时四肢微微蜷缩直接跃向了他的面门,轻而易举的将奔跑之中的男人按倒在了地上,张嘴就咬向了他的喉咙。
绝望的尖嚎声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男人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让原本就脏兮兮的脸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让人怀疑他刚刚从泥土之中爬出来。
一直到那些脚步声围拢在了他的面前,想象之中喉咙上的剧痛也没有传来,只有着尖锐的物体抵住皮肤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好半天之后,随着有人踢了他侧腰一脚,男人才有些惊慌的睁开眼睛,然后就在极近的距离看到了军犬发黑发亮的鼻子和明亮的眼睛,还有那消失在自己下巴遮挡之中的长吻……
意识到自己被这只大狗咬住脖子的男人不敢煽动,虽然嘴里还在呜呜的惨叫,但整个人就已经像是一条被冻硬了的尸体一样老实。
“你这个混蛋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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