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哎!——你不要这么扫兴嘛,医生,人活在这个世上,如果连酒都不能放肆的喝,那还活个什么意思呢?总是斤斤计较会活得很累的。”
“这可不是扫兴,你没看到就连大人都喝的很少嘛?我们当中也只有你喝的这么凶了…………”
263 聚会与北方之民(下)
“去弄点吃的,哪里有这样干喝酒的。”
“……大人,也许我必须指出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喝酒了,而是喝的鲜榨葡萄汁。”
特索律斯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的继续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那种细细品尝的样子,很容易会让人把他杯中的液体看成醇厚的美酒,但其中却不含一丝酒精,是新鲜葡萄刚刚压榨出来的汁液,特意去除了会发苦的籽和皮,还加了一点点的糖用来调味。
他细细的品味了一下酸甜适口的味道,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狡猾的笑容:
“难道葡萄汁就不需要其他的东西来中和一下吗?我可不认同,去帮我们准备一下吧,医生,所有人都会衷心的感谢你的。”
“没错没错!亲爱的塔莉娜,别忘了我要烤肉,要那种洒满香料的阿瑟勒风格的烤肉。”
“我和你一起去,医生,我刚刚就看到柯奇金那几个小子在鼓捣着什么,他们肯定在弄这什么好东西,我从他们的手里弄来一点,也可以让他们帮忙搬东西。”
科林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打了一个酒嗝之后,便急匆匆的拉上塔莉娜就往外走,而外面正兴致勃勃地围在一个散发着淡淡热量的火坑旁,窃窃私语的柯基金和沃里夫他们几个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就好像什么倒霉事要落到他们头上了一样。
………………
特索律斯一口一口的抿着葡萄汁,整个人看起来都相当的人畜无害,但卡里拉可不会愚蠢到以为这个词能用在他的身上,自从他们南下以来。这个男人麾下的军团已经蹂躏了足足有两个行省那样宽广的土地,那些肥沃的田野,坚固的城市,繁荣的村镇,统统纳入帝国的麾下,取得了难以想象的辉煌胜利,这样的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又有哪个敌人胆敢掉以轻心呢?不管是哪一个站在他对面的人,都会因为他任何一丝举动而心惊胆战,猜测不休。
当他的意志在大地上起伏之时,就会有数不清的铁蹄为他践踏敌人的土地,每一个举动都会搅动数个国家的局势,权威与荣耀在他身上无以复加,像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的最强者,就像太阳一样,刚刚在上的横在所有人的头顶。
哪怕他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是这样发呆,所有人也会下意识的为他的所有行为赋予上一种庄重的意味,好像他每做一件事都有深意,他的每一次停顿和沉思都是在思考着国家级别的大事,会让千万人死于战火,也会让无数人获得功勋和财富。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确实没什么问题。
“给我说说你的家乡吧,怎么样?我只跟基尔人打过交道,还没有了解过更北方的地方。”
沉思了好半天,就在卡里拉又喝下两杯酒的时候,特索律斯却突然开口说出了这样一个句话,让卡里拉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把那如同黄金般耀眼,太阳般璀璨的金色头发,又揉的乱了几分:
“唉,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能在我们那里活下去的都是一条贱命,不管是谁都是那样,要是人命不够贱的话,死的可快了。”
伸出手想要从旁边的酒桶里再打上来一杯酒,特索律斯却先一步拿到了勺子。将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倒进了她的杯子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自然而然的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卡里拉这才把视线微微上移,开始思索起来:
“我们的村子算是北方最穷的那一波了,别的地方王公至少还有暖和的大屋子住,我爹就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住的草棚,冬天的时候冷的要命,如果皮子不够的话,肯定会有人冻死。那里的木头也太难得了,大多数用来修船和造房子,不可能拿来烧火的,但好在附近的山里能挖出一种黑色的石头,能够在炉子里烧,只不过这种石头烧起来有毒气,必须要把门打开才行。”
“平常吃的东西大多都是鱼,还有北边捕到的一种短手短脚,四肢扁平的肥狗,要是能在一头那种大熊再好,不过一个村子的人都能过一个不错的冬天。”
“素的就只有海边捞的海草和海带了,我们那里岛特别多,只不过都和那片冰原一样没什么好地方,哪里都会冻死人,到处都能见到海,大家平时都靠船来过日子,所以把家里的船看得比人命还重。”
“想吃点粮食或是换点盐的话,就只能和远来的商人进行交换,哪些家伙又黑得很,拼了命的压我们的价,好几张皮子都换不来什么好东西。”
“所以到了打不到鱼的时候,我爹就会带着大家一起坐船出去抢东西,有的时候能抢到一点,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把命都赔进去,但总的来说,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个办法。”
“我在那里熬得无聊,找人打架都没意思,那些家伙都不是我的对手,索性跟老爹说了一声,没敢告诉我老妈,要不然肯定走不了,然后就直接出门闯荡,正好让家里少一张吃饭的嘴,一直往南方走,之后的事情大人你就都知道了……”
“以后要是有时间的话,我肯定要回去看看的,也让他们知道我现在混的有多好!我敢说我们那里最体面的王公现在也比不上我一根脚趾头!”
特索律斯轻轻点头,一连说了好长一段话,有些口干舌燥的卡里拉再次喝下一口,就听到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香料味儿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一入眼帘的是推着一个木架小车的科林,还有手里端着盘子的塔莉娜,两个人互相配合,把那个小车推进了门里。车上两个铁架上悬着一根铁签,铁签上是一条生的的羊腿,上面撒了厚厚一层香料,用匕首割开肉质肥厚的地方,确保入味。
阿斯勒王国的海上贸易极为发达,整个国家有着漫长的海岸线和数不清的优良海港,这个王国的人民也总是乐于当一个谋取利益的商人,早早就将航路开阔到了遥远的东方,从那里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香料,同样也将数不清的财富收入囊中。
这种用大量香料来腌制肉类的奢侈做法也正是从那里传来的,不管是多么腥臊的肉类,用这种方法做出来也会变得多汁可口,只是花费相比其他的做法就高了太多,不是家财万贯的人,不会轻易享用。
这些香料同样是在宅邸和城市的库房之中翻出来的,作为战利品落到了他们的手中,所以用起来也就没那么的心疼,可以偶尔奢侈一把。
“嘿,你们总算来了!我都馋了好半天了,正好把火点起来,我们边烤边吃。”
卡里拉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几个人互相帮忙,很快就在地上升起了一堆炭火,将那个铁架架在上面,烘烤多汁的嫩羊腿。
“那几个家伙果然在偷偷弄好东西,还想瞒着我,不知道做好吃的得给自己老大分一份吗!……”
科林有些洋洋得意的揭开了那个大铁盘子的盖子,一股独特的甜香扑面而来,里面全都是鸡蛋大小,外皮发紫,上面带着斑点的奇特果实,已经被彻底烤熟,某些地方还带着发黄发焦的脆皮。
“紫舌头用火煨出来最好吃,里面的瓤就像奶油一样绵软,顺着舌头就滑下去了,一整天嘴里都是香的,没想到那几个家伙居然还能找得到这个。”
特索律斯饶有兴致地接过了一个,然后在手中轻轻掰开,伴随着酥脆外皮被分开的轻微声响,里面如同白玉牛奶一样细腻润泽的内瓤伴随着一股热气出现在眼前,只是闻着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我倒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塔莉娜你知道吗?这看起来像是某种芋头。”
“这和芋头有一点关系,但差别其实还很大的……”
塔莉娜已经把火点了起来,而卡里拉则干劲十足地开始旋转羊腿,决心要承担这重要的任务,发现自己好像暂时没什么事要干之后,她才站起身来回答了特索律师:
“这种植物在西南方的山区很常见,果实并不是一直生长在地下的肥大根部,而是会随着授粉之后渐渐带着茎钻进地里,然后在浅层泥土之中生长,产量很少,但味道甘甜,绵软饱腹。那里的人把它叫做紫舌头、蛇尾瓜。”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这东西只有在秋天的末尾才找得到,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才会钻进土里吧,其他时间根本就挖不到。”
科林已经吃掉了一个,现在正把第二个撕开,用力吹着凉气,想让温度尽快降下来:
“配着鹿肉吃最好了,尤其是那种新鲜的小公鹿肉,切成薄片在石板上慢慢烤熟烤干,撒一点盐,再配上这个,能让我家的那个老头子馋死。”
“好了,那就坐下来吃吧……”
特索律斯吹了吹手上的灰尘,然后又从盘子里拿起了第二个:
“这应该是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好的放松机会了,接下来就要真正的忙起来了……对了,我的首席刚刚你说的那些黑色的石头,还有那些山……再给我仔细讲一下。”
……………………
道路上的杂草正在被清理,包括那些根基较浅的灌木都被连根拔起,清理出工整的土地。
而那些深深扎进土地里的树干,就很难用人力来清理,没有套着重犁的壮牛,实在是难以撼动,最有价值的树干早就放进了河里,一直送到了下游,只剩下这些用处很少的木桩。
一般来说在砍伐过树木之后,这些木桩一般无人问津,毕竟这些东西除了烧火之外,实在作用有限,而且要弄出来还要费尽力气,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去森林里捡点干木材更合实际。
但现在,工人和奴隶们却不是为了收集木柴而来的,他们身上负担着沉重的任务——负责清理杂草灌木和树根藤蔓,平整道路,为之后的全面铺设做好准备。
从古至今,修路就不是什么便宜的事,尤其是这种既坚固又平整,而且还能让雨水从两侧流下的良好石板路,每一米的价格都不简单。
一个荷尔斯人的贵族如果要在自己的领地里修出这样的路,他就会陷入可怕的财政危机之中,甚至会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背负沉重的欠债,从此焦头烂额,甚至破产都不是不可能。
也正因如此,这个国家绝大部分的道路都是那种最为原始的,走的人多了就会日积月累的踩踏出来的土路,一旦下雨就会变得泥泞不堪,难以使用,少部分真的给自己领地里修路的领主也会用更加苛刻的方式收缴过往商队的税款,以求尽快收回自己的成本,在商人们都被吓跑了之后,又会遗憾的放弃继续维护保养自己道路的努力,天长日久下来也就造成了这个国家糟糕的交通现状。
而帝国的道路修筑却截然不同,如果以那些贵族的标准来看,称得上挥金如土,暴敛天物,几乎是不计成本的投入到其中,每次得到一片新的土地,都会第一时间将道路扩展过去,就像把血管连接到新的肢体之中,加强地域之上的管控力,稳固自己的统治。
驮马和壮牛拉着沉重的犁破开土地,将深深埋进地底的树根连根拔起,在茂密的森林之中清理出一条宽阔的足以容纳马车通行的道路,紧随其后的其他人就会迅速将地面铺平压实,最后再将筑路的材料小心规整的铺设上去,就能造出一条坚固耐用的路,以后的几十年里都很难出什么问题,只要不遭到人为的破坏。
眼看进度飞快,负责人的心情也相当不错,就连奴隶们也少了几顿鞭打,在某些问题上也得到了更多的宽容,而这一切都是为了…………
264 攻势(1)
巴里亚沉重地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尽管他的手指还在不断颤抖,但却始终面色沉静,握紧手中的盾牌和短斧,用肩膀支撑着不断摇晃的木墙,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厮杀声、和箭矢嗖嗖射在浸满了水的硬牛皮上的声音。
脚下一个摇晃,他再次放低了自己的重心,稳稳的站好,周围传来一片盔甲甲叶摩擦的脆响,还有沉重而中气十足的呼吸声,数十个强壮甲士拥挤在这片狭小的区域里,各个披坚执锐,手中多是利于近身搏杀的短兵和盾牌,还有利于凿开铁甲的长戟大斧。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荣誉无与伦比,但也同样九死一生,而他今天就为自己争取到了获得这个荣誉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意味着他要面对敌人最为凶狠的反击和针对。
他的勇气即使是在勇士随处可见的帝国军团之中也足以称赞,毕竟这还是巴里亚他第一次上阵,之前他们虽然接受着最为严酷和精良的训练,向自己打熬的如同钢铁一般坚韧顽强。但毕竟还没有真正的在战场之中淬炼过,而他第1次便要冲向敌人群聚的城头,陷入最为惨烈的厮杀之中。
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高大雄伟的城市,只是一座坚固的城堡,他也不用面对真正的重重枪林和密集甲士,但却依旧和安全没有丝毫关系,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真正凶险的挑战。
脚下又是一阵震动,他知道这是攻城塔的轮子碾过坑坑洼洼时所带来的,周围的战友们互相扶持,确保没人会因为震动而摔倒失态,他们的呼吸也同样沉重,手中的武器总是被捏紧又放松,捏紧又放松,汗水都浸透了锁甲的手套。
卡利多就站在他的身后,一杆长戟架在他的肩膀上,左手撑在他的后背上,会让任何以为能够轻易靠近他的敌手被凿碎脑袋,撕开喉咙。
又是一阵震动,随着他们百夫长的大声呵斥,有人都默默的收缩了自己的队形,巴利亚侧面的一块已经插满了箭矢的木板突然碎裂,一根粗短有力的弩箭从他的脸庞划过击中了旁边战友的头盔侧面,砰的一声,伴随着金属的脆响,在那精良坚韧的钢铁上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也让他一声不吭的栽倒在了地上。
巴里亚心中一抖,他们的队长连忙蹲下身去检查起这个倒霉蛋,确认这个家伙没有死,只是被打昏过去之后叫人把他拖到了后方,也让他退出了首次登上城头的进攻序列。
这件事堪称倒霉,至少对他来说肯定是这样……毕竟数万大军之中想要获得功劳的机会总是有限的,总有比你更加精锐坚韧的勇士能够负担任务,虽然还算交了好运,没有死于流矢,但也毫无疑问的失去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城上惊恐的呼喊声和箭矢穿梭的尖啸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塔楼之上获得更高视野的弓弩手们正在全力放箭,用密集的火力压制对方城墙上的守军。
混杂在其中的精锐山地人弓手们正在优势射程里用精湛的射术点杀城墙之上具有威胁的单位,那些操持器械,手握强弩的士兵明显受到了重点关注,被山地人用难以企及的精准度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稍有破绽就会被重箭射中面门和甲缝。
他们的百夫长已经得到了消息,开始进行最后一次训话:
“马上靠近城墙,都给我站稳了!别像个懦夫一样软手软脚,我们今天是来获取荣耀的!该害怕的是这些躲在城墙之上的家伙!”
“为了帝国!”
“为了帝国!!”
巴里亚放声嘶喊,头盔里的声音显得沉闷而带有金属的尖锐感,就好像把一壶热水灌进了他的血液之中,年轻的士兵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发烫,热血在心脏之中激荡流淌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呼喊,眼睛亮的像黑曜石:
“为了帝国!!”
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仿佛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接下来的胜利,从卡利多、从巴里亚,从每一个踏上这个战场的士兵、从每一个喉咙里欢呼喊出帝国士兵统一的战吼:
“为了帝国!!!”
面前的吊桥重重的落下,前面的钢爪直接砸进了城垛,那些身上的罩衣已经染血的荷尔斯人守军竖起的盾牌和闪亮的矛尖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铜哨重重的在百夫长嘴里吹响,就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帝国士兵们一同发出欢呼,毫无畏惧的迎着对方的刀枪,以密集队形一拥而上,滚滚铁甲倾轧而来。顷刻之间便要粉碎对手的抵抗。
………………
沉重的长戟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已经将那厚重的戟刃深深的凿进了铁盔,向后拉拽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带着一丝粘稠的黄白色质感和大量的血液收了回来。
这一击虽然威力巨大,但同样也有着不小的空档,极有可能会在其他敌人接下来的反击之中遭受重创,但现在,他的正面被朋友巴里亚牢牢的保护着。
厚重的包铁蒙皮盾牌抵挡住了刺来的剑刃和挥砸而下的锤头,就像每一次训练挥砍木桩一样,用一次迅捷而精准的挥砍撕开了敌人颈部的肌肉,在对方捂着脖子喷洒着血液倒下的同时,就把盾牌砸到了另一个冒进的对手脸上,让他的鼻子连同钢铁护鼻一起凹陷了下去。
从肩膀后侧刺出的长矛带着几点血花再次收回,侧面挥动的大斧将右侧方的荷尔斯人士兵左侧肩膀连同手中的兵刃一起卸下,头顶再次飞来一阵箭矢,让面前的抵抗者忙不跌的提起盾牌遮挡,然后又被他们趁机一阵掩杀,迫不得已再次后撤,将这处城墙塔楼让了出来。
他的盔甲已经遍布伤痕,但依旧坚固可靠。头盔上一道最为凶险的痕迹是斧子留下的,在他切断对方的手肘之前,那个斧头的背部破甲锥就已经凿进去了一段距离,停在了尖顶盔和头皮之间的缝隙。
度过了最开始的陌生和慌乱之后,曾经接受过的训练在士兵们身上复苏,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用鞭子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刻进他们骨子里的纪律与武艺开始发挥作用,有的时候即使不思考,他们也会下意识的做出正确的行动,不知多少次互相搏杀时训练出来的默契和严格的纪律,此刻正帮助着他们击溃敌人。
士兵们狂呼酣战,那一点点的稚嫩正在从他们身上褪去,一个又一个敌人,从他们面前接连不断的倒下,战线开始不断推进,敌方开始逐渐退缩。
城墙上的厮杀是最为直接血腥的,双方都没有后退的余地,在这里那些最为本质最为重要的东西总是会很快凸显出来,缺少勇气的总会开始率先退缩,装备低劣的总是死伤更多,也更容易后退,更容易失败。
远处的城墙同样传来欢呼,那里的攻击者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让他们面前的防守士兵也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哀叹,士气肉眼可见的而变得低落。
如此良机自然不会有人错过,随着百夫长的铜哨再一次吹响,他们当中的执旗手同时将旗帜向前,巴里亚发出一声沉闷的欢呼,一马当先的将自己和盾牌撞进了对方的阵型里,紧随其后的战友们用最为凶狠狂暴的攻势迅速撕扯着敌人,将对方的防线撕扯得千疮百孔,同样也让他们的信心变得千疮百孔。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随着百夫长带头呼喊,士兵们立刻跟着一起呼喊起了这样的话语,他们敲打着手中的盾牌,将武器的尾部敲打在城墙的地砖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响声,伴随着铁甲互相碰撞摩擦的密集脆响,他们的阵型也在同一时刻滚滚向前碾压而去。
“投降免死,丢掉你们手中的武器,饶恕你们的性命!”
“降服免死!扔掉你们的武器,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手中的短斧一记凶狠的上撩敲碎了一个头上戴着羽饰的荷尔斯人军官下颌,在对方哀嚎倒地的同时,就重重一脚踩在了锁甲保护着的脖子上,让惨嚎瞬间停止。
长戟的尖头刺进了喉咙里,在拔出的同时带出破碎的喉骨,随着迅捷的回收和再次出击,砍掉了一个犹豫着的脑袋。
在凶狠的绞杀之中倒地的哀嚎者,被一双又一双铁靴踏过,很快就没了声息,阵线也一再被撕碎重组后退,抵抗者的士气也正在飞快的流逝,就像人被割开的喉咙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恐惧,更加怯懦,更加迟钝。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手中的短剑丢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在嘈杂的战场上本应该不起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
一个站在前排的士兵沉默着丢掉了手里的铁锤,然后又扔掉了自己的头盔,举起双手跪到了地上。
这本该是会被立刻处决的行为,现在却没有受到任何指责,其他的士兵只是犹豫着沉默着,然后看着步步紧逼森严的帝国军阵,越来越多的人在一种可怕的沉默之中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在帝国军士的呵斥声中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
干硬的饼干经过了5次烘烤,在极其耐储存的同时也非常坚硬难嚼,让巴里亚皱起眉头,侧过脸使用更加坚硬厚实的大牙来对付这种东西,脸上的汗水浸透了头发,顺着脖子一直淌到了衣领。
这让他的脖子有些难受,又热又痒,但他却没有揭开衣领脱下护甲的意思,而是任由这种难受的感觉继续蔓延。无动于衷的继续啃手里的饼干,同时将腰间那个沾满了血液的皮囊拿起来喝着里面透着血腥气的水。
卡利多同样累得够呛,但却不敢随意卸甲,虽然按理来说,城堡的城墙都已经落进了他们手里,接下来大局已定,没必要继续维持紧张的高压姿态,但他们还远远不会,也不敢学习那种随意的态度,即使是在吃吃喝喝,注意力也随时都高度集中。
这次恢复体力的时间相对充足,也让巴里亚已经酸痛难耐的手臂开始变得松快起来,等到他终于把自己的气喘匀之后再擦一把额头的汗,顿时就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随时都能再次提起盾牌上阵厮杀。
“再歇会儿,我的腿现在还有些发软呢,再等一会儿。”
他的兄弟卡利多体力比他稍微差一些,此刻正把脑袋从塔楼的窗户探出去,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也许并不清晰现在空气中蔓延的都是硝烟和血液的味道,还有内脏的恶臭和肢体烧焦的焦臭味。
“我都忍不住要为你鼓掌了,巴里亚!你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还有你,卡利多,你掩护的也相当不错!”
他们的队长,一个留着整齐上唇胡须的中年男人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经历过这样一场惨烈的厮杀,他看起来却依旧游刃有余。没有丝毫体力不足的样子,刚才还上窜下跳的安排众人休息轮换和押送俘虏。
“这不算什么,大家做的都很好,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巴里亚诚实而认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让他们的队长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你表现得很出色,这是没法否认的,初次上阵便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有六个脑袋的斩获……你这小子将来说不定能做千夫长!”
“那队长你肯定能当将军。”
旁边透气的卡利多回过头来笑着说道,让他们队长笑意变得更加明显,看起来也被他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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