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我们当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要加大我们的投入,请来看看这个……你一定会感到满意的,我们的新产物,我们将它称为——暴熊。”
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的布帘被缓缓揭起,露出了里面沾满了血迹的高大铁笼,一个巨大的身影用它的影子遮蔽住了周围的光源,披挂着的甲叶唰唰作响,足有手指粗细的利齿碾磨咬合,沉重的肢体把地面砸的都在细微震动,被拖动的巨大尖刺链锤在地板上摩擦碰撞。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
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木头点燃,将腐烂的血肉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强烈的焦臭而扑鼻而来,但对工人们来说,即使这股焦臭味如此浓烈,也要比前两天那股腐烂的恶臭要好受得多,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那难熬的日子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那个可怕的地方,终于在今天焚烧一空,大桶的火油直接从顶部倒了进去,然后再丢进去一根火把,不一会儿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已经摧毁了里面的一切,只剩下强烈的焦臭和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
今天也是他们可以开始干活的日子,只是短短的几天,很多人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看自己干活的东西,都有一种陌生的亲切感,在工头的命令下,继续沿着他们之前的方向开始挖掘,将泥土用推车送向两岸,将岩石破碎之后几个大男人互相配合,慢慢的搬运出去——没办法,他们的牛马牲畜死伤一空,至少在短时间内很难补充,这几天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塔莉娜一直工作着的小屋虽然没有被拆除,但也被几个工人进行了一番改造,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搬了出去。现在这里就是个屋子而已,在上面用斧头和锯子开出两个窗口,把门给扩大一些就可以住人了,而且防水性极佳,把门关上之后也十分暖和。
当然不管工人们如何忙碌,旁边那一处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地方还是让他们有些拘谨,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在那处高坡上立着黑色的双鹰大旗,还有无数显赫耀眼,威武不凡的旗帜在周围陪衬,密集排列的甲士占满了一整个坡道,一眼看去全是银光闪闪、刀枪剑戟。
特索律斯便站在大旗之下,在亲卫们围出来的圈子里,听着塔莉娜汇报她得出的结果。
“所以说这种真菌并不具有传染性了?之所以牲畜和那些鹿会变成那副样子,是因为它会将自己的一部分离开成新鲜的草叶?”
“没错,就是这样,大人,我可以肯定,只要没有将它的一部分吃进肚子里,就不用担心被这种真菌感染的风险,它们唯一的传播方式也只有这种——借助食草动物对新鲜食物的渴望以此来进行传播,只不过因为宿主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杀死,所以它们的传播范围注定不会太远,这附近却一直无法侦查到更多的群落,所以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
塔莉娜聚精会神的煽动着自己的羊皮纸书册,根据上面的数据来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种真菌的原产地应该不在这里,它们只是被意外遗留在这里的,所以才会呈现出这种极端的分布方式——只在这里一小片的区域里生长,而且还刚刚开始繁育。”
“工人们所役使的牲畜之所以会在这段时间里集中感染,我想就是因为运河挖到了这片森林之中,工人在清理森林的过程中将牲畜的围栏设在了工地旁边,才让牲畜门吃到了伪装的菌株……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真菌虽然对我们的战马和牲畜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但威胁却不算特别大。因为它本身却非常容易管控,传播途径太过单一,范围也非常的狭窄,速度也慢的可怜,可以确定还没有从这里传播出去,很容易就能把它控制在我们的手里。”
“当然,更有价值的是这种菌株所会产生的液体……”
特索律斯的眼睛发亮,显然已经在思索着什么,示意塔莉娜继续说下去。塔莉娜也正好翻过一页,再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自己的思路没有错误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酒杯状菌体之中产生的血红色液体,我暂时将它称为‘葡萄酒’——这种液体毫无疑问会刺激到饮用者的神经,而且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刺激,会让任何生物都变得狂躁和充满攻击性,足以让一些温顺的动物变得比恶狼还要凶狠……而且最为奇特的一点是,它似乎可以提高使用者的身体耐受性,生理强度和对毒素以及药剂的耐受性都会大大增强。”
“一只老鼠在喝下这种液体之后,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抵挡蛇毒,虽然在失效之后被剩余的毒素所杀死,但它的表现依旧称得上无与伦比——正常情况下,像这种体型的生物,只需要针尖那么大小的一滴毒液就会立刻毙命。”
说到这里,塔莉娜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更严重的副作用,除了饮用与身体重量不匹配的剂量导致的神经兴奋过度而死,所有的实验体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恢复正常,没有体力衰竭和精神不振的现象,而且一直存活到了现在也没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可以肯定这种液体还有更多神奇的作用,而且对药剂效果的催化作用也十分明显,只要好好研究利用,一定可以派上巨大的用场,只是简单思考,我就已经能够想到好多种用途了。”
特索律斯连点点头,嘴角也忍不住浮现笑意,为这意外之喜感到惊讶:
“看来命运真的很眷顾我们,接下来又要借助你的智慧和学识了,塔莉娜。”
“我很荣幸,大人。”
塔莉娜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将自己的羊皮纸册子缓缓地合了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
……………………
卡里拉这两天在军中风头无两,几万大军当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听说过了她的名字,哪怕是一个为马的马夫、甚至是搬运物资的辅兵,都知道这位帝国冠军的赫赫威名,尤其在她俘获了一位荷尔斯人公爵之后……
这是帝国军队从开战以来抓到的地位最高的帝国贵族,仅处于荷尔斯人的国王之下,对整个国家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力,现在却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在她用铁链将衣着华丽、鼻青脸肿,手脚断折的公爵从城堡的宫殿里拖拽出来的时候。帝国士兵的欢呼和惊呼声甚至快要掀翻房顶……可怜的公爵甚至还损失了上颚的五颗门牙——在他不干不净态度倨傲的说出一些居高临下的污言秽语时,一把战斧就毫不犹豫地捣进了他的嘴里,带出了碎裂的牙齿和喷溅的血沫,并且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顿毒打,打的连路都没法走了,才用铁链给拖出来。
立下如此大功,可以想象她以后注定是要平步青云了,这让很多渴望建立功勋的军官和将军羡慕的眼睛都在发火,这几天对荷尔斯人剩余的城堡以及土地的攻略也变得越发凶狠,整个腹地平原都快要被清扫一空。
在将那位公爵解送回来之后,突然间得知27号工地出现了状况,特索律斯和塔莉娜都来到了这里,她也就一时兴起兴冲冲地赶了过来,在靠近森林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
286 余晖(1)
“这不是兽血之杯吗?怎么会长在这个地方?”
塔莉娜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惊讶的情绪充满了她的五官,就连纤细的眉梢也高高挑起:
“你在说什么,卡娜?”
卡里拉颇为惊讶的伸出手想要捏起桌上玻璃箱子里那一朵微微摇晃着的酒杯状真菌,被塔莉娜伸手阻挡之后才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是我老家的东西呀!在那些阴暗的洞穴里经常见得到的,长毛羊钻进洞里去吃了它长出来的草就会直接死在里面,牧羊人有时候就会发现这种东西。”
“那为什么叫他兽血之杯呢?有什么原因?”
“很简单呀。”
卡里拉又试图用手去拨弄旁边正在生长着的草叶:
“因为这东西长得很像个杯子吗!而且里面的液体喝了会让人发狂,不分敌我的到处乱砍乱杀,就像饿疯了的熊一样,我们那儿有的战士就会在拼命的时候喝下这种液体,让自己忘记疼痛,他们相信这是野兽之神哈扎尔对他们的赐福。”
“当然,也只有拼命的时候才有人喝这个,平常谁也不想发疯,而且这东西喝的太多可就真疯了,再也恢复不过来,还有可能眼睛出血死掉,所以真敢用这个的,其实也没多少人。”
“当然,还有一点是这东西喝下去之后虽然精力无穷,但却敌我不分,谁也不知道他会先砍掉自己人还是敌人的脑袋,喝这玩意儿的家伙都会被我们先一步踹到对方的船上,然后就随便他自己发挥了。”
塔莉娜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研究了好几天付出了大量精力的这种真菌居然就在卡里拉的老家出产,而且对方的人体实验都已经做过了,清楚而明确的得知了这种液体的具体效果…………让她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深刻的意识到了命运的荒诞和生活的惊喜。
她们两人的关系已颇为亲近,她最近甚至一直用“卡娜”来称呼对方,此刻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顾忌,更加刨根问底:
“这种真菌有什么生长条件吗?是不是要在寒冷的地方才能生长得更旺盛?饮用过后真的没有后遗症?”
“别急别急,我一个一个的给你说……”卡里拉被塔莉娜的热情吓了一跳,连忙开始思索起了自己记忆当中的内容:
“生长条件?你的意思是它能在什么地方长对吧?这我倒是不太清楚,只不过在洞穴里最常见到,尤其是靠近海边的洞穴,一些呆头呆脑的山羊总是往那地方钻,因为那里能够长出苔藓,还有一点草芽来。”
“那地方并不寒冷,洞穴里面要比外面暖和多了,我们有的时候遇上暴风雪就会躲进洞里去,把里面的熊给宰掉,然后就既有吃的,又有住的地方了,有的时候里面没有熊,就只能点一堆火,很快就能变得暖和起来。”
“至于后遗症?这倒是完全没听说过,喝过这种东西的人大多数都死了,不过不是因为这种蘑菇里面的水有什么毒性,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拼命的时候喝的,一般来说到拼命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弹尽粮绝了,只是想把对方的人多换上几个罢了,基本上也活不下来……活下来的那些倒是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问题,依旧吃得好喝得好,而且还会因为他们的英勇事迹被当做勇士,受人尊敬。”
塔莉娜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羊皮纸小册子,一边听一边记,手上的动作快的惊人,眼睛也像星星一样发亮。
就这样穷追不舍的问了好长时间,直到卡里拉脑子都有点卡顿。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已经说完了的时候,塔莉娜终于欢呼一声,热情的拥抱了自己的友人:
“亲爱的卡娜!你帮了大忙了。”
“唉?啊?哈…………”
本来准备来这里看看状况的卡里拉一脸迷惑的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有什么用……那种让人失控的东西,难道能够派得上用场吗?尤其是在这个帝国的军营之中?要知道这里可是平日里连乱跑都不被允许的。难道还允许突出军阵在敌人的阵型里发疯吗?
……………………
全速运转的帝国,以国家的力量总能摧枯拉朽的解决面前的一切阻碍,在这无数人汇聚起来的伟力之前任何敌人都将胆寒,一条功能完备的运河肉眼可见的在完善蔓延,像是一条刚刚伸长而出的血管,从荷尔斯人的中央河流向外蔓延,一直接入到帝国的舰队能够抵达的水域之中,将炽热的战争和属于帝国的秩序蔓延到这片新的土地之上。
修筑这条运河所用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国王任何一个贵族目瞪口呆,他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需要调动大量人力的工程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简直堪比一个人造的奇迹,在数万人的手中、在推车之中在斧镐凿锤之中、在齐心协力之中孕育而出。
而今天便是这个奇迹轰鸣沸腾的时刻……
为了防止汹涌澎湃的水流冲垮河道,整条运河连续设置了七道水坝来减缓水流的冲击力,将这七道水坝依次拆毁,就能够让运河稳妥通行,等待在北方的帝国舰队也就能够在将军的带领下进入荷尔斯人的腹地。
这件事关系到接下来对南方的攻略,所以特索律斯也不敢怠慢,前来亲自监督,而拆毁第一道水坝的命令自然要由他来下达。
“开始吧。”
位于高坡之上,周围甲士环绕,军将景从,特索律斯也没有要说什么废话耽搁的意思,只是转头看向阿尔卡,下达了一道最为简单的命令。
阿尔卡转头向旁边一挥手,立刻有一名亲卫挥动手中绿色的长条旗,远处的山坡上片刻间便升起了滚滚浓烟扑天而起,如一条黑鳞黑皮的大蟒一样钻向晴空。
北方上游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就如同雷霆重重的打入大地,万马在平原之上一起奔驰,让人的心脏都跟着一抖,胸口都发闷起来。紧随而来的便是地面的震动,但是他们训练有素的战马都本能的惊慌起来——这是对可能发生天灾的迹象所产生的畏惧。
骑兵们从容的安抚好了自己的战马,依旧在山坡上等待。不一会儿就看到远远的河道之中有白色的浪头翻涌而来,快如奔马,眨眼之间便已冲到面前,用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呼啸而过灌满了深深的河道,让原本干燥坚硬的河床瞬间被冲刷一空,枯叶和泥沙混杂在水流之中被冲刷到下游。
河道都被这剧烈的冲击所震动,他们能明显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那股令人不安的震颤感,仿佛下一个瞬间这段河道就会垮塌下去……但事实证明,帝国工程军团依旧不负所托,修筑出了足够耐用的一条运河。不管洪流如何冲刷,最初的震动过后这里便稳如泰山。
随着浪头涌过,黑色的烟柱自北向南不断升起,一道又一道的水坝也在收到信号之后被工人们拆除——这是一个需要胆量的工序,稍有不慎,便会被汹涌澎湃的水浪一起冲走。只有那些最机灵最敏捷最能担当大任的青年男性才会被派去做这个工作,唯一的安全保障就是在腰上拴着的粗大绳索,万一他们失手,就立刻会有人用尽全力将他们拖拽上来……当然,真正能在那种情况下幸存的还是少数。
帝国从不会吝啬对于勇者的奖赏,完成这一项危险的工作,也足以为他们换来一大笔可观的财富,哪怕是失手而死也不例外,所以愿意要这个机会的人从来络绎不绝。
第4道……第6道,然后是最后一道!
随着水流轰然汇入荷尔斯人的中央河流,聚集在岸边的工人们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抛起自己的帽子,高举自己的锄头和大锤,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对一路南下的河水大声欢呼,每个人都淹没在欢呼声中,他们的声音震动着周围的树枝,让藏在丛林里的鸟兽惊慌逃离。
“哈哈哈哈!!!”
特索律斯看着奔涌的江水放声大笑,声音如同精铁相撞,铿锵有力,浑厚响亮,一瞬间就让这里失去了所有的嘈杂,只有远处的工人们依旧在欢呼着,甲士将军和军官们都在转头看向他们的统帅。
“让舰队出发,我们等的已经够久了。”
“尊令!!”
……………………
要在摇晃着的船上站稳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对本来习惯站在稳定宽广大地上的人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挑战,需要适应和练习。但一般来说,越小的船摇晃的就越剧烈,足够坚沉宽大的船就会更加稳当,所以在那些大船上生活会比小船上更加容易和轻松。
帝国人的船就如同这个国家的风格一样,以坚固耐用可靠强大为第一标准,仅仅是选用符合造船的木材,然后阴干就要花将近10年的时间,随后在船坞之中修筑大船,更是需要数不清的工匠同时合作,将学者和工程师们的巧思与构造一一复现,最后上漆刷油,之后便可以驰骋于江河湖海之中,为帝国的敌人带去死亡与毁灭。
平帕罗斯舰队是一支中间型舰队,既能在海洋之上巡航,同样也能在陆地河流之中前进。帝国每一艘船只之上都配有惊人的火力,配备着大大小小的投石车弩炮以及巨弩,还有喷射火油的铜管,能够给予敌人的船只惊人的杀伤……但他们真正擅长的还是帝国人的传统艺能——凶狠而迅速的跳帮作战。
在任何一个国家的船只上服役的士兵都不会太喜欢重甲——每一艘船只都是一个单独的领域,这里没有太多辗转腾挪的空间,而且船只下方就是深邃的河流,把自己包成一个铁罐头会平白增加巨大的风险……一旦掉进河里,就像是一块石头砸进水中一样,只会溅起一个水花便消失无踪,连挣扎的机会都少的可怜,不用提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之中甲胄的保存问题了,基本是一两天不管就会生锈。
但重甲在船上的优势同样不容忽视——这本身就意味着能够无视绝大部分的攻击,在跳帮作战之中碾压敌人,在这种人数有限,空间狭窄的地方更是具有奇效,十几个甲士互相配合便可以轻松的清理掉一条中型船只……当然,前提是这些穿着重甲的家伙能够跳到对方的船上,总的来说跳过去无双,跳不过去就只能喂鱼。
而帝国人更是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这种方法的有效性。没有进入跳帮作战时,船上的士兵都只穿着轻便的皮甲,使用投枪盾牌和短剑作战,一旦进入了焦灼的跳帮战,就立刻会有强壮的勇士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披上盔甲,于层层掩护之中通过用钢爪牢牢嵌死在对方船只之上的“进攻桥”跃上对方的战舰,用养精蓄锐所积攒下来的充沛体力以及手中威力巨大的武器,迅速击溃敌人的抵抗,为己方取得优势。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每艘船上的士兵都在仔细地保养自己的武器,擦拭着那些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重甲,做着战争之前的准备,渴望建立功勋的士兵们个个热血沸腾。对战争的呼喊声已经难以压抑,就连率领舰队的塔塔扬诺将军也同样心痒难耐,望眼欲穿,期待着那个命令能够从南方一路送到此处,然后他就可以向自己的士兵宣布那个激动人心的消息,然后他们便可以南下,加入一场充满了荣耀财富与胜利的战争之中。
让他甚至连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喝的烈酒都顾不上了,整天站在自己旗舰的望楼上,顶着海风的吹拂和炽热的阳光,心急如焚的盼望。
“不是说今天运河就能挖通吗?怎么还没消息送到?再这样下去就要天黑了……你!就是你小子,别在这里发呆,再去传一遍命令,你让他们准备好待会儿要出发的顺序和队形,别在关键时候给我弄乱子,否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
“来了!”
余晖之中,原本急切的话语戛然而止。
287 余晖(2)
“小伙子们!都把桨给我伸出来,用力划,让奴隶们动作快点儿!我们往南方去! ”
伴随着战舰上军官们此起彼伏的呼和传令,一艘又一艘战舰伸出了密集的桨叶,唰唰的探入水面之中,然后伴随着命令声,船桨同时向后滑动给了这巨大的战舰有力的推动,每一艘都井然有序,以五色的旗帜和火光为信号进行着调度,一艘接一艘的驶向南方。
水面被波动的轰然声响络绎不绝。火光在每一艘战舰上从头到尾的排列,在逐渐黑暗的夜色之中,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向着南方扑去。
塔塔扬诺开怀大笑,一仰头往自己的喉咙里倒入了大半瓶的酒,就像喝水一样咽进了胃里,酒精还没有发挥作用,他的脸就已经照得通红,站在了船头的位置,大声呼和传令,让他麾下的军官们忙得连轴转,通过各种旗号和火把信号沟通周围的船只,骤然启动中的舰队不会发生磕碰和混乱,按照预定好的计划快速离开这处河湾。
“tmd!本来以为这次没我们的事儿了,没想到这天大的好机会居然落到了我的头上,动作快点,让那些懒骨头们打起精神!哈哈哈哈!!”
黑夜之中将军粗豪的大笑声传得极远,引起了士兵们铺天盖地的回应声,让船板都在跟着颤抖。
……………………
托.卡珀垭的夜晚是潮湿而寒冷的,尤其是在这雪花飘落的季节在在城墙上防守是一项绝对的苦差,尤其是那些必须要在上面巡视,不能躲进温暖值班室的家伙,被冻得手脚僵硬麻木更是常态,上面的老爷们每天又只给他们数量有限的柴碳,而也为了防止被城外的帝国人找准机会来上一下,他们连火盆都不敢点,只能轮流溜进值班室里,给自己的肢体恢复一点温度。
科罗多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性格古怪的他在自己的小队里也格外受排挤,今天晚上就被其他人驱赶了出来,本来应该五个人一起执行的巡逻任务,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拄着长矛,在城墙之上百无聊赖的来回走动,时不时因为夜间寒凉的潮气而缩起脖子,拼命的狠搓自己的手脚。
作为一个普通的城防士兵。科罗多对最近发生的事有些迷惑——他当然知道帝国人来势汹汹,北方的土地已经尽属沦陷,这座城市之外也出现了一些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军队,个个衣甲精良,兵强马壮,每天都有大队的骑兵绕着城市周围侦察,就好像草原上围猎牛群的野狼一样,他们连信使都派不出去,更不用说出城去侦查了,能知道的也就只有城里的事。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缺乏实感,毕竟他是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的,平日里碰到了最大麻烦,也就是抓几个走私犯之类的,其他人说帝国人势不可当,军队强大,也只能给他留下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并不能真切的意识到这一点,再加上他古怪冷淡的性格,其他人也不愿意和他多打交道,所以对他来说很多事情都显得更加无所谓了。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在他的锁甲上凝出一层淡淡的水汽,因为甲环上涂的油脂没能挂住多久很快就流淌了下来。但却顺着缝隙渗进了衣服里,让他忍不住又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将那根弯弯曲曲的长矛贴在了身体的一侧,尽管这坚硬冰冷的木头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温暖。
他已经在这段城墙上来回巡视了三次,再来三次就可以回到温暖舒适的房子里,不用再在这里忍受寒风的肆虐了。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几乎是看都不看的从城墙上窜了过去,这种做法当然不可能侦查到什么东西,准确的说,哪怕有个大活人蹲在他旁边,他都很有可能注意不到直接走过去……当然,就算再怎么疏忽大意,一些太过显眼的东西还是会让人难以忽视。
河面上弥漫着的雾气,让他第一时间没有判断清楚,直到那高高的桅杆悄无声息,朦朦胧胧的出现在眼前时,科鲁兹就陷入了彻底的呆滞之中,整个人都因为眼前这奇怪的景象产生了自我怀疑——大晚上的怎么会有船从城外开过来的,而且这船看起来很很古怪,又宽又大,上面还布满了投石机和弩炮……投石机和弩炮!
他终于反应过来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开嘴正要发出尖叫,要转身立刻逃去后面士兵们聚集的地方发出警报,让整座城市都醒过来……当然他的这一举动显得有些落后和无用,因为其他地方的塔楼上已经传来了示警的呼号,当他要松口气的时候,那些声音却突然像被掐断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一种诡异的本能让他意识到了不妙,极度的惊恐之下张嘴就要喊出些什么……
“咳呲!!”
伴随着刀刃穿过骨头缝隙的声音,穿过他脖颈的利刃如同毒蛇的牙齿一样细长弯曲,光滑的表面泛着一种暗淡的褐色,血液都从上面轻轻溜走,没有留下一滴。
利刃拔出的声音极其平缓,就好像毒蛇从石砖上爬过时光滑坚硬的腹部轻轻的摩擦,身穿黑衣的鹰犬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动作轻柔的像把自己的情人放在床上一样,然后又缓缓站直了自己的身体,用明亮深邃的眼睛看向城墙的尽头。
数十个黑影正在城墙上穿梭,每一个都像真正的影子一样轻柔,像烟雾一样无声蔓延,让一个又一个亮起的塔楼之中再无声息,只有黑暗之中低沉的惨叫泼溅的热血,以及被各种诡异角度狠狠刺入身体的锥刺利刃,极短的时间之内,死亡就成为了这里的常态。
……………………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的骨头都快要在这里生锈了。”
“生锈了总比被野狗啃要好,还是说我们勇敢的伯纳尔德大人愿意作为勇士去进攻帝国的大军,将那个特索律斯的脑袋砍过来呢?”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我要有这个本事,还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喝酒?你应该称我为大人,而且跪下来舔我的靴子,然后我就会赏你一个漂亮小妞和一袋子钱。”
名为伯纳尔德的军官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讽刺了回去……当然,对他们这样的军人来说这样的胡话也不会有人当真,更是经常口不择言,只要没人能把他们抓个现行,大概率会这样一直做下去,尤其是在酒精的催动下,那条不怎么灵活的舌头更是什么都敢说。
“要是你真能赏我一袋子钱,再加一个漂亮女人,那我给你舔靴子又算什么?要是每次都有的话,我能把你的靴子舔的比镜子面儿还要干净,舔到你没钱为止。”
“你他妈真是个无赖。”
“彼此彼此,我敢说,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你肯定也会这么干的,说起来……你不去城墙上看一看吗?水门那一块儿可是归你管的,真出什么乱子可就完了。”
伯纳尔德不以为然的又接过一杯酒,同时拈起盘子里的盐渍鹰嘴豆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借着咸味儿来下酒:
“什么地方出事,水门那儿都不可能出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用说我们这里这么高的城墙,还有那座坚固的水闸——那上面不知道用了几千斤铁,谁能从那里钻过来?而且这是我们的河,这条河里只有我们的船,这条河就是我们的天下。帝国人又怎么会从这里进攻?他们又不是傻子,难道真靠步兵趟进河里来进攻吗?那他们至少要淹死一半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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