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186章

作者:走投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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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碗肉酱豆子正在冒着热气,而食用它的人吃得酣畅淋漓,用宽大的木勺飞快的爬进自己的嘴里,同时还不忘撕下柔软的面包用来佐餐。

  今天负责食物的老头格外慷慨,在他还没有吃下去几口的时候,就已经把新的倒进了他的碗里,使得碗里的食物好像永远也吃不完似的——这是对勇者和英雄得赞赏,就像周围的人们投来的目光一样。

  萨拉塔格不觉得自己干的事情有多了不起,但其他人很清楚空着手杀掉四个全副武装的溃兵究竟是什么样的难度,更不用提这个男人干出这件事所用的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吃下一块面包。

  “那几个家伙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溃兵,他们从南方一直逃到了这里来,因为饿的实在不行了,所以准备从我们这儿抢点粮食吃,这几个家伙也真是走运,居然躲过了巡逻部队一直来到了这里。”

  萨拉塔格点了点头,再次挖起一大勺肉酱塞进了自己嘴里:

  “难怪他们身上还有盔甲,只可惜水平太次……嗯,不对,应该是运气太差,要不是我正好趴了一下腰,他们就射中我了。”

  “对了,那个还活着的好像说他们还有六个人来着……应该是去另一个方向寻找了,我已经派小哈洛根去找附近的巡逻队了,应该很快就能把他们逮住,到时候正好给你报功!萨拉塔格,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大功?什么大功?不就是几个溃兵吗?那几个家伙估计最后也就是当土匪的命……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宰了多少了。”

  他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好半天之后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我在刚刚就想问这句话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萨拉塔格,你的名字真的是这个吗?你别是那个退役了的军团老兵跑这里来了,不对,你的年纪还没到退役的时候……只要这些家伙还没有真的变成匪徒,那他们就是敌方的士兵,杀死他们就是有功劳的。”

  “好多人可是连这机会都捞不到,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后勤征召部队,更是连真正的士兵都算不上……能立功的机会就离我们更远了,你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立下功劳,已经不是走运可以形容的了……说实话我都挺嫉妒你的。”

  “反正这肯定是好事,不会害你的,待会儿有人来问你别磨蹭配合就好。”

364 绝境(3)

  此时的萨拉塔格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队长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不管是在以前的家乡,还是在如今居住的地方,他们都没少碰到这样试图杀人害命的歹人,在他们生活的山地环境当中本就交通不便,村子和村子之间都隔着连片的森林,只要稍微起点心思就很容易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尤其是在那些猎物匮乏比较贫瘠的年份,很多村子里都不乏试图拦截道路抢劫杀人的家伙。

  而他们村子因为有他和女儿以及好几个好猎手的存在,收获总是看得过去,也更容易和平原来的人做生意,总体来说过得还算可以,也就经常遭到其他人的嫉妒……总的来说,他砍掉的人头并不比宰掉的豺狼虎豹要少,那里的部落仇杀也绝对不算什么罕见的东西,甚至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自然不以为意。

  就算有功劳有奖赏估计也就是那么回事,多给他几个子儿也算是额外收获,毕竟他又不是为了所谓的功劳才去干这件事的,而是那几个穷途末路的溃兵先来招惹的他。

  就这样一边吃着,他一边在脑子里计算着接下来的收获,并且估算起回程路上的路费和住宿费用……最后得出结论,还是等战争结束之后跟着后勤部队一起返回最为划算,毕竟路上也包吃包住,能省下不少钱。

  跟他一起过来的同乡早已离开,只有他准备在这里再攒点钱,目前看来这个选择挺明智,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其实说真的,他根本不怎么缺钱。那个丫头已经往家里寄了好几次钱了,一点儿没给自己留。他甚至不知道那么多的钱该怎么花出去,把以前那些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通通置办一遍,都还剩下大半,最后想来想去,他也只是买了一头健壮的青毛骡子……但一直无所事事和莫名的紧迫感却总是驱使着他去做些什么。也正是在这种紧迫感的催促之下,他才带着两个老乡一路南下来到了这里。

  虽然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多挣点钱肯定是没错的。

  一大块带骨熏肉又被端了上来放在了他的面前。看起来像是猪的后腿,表面烟熏过后颜色暗沉,但只要用刀切开,就能看到那依旧色彩诱人的内部,上好的熏肉是不会过咸的,只会用一种恰到好处的浓烈滋味儿给舌头刺激,直到你的胃和舌头被这种丰厚的油水满足之前,它都是极其美味的。

  这么一大块熏肉,平时只会细细剁碎放进粥里熬煮,让每个人都能分上一口。但现在却可以给他独享,而且在场没有一个人抱有什么反对意见,每一个人都默认萨拉塔格有资格享用这丰盛的午餐,就好像他是带领所有人刚刚取得胜利的军官一样。

  这让这个朴实凶悍的男人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所以他甚至没有仔细享用这难得的美食,吃的都有些食不知味,动作飞快的将最后一丝肉从骨头上撕了下来。急急忙忙的擦了一下自己油光发亮的嘴,就准备从座位上跳起来,继续搬完剩下的麻袋——那几个家伙的血并没有污染到粮食,那依旧是干净的,不需要额外清洗和处理。

  但他终究没做成这件事,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远处道路上扬起黄色的烟尘。红色的军衣和银色的铁甲正在其中闪动。一小队骑兵用快如疾风的速度抵达了这里,他们没有携带自己的旗帜,只为了轻装简行,战马跑得大汗淋漓。

  萨拉塔格现在有一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他直觉的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恐怕会卷入一些很麻烦的东西里……但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终究还是留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队骑兵来到了这里。

  他们的队长立刻迎了上去,在几句简短的交流之后,便带着勾起的嘴角转身向他这里走来——情况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萨拉塔格现在只是由衷的希望那个丫头不要怪自己。这也不是他非要掺和进去的,谁知道情况会变化成这样。

  等到他的队长走得更近之后,他却发现对方的眼里不只是喜悦,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惊讶。几乎连嘴都合不拢,脸皮都在跟着颤抖: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愿意相信,萨拉塔格……有人要见你,而且是大人物。你快点动身,千万不要耽搁。”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终究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擦汗用的毛巾搭在了肩膀上,然后什么东西都不准备,什么东西都不带,向着那一队骑兵走去。

  “我早该预料会有这么一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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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山是一件艰苦的差事。尤其是在地形崎岖道路狭小的地方攀爬,如果坡度再大一点,这就是一个足以被称为危险的地方了。任何人从这里行走都是不明智的,除非他们有必须要从这里走的理由,同时要保证有足够的小心和谨慎运用在他的两只脚上,这样才能安全的通过这里。

  布莱彻现在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走错路了?……因为眼前所出现的东西实在难以被称为道路——那是倾斜着的山坡,倾斜着的程度只能让人趴在上面才不至于掉落下去,上面遍布细小的白色碎石,土质松散。只需要比搬动一块儿脑袋大石头稍大一点的力气,就足以让表层的泥土破裂掉落,而上面唯一一条可以走动的地方是一个只有巴掌宽的突出的棱,看起来甚至不足以让稍大一点的鸟在上面站立。

  他现在只能祈祷这条路下面全是坚硬的石头,而不是松散的土,否则他就得滚下去和下方的碎石作伴了。而它们也绝对不会欢迎他,只会用坚硬和锋利将他切割的鲜血淋漓,最后变成一堆用来喂狼的碎肉。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尽自己所能地做出了一点安全措施——一根小腿粗细的木桩是他在旁边的树林里砍伐切削出来的,只要把这个埋在他的出发点,至少能够在他掉下去的时候勉强救他一命,让他有能够重来的机会。

  最后吃了一点东西,补充体力,不至于被饥饿所困扰之后他。将自己携带的绳索捆在了木桩上,然后整个人贴在陡坡慢慢地向另一边挪动,用脚尖的一小部分艰难的卡住那只有巴掌宽的勉强能够落脚的地方,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交替移动自己的两条腿。

  值得庆幸的是,这条所谓的路下面确实是坚固的石头,而不是因为风化作用和雨水冲刷形成的一道沟壑,所以能够支撑得起他的重量。同时也证明了这里确实是一条路,尽管这条路看起来实在难以说服别人。

  就这样挪着挪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干枯的草根……这些耐旱的植物根系发达,此刻却已经被太阳晒得干枯,零零散散的在他旁边的山坡上分布着一小团。

  只是略作思考,他立刻就明白了原因——这里的路原先没有这么狭窄,使上面的土层浑然垮塌,所以才掩盖成了这样,这些翻出的草根原本是生长在另一层土上的,所以老皮特那家伙才说他年轻的时候和人赶着骡子往这里走过。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轮到他只有这种条件,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咬着牙继续往旁边挪动,同时祈祷着脚下不要有任何松散的地方。

  这个危险的过程足以让任何人度日如年。在极度的紧张下,他更是汗流浃背……毕竟只要稍微一低头,他就能看到那深邃峡谷当中嶙峋的乱石,那全都是从两边的山坡上分解碎裂,然后滚落到下面的,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丝柔软的泥土,只在石头的缝隙之中生长着蓬蒿和灌木,要是从他现在的位置落下去……

  强烈的惊慌再一次突袭了他的心脏。让他的手指下意识的一紧,两条腿都有些发软,就连平衡都产生了一瞬间的混乱,让他不由得暗骂自己没出息,最后干脆强迫自己的视线始终保持在上,不要去看下面那危险的谷底。

  终于,在下午的时间度过一半的时候,精疲力尽的他终于走过了这条路,同时用力拉动绳子,解脱了另一头木桩上的活扣。将这珍贵的绳索收了起来。

  他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这条路一眼,就这样支起身子,喘息了几口之后,便急匆匆的继续赶路,此时正是阳光炽热明亮的下午时分,这里没有丝毫遮挡,阳光晒得周围的土都发白发亮,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在这里干坐着。他需要继续前进,来到山脚之下找一片阴凉的树丛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继续出发。

  而现在,他已经相当接近自己的目的地了,该想办法去完成那个能够让他们所有人飞黄腾达的任务了。

  他对帝国其实算不上熟悉。不过他是最值得信任的,所以这个任务才落到他的肩上,现在他得想想办法思考该怎么和人交流和以及见到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

  ……………………

  强大的纳塔慕斯、荣耀的纳塔慕斯,这位身经百战,彪炳凶悍的帝国名将本该像他的兄弟一样去鞭挞帝国的敌人,指挥军团去摧毁敌国的城市,让他的名字传遍每一个角落,让任何一个胆敢忤逆者听到他的到来便会恐惧到失魂落魄……但现在,他却只能整天和一堆又一堆的文件作伴,像个老虎一样虎视眈眈的盘踞在帝国的东南方。确保对南方的征服不会受到内部的任何阻碍、破坏。

  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拥有里斯缇娜这样的妻子就注定了他不可能脱离政治,所以他也很清楚该怎样用这样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或是彻底粉碎某人的痴心妄想。

  但擅长做这种事,不代表喜欢做这种事。他毕竟骨子里还是一个将军,带军征伐才是他最为热切的事业……但同时他也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责任究竟有多么重要,所以也不会有半点放松,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再对他的兄弟用卑劣的手段进行谋害!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耻辱了,他现在不会吝啬于用最为酷烈和凶狠的手段对付这样的不轨之徒,为此他愿意整天埋头在羊皮纸当中思考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算计着和某些人的勾心斗角。

  他的兄弟一如既往的在取得胜利,据他所知,荷尔斯人的王国已经接近覆灭,阿瑟勒人的军团也已经被彻底击溃,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得胜归来,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也自然会觊觎那片刚刚征服的膏腴之地,为此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当然,他的本性毕竟不会改变,也不可能忍受得了一天到晚的枯坐,所以只要有机会,带着随从们,他便会带着随从亲卫们前往森林之中狩猎,用这难得的消遣机会来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同时确保自己不会遗忘这些基本技艺。

  ………………

  拼命奔跑的野猪正在哼哧哼哧的喘气,但嘴里咳出来的已经不再是气流,而是绵密的带着气泡的血沫,带着一种刺眼的血红色正在沿着多毛的肥厚下颌流淌,而一支箭矢已经从它的侧面贯穿了整个胸部,正在狠毒而残酷的撕裂这只生物的肺,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老猎人都很容易看得出这个大家伙的穷途末路——只需要再追逐一小段时间,它的肺就会被血彻底填满,然后痉挛着抽搐着死去,任由猎人从容宰割,而周围那些不断奔跑吠叫着的猎犬就是驱赶着它的鞭子。

  终于,在经过一片泥坑的时候,野猪的蹄子陷入其中,却再也没有力气拔出来,直接一头栽了进去,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再动弹,猎犬们围拢上来试探性地发出激烈的吠叫,期待着它的某种垂死挣扎,而这个庞然大物却始终不在动弹,死的相当彻底。

365 绝境(4)

  训练有素的精悍猎犬并没有用凶狠的噬咬来试探猎物的生死,它们只是稳稳的小心的叼住猎物的皮肉,然后撕扯拉拽,这样能够确保它们不会咬得太深,被猎物临死之前的反击波及到,也不容易损坏那些真正有价值的皮毛。

  这是这些猎犬所经受的良好训练所留下的痕迹,它们足以让任何挑剔的主人感到喜爱和满意,自然也价格不菲。

  训练它们每一只所花费的代价都不会低于五枚金币——从数量庞大的幼犬当中精挑细选出那些腰细、胸宽、腿长、尖吻,胆大冷静的优良个体,经过从小到大的数年精心培养,然后优中选优,挑选出那些最为优秀的,所以卖出去的价格自然更加夸张,但却颇受帝国的军事贵族们喜爱,从来不愁销路。

  它们当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够单枪匹马的纠缠一头强壮的野猪,有了这些猎犬的帮助,哪怕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也有极大的概率得到满意的猎物,也时常会作为精锐军团或军官将军的军犬来使用。

  只不过这一次注定不需要这些忠诚勇敢的生物出什么力气了——这猎物确确实实的被射中了要害,而且已经在奔跑之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只有血肉还带着温度而已,任由它们撕扯了一阵都不再动弹。

  紧随其后,骑马赶来的猎手很快就发现了被猎犬们围着的猎物,立刻发出欢呼和笑声,他们当中有人翻身下马前来这堆泥坑旁边,准备用绳子将庞大的猎物拉扯出去。

  一头野猪算得上可以的收获,但却并不罕见。这种生物繁殖力相当出色,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它们很快就会在几年之间泛滥起来,然后就不再满足于在丛林之中啃食草根和虫子,开始成群结队的闯进农田当中啃食农作物。

  也正因如此,除了城市和村镇会定期组织人手猎杀它们之外,贵族和军官们也很乐于挑战这种凶猛的害兽,在这当中又以不用弓弩,单人持长矛猎杀最为受人吹捧……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理智的决定,但还是有很多人希望借此展现自己的勇武。

  但对于纳塔穆斯来说,宰一只野猪,在他眼里跟勇猛很难扯上关系,只要是有经验的猎人或战士都能做到,这一次出猎也只是一种消遣,一种让他的脑子清静清静的方法而已。

  射杀那只野猪在他眼里甚至还没有杀一只兔子更有难度,至少兔子还会跳还会窜。可比这个大家伙要灵活的多了。

  但其他人很乐意为他们的将军欢呼,他们的声音几乎震动了树林里的每一片树叶,而那头流干了血的沉重野猪也被他们捆绑在了一头强壮的挽马身后的马车上。

  阳光穿过树林之间的间隙,洒下片片或连绵或细碎的光斑,让这树林之间也不显得阴暗,反而有一种在葡萄藤之下宴饮的惬意,而在太阳开始往西边落下的时候,他就必须要结束这难得的放松时机,重新一头埋进那几乎永无止境的政务当中去。

  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纳塔慕斯选择继续深入丛林……毕竟下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至少是半个月之后了,他还不想这么早结束自己的狩猎。

  至于已经猎到的猎物,除了一些准备待会儿用来烹煮的之外,其他的全部派人送回去,防止拖累队伍的速度。

  ……………………

  枝头的鸟雀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平常人听来足以称得上悦耳,毕竟这种声音既不尖锐又不频繁,反而带着某种合缓的节奏,很容易就能舒缓人的精神。

  但对布莱彻来说,这种清脆悦耳的鸟叫声在他听来都有一种像尖锐的锥子扎刺耳膜一样的不适感,整个人更是满头大汗,背后渗出的汗水,甚至已经浸透了抹布的衬衣,让那布料紧紧的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这并不是因为炎热,毕竟他躲在森林里,根本不会被阳光所侵扰,身上也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衬衣,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感到炎热。

  真正让他汗流浃背,手脚发颤,面色苍白的是他即将要做的事……一个会被认为是脑子抽筋的事。

  他打听到了那位大人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片林子里狩猎,所以认为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能够当面将信息传达,确保万无一失——当然前提是他这个不速之客,不会被将军的亲卫们乱刀剁碎……

  这在正常人看来,当然是一个蠢货才会干的事,贸然冲撞一位将军的卫队,哪怕他真的毫无恶意,对方也会因为职责毫不留情地将他宰掉,这无关乎对错,他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甚至换成他去当亲卫也会这么干。

  但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像他这样身份低贱的家伙,又怎么可能见得到帝国的顶层大贵族呢?他可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帝国的士兵把自己带到他们的将军面前,更多的可能是被当做一个疯子驱赶,或者更糟糕——直接被当作间谍抓紧大牢。

  于是乎,他就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在森林之中搭起了一座窝棚,然后就在这里住下,等待着那位大人物来到这里的那一天,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和他交谈,将自己所携带的诚意呈现在对方面前。

  这虽然看起来是在找死,但他认为自己还是有不少成功的概率……毕竟帝国人对战争的擅长和热衷他也早有耳闻,只要对方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就不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至少他也能争取为自己解释两句的。

  就在今天早上,他就敏锐的发现了情况的变化——森林之中的鸟兽总是向着一个方向逃跑,就像有一大群捕食者在另一边驱赶它们一样。

  再加上远处逐渐腾起的烟尘,还有那阵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就让他确定自己的目标已经到来,于是就焦躁不安的来到了进出森林的主要道路旁等待。

  就这样趴在草丛里等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脑子抽筋了——这样偷偷摸摸的躲着,不是更像刺客了吗?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于是他连忙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就直接一咬牙走到了道路中央——为了确保自己的无害,他甚至没穿自己的外袍,确保全身上下都没有能够藏匿武器的地方,现在就只能赌对面的那个大人物不会随手弄死他了。

  应该不会吧……

  他直皱眉头,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同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希望这个地方在今天晚上的时候还是连在一起的。

  ………………

  伴随着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人们的笑谈也越来越清晰,银色的铁甲和晃动的鹰旗隐隐约约的在树林的间隙当**现,雄壮的战马时不时因为主人勒紧的缰绳而发出嘶鸣,队列严整,气势非凡,就好像一群狮子正在缓步前进一样。

  只是一支不过百人的队伍居然有如此气势,着实让布莱彻吓了一跳,同时也让他在心中莫名的安心了一些,对他们的计划更多了几分信心……他就害怕帝国人的将军是一个没有胆气的庸碌之辈,只担心帝国的大军不够强大。

  而很快前方探路的哨马就发现了他这个直愣愣的拦在道路中央的家伙,其中一骑猛的驱马前冲,向他扑了过来,打磨光亮的头盔上面装饰着漂亮的红色饰羽,手中的鞭子猛得像他面门一抽,却在距离半指的地方停下,只在空气中打出一声爆响:

  “你是什么人?如此不知死活,居然敢在此阻拦?!”

  那一鞭子实在抽的太近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鼻子都要被刮掉,甚至脸色苍白的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浸湿了头发……就在这眨眼之间,他就已经被四个披甲的骑兵包围,他们个个身材雄壮高大,面色不善的注视着他,手中的刀剑锤斧上似乎还带着某种洗不去的血色。

  恐惧在一瞬间浸染了他的心,但却被飞快的驱逐,随之而来的是让他咬牙切齿的狂喜——他终归是赌对了!不带武器只穿单薄衣物让这些亲卫没有立刻动手,他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于是他立刻半跪下来,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动作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同时呲牙咧嘴的担心利刃会落在他的头上:

  “我这里有足以击溃索萨斯要塞的关键情报,要献给大人!”

  话音一出,现场鸦雀无声,他却只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咬牙切齿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这是他读过的最大一次,位列第二的是那把自己的房子和谷仓一起输进去的一天……而现在,他要给自己挣来更多。

  这段沉默的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在他的感知当中长的惊人,长得他似乎都莫名的感到了饥饿,长的太阳似乎都已经落尽了天边,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僵硬酸软起来。

  最终打破这沉默的是一阵格外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雷鸣一样践踏碾压着地面的泥土,最后在距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紧随而来的是低沉如同暴风雨呼啸一般的声音:

  “你是说,索萨斯要塞?”

  “是的,尊敬的大人!请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将军,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下不敢有丝毫隐瞒。”

  “抬起头来。”

  他首先得到的回复是这个,然后就像有人在抓住他的脖子一样,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然后就为自己这一瞬间所看到的东西陷入了震惊。

  眼前是一匹高大雄见到难以想象的骏马,皮毛如同黄金做成的绸缎一样光滑,粗重的鼻息如同狂风一样吹散他的头发,就像墙一样,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给遮挡住。

  但与他的主人相比,这匹强壮雄健的骏马却显得相得益彰,在这一瞬间,他几乎要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躲避对方的目光,生怕被那可怕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剥离开来。

  骑在马上的男人有一种如同岩石一样坚硬厚重的英俊与威仪,身上不着片甲,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他天生就是来统领别人的。

  “我便是帝国南方行省最高军事长官,你那所谓的情报是否具有价值也应该由我来判断。”

  在这一瞬间,布莱彻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嘴角更是难以抑制的勾起笑意……他知道这段时间的辛苦都没有白费,他知道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毕竟他带来的情报货真价实,只要有人相信,那便万无一失:

  “我对此具有绝对的信心,大人”。

  而纳塔慕斯则是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视线着重在那些被刮伤蹭伤的皮肤上停留,好一会儿之后得出了自己的判断——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而且愿意为他的野心付出很多,并且已经付出了一些代价。

  至少在这种情况下,野心这个词并不显得糟糕,它同样意味着某种可能性,某种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的可能性。

  “我不会贸然降罪于人,但也不会容忍有人在这种事上试图愚弄我,那同样意味着你试图通过阴谋来危害帝国……若你满口谎言,那等待你的自然没什么好结果。”

  “当然,大人!当然。”

  他勉强让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因为充斥内心的狂喜而失态,他的眼睛当中如同有火炭在熊熊燃烧,充满了某种激昂的热情:

  “我们已经别无退路,所以请相信一群穷途末路者的拼死一搏,试图谋害您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们所追求的也明明白白,不做掩饰。”

  纳塔慕斯不置可否,转身拨马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