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388 水源（1）
“亚克！亚克，你在吗?”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剑丢了下来，然后站起身上前两步打开了门，同时有些不满的开口抱怨:
“索罗亚你就不知道先出声吗？！我还以为有什么歹人盯上了这里……”
“现在还有这样的蠢货?完全不怕死吗？现在可是全程都在戒严，敢在这个时候出来闹腾的，估计死都死不轻松。”
“还是不能大意，要知道现在城里的人可是走了至少八成，不知多少房子空着，随随便便往里面一钻就很难找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偷东西或是抢劫的话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这个名叫索罗亚的家伙是和他在识字班里认识的，不过和死记硬背痛苦不堪的他不一样，这个家伙相当聪明，哪怕这把年纪了也学得很快，成绩在他们当中遥遥领先，甚至那个经常不苟言笑的帝国学者也会时常夸赞他，在上个月的选拔当中更是毫无疑问的成功当上了官吏，负责协助城门关记录物资出入情况。
这听起来只是一项普通的差事，但却已经让亚克羡慕的辗转难眠了……毕竟这是他盼了好几个月的目标，甚至都因此对自己的这个聪明朋友产生了不小的嫉妒。
而事实也很快证明他的嫉妒并不是空穴来风，在得到这个位置之后，索罗亚立刻就得到了每个月八个银币的薪水，而且还有四天的休息时间，并且立刻成为了整个街区炙手可热的人物，一周的时间里就连媒人都来了三四个，都想要介绍姑娘给他……
他倒是不羡慕对方受到姑娘的欢迎，毕竟自己都是两个小子的父亲了，但这家伙获得的地位和方便却是他觊觎已久的……就这么一次失利，他就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再延后好几个月，很有可能接下来就会一步慢步步满，让情况越来越糟糕，最后彻底无缘……
索罗亚看到他打开门之后，十分自来熟的侧身挤了进来，然后伸手就抓住旁边的水瓢，从缸里打了半瓢清水，仰头就喝了起来，眨眼之间连最后一滴都被他倒进了嘴唇里，最后才满意的抿嘴，将水瓢放了回去:
“我的喉咙渴得要冒烟了，今天上一次喝水还是在早上起来的时候，今天忙了一整天，要不是这会儿过来找你，我估计我的嘴里真的能喷出火来。”
“我的水可不多了，这是我在加色临镇一步一步的拎回来的，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亚克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朝着他抱怨，在转身的同时就已经用右手关了房门，在上前一步拉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
“你特意找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喝口水吧?我今天累了个半死，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可要早点睡觉了。”
“别急别急，我这次来找你可是好事儿来着……别说我索罗亚不够朋友，有了好事儿还不是第一个想到你亚克?！也多亏了你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留在城市里，要不然这种好事儿白送都送不到你头上来。”
这下亚克是真的感兴趣了，迫不及待的追问对方:
“你说什么索罗亚，有什么好事?！”
“绝对是好事，上面给我派了个任务——让我趁这段时间彻底统计清楚西边老鼠窝那里的房屋状况，还允许我可以找两个帮手，你跟着我干完这件事，还有两个银币的酬劳，怎么样？干不干?”
“只要你能掺和进去这件事，那肯定也对之后的考核有帮助，再稍微运作运作，那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所谓的老鼠窝并不是一个真的老鼠窝，而是指位于城市西面的一片杂乱肮脏、居住者大多为乞丐黑帮以及妓女的地方，那里的房子高矮不一，破旧不堪，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就像蚂蚁在地下随机挖掘出来的巢穴一样。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里的人同样鱼龙混杂，哪怕是最地头蛇的家伙也不能搞清楚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人，过去那里也是犯罪最为猖獗的地方，帮派仇杀火并几乎每天都要上演，随时都有人横死街头。
在帝国军团抵达之后，信奉律法的帝国人自然不能容忍这种混乱，披甲持续的精锐士兵很快就将那片区域彻底犁了一遍，把大批的帮派分子捉出去做苦役，再把领头的那几个吊死在了长杆上，强行创建了一种秩序。
但帝国人虽然能够毫不留情，肆无忌惮地处决所有罪人，却不能让居住在整个老鼠窝里的众多人口就这样搬出去，所以虽然有心改造这里，却也只能徐徐图之。
而现在听索罗亚的意思，帝国似乎准备趁这个人口疏散大半的机会彻底理清那些最为复杂肮脏的城区，为之后的改造做好准备……这显然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如果是过去，他听到这样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把这个家伙连踢带打的人出门去……但现在那里的黑帮早就已经被收拾了个差不多，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因为缺水的缘故不得不离开城市，对于接受了帝国命令的他们来说，危险性着实可以忽略。
“好，我干了，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反正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已经去了母亲的哪里，基本没什么后顾之忧，接下来只用考虑怎么把这件事做好就行了。
“先不急，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记得提前吃东西，我们应该要忙很长时间。”
光头的索罗亚满意的笑了起来，同时又把手伸向了他盘子里摆着的一块软糕: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感兴趣的，所以早早就把这个位置给你留下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再联系一个手脚勤快脑子聪明的帮手，明天我们三个一起干活。”
………………
事实证明，一个男人在没有自己妻子监督的情况下，吃饭往往倾向于凑合，总的来说只要味道还行，又能填饱肚子那就可以接受，毕竟他今天还有正事要干。
从老家带来的一条香肠正是味道最佳风味独特的时候，用小刀切成薄片就可以直接吃，再把面包切下来厚厚的两片，把香肠和一点剩菜以及豆酱一起夹进去，就着凉水几口就能吃完，正好可以弥补他因为心事太多没有好好睡觉所浪费的时间。
就这样简简单单几口就解决了自己的早饭，今天剩下的一顿可以再回来之后再收拾……只不过必须要把水囊给灌满，谁知道今天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临出门前再把自己的短剑挂在腰上，背上盾牌，再把硬皮背心穿在了衣服下面，提供一点额外的保护，头上则是用厚牛皮做成的围帽……这东西与其说是具有防御力的盔甲，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头盔摩擦头发的内衬，只不过挡挡石头和划割确实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索罗亚那家伙说要来找他，但都这会儿了还没有动静，所以在收拾完毕之后，亚克就关上自己家门坐在了房子外面的一块石头上静静等待了起来，此时天色也逐渐变得明亮，在东方的阳光照亮整条街道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索罗亚年纪比他要小得多，只不过头发却因为小时候的异常病痛掉了个精光，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悍……但此时此刻和他旁边那个人比起来，他甚至足以被称之为人畜无害，慈眉善目。
那是一个身材中等干瘪瘦削的中年男人，肩膀非常狭窄，看起来就像是从脖子一路向下延伸出两条斜线，发达的斜方肌如同树木上鼓起的树瘤。
除此之外，三条连在一起的疤痕也彻底剖开了这个男人的左脸，让额头的头发都因此空白出了一块，脸颊一侧的皮肤是那种坑坑洼洼的粗糙质感，眉毛短而粗，眼睛窄小，嘴一裂便是一口的烂牙……总的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讨喜的长相，过去会很容易吸引那些帮派老大的注意。
“你来了索罗亚，这位是?”
“给你介绍认识一下，亚克，这是摩尔萨弗索，从帝国来的，这家伙很有本事，摩尔萨弗索，这是亚克，是我的老朋友了，今天就我们三个人来干这个活。”
名叫摩尔萨福索的男人硬扯着嘴角给他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看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但他却能注意到对方眼睛当中那努力表现出的善意。
“幸会，先生，今天我们就要忙上一整天了，希望你准备了足够的水，这两天城里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多谢你的提醒，先生。”
僵硬的笑容再次泛起。同时伴随着简短的回应，而此时的索罗亚也做好了准备，将皮尺和需要的书写纸张以及笔墨都拿在了手里:
“好了，我们不要耽搁了，这活没什么难度，但却挺拖沓的，我们早点出发，早点干完。”
城市塔楼顶端的大钟被缓缓敲响，清脆悠扬的钟声迅速扩散开来，将依旧在沉睡的人从睡梦中唤醒，同时也在催促着他们迈开脚步………………
389 水源（2）
地面潮湿泥泞，但上面的脚印却没有多少，这得益于大多数人都离开了这里躲避被污染的水源。所以往日里那汹涌的人潮自然变得稀稀疏疏，同样也让他们三个不用再担心有什么人会趁着人潮拥挤的时候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里。
这里过去的扒手可是赫赫有名，他们会在手指间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利刃，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就能割开行人的包裹，并把手伸进去摸走值钱的东西，还会在有人试图追赶抓捕他们的时候用刀片去割追捕者的脸，从而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机，所以在这里有个刀子指甲的混号，而且和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路人在发现自己被偷的时候，往往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不管怎么说，即使这里清静了不少，也依旧不是一个好地方，如果不是这次有了差事，亚克估计自己应该在接下来的人生里都不会想要踏入这里，但现在他就得打起精神，把眼前的这项任务好好完成了。
于是他们决定从这片城区的西北角开始动手，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近罢了，不用再特意多跑几步，而且这里的屋子最为密集，最好还是集中在一起解决。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需要简单的丈量一下房子的尺寸标记位置，但却不需要记录这里的主人，毕竟这个地方本来就混乱的很难说清楚房子的主人究竟是谁，想必帝国也不会在乎，这里终究会被清理一空，里面那些身份不明鱼龙混杂的家伙也同样会被清理出来，就像打开尘封已久的箱子，清理里面的各种物品一样。
就这样，在发黑的木板上，他们用皮尺不断测量，然后艰难的试图分辨那些乱七八糟的窝棚和扭曲拥挤的房屋亳究竟应该怎么划分，同时小心翼翼的在羊皮纸上记录下来。
因为能力问题造成的误差是可以被容忍的，但如果是因为懒散而故意不去记录，以后把事情搞砸了……
没人想要去试探帝国律法的威严，哪怕只是接受帝国统治短短半年的他们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那些胆敢越雷池一步的家伙基本都挺惨。
这里居住的是毫无希望，毫无未来的人，这里的房子也同样是最为扭曲肮脏恶臭和破旧的，当他在楼梯上行走时，那些扭曲黝黑的木板发出刺耳的尖叫，屋顶上站着的乌鸦瞪着发红的眼睛，肥大肮脏的老鼠到处乱窜，横流的污水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
甚至就连他们携带的皮尺都因为在这里使用肉眼可见的肮脏了不少，而且这项工作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繁琐的多，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在仔细讨论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才刚刚完成了一小个边角的工作……这个地方的复杂和无序远超他们的想象，以此来计算想要完成所有的工作恐怕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
“呃……要不我们去弄点东西吃?”
面色凶悍的摩尔萨弗索率先提出了这个建议，其他两人也纷纷意动，毕竟一直忙到现在饥饿感已经涌了上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顺便休息一会儿也不错。
当然，肯定不能在老鼠窝……这里肯定不适合放松休息。
“好在破壁酒馆还开门，走吧，今天这顿就由我来请，我们一起去尝尝那的红菜肉汤。”
索罗亚显得颇为大方，率先收拾好了东西，就招呼着他们两个一起离开，而亚克则是小心的在他们已经测量过的地方做好了标记，这才跟着离开。
破壁酒馆是一个价格实惠的地方，虽然已经是离他们最近的酒馆了，但距离同样也不太短，在路上前进的这段时间足够让他们好好聊一聊。
“摩尔萨弗索先生，听说你是从北方帝国来的，那你就是帝国人了?”
出乎亚克预料，索罗亚居然也对这个人了解甚少，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帝国人，此刻才开始询问，但他也同样好奇，于是默不作声地支起了耳朵。
“不，我并不是帝国人……”
外貌凶悍丑陋的摩尔萨弗索摇了摇头，整个人在行走的时候，肩膀的肌肉是完全不动的，看起来就好像上半身没有知觉一样别扭:
“我是从东方的吐尔鲁来的……是被卖来帝国的奴隶。”
“奴隶！?”
“?……”
两个人一下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了继续前进，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依旧呆愣的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摩尔萨弗索那张凶悍的脸突然松垮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略带几分紧张的笑容:
“很惊讶嘛，但我确实之前是个奴隶……在我12岁的时候，父亲就被征召去修国王的花园，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母亲之后改嫁也没有管我……然后我的叔叔就把我卖给了奴隶贩子，他们把我卖到了帝国的切里索纳斯行省。”
“我在那里的地下角斗场拼命了很长时间，因为运气不错的缘故一直活到了最后……然后特索律斯将军为了弥补新行省的劳动力问题，特赦了所有的奴隶，让我们可以像平民一样耕种生活。”
“……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索罗亚颇感兴趣的开口询问，对方虽然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生平，说得轻描淡写，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段经历肯定不会这么轻松简单……倒不如说完全是苦楚艰难的代名词。
尽管从来没去过帝国，但他也知道奴隶肯定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的——更不用说是在所谓的地下角斗场里进行血腥战斗侥幸存活的人……说实话他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喘不上气来，真要是把他扔到那里，估计过两天就疯了。
摩尔萨弗索的动作十分稳重，每一步都似乎要在石头上踩出来印子，而略微有些低沉的肩部和时不时抽动着的手指，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狮子……刚刚看起来还觉得有些古怪，但在此刻知道了这家伙的过去经历之后，这种动作就莫明的危险了起来。
尤其是对方的腰上还挂着一把看起来十分朴素的短剑和刀刃弯曲如月弧的匕首，仔细看两眼，似乎能从那木质的握柄上看到血腥的痕迹。
“这个也很简单，因为我是和军队一起来的……就是所谓的后续建设军团，我们既然得到了耕种土地的权利，那就自然要在发生战争的时候服劳役，当初我还是最早一批走的，跟着那些被征召的库里斯特人一起出发。”
“我们负责运送物资补给和修筑工程，我差不多服满了役，听说这里很容易赚钱，就想在这里挣上一段时间的钱，然后再回去。”
索罗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当时之所以找到对方，也是看这个家伙似乎很有两下子、很能打的样子，现在看来自己确实很有先见之明！
有了这么一个所谓的在地下角斗场里厮杀出来的狠角色，哪怕现在真碰到有人打劫他也一点不怕……这也是干这份活必须要有的警惕和准备，而且目前来看，那些花出去的钱实在是物超所值。
“额，抱歉无意冒犯，只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帝国军团真的会允许你在其他的行省长时间停留吗？帝国好像在这方面管的挺严的。”
就连亚克现在说话也变得格外的客气，他算得上是消息比较灵通，见识稍微多一点的，所以比旁边的索罗亚更清楚所谓的地下角斗场是怎么回事——帝国正规的竞技场是不允许进行以人的生命为乐的血腥厮杀的，但对于富人和贵族来说，他们又实在想要寻求那种独特的刺激，于是这种东西自然也就应运而生。
从奴隶商人那里买来强壮的男人，然后经过训练，给他简陋的武器，同样买来猛兽，再找到一片宽阔的隐蔽场地，这样的场所就建立了起来，因为愿意掏钱的都是财大气粗有权势地位的贵族和富商的缘故，往往不会吝啬奴隶们的生命，死亡率相当惊人。
而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说谎，真的是从那样的地下角斗场里杀出来的话……恐怕死在他手里的人或是猛兽已经不知有多少，完全是个像帝国精锐士兵一样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正常来说是不允许的，我们在完成役期之后便会被组织返回自己的家乡……但南方不是刚刚征服吗？百废待兴，挺缺乏人手的，所以在这里待上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
“我准备多攒一点钱，然后回去买一头牛，我们那里离库里斯特人的地方很近，去那里买牛比较便宜，也能多省下一点儿，还有其他一堆我想买的东西，现在我住的房子还是草棚子呢，怎么说也得弄一个结实一点的，不害怕冷风的。”
“我刚去那里的时候，可是没少遭罪，那里和我温暖的家乡完全不一样，尤其是一到冬季更是冷的可以把手指头都冻下来，我还算比较幸运，因为能打，所以受到了点优待，能够有铺满稻草的房间睡，跟我在一起的其他人就只能几十个人在一间房子里，时不时要挨鞭子，一个冬天过去至少能死一半。”
原本显得相当沉闷的摩尔萨弗索此刻却是完全打开了话匣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隔阂感，对着他们滔滔不绝，一边走一边说，甚至为了说话，还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行走速度，不断勾起的嘴角，好像在说明他也很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故事。
但旁边听着的两人却没有他这么乐观的样子，事实上摩尔萨弗索带着笑容说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一些相当残酷可怕的东西，完全没有能够让人感到幸福或是开心的成分。
“我第一个月认识的一个朋友就叫做小耳朵，相信你们也听得出来这是为什么，他是被鬣狗把肠子掏出来了，还在活着的时候那畜生就开始吃他的内脏……”
“我用刀子顺着他的脖子侧面切了进去，他死的时候抖的很厉害，于是我就动作快了一些，直接割断了他的脑袋。”
摩尔萨弗索依旧十分有兴致的在说着，但其他两个人已经干脆说不出话来了，时不时就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面容扭曲纠结。
而在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之后，摩尔萨弗索也猛然惊觉，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有些讪讪的闭上了自己的嘴……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毕竟哪有第1次见面就给别人说这些的呢?
“咳咳！……摩尔萨弗索先生，听起来你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勇士，既然有着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加入帝国军团呢？我听说里面的精锐士兵待遇十分优厚。退役之后甚至会有国家分配土地和补偿金钱，不管怎么说，都比现在这样好吧?”
亚克到底是头脑更灵活一点。连忙转移话题，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氛围……然后他就意识到可能尴尬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而已，因为对方十分顺滑的就接过了他的新话题: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我这样的人其实是当不了一个优秀的士兵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军队不是都很喜欢勇士吗。”
“哈哈——一般人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军队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单打独斗争勇斗狠的所谓勇士，我一个人摸爬滚打的活到了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什么事儿都由自己动手，自作主张的行动了，要是在帝国军队里肯定要被砍了脑袋不可。”
“对现在的我来说，能够不依靠谋杀生存就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了，所以也就不会再想太多……毕竟我现在的生活这么轻松，日子也有盼头，也就不会去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指望了。”
两人纷纷点头，一时之间只觉得他们之间的隔阂消解不少，而此刻他们也恰好就要走出老鼠窝这城区的路口，眼看就要直接离开…………
390 水源（3）
当那种诡异的响动从他们身后扑来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摩尔萨弗索，这个表情凶悍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刃匕首，如同野兽的利爪一样反握，然后一个矮身旋转直接让开了一个身位，让那个急匆匆向他泼来的东西冲了一个空。
在对方离开他的攻击范围之前，摩尔萨弗索就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手中打磨光亮的弯刃匕首毫无阻碍的刺激了后脑下方与脊椎连接的区域，在拔出的同时还带着凶狠的勾扯，直接拉拽出一丝猩红色的网状物体。
电光火石之间，喷洒的血液就已经落到了其他两个人脸上，而那个被他用利刃割断脖子的家伙才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摩尔萨弗索原本就颇为凶悍的脸此刻被鲜血彻底染成了猩红，看起来更是可止小儿夜啼，宛若恶鬼一般狰狞邪恶……但此刻这如同恶鬼一样的脸，却在逐渐露出一丝惊愕和飞快攻城掠地、扩大范围的恐惧，手指甚至都开始快速颤抖起来，手里的匕首根本拿捏不住，铛的一声摔到了地面的石子上。
“你干了什么！”
亚克感觉自己两腿一软，直接抖得站都站不稳，向后退了两步实在找不到支撑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满脸惊恐的喊出了这样一句，而索罗亚也哆哆嗦嗦的猛然握住了腰间的短剑，却因为实在太焦急居然拿捏不稳掉在了地上，慌的他连忙往地上一趴，试图捡起来。
就这样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三个，此刻一个满脸是血、一个坐倒在地、一个跟瞎子一样在地上摸索，旁边还有一具正在抽搐的尸体。
这样的场景混乱又奇怪，还充斥着一些古怪的幽默一位，而此刻的摩尔萨弗索其实根本笑不出来，他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占据，比其他两个看起来更加惊恐，更加绝望……那种绝望就好像一个人好不容易从深不见底的井里爬了上来，却因为自己的愚蠢一脚踩空又掉了下去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杀他！我没想杀他，是他自己突然冲了过来！这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干的！！”
说到最后，他甚至嘶吼了起来，整个人带着一种崩溃的疯狂感，而亚克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略带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样也拔出了自己的剑，万分警惕的把索罗亚拉到了自己旁边，但却身体僵硬的迈不开步子。
就是刚刚，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摩尔萨弗索这个家伙就已经又拿把匕首宰了一个人，甚至比杀一只鸡还要轻松自然……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谁知道待会儿对方会不会又发狂，把他们两个也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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