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210章

作者:走投无陆

  图里亚尔斯、帝国首都卫戍军团的军团长、三十元老之一,此刻就站在位于皇帝身后5米的位置,将这一幅美景一览无余的收入眼底……这本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一慕,尤其是考虑到面前之人那无与伦比的尊贵地位,这一幕就更加罕见了,但他却根本不敢抬头,整张脸都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在僵硬:

  “请宽恕我的无能,陛下……但帝都确实没有任何异状,我已经命令手下严加巡查,但却……”

  皇帝轻轻的点了点头,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反射出如同白玉一般的质感和光泽:

  “那就很好,也许是我疑心过重了……你知道吗?图里亚尔斯,我们走到这一天都不容易,完全可以说是从布满陷阱的荆棘小路上跋涉而来,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才,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让你成为首都卫戍军团的长官,但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总是会有人希望将我们从今天的位置上一把拉下去……你明白这一点吗?”

  发福的中年男人就连头顶的卷发都跟着一起抖动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铅水浇灌了关节一样僵硬:

  “我明白,陛下。”

  “那就去吧,不要忽视哪怕是一分一秒。”

  再次行礼之后,男人缓慢地向后退,一直退到了花园的圆形拱门之外,这才转身离开。

  一条黑色的观赏鱼缓慢地游过皇帝的脚腕,背部的鳞片在漆黑如墨当中,偏偏有着一条是耀眼的金色,从头至尾贯穿了整条脊背,在阳光之下相当的耀眼——这里的每一条都是园丁和仆人们从成百上千的上好观赏鱼当中筛选出来的,每一条都有着自己独有的特色,哪怕是那些淘汰的部分,都足以卖上一笔令人瞠目结舌的高价……只不过皇帝的目光也很少放在它们身上,只有这段时间来的比较频繁。

  “他足以信任吗。”

  英格索尔从始至终都立在皇帝的身边,双手扶住月刃斧的顶端,手指时不时的就从那寒冷的钢铁上抚过,浑身披挂着的华美战甲让她如同一具黄金铸造出的雕像,几乎遮挡住一侧的太阳,而面对着依旧沉默的皇帝,她几乎是毫不顾忌的问出了这样堪称僭越和冒犯的话语……身为一个侍卫,妄图议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本就相当危险,但好在对于她来说这一点是例外。

  皇帝对此毫不意外,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我希望自己能够信任他,毕竟当初是他是和我们一起走出村子的,也确实相当有能力,对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不小的帮助……”

  图里亚尔斯当初只是村庄当中的一个屠夫,而且手艺相当不错,接下了他父亲的事业,平日里都是在各处杀猪宰牛,来挣一点辛苦费,偶尔攒到钱了,就会自己买上一头牲畜屠宰之后售卖,在村子里算得上过得相当滋润,和他们三个当初那一穷二白,恨不得能喝水喝饱的穷鬼样子大相径庭,但却在他们决定出门闯荡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家里的屠宰摊子,直接卖给了村庄里的另一个屠户,然后就凭借着这笔钱跟他们一起出门闯荡。

  这在当时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愚蠢决定,毕竟又有谁能够下定那个决心抛弃本来安定的生活,去赌一个大概率会穷困潦倒甚至丢掉小命的未来呢?但是最疯狂的赌徒也很少会有这个胆量,但当时他就是这么做了。

  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们三个年轻人对外面几乎是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因为有图里亚尔斯这个经验老道、油滑精明的家伙在,他们估计要吃上不少的亏……虽然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他的眼光无比的正确,做出的选择也堪称整个帝国历史上最为明智的决定,但在当时就连纳塔穆斯都暗中疑惑过这个明显不会吃亏的家伙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受苦?在自己的家乡过每天都轻轻松松,时不时还有肉吃的日子不好吗?

  “您对他有所怀疑?”

  皇帝轻轻点头,表情变得晦涩莫名

  “是因为什么呢?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吗?”英格索尔追问不及,而皇帝在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转过头来看向她:

  “某些迹象让我产生了怀疑……但我却并没有抓到具体的把柄,要说的更具体更准确的话,那就是直觉——”

  “直觉?”英格索尔的表情有些疑惑,同时还有些欲言又止,而皇帝却已经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直觉。听起来可能有些莫名其妙和强词夺理,但我时常会产生这种直觉,而这种直觉也不止帮了我一次。”

  “每当有心怀恶意之人,或是威胁以及背着我的阴谋出现在我附近的时候,我就会产生这种如同启示一般的直觉,难以言说,却几乎从不出错,并不具体,但却让人如芒在背。”

  英格索尔几乎是皱起了眉头:

  "那您又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怀疑的呢?"

  “刚才。”

  “刚才?!”

  “对,刚才……你察觉到了吗?英格索尔,他在恐惧着我,而且恐惧的手脚都在发抖,简直恨不得下一刻就逃跑。”

  “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完成陛下您的任务,所以害怕责罚?这对他的职责来说确实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陛下您才刚刚下令剥夺了一位元老的荣耀和身份,以失职和贪污的罪名处罚了他。”

  “也许确实是这样,所以我才没有令你将他当场拿下……只是略作敲打,希望只是我作为皇帝的那一点疑心发作。”

  明亮的阳光下,被特意塑造成长廊的玫瑰与绣球花交织出一片阴凉,皇帝起身走入其中,英格索尔也立刻跟上。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像往日里一样对他放心了,也许我该让鹰犬们注意一下……”

  ……………………

  马车急匆匆地穿过街道,在平整的道路上没有太多的晃动,车轮底部增加的弯曲钢板经过淬火处理,虽然不能直接承受重量,却也能减少震动,给乘坐者一个更为舒适的环境,就连车夫的座位下也有着同样的设计,使得这辆马车哪怕纵马狂奔,也很难把上面的乘坐者给甩下来,车厢和四周的支柱浮梁更是用坚韧结实的桃花心木制作,上面雕刻有葡萄的缠枝纹,却没有填充任何色彩,让整辆马车都显得灰扑扑的,乍一看显得相当低调,但再仔细观察就能明白这辆座驾的价值不菲。

  图里亚尔斯就坐在这辆马车的当中,一脸阴沉的喝着手中的葡萄酒,一口接一口的将那冰凉的酒液灌进自己的喉咙里,喝完一杯之后立刻又会从那精致的酒壶里再给自己倒一杯,就好像饥渴的人正在喝清水一样………………

414 皇帝的怀疑(2)

  冰凉的美酒总是这个时代最容易让人心生愉悦的东西。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不管是军人还是奴隶,只要他的舌头能够尽情品尝这种东西,那这种简单直接的快乐就很难被剥夺。

  只要喝的足够多,让自己的头脑都显得晕乎乎的,那很多困扰也就会被暂时淡忘,从这一点上来说,美酒和烈酒似乎差别不大,只是前者更容易入口罢了,只要喝到了那个份上都是一样的效果。

  但对图里亚尔斯来说,酒杯当中那上好的产自中央谷地的葡萄酒并不能干扰他的思绪,只是一种解渴的饮品,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口腔留下那馥郁醇厚的香气,试图缓解他那并非因为缺水产生的干渴。

  他的手指直到现在都在发抖,为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不寒而栗……他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接近死亡,在位高权重的皇帝眼中,他的生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或许连一句话都不需要,只用一个眼神。

  皇宫的侍卫手里英格索尔虽然是个女人,但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小看她……这个从北方来的女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强大的勇士。任何胆敢侮辱和质疑这一点的家伙,都会死的很惨……甚至她闲的没事会自己去竞技场里找乐子,那把斧头砍掉的猛兽脑袋已经不低于两位数。

  至少他在对方面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就像一个胖乎乎的甜瓜,不可能在刀锋面前有什么抵抗的余地一样,只要皇帝真的对他起了杀心……那他在自己的脑袋掉到地上之前甚至都不可能察觉发生了什么。

  皇帝对他的斥责看起来莫名其妙,甚至显得刻薄寡恩,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从皇帝最微末的时候就忠心跟随的一员……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真的没问题上,而他也正是清楚自己确实不能算得上问心无愧,所以才会被恐惧所控制,战栗到不能自已。

  在那一瞬间,他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以为皇帝已经确确实实的掌握到了相关的证据,就要在花园之中斩下他的首级。

  但好在一切都算得上有惊无险,他终归是活着从哪里回来了……离开花园大门的一瞬间,他几乎是以一种超乎凡人的意志力强迫着自己不要向前奔跑,强迫着自己以一个最为平稳的速度缓慢的走出去,一直到坐上马车,才开始大口喝酒。

  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他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手里的酒瓶已经倒空了,还在下意识的做着倒酒的动作,下意识的往嘴里灌着空气,脑子里混乱的像是被塞进去了一群马蜂,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一只都在四处乱窜。

  马车走过街道没有产生多少晃动,帝国首都的道路都是一如既往的平整,每个街区都有专门的官员负责维护,但也正因如此在拉住丝绸窗帘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马车到底走到了哪里,只能根据时间来大致判断。

  一直到马车彻底停止,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略微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外面就传来了敲打车厢的声音。

  谨慎地推开马车的门,他跳下车来,然后埋着头就往前走,而周围的所有区域都已经被清空,除了卫戍军团的士兵之外没有任何人。

  一路穿门而过,没有在院子里停下哪怕一秒。走过花园,绕过水潭和喷泉,一路走进了大理石堆砌装饰而成的豪华宅邸之中。

  在进门的一瞬间,他就迫不及待的向前两步直接坐在了大厅中央的一把椅子上,连喘息都没有平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挥手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一个负责为他倒酒的仆人。

  刚刚喝下的那一瓶酒,对于他来说刚够解渴,现在才是真正享受美酒的时候。

  美酒从瓶中流出,注入金杯之中,却不是葡萄酒常见的血红色,而是一种澄澈漂亮的天蓝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迷幻感,如果仔细去看,甚至能见到一些稀薄的雾气,从液体上飘散而出伏在杯口。

  这杯酒的色泽甚至会让人怀疑其中的东西到底还是不是酒?……但图里亚尔斯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仰头就喝了一口,杯子还没放下的时候,就转头悠悠开口:

  “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为他倒酒的仆人手上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继续站在旁边,只有嘴在一张一合的动着:

  “帝国首都果然不容小觑,我们几个月前才和您接触,没想到帝国的皇帝陛下居然已经察觉了异常……那么您的决定是?”

  又是一杯酒灌进自己的喉咙里,男人面色阴沉的咽了一口口水,许久之后才抬头看向漂亮的拼花玻璃:

  “已经不能等了,必须要立刻发动!稍微慢一点就是万劫不复,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传达清楚。”

  “明白。”倒酒的仆人轻轻点头“您是依居鲁斯皇帝最后一个活着的儿子,只凭这一点就有很多人愿意支持你,只要您的决心从不动摇。”

  “呵……”图里亚尔斯露出一丝冷笑“真是一群忠臣……”

  又是一杯酒下肚,却如同火油一般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焰,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灼烧的阵阵作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正在向他倾斜而来,几乎要把自己彻底碾碎……在内心深处正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对着他吼叫,让他不要去干蠢事。

  但随着野火越烧越旺,这个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他越来越沉重和明显的心跳,几乎要撕破胸膛。

  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作出了决定,在他没有彻底抛弃过去的一切时,他就已经在心里存留了某些危险的东西……而几个月之前的那次交谈,也只是给带毒的种子浇上了一点水罢了,它本身就要生长而出的。

  权力就像海水,注定要越喝越渴,越渴越喝,哪怕把自己送上死路也毫不顾及。

  他直到现在也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那个疯狂的父亲从高塔上摔下的那一幕——皇帝的紫袍已经沾满了血雾,上面那些华丽的花纹被血糊成了一片,在空中落下的时候,就如同一只被拔掉了羽毛的笨鸟,最后又像个皮水袋一样,在地面摔得四处飞溅,曾经代表着至高权力的华丽衣袍就像片破抹布一样贴在地面和血肉上。

  当时的元老院当中是何等的兴高采烈?他们庆祝着自己推翻了暴君,相信他们可以不通过皇帝来治理这个国家……但在短短的两年之后,他们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贪婪无能和短视,立刻开始互相敌对、争斗,就像一群被鲜肉吸引的发狂的疯狗,互相啃咬的满嘴是毛和血,让一个偌大的帝国变得动荡起来,几乎就要产生分裂的迹象。

  到最后,他们还是接受了斯克利普斯那条老狗找来的皇帝……现在看来,他们已经为此感到相当后悔了。

  ………………

  他直接伸出手抢过了那个酒瓶,仰起头,直接对着瓶子喝了起来,甚至因为喉咙吞咽的速度有限,直接让酒液通过嘴角滴落渗透到了衣服上,在丝绸制成的长袍上晕染出一片浅蓝。

  这不足以缓解他的饥渴,而那火也烧得越发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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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上好的鞭子应该由一整张牛皮上裁出的厚度均匀坚韧的牛皮条编织而成,像条蛇一样柔韧,像钢丝一样结实,抽出去的时候,末梢能够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如同晴天一道霹雳。

  普通百姓很少需要这样的鞭子,除非他们有一匹代步的马,而不是骡子、驴或者是牛,对于生产这种鞭子的匠人来说,他们的顾客主要是佣兵和军队,尤其是骑兵,他们总是会贡献出最大的一笔订单。

  萨尔迪斯正聚精会神的用带着卡位的刀片从牛皮上裁下自己需要的宽度,这种经过精细柔质的皮革,既柔软又有韧性,在切割的时候也不会显得过于坚硬,能够让刀刃顺畅的滑切过去。

  在这些皮条互相编织成一条鞭子的时候,他还需要为它们上油和收紧,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拉扯,确保每一根之间都没有多余的缝隙,这样做出来才不会松散,也不会因为失去水分而干裂断掉。

  鞭子的握柄是一根削好的胡桃木,包上一层薄薄的皮革,在缠绕上银丝,通过巧妙的手法,在编织的过程之中就装进皮条当中,确保在挥舞的时候有良好的操控性。

  最为端的末梢则要选择韧性最好的牛皮条,有时还要在里面编织进去几股钢丝——这里是力道传递的最末端,必须要确保经久耐用。

  塞尔迪斯聚精会神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直到眼睛的干涩疼痛阻止了他继续瞪大双眼的动作,这才叹息了一声,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窗外的杂草当中,蟋蟀正在交相应和的展示着自己的演奏技巧,草尖上飞舞着的萤火虫,正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来说是一些肥硕白嫩的大蜗牛,会在这些发光昆虫的毒素之中彻底瘫软,直到被吮吸殆尽。

  在这样的夜晚点着油灯完成这样精细的工作注定会对自己的眼睛产生极大的压力和影响,但塞尔迪斯需要挣到钱来养活自己,这个理由是如此的光明正大,不可拒绝,仅此他就必须要克服一切困难了。

  这间房子还算过得去,至少不会漏风不会漏雨,虽然内侧的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各种各样的虫子也在屋里共襄盛举,但住起来还算舒服,只要忽略那些会钻进自己被子里的,带着硬壳的扁平生物就行。

  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时间,明天一早他就要赶着自己家那头骡子拉着的车把货送到镇子上去——一共100根鞭子,赚到的钱足以让他安心的过完下半年。

  最后伸出手去抓住最顶端的两根皮条用力拉扯了两下,吱咯吱的摩擦声和油脂渗出浸润皮革纤维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他却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准确的判断出最合适的那种力道……新手总是很容易在这一步将皮革扯断,虽然不至于功亏一篑,但最终做出来的成品肯定要掉不少的价。

  最后他用手指灵巧地做出了一个收尾,让鞭子的末梢呈现出漂亮的穗花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整根鞭子拉扯开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歪斜和不协调的地方,然后从根部盘起放进了旁边的箱子里。

  有些心疼的吹灭了珍贵的油灯,然后将一个小小的罩子扣在了上面,防止有老鼠或是其他的虫子偷食里面的油,然后摸着黑就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满身疲惫地躺了上去,连衣服都不脱,就拉扯着被子盖在了身上。

  极度的疲惫下,没一会儿他就传出了微弱的鼾声,房间里也只剩下老鼠在床底和柜脚爬行的声音以及那些喜欢在潮湿处生活的害虫稀稀索索的触角抖动。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击穿了他的梦境,男人都还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迷茫状态,紧接着伴随急促而凶猛的敲击声,外面院子的木门立刻伴随着对方的力道摇摇晃晃起来。

  用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缓过了神来,面色有些不快的站起身,准备前去开门……而在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的手就已经够到了挂在门后的一根鞭子,手腕灵巧的翻转后缩就藏在了自己腰后。

  大门依旧在被摧残,而来者却始终没有开口呼喊些什么,并不准备试图表明自己的来意,只是持续不断的敲门,急促的噪音和木头的摩擦在黑夜之中传出去了很远,除此之外,黑夜中的一切都显得还安静。

  塞尔迪斯谨慎地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奇怪和不妙……

415 关键一击(1)

  手里的鞭子自然很难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但不管是谁都不愿意被劈头盖脸的抽上两下。凭借这个,他相信就能把心怀歹意的人赶走……只不过当他把门打开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穷凶极恶的歹徒或是面目狰狞的酒鬼,只有这个镇子的镇长正面色苍白的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持续不断的保持着敲打的动作,哪怕他把门拉开了,一只手也在那里慢慢的空敲,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南亚特先生,你怎么了?”

  见到门外是自己熟悉的人,他默默收回了准备去摸鞭子的手,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某种不妙的预感也在此刻从心中油然而生,就像看到一个人鼻青脸肿,你就会怀疑附近的树枝上有马蜂一样。看到一个人被吓成了麻木痴呆的状态,他也同样不寒而栗,只觉得就连夜晚的月光都显得不安全了,撒在身上如同一层冰霜一样,让人心底生出寒气。

  但镇长却没有回答他,依旧在如同一个傻瓜一样维持着敲门的动作。让他看得心急如焚,把头探出门外,左看右看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最终干脆一咬牙抬起手,一怕掌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啪!!”

  尽管刻意收住了几分力道,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勤劳的工匠,手上肌肉发达,这一下下去,对方脸上还是立刻出现了几道红印,整个脑袋都想一边偏了几分,眼神也一下子恢复了清明:“啊!……啊!——对了,萨尔迪斯!赶紧收拾你的东西跑!在林子里伐木的劳托斯他们一家说是看到军队过来了,快点儿!!”

  就像是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太阳穴,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起来,手脚跟着镇长一样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冷汗在这眨眼之间的功夫就已经渗透了头发。

  “你还愣着干什么?萨尔迪斯!把值钱的东西都拿上,我们去西边的山里躲一躲,所有人都要去,快!”

  镇长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抓住萨尔迪斯的衣领用力把他摇晃了两下,然后向前一推就让他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自己的房子。他自己也转身就从门旁边冲了出去,而此时此刻,在村庄中已经有很多位年轻人被他组织了起来,挨家挨户敲门,但却没有任何灯火闪烁……这同样也是为了不引起经过村庄附近的军队的注意,对于这里的平民来说,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军队注意到这里之前就悄悄溜走,藏进山里去。

  但这种半夜的突发状况又怎么可能做得干净利索?毕竟在这个镇子上住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手工业者与平民,远远不会有士兵那样卓越的组织度,一群人哪怕早早得到了通知,也总是拖拖拉拉,犹犹豫豫,什么都不想放弃,什么都想要带上,在自己家里左右为难……这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如果将太多的东西留在家里被劫掠一空的话,即使以后能够返回家乡也会一贫如洗,又有谁能够舍得现在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生活呢?但继续在这里磨蹭的话,很可能会把命和财产一起丢掉……

  夜色之中,混乱正在这个小镇上蔓延,正在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摧毁往日里的秩序。

  ……………………

  萨拉诺德的伐木工会集结成一个小小的群体,然后在得到许可的森林里砍伐树木。在完成一个季度的工作之前,他们都会在森林当中居住,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见识到那可怕的一幕——见识到收敛旗帜,背着号角结队而进,穿越丛林的大军。

  劳托斯今年已经56岁,属于那种已经半只脚伸进棺材里的人,在这个时代,能够像他这样无病无灾的活到现在,而且身体还算硬朗,甚至已经养育了三个儿子,无疑算得上度过了幸运的一生……在这里还不够幸运,毕竟生了三个儿子,就意味着要交三倍的税,也逼的他不得不早早就带着三个儿子加入了伐木这项工作,尽早挣钱来让生活维持下去,并且直到现在还不敢让自己的儿子成家,因为那样还要交一笔额外的成家税。

  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好好的攒下一笔钱,让他们成家立业,他们就有希望脱离现在糟糕的状况,说不定也能像那些体面的商人一样积攒下一份家业。

  但现在,他发觉这个自己原本还觉得有希望的前途都要化为泡影了……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住在最边缘的小柯林斯,租的房子是一个简陋的窝棚,在地面上挖出来一个坑,周围立几根木桩,编织上藤条,顶部铺上防水的茅草就可以住人了,在冬天肯定会把人冻死,但这两天的气候确实刚刚合适……也正是他发现了远处传来的异常,这才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离开了他们原来的营地,走过那些被他们砍伐殆尽的树桩,一直来到了地势更高的一片茂密的山毛榉当中。

  一开始还有人对此抱怨不止,但等他们也察觉到远处的动静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在胆战心惊的等待中缩紧了自己的身体藏进了灌木丛里,一直等到远处森林和天空的交界处掀起烟尘,银色的铁甲与红色的军衣在月亮之下熠熠生辉,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长河从地平线的尽头倾压而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如果有虫子瞅准这个机会甚至可以飞进他们的喉咙里。而紧接着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远处山坡上那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光就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一丝理智——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没人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座位于高坡之上,附着一座小山修建,驻扎满了士兵,易守难攻到极点的城堡,那高高的塔楼正在火焰之中逐渐歪斜、坍塌,即使隔着好几里地,他们也能看到这一幕。

  呼啸而过的骑兵们身上的铁甲形成大队集团,率先从道路上冲了过去,他们的银甲和红色的披风交相辉映,除了战马的提升以及他们的脚步铁甲摩擦以及传递呼和等不可避免的声音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胆敢交头接耳,只是大军当中的每一个人,每一头牲畜甚至是每一样东西都在快速前进,就好像他们都只是为了前进而存在,虽然因为黑夜之中大规模行动时不时会出一些乱子,但都会被他们当中的军官所弹压和解决,让这支庞大军队从始至终没有停下过前进的脚步。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已经被发自内心的恐惧所控制,一时之间,劳托斯甚至觉得面前的这支军队不像是由活人组成的……更像是某种死物纠缠集合在一起所构造而成的可怕存在,当他们前进的时候,自己的眼中只能见到毁灭……

  ……………………

  “你应该被记上一份功劳,而且应该是不小的一份。”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的天空,里面依旧在顽抗的敌人终于遭受了最为悲惨的命运,被火油弹连同建筑一起点燃,骇人的惨叫在夜空当中传出去老远,哪怕火焰的熊熊虎啸也无法掩盖,一个面如死灰的贵族被甲士拖拽着一路从山坡的另一边一直来到这里,甚至还穿着便鞋的两只脚已经沾满了泥浆,身上软柔软贴身的丝绸睡衣同样沾满了血污和杂草,几乎已经变成了半个乞丐。

  这座城堡里的士兵并不为是什么对领主忠心不二,意志坚强的精锐,他们也同样被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军吓了一跳,但却依旧相信修建在险要地势上易守难攻的城堡能够帮助他们获得最后的胜利,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围攻这里的敌人往往会因为久攻不下食物消耗和士气败坏,最后不得不无奈地退去……

  但这一次,在他们连续三次拒绝投降之后,却只有如同神罚一般熊熊燃烧的火油弹流星一样轰然落下,顷刻之间就点燃了半座城堡,他们原本就动摇的士气也轰然崩塌,只有伯爵在惊慌之中试图通过暗道遁逃而出,然后就在出口的那片山区轻而易举的落入了骑兵们早就准备好的罗网背,像头肥猪一样被捆在了马背上,一路带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