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至此,这座花费了无数黄金和10年时光修筑起来的高地堡垒彻底沦陷,从头至尾所花费的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一个熟练的厨娘做出一顿午饭来。
那个在北方山区当中被抓的巫师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笑容,火场之中的惨叫越来越微弱,但每一声在他听来都相当刺耳,最后居然叹息了一声:
“我愿意为你效劳大人,至于功劳就不必了……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您的手段会这么……有效率。”
纳塔慕斯骑乘着自己的战马,站在远离火场几十米的区域,回头看向这个面露苦涩的巫师,冷硬如铁的面容居然开始软化,露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擅长招摇撞骗的普通神棍,否则的话,你现在应该会对我极尽恭维……说实话,你在你的同行里面显得过于仁慈和富有同理心了。”
“也许吧,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永远不可能有他们当中的某些人那么赚钱……但我还是有些疑惑,尊敬的将军。”
“你可以向我提问,但只有这一小段时间。”纳塔慕斯挥手示意旁边的亲卫将那位伯爵捆缚起来送往后方,从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这个家伙一眼,完全无视了对方那迫切和祈求的眼神“至少在今夜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我们能够休息和浪费的时间少之又少。”
“啊……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的冒犯,我想问的是您为什么要下令点燃这座城堡呢?这里地势险要,把握着附近几个领地的交通要道,城墙和塔楼也修的坚固。但现在却被火焰焚烧了一大半,之后剩下的断垣残壁肯定不能起到原本的效果,占领这里不是会更有价值吗?”巫师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剃得很干净的嘴唇微微抿起。
“这一点上你说的很对,这处城堡确实很有价值……但相比起我们的目的来说,这点价值却又不值一提了。”
纳塔慕斯抬头眺望远方的星空:
“知道我的军团相比起西方诸国的军队最大的优势在哪里吗?”
“纪律和组织,在这一点上,他们相差甚远,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差距,但不会到这种程度。”巫师显然考虑过这一点,所以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看的很仔细,但对于现在来说却不太准确,我们现在真正最大的的优势是敌在明我在暗,我们掌握了主动权和先手,而我的敌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不管在什么地方战争都是需要准备和动员的,士兵们要被召集起来修整兵器和盔甲,领取干粮进行训练,道路要得到规划和修正,粮食要得到储备和运送,民夫和征召兵要被从田地里召集起来……通俗的来说,需要有一个反应的过程,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这样,而现在,我们的准备早已完成,他们却毫无防备,正因如此,我们就要充分抓住机会,用最快的速度击溃他们的有生力量、占据他们的城市,摧毁他们的城堡。在他们的军队真正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你不妨猜上一猜,当他们的国王收到此处被袭击的消息时,我们的军队已经做到了什么程度?军团的铁蹄又能蹂躏多少的土地?他们的主力调往东方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就像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便把匕首捅进他的心脏,自此之后,大势已成,就可以从容推进应对了,到时候我自然会采取更稳妥的战术,但现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一座城堡拖慢军团的速度。”
416 关键一击(2)
一片地区的沦陷需要多久?在这里的答案是一周……仅仅是一周的时间,萨拉诺德王国的南部边境就已经被彻底摧毁,帝国的军团在这里横行无际将一个又一个贵族的城堡轰成碎片,让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尊贵尸体掩埋在土石当中。
而在仓促之间完全没有预料和防备的领主们的军队们也在这样迅猛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往往一个领地刚刚得到邻居毁灭的消息,帝国的军团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地平线上,再次将新的毁灭播撒给他们。
铁流在大量的运输工具以及牲畜的帮助下快速前进,碾碎他们所要摧毁的一切目标,帝国的旗帜如同火焰一般在这片土地上蔓延,枪旗如林,铁蹄滚滚,而作为这股毁灭浪潮前锋的,便是从南方率先调回的上万名帝国轻骑兵。
这是特索律斯在战争结束后不久便作出的决定,除了留下1000人左右的骑兵以防万一,他将一整个军团的轻骑兵全都派往了北方,前去支援他兄长的征战,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安排恰到好处,正是因为掌握着庞大的骑兵,纳塔慕斯才敢用如此凶狠凌厉而激进的战术,在短时间内便把战火播撒在这片土地上。
而萨拉诺德的国王红胡子约特瑟罗在几个月前调走了大部分的军队前往东方,他相信自己能够抓住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为自己的国家掠夺到大片的领土人口和财富,但现在他却已经被人用匕首撕开了要害,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城市的钢铁闸门与吊桥及时被收了起来,而这也救了所有人一命。
费迪安德喘着粗气摘下了脑袋上的壶盔,下面的棉质衬帽都已经被他的汗水所浸透,握在手里的长弓甚至都变得黏腻起来,在他手心的冷汗与上面的灰尘不断的揉和之下变得一片肮脏。
城墙之外那片闹闹哄哄的集市如今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可以看到被打翻的摊位和在地面上被无数只脚踩碎的蔬菜,那些时常泥泞的道路此刻更是被践踏的乱七八糟,城市的门洞里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平民与商人,他们的声音就如同马蜂一样汹涌而来,重击着耳膜,让他根本无法听清任何东西。
有些东西不需要去试探,只是看到了你就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就像他现在看到的一样——绕着城市左右两侧跑马迂回的骑兵身披红色的斗篷,身上的银甲和头盔闪闪发亮,手中的长矛末端闪烁着寒光,插在箭袋中的箭矢就如同孔雀的尾羽一样在马鞍上展开,而他们的旗帜同样是一片耀眼的红,上面装饰着黄铜的旗徽与金色的流苏,胯下的骏马矫健而壮实,耐力出色。即使长时间奔跑也没有显现出疲态。
而就在刚刚,就在这座城市的大门还没有放下,士兵们还十分松懈的时候,他们就如同一股燃烧的火焰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并且以一种可怕的侵略性向着此处汹涌而来,试图在闸门放下之前冲上吊桥穿过闸门,直接进入城市。
他不敢去想那些骑兵如果真的得手了会发生什么,只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现在好歹还有城墙可以阻隔对方,一旦失去了这最后的屏障,城市里的数百守军眨眼之间便会被对方彻底冲垮,踏碎。
不是所有人都成功逃进了城市里,只能哭喊连天的从左右两侧逃离,尽量远离那些骑兵到来的方向,而这些如同天降一般的帝国人也对追杀平民没有任何兴趣。从容的放开口子让他们逃走,但却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任何一个手中拿着武器试图反抗的人。
他知道这些人没法攻打城市,但却还是不由得感到畏惧……毕竟说是守城的士兵,但他们平日里最多应付一下那些不交税的敢反抗的刁民,何曾与这般精锐敌对过!?不要说真的动手了,哪怕只是站在城墙上看着对方以整齐的队列在城市周边周旋,就让他们觉得不寒而栗。
也许正是看破了这座城市守军的虚弱和可笑,帝国人的骑兵甚至敢把自己的战马却感到离城墙极近的地方放箭骚扰,而城墙上稀稀落落的反击,也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
他的手里握着长弓,但却已经没有了开弓的力气——每当这些骑兵逼近的时候,他就会惊慌失措,神情紧张的拼命开弓射箭,没用多久不但把自己的箭给射完,也让体力消耗殆尽……而旁边的其他弓手也大多和他一样,被对方引诱着,白白消耗箭矢和气力。
事到如今,他甚至已经不敢把头从城垛探出去,刚刚的一位同伴已经生动形象地为他展示了这样做的后果——不知道是有精锐射手瞄准,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只从城下射来的箭精准的穿过了壶盔那宽大帽檐的阻挡,直接捅进了他的眼窝里,这会儿已经倒在了旁边有出气没进气了,眼瞅着尸体都要变凉了。
他肯定不想变成这样,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想溜了……
费迪安德已经从事这份工作12年了,当了12年的兵并没有让他变得坚强勇敢起来,只是沾染了一身油滑的习气和狡诈贪婪的性格,平日里思考的最多的是怎么给自己谋划点好处,想方设法的恐吓那些进城的泥腿子,从他们的手里扣来几个铜币。
他是绝对不愿意站在这里的,毕竟每个月挣到的那几个钱根本不足以让他和那些凶残的帝国人拼命,想办法从现在这糟糕的状况脱身才是首要任务。
于是在肩膀的酸痛和手臂的麻木有所缓解之后,他的眼睛就开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酝酿起了逃走的计划。
城墙上的士兵依旧处于混乱之中,而负责代领他们的军官此刻应该还在匆忙赶来的路上,只有几个队长在那里尽量组织和指挥,场面乱七八糟,正是逃走的好机会……说实话,他现在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已经溜了,毕竟现在所有人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根本想不起来清点人数。
就这样,他悄无声息的把手里的长弓靠在了城墙上,压低了壶盔的帽檐,默默的瞅准了一个空隙,就准备穿过士兵们的旁边,沿着城墙的侧面走下去,而在走下去的过程中,他就可以扔掉头盔,脱掉盔甲,摆脱这些会限制自己逃跑速度的累赘。
当然,一把防身武器是必不可少的,他可不觉得城里待会儿还能像往日里那样平静,万一真碰掉了点儿什么事,他又把腰间的短剑给扔了的话,到时候可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了。
刚刚走了两步,在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他便立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整个人浑身一僵,又默默的缩了回去。
而原因也很简单——一个身上披着绿色罩袍,穿着红色窄脚裤的男人已经急匆匆的顺着楼梯走了上来,身上编织精密的锁甲一直垂到大腿中部,腰间挂着的长剑有着雕饰精美的配重块,有着锁甲护颈的中头盔下面那茂密的胡须正因为紧张而在抖动。
这是城市的驻军军官,而他因为刚刚的犹豫,已经失去了逃走的最好时机,居然正好和对方撞了个对面,根本毫无选择,只能退回来,否则的话当着对方的面逃走,哪怕被一剑砍了,他也没话好说。
好在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喽啰,走上城墙之后便立刻向着右侧急匆匆的赶去。脚上那上好的厚皮靴在石砖上踩踏出声响,在走过的一瞬间,飘来一股浓厚的酒气。
啊……真是倒霉透顶。
他翻了个白眼,诅咒着自己的坏运气——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家伙居然没有喝得烂醉如泥,还维持着清醒的神智,所以能够及时赶到,让他的逃跑计划刚刚诞生,随即就宣告破灭。
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因为在场的队长们已经开始清点人数了,要跑也不能现在跑,得另外找机会,而在这之前,他敢肯定自己接下来面对的绝对没什么好事…………
417 腹背(1)
嗖的一声,一支箭划过城墙的石砖,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寒冷的钢铁紧贴着皮肤擦过,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就猛的缩了回去,再也不敢把头探出去了。
一层冷汗已经彻底把他的头发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顺着脸颊的轮廓一直流到了下巴上,脑袋上的壶盔被他紧紧的绑住,确保这个能够在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不会突然被他甩掉。
他过去总是会嫌这个头盔过于笨重,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会磕磕碰碰,但现在他由衷的感谢锻造这顶头盔的铁匠没有偷工减料,将每一块铁片都锻造得十分厚实、坚固,所以才能让那几只箭从他的头上弹开,也让他的脑袋上没有长出一些可怕的“装饰物”。
事实上他全身上下就是这个头盔最为可靠,身上的绿色夹杂着红**块的罩袍底下就只剩下一身棉质的武装衣,能提供的防护相当可怜,平日里应对那些刁民在林子里射出来的箭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外面的滚滚马蹄声夹杂着一股聚集起来的牲畜腥骚味还有马粪的臭味,伴随着旗帜和铁蹄扰动起来的烟尘在城市的周围不断流动轰鸣,没有任何宣言,没有任何威胁,甚至都没有嘲笑或咒骂。
骑兵们只是这样绕着城市不断游走,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箭矢时不时的射出,有时甚至会五六个人同时射击一个目标,在从容不迫的压榨着守军的士气,对他们持续不断进行恐吓与威胁,用时不时的死亡,让这些原本就素质低下,缺乏训练的城市守军越发不敢探出头来。
如果驻守在这里的是一队精锐的弓箭手,在军官的命令下能够严守纪律从容射击,那他们是绝对不敢这般逼近城市的……毕竟站在城墙上的敌人能够居高临下,从容拉开强弓重弩,既有掩护又有射程,很容易就能够对他们造成伤亡。
但现在,这座城市里并没有那样难缠的精锐,只是一些组织散乱士气低落的城市卫兵罢了,所以他们可以放肆欺凌对方,甚至大摇大摆的驻马停下,用精准的射击点杀那些胆敢探头出来的勇敢者。
但不管怎么样,即使他们压制着守军们抬不起头来,却也依旧没有办法直接攻下这座城市,至少在他们下定决心开始攀爬城墙之前不可能……也正是于清楚这一点,士气低落的城市守军也始终没有溃逃,因为他们相信敌人尽管把他们骚扰的苦不堪言。但终究要退去,他们不可能凭借轻骑兵攻打下一座坚城!
但对于费迪安德来说,即使清楚这些帝国人不可能冲进城市里,他却依旧不想在这里停留了……毕竟城市不会陷落,不意味着他不会死谁知道继续待在这里会怎么样?!他可不会因此冒一点的风险,现在!此刻!他就要找到办法逃离。
就这样,他的眼睛就像老鼠一样左右打量,里面透露着的狡黠和畏惧被隐藏在头盔的帽檐底下,但此时此刻却逐渐被焦虑所取代,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就像是身上带着腐烂臭味的苍蝇一样绕着他的脑袋转。
那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抵住后心的刀刃一样让他慌张,确实觉得他找到逃离的方法,却因为这里已经被组织起来的秩序而毫无头绪……现在转身偷偷摸摸的溜走的话,哪怕为了剩下的人不崩溃,率领他们的军官都肯定会第1个把他打翻在地,直接砍掉脑袋。
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个地方,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死角,也根本看不到任何机会……比起愚蠢而鲁莽的掉头就跑,也许在这里小心的呆着会是一个更不错的选择?
不!——不对,我必须离开这里!
那种莫名的惊慌在他的心中猛地踢了一脚,让他立刻否决了刚刚的想法,咬着牙继续开始寻找能从这里溜走的办法。
“你们两个,把这具尸体拖走!动作快点儿。”
他猛然之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慢慢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刚刚被射中面部的倒霉鬼,正在被两个士兵拖下城墙,流出的血液在地面上画出一条粗糙的红线,触目惊心的同时也让周围的人嘴唇不断的打着哆嗦,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那副样子。
而费迪安德却陷入了一种狂喜的恍然大悟当中,他终于知道该怎么从这里溜走了!
旁边的程度传来惊慌的呼喊,又是几支箭矢擦着城墙飞过,而这次他却不像之前一样畏畏缩缩,左看右看了一下一咬牙猛然将自己的脑袋伸了出去……而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右手就已经从地上摸起了一只对方掉落的箭矢。
果不其然,他刚把脑袋冒出来,立刻就从城墙之下射出了几只箭矢,但却被他早有准备低下的头盔通通挡下。而在此刻他的右手就已经移动到了自己的脖子旁边,一咬牙猛的把那箭头刺进了肩膀和脖子的交界处锁骨下方那块厚实的肌肉里——
血液瞬间流出,染红了他的罩袍,而他也立刻发出大声的惨叫,向后摔倒在了城墙上,特意让那根箭矢就如同某种军团记功柱一样骄傲的树立在所有人面前,同时满头冒出虚汗,大声的惨叫和抽搐。
这幅惨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他却已经不怎么动弹,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惨叫,眼泪鼻涕都跟着一起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继续把这样的家伙留在这里,肯定会影响士气,于是就如同他所预料到的一样,他们的军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立刻又有两个士兵上来抓住他的肩膀向后拖,准备把他也拉下城墙去。
他几乎要忍不住露出笑意,但终究还是咬住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忍住了……这会儿要是笑出来的话,那他可就真完了。
箭矢刺入的深度只有半个指头,最多只会留下一个疤,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碍,而且他选的位置还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上去觉得伤的很严重,实际上连血都不会出多少的肉厚血管少的地方,现在看起来连爬都爬不起来,但待会儿却可以健步如飞,毫不影响。
最妙的是因为衣服的阻隔别人根本看不清这箭到底扎的有多深,只有他自己明白……而这就是他逃离城墙的最好办法。
当然,真正的重伤员是不能一直精力充沛的惨叫的,所以他才在最开始叫了两声之后,立刻就变得虚弱无力起来,让自己呼吸急促,额头冒汗,就连脚都用不上力气,逼得那两个扶自己的人不得不骂骂咧咧的抓住旁边的栏杆借力。
就这样,他卖力的表演一直持续到被扔到城墙根部的一个窝棚里,而这里已经摆了十几具尸体,都是像刚刚那样的倒霉蛋,但只有他是还能喘气的。
几十个呼吸,之后听到脚步声真正的远去,他才猛得爬起身来,伸出手直接拔掉胸口的箭,然后摘掉那个救了自己好几命的头盔,从旁边拖过来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尸体,把头盔戴在脑袋上遮住脸,再撕掉自己身上的罩袍,这才从窝棚的后面钻了出去。
“哈哈,你们就在这里拼命吧,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会发生在这里,我就先逃命去了……”
他满头大汗的快速前进,嘴角时不时的勾起笑容,尽量绕开那些人多的地方,沿着城墙的边缘和房子的夹角前进,然后从一个走私贩卖日常走私货物的狗洞里钻出去——他之前收过那伙人的好处,为了给他们打掩护,所以很清楚地方在哪里。
这个城里肯定是不能呆了,他得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对了!城市的东面就有一片还没有被砍光的林子,他可以从那儿溜进去,躲在森林里的一个小棚子里,那里非常隐蔽,完全可以在那里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靴子踩踏在阴沟的地面上,溅起泥浆,他兴冲冲的往前走,却在一瞬间的视野昏暗之后,撞在了坚硬的钢铁和厚实的胸膛上,整个人都被反冲的力道推的后仰,鼻梁在猝不及防之下受到重击,让他的眼泪瞬间就涌出了泪管,冲刷着眼眶。
“tmd!你这不长眼的东西,你!——”
突然之下挨上这么一下,他本来怒火中烧,却在骂了一句之后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音调都变得又细又轻,真正脸都苍白的跟纸一样,整个人都呆愣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编织紧密的钢铁鳞片,每一片都打磨的油光蹭亮,从宽阔结实的胸膛一直披覆到膝盖,结实漂亮的牛皮带捆扎着甲片构成的铁衣,内衬的锁甲精密贴合的保护着关节,从肩膀一直披挂到肘关节的札板就用皮带固定在锁甲之上。
再把视线向上移动,就能看到那有四条黄铜加强梁的尖顶盔,与锁甲护颈将整个头部和颈部牢牢的保护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嘴,被染成血红色的马尾在头盔顶端被黄铜收束又向着后面垂下。
对方似乎也对在这里撞到他感到惊讶,但转瞬之间就反应了过来,一道寒光闪过,沉重的战斧就已经迎头劈向了他的脑袋。
这一瞬间他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短剑挡了上去……这不是他干的最蠢的事,但在此刻却最要命。
砰!!啪!
轻薄的短剑毫无疑问的被战斧打开,而这一瞬间的力道让他的手腕发麻,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他居然试图用单手短刃去迎接对方的破甲战斧,不是拉开距离,不是转身逃跑,居然是下意识的硬接!?
但不管他此刻想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对方左手的盾牌已经对着他的脑袋当头砸下,包裹着铁皮的边角如同战锤一样沉重,砰的一声,砸断了他的鼻梁,让他两眼一翻直接软倒在了地上,半张脸都埋进了地面的泥水里。
轻而易举的打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从东面城墙上悄悄攀爬上来的百夫长向着身后轻轻挥手,立刻有铁甲的摩擦声从阴暗处传来,足足上百位身披重甲的军团士兵正在沉默地等待命令。
“第一部分去打开城门,第二部分随我上城墙清扫!快点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甲士们轰然领命,在自己队长的率领之下,沿着城市之中的道路快速前进,而等到被吸引到北面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这里的状况时,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
…………………………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的剧痛终于将费迪安德从昏迷之中唤醒,等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勉强把自己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爆发出来的疼痛就让他的**立刻变成了惨叫。
他的左半张脸就如同正在被火焰灼烧毒蛇啃咬一般痛苦,就在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的时候,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就像是一个过度成熟的鼓鼓囊囊的南瓜,他的左半张脸已经肿得凸了出来,眼睛都无法睁开。
“不要乱动弹,这家伙还算运气好,我给你放放血就没事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个黑影靠近,只不过因为他的视线太过狭窄与模糊的缘故看不清到底是谁,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都要精疲力尽。
“你的骨头没事,把你打翻的那个人手下留情了,否则那张盾牌可以砸碎你的脑袋,肿胀应该会在一个月内消除,现在需要给你把多余的淤血放出来,否则你的眼睛会瞎的。”
冰冷的钢铁挨上了他的侧脸,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轻巧而利落的割开了一个口子,接着就有滚烫灼热的东西顺着脸颊留下……说来也奇怪,这种新的疼痛反而让他有些轻松起来,整个人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418 腹背(2)
刀刃割开皮肤本来会带来疼痛与一种可怕的侵入感,不管是谁都很难适应,但现在他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已经有些发黑的淤血从脸上流淌而下的时候,他的眼睛终于能够暂时睁开了。
“……该死的,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完全无法忍耐自己想说这句话的心情,脑子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遭遇……毫无疑问的他那自以为得意的策略把他送进了坑里,居然倒霉到一头撞上了帝国人偷偷翻进城里来的军队,被对方两下子打翻在了地上。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干得很不错,只要从城墙上偷偷溜走,有的是能够活命的机会,却没想到居然一头撞进了帝国人手里……之前他还在疑惑那些骑兵明明无法攻城,为什么就赖着不走,现在才想清楚,他们根本就是吸引守军注意力的,好让另外的攻坚部队可以从薄弱的地方进来。
等他勉强把自己从地上支撑起来的时候,顿时就发现这里居然是城市当中的牢房,周围的全都是自己的老熟人——被扒光了护甲和武器的城市卫兵。
他的神色顿时更加难看,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地步。
他如果还是留在城墙上,完全可以跟其他人一起投降——看这些家伙的样子,根本没遭什么罪,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反而是自己偷偷溜走挨了一顿好打,差点把命都丢在那里,而且还要面对他们那种古怪的目光,几乎是像针一样扎着他的脸。
他的脸皮当然够厚,否则也不会这么干,但此刻还是觉得有些发烫……毕竟偷偷摸摸的溜走和偷偷摸摸的溜走之后被人抓到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前者反正自己不在,随便他们咒骂自己也不会掉一块皮,但后者……他甚至有一瞬间担心自己会不会挨揍。
“……谢了老头,说起来你为什么也会被关在这里?”
他这才认出了为自己处理伤势放血的老人是谁——这是附近集市里一个靠售卖干燥草药为生的老人,身上包着一身古怪的黑布袍子,但因为这副打扮反而让很多人觉得他可能有两下子,更愿意在他这里购买草药。
但不论怎么说,这样一个老家伙不应该和他们一群士兵关在一起,尤其是这里只有他一个平民的情况下,再怎么分也不应该分成这样。
被问到的老人哭笑了一声,他的头顶光秃秃的,只有四周有这一圈头发,皮肤发黑发亮,还有不少的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苍老农民,此刻一笑更是有几分憨厚的意思:
“怪我自己脑袋犯蠢呗,觉得这里要完了到处乱跑,结果撞上了帝国人的军队就被他们抓了起来,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我分到这里,可能是牢房不够了吧……”
“哦——”他点了点头,这确实很有可能,毕竟他现在所在的这间牢房居然塞进来了50多个人,把每一个角落都占据的严严实实,他连腿都伸不开,只能蜷缩在角落里。也正因如此,他不怎么担心其他人揍他……毕竟连动都动不了的地方,又怎么能够放开手脚去打另一个人呢?
而且随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等到其他人都接受现实,他也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了,毕竟输都输了,城都被别人占下了。再去计较谁先跑谁后跑又有什么用呢?
脸上流下的血已经变得粘稠起来,就像是比较稀的糖浆一样,让人难受,他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放了一会儿,然后狠狠的擦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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