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嘶!!”
倒吸一口凉气,他整个人都抖了三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脸上已经被砸的肿了一圈,只不过因为已经麻木,不太容易注意到。
一只抖着触须的蟑螂,从他的脚边转过,那冰凉的硬甲壳擦着他的脚趾,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伸出自己的右脚大拇指将这只虫子摁死在地面上,然后又把那爆出来的白浆在泥土上擦干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在这里度过了,在这之前他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真tm的倒霉,这下说不定要在这里关到发霉……”
“应该不会那样。 ”
就是他一如既往的抱怨了一句发泄一下情绪的时候,旁边的老头却接过了他的话茬,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把这么多人关在一个地方,应该只是一个临时的处置方法,毕竟城市里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关得住人的地方,人越多越容易滋生疾病,哪怕是要把我们卖成奴隶,他们也需要活着的奴隶不是吗?真要是干脆不管的话,这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死很多人。”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小刀擦干净放进了怀里——那居然是一把精致的小银刀,手柄的地方还雕刻着一圈一圈的防滑纹路,而他也在百无聊赖之中突然生出了兴趣: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头?我还是第1次听说人越多越容易生病的说法,那些人不都是因为不虔诚的供奉神明,所以才被邪恶所侵染了吗?”
老人突然犹豫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接下来的话,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略微凑近了一点儿:
“这是我观察到的,你知道吧,就是观察,人口稀少的村子里,很少会有大规模的传染病,那样的病症都是在人又多又挤又脏的城市里出现,而且一旦出现,就会传播的特别快,死者的尸体又会继续让环境恶化,让情况越来越糟。”
“那时候空气当中都会带着刺鼻的腐臭,地面都会被血液和呕吐以及脓肿脏污所覆盖,踩上去都是粘脚的………”
年轻的士兵打了一个寒颤,对方描述的实在太过于细节,让他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就好像这个糟老头子真的去过很多这样的地方一样,但关键是那种地狱一样的地方,一个强壮的男人进去都是九死一生,这样一个老人又怎么可能活得出来?
“你难道真的见过吗?”
他也同样没忍住问了出来,而对面的老头则是面色严肃的抿了抿嘴,然后向他轻轻点头:
“没错,年轻人,我去过的地方可比你想象的要多,见过的东西也有很多……所以可以凭借这些阅历给你一些诚恳的建议,就比如尽量让自己保持清洁,不要去碰那些肮脏的东西,还有不要在危险的时候去人群聚集的地方,这些都可以帮助你从一场瘟疫之中幸存。”
“时常清洗自己的被子和衣服,还应该在太阳好的时候晒上一天,有条件的话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清洁身体……”
这个老头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而他却并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对方说的好像有一些道理……过去很多想不通的事儿,一下就会觉得豁然开朗,所以他也听得相当认真,时不时的还反问一下。
老人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惊奇,也同样兴致大发,几乎称得上是有问必答,而且还在交谈之中不断的引导着他的思路,促使着他问出更多的问题。
费迪安德已经在不知不觉之前从地上坐直了身体。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紧张和兴奋当中,就好像一面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他眼前展开,放眼望去,全是他没有见过的景色,让他由衷的心动。
老人显然很擅长教导别人,在其他人都闷头闷脑地蹲坐在地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却一反常态地谈性大发,虽然大多数人都处于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之中,懒得去管他们,但还是让他们两个显得极为突出和惹眼。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喉咙发疼,两个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外面也传来了脚步声,一下子就让整个牢房都骚动了起来。
咯吱!
年久失修没怎么保养的铁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紧接着傍晚血红色的夕阳就撒进了走廊里,照出了一大片明亮的光斑。
紧接着便是几个沉重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但却保持着某种独特的节奏感,就好像在方阵之中与同伴一起推进一样,披着铁甲的军士手持长戟走进了老房间,然后就默契的在两侧站立。
费迪安德眯起了眼睛,意识到情况要发生什么变化,连忙伸出手去拉了一把旁边的老头,让他和自己一样缩进角落里……不管接下来有什么事,但肯定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们还是躲远一点好。
在夕阳的光芒之中,又是一阵比较轻的脚步,柔软的牛皮靴子踩踏着地板,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中年男性就这样走进了牢房前的走廊中,然后目的明确的停在了他们的牢房外面。
这家伙的手里还抓着一根几乎和人一样高的木杖,纹理天然生长成扭曲的螺旋状,因为长时间的使用油光发亮……很难想象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长得这么合适的木头。
这个中年男人向着旁边的士兵点了点头,士兵便立刻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牢房的大门,完全不担心这里面被关押着的城市卫兵趁机暴乱。
当然,会被关在这里的家伙也肯定不会那么干,毕竟他们就算得手了,从这间牢房里冲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城市里到处都是帝国人的军队,到时候还会死得更惨。
在这之后,只见那个中年男性和士兵交流了一下,提着成绩的军人就沉稳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向牢房当中的角落:
“蹲在角落里的那个老头,对,就是你,快点出来,有人要见你。”
费迪安德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但老人却丝毫没有惊讶,十分从容的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在离开的时候还转过来对他点了点头。
……………………
牢房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老人眯起眼睛看着外面的太阳,此刻的街道已经被清理一空,居民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却也意外显得干净和空旷了不少。
前面的中年巫师就这样停在了街道上,同样抬头看向逐渐落下天边的夕阳,没有回头,突然开口说道:
“真是好久不见,毕维斯,和我一起逃亡的老伙计……谁又能想到自从十年前分别之后,我们的再一次相见会是这样的呢?”
老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突然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对方手上的拐杖: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当初你把我这个趁手的家伙拿走了,给我之后添了不少的麻烦!”
“咳咳咳!——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吗……”中年男人一脸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直接松开了手里的拐杖让老人拿走:
“……说起来,你当时在南方收养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我之后就没有再去过荷尔斯了。”
老人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拐杖,把末端在地面轻轻一点,紧接着一股青色的波光就就顺着末端一路向上蔓延,飞快的闪了一下,就好像视角变化的时候从刀尖上闪烁的冷光一样,让他的脸色好了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还不忘反驳旁边人的话:
“不要胡说八道,我可算不上收养了那个孩子,只是看她可怜,所以教了她一点东西罢了……而且因为害怕牵连到她,总共也没教上几年,估计也就是个能够混口饭吃的水平吧……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比在那里种田打猎要强。”
“现在想起来,也幸亏我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心软带上那个孩子,否则也得让她跟我一起受奔波风霜之苦,也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一个人再怎么说都更好应对一些。”
巫师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摇起了头:
“你说的倒轻松,但只看你这副样子,也知道肯定受了不少的苦,要不知道我们两个可是一样的年纪,你却已经白发苍苍,像个老头子了。”
419 出游
天色尚未明亮的时候,一只饲养在鸡笼里的雄鸡就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抖擞精神,震动着羽毛,伸长了脖子,开始履行自己日常的使命,用一生穿透力极强的响亮鸣叫唤醒了早晨。
这种声音即使住在墙壁厚实的房子也难以彻底阻挡,用枕头蒙住脑袋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而且这只强壮健康的禽类不会只叫一次,往往是一声接着一声,直到太阳起来,露气散去为止,在这个时代,也最适合唤醒那些在清晨依旧酣睡的人。
但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么早被唤醒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的作息规律已经与普通人有了区别,此刻还没到睡醒的时候。
当那嘹亮富有穿透力的啼鸣传进塔莉娜的耳朵里时,女孩也从那种懵懵懂懂的混沌状态醒了过来,十分迷茫的看了看眼前用木板拼接抹上粘土石灰的房顶,两侧太阳穴传来一种紧巴巴的疼痛感,对身体的主人抱怨着它们的疲惫与不适。
昨晚最后处理的那一份样本,此刻就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里面的组织已经稳定了下来,不用担心之后发生腐烂,淡绿色的防腐液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有一种宝石一般的质感,如果忽略中间那一团长着触手的肉块的话,实在称得上赏心悦目。
这不是什么合适的装饰品,但对塔莉娜来说这是相当重要的材料,就像是搭建房屋时最重要的几块柱梁一样,不能有所闪失。
看到样本没有发生异常,塔莉娜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皮就不由自主的要再次闭上,被强烈的疲惫和睡意再次捕捉,眼看就要再次沉入甘甜的梦乡里。
“咯咯呃!!——”
公鸡响亮的鸣叫声,再次穿透了房屋。也将塔莉娜刚刚积攒起来的睡意毫不留情的驱散,让马上要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了一个缝,然后等到叫声停息的时候,又开始缓缓的合起——她实在是累坏了,而且今天也确实没什么要紧的工作,也许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咯咯呃!!————”
就像连气都不用喘一口,那只精力充沛的公鸡再次发出了鸣叫,也让塔莉娜身上的被子跟着抖了一下,整个人满脸怨气的睁开眼睛……哪怕是素来温和的她此刻也有一种想要踹这只鸡一脚的冲动……但想了一想又懒的动弹,还是缓缓的躺了回去,只不过这次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直接蒙住了脑袋,以防万一。
“咯咯呃!!——~~”
“呜——”用被子蒙住脑袋的女孩有些不满的踢了踢被子,下定决心之后一定要让人将养鸡的笼子搬得更远一些,但现在她已经有些无奈的决定起床了,就像贪玩的孩子被家长发现之后,不得不无奈地放弃自己的计划。
“咯咯呃!!——嘎!”
雄鸡的鸣叫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却半途而废。尾音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就被彻底打断,然后外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塔莉娜有些惊异地看向窗外——窗子是用柳木做的骨架,上面包着一层薄纸,这也是他们试图造纸早期的产物,过于轻薄,但后来却发现只要涂上一层油,用来贴在窗户上遮光挡风再合适不过,也就开始流行,目前还只在中央行省和切里索纳斯比较普遍。
她不知道窗外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只吵闹的雄鸡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喉咙卡住了才停下的……就在她眉头皱起,想着要不要出去查看一番的时候,一个黑影就已经出现在了窗户外面。
“安心睡吧,再睡一会儿,我已经让人把养鸡的笼子搬走了,待会儿吃饭了我再来叫你。”
塔莉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睡意全无,甚至有些慌乱的坐起身来,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
窗外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了让你再睡一会儿吗?……怎么感觉我有点弄巧成拙了……总之,今天早上没什么事需要让你来做,你这样迟早要把自己熬坏。”
话音落下,窗外那人就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塔莉娜若有所思的坐在自己的床上,任由夏天单薄的丝绸被子掉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整个人都处于惊讶和茫然之中,显然是不可能再像刚才一样睡得那么轻松从容了。
……………………
早上的肉汤和热面包被装在托盘里,汤的表面漂浮着切碎的小葱,能够看到被切成小块的鸡肉在里面漂浮,每一块都已经炖的软烂,鸡皮更是表现出一种灿烂而勾引人食欲的金黄色。
当然只吃肉的话会显得过于寡淡和油腻,所以还有洁白如玉的芋头在其中点缀,都已经吸饱了汤汁,绵软入味,松散离散的淀粉同样也丰富了汤的口感。
至于面包就平平无奇了,帝国的军营当中每过一周都会烤上一次,一次烤出来的面包就足以供应大军一整周的消耗,然后又在真正吃完之前再烤一批新的,毕竟面包这东西虽然说比较耐储存,但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面粉,大规模制备的时候自然是要选择更稳妥的方法。
这种面包放上一天就会变得又干又硬,放到三四天就硬的可以砸破人的头,只有刚刚烤出来的时候松软可口,不用任何配菜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吃下去两个。
附近的道路都已经经过了仔细平整,铺上了一层细沙石和石灰,哪怕下着大雨,也不用担心泥泞难行……而就在道路的两侧,则是每隔五步就有着一名披甲军士值守,附近的塔楼上更是有弓弩手居高临下戒备,几乎如同一座城镇一般的军营内部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肃杀和铁血的氛围,高耸的寨墙顶端都被削尖成险恶的形状。如钢铁和木材构造而成的机器,随时准备将敌人残忍的磨碎。
就在这样的严密保护之下,叶丽娅端着手中的托盘走得又平又稳,早已经习惯了周围的士兵那种淡漠当中蕴藏着杀气的眼神,从容不迫的行走在这外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
被这一整个精锐百人队所保护的地方,却只是一间简单的木屋,屋顶铺着帝国特有的红瓦,有柳木做骨铺着纸的窗户——看起来普通,却是整个军营当中把手最为严密的禁地,一旦有人没有得到命令擅自靠近便难逃一死。
就这样,一路走过那些寒光闪闪的长枪大戟,叶丽娅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略微停顿了几个呼吸便推门进去,紧接着就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您还没有收拾,算了,还是我来吧。”
房间里的塔莉娜正聚精会神的站在一堆瓶瓶罐罐之前,而叶丽娅则毫不留情地走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向后拖来:
“我已经把饭给您带来了,您在这里吃着,东西我都清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可以放心的交给我。”
“等会儿!叶丽娅!只有这个,只有这个罐子,千万不要动它,这个是……”
“我知道,是三期寄生虫培养罐,之前您对我说过的,我知道该怎么收拾,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把饭吃完,然后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要知道待会儿您就得准备出发了。”
“……哦,对,确实是这样来着。”塔莉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坐到了吃饭的桌子前,在叶丽娅递过来的毛巾上擦干自己的手,抓起面包,拿起勺子就开始吃饭:
“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好不容易获得了最新的样本,之前的很多猜想应该都可以得到验证,我应该抓紧时间——”
“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把自己打扮一下,穿上合适的衣服,然后跟着特索律斯大人一起去附近的森林里游览……”叶丽娅将三个紫色的瓶子放在了左上角的格子里,头也不回的对着塔莉娜唠叨:
“现在时间没有那么紧急,我的塔莉娜大人,再这么逃避下去,您迟早会把事情搞砸的,出去看一看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这一点还是您教给我的,而且总是躲着特索律斯大人也是没用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塔莉娜嘴里咬着面包,把头转向了左侧,但声音却越来越小,不知道是因为嘴里咬着面包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放在银制盘子里的小刀和夹子被分门别类的放进它们所属的格子里,桌面上洒落的污渍被小心的用一次性的棉纸擦掉,然后扔进旁边的陶罐里——这里出来的一切废物都会被送去焚烧,确保万无一失。
叶丽娅手脚麻利地处理着眼前的一切,同时一心二用的继续劝说自己的长官和老师,一个年轻的姑娘居然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思:
“您过去肯定是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而且您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这种事情在我们村子里,哪怕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大一点儿就有人和看对眼的小伙子偷偷钻草丛了,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就埋头去做自己擅长的事。”
“……而且说一句有些冒犯的话,我觉得特索律斯大人和您其实很像——像他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就好像天生是为了争战准备的,打起仗来头头是道,有的是办法和主意,但却很少有精力会分配到其他的事上……所以就会让情况像现在这样处在一种尴尬的区间。”
“所以有的时候是不能一味的躲避的,今天就正好是一个机会……”
塔莉娜脸涨得通红,连忙低头去喝汤,一点儿都没有要接下这个话头的意思,而叶丽娅却是信心十足的一握拳:
“您是一个聪明的人,只要能够下定决心,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
昨夜下过一场小雨的地面散发着湿润的潮气,茂密而翠绿的青苔沿着树木的根部一直爬到三尺左右的位置,丛林之中到处葱葱郁郁,树木的叶片都被雨水清洗的透亮,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种清静的空气冲刷肺部的通透感。
杨树、柳树、岑木、榆木……就像南方的大多数森林里一样,因为是属于领主的私人财产,这里得到了相当程度的保护,过去在森林的入口更是会专门挑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用来吊死那些胆敢违背领主命令的刁民。
热衷于把每一分钱都装进自己口袋的贵族们从来不缺乏保护自己财富的热情,也正因如此,这里的森林资源依旧相当丰富,有着数量繁多,枝干笔直的硬木,只要稍加采伐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
平民能在森林里得到的只有兔子、枯枝和地上的蘑菇,这是他们唯一被允许带走的东西,兔子自然不用多说,这种泛滥的动物很难捕杀干净,而蘑菇也同样是平民们重要的食物来源,尤其是在气候潮湿温暖的季节,森林当中更是随处可见这些味道鲜美的真菌……当然其中也混杂着一些不怀好意的存在。
一棵榆树的根部生长着十几朵颜色鲜艳的菌类,有着宽厚的圆形伞盖和上面密密麻麻的白色斑点,伞盖下方就是椭圆形的柄,看起来肉质肥厚,似乎很有吃头,但那种鲜艳的色彩却直观了当的给所有想吃它的动物传达了一个警告……一个关于毒素的警告。
“这个是毒蝇伞,很多地方都相当常见的有毒蘑菇,据说在有的地方会被用来调制毒药,谋杀自己的敌人,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法,可以提炼出无色无味的液体,在潮湿的地方很容易找到。”
一双鹿皮靴子踩在了毒蝇伞的旁边,塔莉娜蹲下身用银质的小刀轻轻戳了戳伞盖,只不过并没有戳破,只是让一些细微的粉尘从下方掉落了出来。
特索律斯站在道路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清新湿润的空气填充自己的肺部,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显然此刻心情不错:
“确实看起来就一副有毒的样子,估计当初尝试这个的人应该下了很大的决心。”
420 林间
森林里的空气吸上一口能凉进肺里,郁郁葱葱的丛林看起来赏心悦目,但如果毫无防备的随便找一个地方休息的话,在那些青苔之中蠕动者的虫蚁往往会给这种大意的家伙一个教训。
在这里繁荣生长的远远不只是植物,哪怕是在最细微的地方,也有生命在顽强而鲜活的生长,构筑着属于自己的群落和领地,和那些在丛林之中漫步的存在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只鹿皮靴子踩踏进茂密的青苔之中。昨夜积蓄的雨水立刻就从里面冒了出来,沾湿了鞋面,只不过因为缝合严密的油蜡线的阻隔,完全没能渗透进去,只能弄湿表面的一层,真正会造成困扰的是那些低洼底房积蓄起来的泥浆,一旦粘在鞋子上,想要再把它弄下去就必须要找根棍子了,或者也可以在别的物体上刮蹭。
特索律斯摩挲着自己腰间的弓梢,手指在那包裹着桦树皮和蛇皮的上漆表面摩擦,用敏锐的触感感受着那些精细的纹路所产生的凹凸变化,但却始终没有把它从弓袋里抽出来,挂在腰带另一侧的箭矢也在那老老实实的张扬着自己鲜艳的羽毛,没有机会透露钢铁的寒芒。
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因为早已习惯了来到野外便用弓箭射杀一些猎物,用打猎来做消遣放松的方式,习惯了在毫厘之间将箭矢射入猎物的要害,在不损伤皮毛的情况下,完美的将它们杀死。
今天的森林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安静,只有地面上还残留着之前走兽留下的脚印,枝头上的松鼠正在跳来跳去……但他也看不上这种小玩意儿,所以就暂时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倒是旁边的塔莉娜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总是会颇有兴致的探查周围的各种植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掏出了一本羊皮纸小册子,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作记录。
方圆十数里早就已经被清理了一遍,其他两人今天恰好有事要做,他也没能叫过来,所以情况就变成了他们两个结伴在森林当中漫步,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事情已经巧合到让他有点不安了。
但好在他还是享受现在的氛围的——就像是将整个人泡进温和的清水当中,一切都相当的平和安宁,不用去担心些什么,只用享受现在的氛围就好。
久违的没有穿上铁甲,让他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似乎一个箭步就可以窜到树上去……虽然他穿着甲也可以做到,只是有可能把树枝踩断。
一只有着黄色羽毛的鸟儿落在了枝头旁边有一个圆头圆脑的家伙正闭着眼睛打盹,两只嫩黄色的爪子都被肚子上的羽毛埋住,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团状物,脑袋上的金穗状羽毛时不时的会抬起来一下,也对旁边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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