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217章

作者:走投无陆

  “嗯?为什么呢?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明天就能进入帝国的土地,为什么要突然改变方向呢?是目的地有所变更吗?”

  尽管用的是疑问的语句,但老人看起来却并不太惊讶,头也一直在向着斜上方看去,不知是看那棵树还是看树后面那宽广的雨雾以及深不见底的山峡……

  “确实是有所变更——”萨拉塔格抬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眼眶:

  “这是我们出发之前就得到的指令……如果在护送的途中碰到了特殊情况,就要立刻更改自己前进的路线,前往另一个汇合地点,那里同样会有人接应,只不过要多走半天的路,而且更隐蔽一些罢了。”

  老人转过头来:

  “我想我应该不方便得知这种异常状况的具体?”

  萨拉塔格沉稳的点头:

  “我确实不方便透露,老先生,毕竟我们要防备的东西实在很多,必须要小心谨慎一些,相信你能够理解。”

  “我并没有什么意见,也同样并不急躁,萨拉塔格先生,对我来说,只要能够在生命剩下的时间去必须要去的地方看一些必须要看的东西,便不会再留有什么遗憾……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答应。”

  山地人有些惊讶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请说,老先生。”

  “……关于那个和我一起旅行的年轻人,我希望帝国能够饶恕他的性命,这个小伙子是一个热情而好学的人,虽然总是喜欢危险的探查一些自己不应该了解的东西,但却不应该和罪人一样被处决。”

  毕维斯彻底沉默了下来,只有它那茂密而修剪整齐的胡须随着说话的动作轻微抖动着,搅动着山间的云雾,认知里的一切都显得寒冷而孤独。

  “实话告诉你吧,老先生。”

  萨拉塔格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知道很多东西,我在最开始也确实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想要将他干脆的处理掉,一了百了,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我还没有到那种不择手段的程度。”

  “这个年轻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还是看他自己进……毕竟也是他自己选择要踏上这趟旅途的,终究要靠自己来走完,这对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去闯荡一番,难道要等自己苍白无力牙齿脱落的时候吗?”

  ……………………

  椒盐脆饼是西方诸国比较常见的一种食物,这种经过特殊烘烤,色泽红亮的圆圈状食物相当的耐储存,只要放进不会沾染雨水的袋子里,两三个月拿出来依旧香酥可口,是这里的面包师最常制作的种类之一。

  不管是赶路的旅人还是结束一天工作的市民,他们的餐桌上总是不会缺少这种东西,那些格外体面和富有的还会特意蘸上蜂蜜来食用,在细枝末节处展示着自己不同于常人的奢侈。

  有的地方会将这种食物做成漂亮的八字型,让面在坯子状态时便完成塑形……当然这并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只是看起来更加花里胡哨了一点,至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这样。

  已经变得干硬的椒盐脆饼正在火焰旁熏烤,红润的油色面皮上闪烁着油脂特有的光泽。随着火焰的加热,逐渐恢复自己应有的香气和柔软度,等到均匀的烤过一遍之后,他就迫不及待拿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烤过的面皮十分酥脆,外面撒着的那些切碎的核桃和坚果更是点睛之笔,再有一口热汤,便称得上尽善尽美。

  但可惜,他除了在一个铁罐子里沸腾着的热水之外,没有任何汤可以喝。甚至就连这点篝火都要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狭窄的山缝里,在黑夜之前便要熄灭,防止明亮的火光招惹到不应该有的注意。

  将切碎的松针放进了沸腾着的热水里——这同样是他从一个老猎人那里得知的方法,既可以给水增加一点滋味,又可以调理自己的肠胃,而且原材料随处可见,随处可得。

  头顶悬挂着的挡雨布能够将可能的雨水全都倾斜到旁边去,除了还要时不时的忍受山风吹拂,他在这里过得确实相当舒适……至少对他自己来说是这样。

  沸腾的热水当中,松树特有的刺激性味道弥漫开来,而他手中的椒盐卷饼已经被嚼碎了最后一个尾巴,连最后一点碎屑都落进了他的胃里。

  从这处山崖崩开的缝隙向外看,外面的雾气几乎浓重到连光线都透不过去,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猿啼,都极长极远,就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他整个人就好像已经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他发自内心的享受着这种现状,享受着这种难得的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由与平静,世界上的喧闹与血腥和他豪无关系,留给他的只有这一小片的宁静。

  最后喝了两口热茶,他就站起身来用木棍拨动灰尘,掩埋了留给明天的火种,同时狠狠的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不经意间看到了外面雾气已经退散了一些的景象。

  而正是这不经意间瞥到的一眼,终于突然而恰当的摧毁了他现在的平静,让他连忙卷起自己的袖子,急匆匆的就往外冲,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在那一片细碎的石子陡坡上,有一根细长的木杆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被埋在那里,而此刻,一只灰色羽毛,红色头冠的大鸟正站在上面整理着自己的翅膀,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油脂特有的彩色光泽,嫩红色的长喙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钉子,没有一丝弯曲。

  他就这样来到了这根木杆前面,陡翘的碎石坡并没有对他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甚至都没有多少石子被他的靴子踩落滑下去,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只黑色羽毛红色头冠的大鸟。

430 相遇(6)

  在血第3次滴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头颅被从脖子上整整齐齐的切下,温热的血液泼洒在狭窄的通道当中,银绿色的刀光在空中画出弧线,美的就像从天空一闪而过的流星。

  手指灵巧的一次跳动就让刀刃从反握变成了正握,刀尖上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下,不一会儿就让两把翠绿色的刀刃重新恢复了光洁,就像从来没有切进肉体里一样。

  下水道当中阴暗潮湿,但却并不恶臭——因为这梨并不是城市居民排放污水垃圾粪便的主要下水道,而是挖掘出来作为据点的分支,日常都有人打扫,只不过因为位于地下,难以保持干燥,同时又有着四通八达,复杂臃肿的各种通道。

  不熟悉此处地形的人进来很容易迷路,但对于她来说,在这里找路甚至都不需要光芒,她只要用手去抚摸墙壁就能准确的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是此处的黑暗当中最为致命的猎手。

  缓慢而从容的向前行走,涂过油的黑袍上血液正在缓缓滴落,粘稠的半凝固血浆在靴子每一次抬起的时候都会拉出细密的丝线,扑鼻的血腥味儿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填充的满满当当,避无可避。

  在踏出第27步的时候,头顶看起来坚固整齐的木板直接碎裂,上面涂着黑色焦油遮挡钢铁寒芒的利刃。电光火石之间直插她的头顶,意图贯颅而过,而旁边墙壁上狭窄的黑色长方形洞口也在同一时间有黑衣袭来,攻向她的侧肋,意图击穿心脏。

  黑暗之中泛着银绿色光芒的刀刃再次开始跳跃,如同萤火虫一般轻快的旋转了两次,带出靓丽的血花和清脆悦耳的利落入肉声……而当她的利刃停下的时候,就有两具被斩断的尸体血淋淋的砸在了地上,一瞬间的剧毒甚至直接摧残了身躯最后的本能反应,连抽搐都小得可怜。

  再次向前踏出五步,连头都没回的向后一挥手便有一点寒芒在黑暗之中一闪而过,一具趴在通道顶端的尸体轰然落下,两指长的锋利三棱锥正在从他的脖子里放出血液。

  上好的沼栖牛皮靴已经铺满了血浆,但却无法渗透这防水又透气的皮革,就连做过特殊处理的黑色衣袍上,也会主动让大部分的血浆滑落,防止血液淤积过多,为使用者造成阻碍。

  像是跳舞一样向前旋身而过,与此同时躲藏在柱子后面的人体就已经被切开了喉咙,还包括他下意识挡在自己脖子前的半只手掌,喷溅的血迹霎时之间就红满了半片墙,而她的衣角已经远离了此处,开始进入第三个左拐通道。

  贸然进入已经不安全的区域无疑是鲁莽的,而她的遭遇也无疑证明了之前的怀疑……在这帝都之中,陛下的鹰犬里出现了叛乱之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最为糟糕和麻烦了,她必须要立刻收集到足够的情报,确定叛乱者的身份。

  刚刚的那些袭击者没有一个能够满足这个条件,所以她还需要继续深入,直到捕捉到一个有价值的目标……而且手下出现了这样的叛徒,她自己也责无旁贷,哪怕是为了向皇帝证明忠诚和决心,她都需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她差不多能够猜到这件事情的酝酿和发生是在什么时候——陛下在这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暗流涌动,为了稳妥起见派她去送信给南方的特索律斯执政官,借助鹰犬的渠道,她花的时间很短,但却依旧足以成为一个可以利用的破绽。

  现在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的部下究竟有哪些还值得信任………眼前的景象足以让她对每一个人产生怀疑……她需要更多的情报,足够的情报,足以对现状进行了解和分析的情报。

  黑暗之中飞舞的银绿色光芒每一次起落都会带走一条人命,而她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脚步,就这样一边前进一边杀人,杀所有挡在自己路上的人,身后堆积着的尸体甚至足以成为某种血腥的标志,标志着她曾经从这里走过。

  将最后一个手持弩箭的阻拦者用利刃钉在墙上之后,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挖掘的十分宽广的房间,房间那厚重的高铁实木大门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密集排列的一个又一个书架,书架上面装满了羊皮纸卷轴和书本。

  轻轻的甩掉刀刃上的血,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从始至终她都目标明确,而她也很确定这里就有自己需要的人,而且也相信没人能够拦得住自己带走他。

  而就像她预料的那一样,在脚步踏入这个房间五步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在火焰所产生的阴暗之处冒出了数十人将自己团团围住,闪闪发光的淬毒弩箭从四面八方指向自己的浑身要害。

  “真是老套而又愚蠢的陷阱。”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两把利刃反握,让那如同毒蛇獠牙一般凶残修长的刃紧贴住自己的小臂后侧,转头看向了左侧的楼梯,而那里正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但您还是一脚踏进来了,不是吗?就像我对您的了解一样……您不可能冒着失去皇帝信任的风险错过这个机会,这是您身处这个位置必须要受到的约束。”

  黑影终于暴露在了火光之下,露出了一身和她如出一辙的黑色长袍,以及里面的灰色短衣,流着一直垂到耳边的短发,末梢略微有些卷曲,在火光之中呈现出一种内敛的棕色。

  这是一个看上去颇为温和博学的男人,脸上并没有像她一样裹着面巾,露出了棱角分明,皮肤光滑的脸,两只眼睛的眼角下垂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嘴角则微微抿起,显得有些刻薄的嘴唇色泽发白。

  他甚至连自己的胡子都经过了仔细修剪,在鬓角的地方留出了三角形的形状,其余的胡须绕着嘴唇连成口字,只在下巴的位置向上突出。

  “……和我猜的确实没什么区别,索斯格勒亚,确实是你背叛了帝国。”

  她的声音已经危险了起来,某种阴冷尖锐的压迫感悄无声息的开始在周围所有人心中蔓延,就像被毒蛇缠绕上了脖子,让很多人手都下意识的一抖。

  “请允许我对您的这个说法进行反驳,大人,在下从来没有背叛帝国,只是背叛了如今的皇帝罢了,而且也已经有了一个皇帝接受了我的效忠,不管怎么说,我的背叛都不应该指向帝国。”

  她手中的刀刃开始缓慢的旋转,绕着手指灵巧地上下翻飞,就像是两只有着绿色翅膀的蝴蝶一样灵巧:

  “我不想和你说一些废话,但还是有一些兴趣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这总得有一个理由,还是说你本身就是一个疯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陛下是整个帝国历史上威望空前的皇帝,你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信心觉得能够推翻这样一位君主的呢?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一个预言,一个凄惨无比的预言——”

  她的目光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的扫视着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你们接下来就连死亡都会成为一种奢望,就像每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一样。”

  男人平静的点了点头,没有一丝恼怒的迹象,反而突然说起了完全不相关的话:

  “说起来大人您的名字又是什么呢?我听说从来没有人见过您的脸,也不知道您到底是谁……恐怕只有陛下才知道您的真面目了吧。”

  “您刚刚说的都很对,除了一点——如今的陛下,确实威望最重,也掌握着远超以往的权力……如果我们要正面对抗,自然毫无胜算,只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但这样强势的陛下,自然也就在这个国家里有着数不清的敌人,她从别的地方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自然也会引起很多人的仇恨,而这也就给了我们珍贵的机会,而皇帝的派系最大的弱点也恰恰就在这帝国的首都当中。”

  “……接下来我就无法再言明了,毕竟让您知道太多是一件愚蠢的决策,所以接下来就要说再见了……您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我们甚至不敢让您投降。”

  话音刚落,周围端着弩箭的鹰犬们便齐齐扣下了扳机,用密集的攒射直接覆盖了房间中央,威力强劲的弩箭贯穿书架,射入地板,撕裂书籍的声音扑簌簌的不断响起,而那个站在房间中央的身影也被射得千疮百孔,黑色的长袍上到处都是破口。

  索斯格勒亚微微咪起眼睛,万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其他人也同样大气都不敢穿,有的人甚至手抖的都拿不稳自己的弩箭……直到此刻,他们所有人才算真正的没有了后路,因为他们亲自端着弩射杀了皇帝的鹰犬头领,从此成为了真正的叛乱者。

  事到如今,他们只有一条路继续走下去,再也没有了可以走的岔路和退路了……

  一丝黑色的烟尘从房间中央飘散过来,就好像稻草燃烧殆尽时会飘起来的灰,他起先没有在意,然后猛的反应过来——这间资料储藏室每天都有人打扫,哪里会有这么肮脏的灰飘过来?!

  几乎是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就感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被人轻轻的按住,紧接着便是纤细而坚韧的手指缓缓的压住肌肉和骨骼,一个令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你倒是下手果断,只不过我现在也确认了你确实知道很多东西了……但你显然对我不够了解,居然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杀了我吗?”

  索斯格勒亚连头都没回,反手就握住匕首刺向身后,这一击是如此的果决如此的迅速。哪怕是一只最为灵敏的鸟雀都躲不开……但鸟雀都只会在对方面前显得笨拙。

  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身后猛然散开,然后在转瞬之间便遮挡了所有的视野,匕首徒劳无功地穿过烟雾。而银绿色的寒光则从其中暴起。

  ……………………

  清晨的树林冰冷而清新,昨夜的露气积蓄在草叶之上缓缓凋落,早起的鸟儿站在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叫,夜晚括噪的虫子们则是偃旗息鼓,钻进了自己的洞里休息。

  这样的早晨是最适合赶路的,刚刚休息了一晚的旅行者能够享受最凉爽的环境和最充沛的体力,赶路的效率远远超过那些炎热和疲惫的时候,就连心情都格外不同。

  道路上行驶的马车并没有多么舒适,毕竟实木包铁的马车轮子和缺乏的减震系统就注定了在这个时代乘坐马车要忍受相当程度的颠簸,但相比骑马来说,却不需要乘坐者掌握任何技术,坐起来也更加轻松节省体力 所以更容易受到那些体魄不太强健的人群的青睐。

  特索律斯就这样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了车厢后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旁边的木头上敲打,听着前方赶车的车夫时不时发出的吆喝声,以及旁边几个姑娘小声的议论。

  马车的窗格被精心制作成了月亮的镂空图案,可以从这里看到外面的景象,周围跟随马车的鹰犬们表现的相当平常自然,交流都使用的是这里的方言……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从容自如的切换,哪怕是本地人也很难分辨出他们的异常之处,后面的几辆马车里还特意堆放着货物,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跑商的商队。

  这样的伪装相当出色……既不过于低调,也不显得突出,就像大多数商人表现的那样,轻而易举的泯然众人,很难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力。

  他们已经走过了路程的一大半,再过一天他就能看到帝国首都那高耸入云的塔楼和城墙,长途旅行所带来的颠簸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现在的他只是在心中担忧着未来的局势。

  道路两旁的树木越发的苍翠,接下来他们要进入一个树木茂盛的路段。

431 诡谋(1)

  行路的商队总是风尘仆仆,劳累不堪,对于这些商人来说,越快到达目的地就越对自己有利,毕竟在路上花的时间短,也就意味着能够更加从容的处理自己的货物,同时节省在路上人吃马嚼的成本,更不会让自己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失去时效性,所以他们很少会在不是目标之外的地方停留,除非这个地方能够让他们赚到钱。

  托萨里斯镇今天就迎来了这样的一支商队,整支队伍一共就几十个人五辆马车,在夕阳落下的时刻,才匆匆赶来,满身灰尘的在镇上的驿站住下,整理货物喂养马匹,并且早早休息,在用过晚饭之后,便已经熄灭了灯火。

  这自然再正常不过,毕竟他们明天还要早起出发,本来就要养足精神,所以也没人在意,镇子上的人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天色黑透之后也都熄灭了大部分的灯火,只有那些在街道上巡视的民兵们依旧点着火把燃烧着火盆,防止有不轨之徒趁着夜色干些什么。

  在这间驿站最为干净宽敞的房间当中,特索律斯闭着眼睛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手指在旁边的扶手上敲打,月光穿过窗户在他面前映照出明亮如冰雪的光影,而他则坐在距离这光芒仅有一步之遥的黑暗之中,手指抚摸着刀剑的握柄。

  这不是他往日里惯用的刀剑,而是一把从收藏之中挑拣出来的新刀。装饰没有那么华丽,但刀刃却是上好的麦卡恩钢制作,有着水波一样华美的纹路,从刀身中段开始向着刀尖逐渐变细,直到末端形成优雅的上翘弧度,刀背则开出四寸的反刃,上面雕刻着羽毛的花纹。

  刀格雕刻成麦穗延伸的形状,而握柄则是包裹着柔软的皮革,中间用银丝编制的环分割,尾部则是上翘的龙首,哪怕骑乘着战马上下劈杀也不会脱手。

  他就这样在月光之前反复看着手中微微泛着寒光的刀刃,用手指在锋刃上刮擦,感受着那利刃划割皮肤的锋利感,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测试着刃口的状态。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布料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但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立刻停下,过了好半天之后又再一次响起,不安和羞涩在其中躲躲藏藏。

  “我跟你说了好好休息,塔莉娜,但不要彻底睡死过去了,越靠近首都,我们就越要小心……”

  身后的床上铺着他们带来的被子,而塔莉娜则是有些犹豫的将自己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看向坐在月光之前的特索律斯:

  “……那大人,你不休息吗?”

  “我就在这里休息。”

  特索律斯抚摸着刀刃,然后曲起食指轻轻的弹了一下,让清脆的金属颤鸣声传遍了半个房间,然后将刀刃上下,轻轻的刺进了木地板:

  “你还不习惯这样,但我在行军途中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最糟糕的一次是缩在一棵树下睡觉,一只蜥蜴钻进了我的脖子,还在里面咬了一口,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捉出来捏死。”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坚定的开口问道:

  “今天晚上会有危险吗?大人。”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塔莉娜直接从被子里钻出了自己的上半身,薄薄的丝绸裙有着褶皱的花边,用两条带子固定在光滑圆润的肩膀上,露出清晰的锁骨以及那饱满的弧度,如同丝线一样的长发沿着肩膀和脖子的弧度向下披散,额头修剪整齐的头发微微遮住了眼睛。

  “因为您这副样子就是准备杀人了,想必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人流血才对。”

  特索律斯忍不住笑了一声,但短暂的就像打了个喷嚏,随后他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依旧没有消失: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姑娘,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习惯了做好准备……虽然只有一身贴身的锁甲让我感觉有些单薄。”

  女孩此刻说话也带上了笑意,干脆直接从被子里挣脱了出来,脚踩进了地上的便鞋坐在了床上:

  “因为大人你平日里就把自己包的浑身是铁,随时都能上阵冲杀,自然会觉得一身包裹在衣服里的锁甲缺乏可靠感……但对于我这样平日里只穿布衣的人来说,这一身锁甲就已经能够提供很高的安全感了,至少我知道哪怕是有人拿着匕首站在我身后,我也有应对的机会了。”

  说着女孩拍了拍自己放在旁边叠的整整齐齐的锁甲,那银色的链环此刻堆积折叠起来,看起来居然比一件外衣还要单薄,只要捏住顶端一抖就能直接展开,像套衣服一样往脑袋上一套就能穿上。

  特索律斯笑着将手中的利刃沿着地板滑过一圈放在了右手边,略微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让僵硬的肌腱骨骼得到放松的机会:

  “你还别笑,那可是经验之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之前在军中打拼时的故事……你们两个也别趴在墙上了,可以进来一起听一听。”

  卧室门口的两侧墙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就像谁的脑袋撞在了木板上,紧接着便是有些慌张的脚步,以及手忙脚乱的磕磕碰碰,就像将两只大猫给放在了隔壁一样。

  塔莉娜有些惊讶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有两个金灿灿的脑袋讪讪的探了进来,贴着墙壁慢慢的挪到了靠近门口的两个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