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219章

作者:走投无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弩箭飞出直取对方咽喉,而手中的匕首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向前刺出,而是猛的刺向自己的心脏——他并不指望弩箭能够伤到对方,从始至终都只是希望能够拖延哪怕一瞬间的时间,给自己争取的一个痛快了断的机会。

  死亡对他来说,此刻已经成为了一种解脱,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他更希望能够自我了断,而不是落入这个家伙的手中,承受可怕的折磨和未知的命运。

  叮!!!呲!——

  弩箭撞上了墙上的石砖,在坚硬的花岗岩上崩掉了箭尖掉落在了地上,而在他的匕首即将刺穿自己心脏的一瞬间,从背后传来的微小疼痛就让可怕的麻痹感一瞬之间涌上了他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被一只手套猛地扯住,整个人像个死猪一样被拉的后仰。

  已经完全脱力的手指根本无法固定匕首,锋利的钢铁就这样掉落到了地面上,滚了两圈,直接落进了污水里……从此只有一个锈蚀的命运,哪怕是那些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乞丐,恐怕也不会意识到在那浑浊恶臭的污水垃圾当中到底掩埋着什么东西。

  到最后,他所认识的一切都被黑暗所掩盖,彻底沉沦进了可怕的深渊之中。

  ……………………

  干燥的马料被火星引燃,然后迅速燃烧……这些本来就被切碎晾干的草料是上好的助燃物,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火焰就已腾空而起,如同一只恶狼一样,对着夜空张牙舞爪。

  这样可怕的火情也立刻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意,伴随着镇子中央的铜钟被敲响,马厩也被人急匆匆的打开,里面的所有牲畜都被赶了出来,人们交替合力,从外面的水井当中将一桶又一桶的井水。通过互相传递的方式送到了火场,由前面一个最为高大强壮的男人猛的泼洒出去,试图熄灭越发壮大的火焰。

  当然,只凭这样还远远不够,聚集起来的村民们开始搬走周围的杂物,用工具拍打那些散碎的火苗,或是将那些迅速燃烧着的火堆用抓钩扒拉开,尽全力阻止着火势的蔓延。

  无论什么时代,失火都不是一件小事……火焰带给人们文明、带给人们温暖,驱散冰冷的黑暗,熔铸钢铁,烧制陶器,烹饪食物,在人类的文明当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但同样会在眨眼之间便肆虐翻转,将人们创造出来的东西吞没焚烧,最后只留下烧焦的残骸和灰烬。

  尤其是在这种房屋格外密集的区域,火焰要是不能得到及时的控制,就很容易蔓延灼烧出去,一烧一大片,彻底毁掉人们生活的家园……所以只要有理智的人,就都不会放任火灾在自己眼前发生和扩散。

  一桶又一桶的井水被这个男人强壮的手腕猛的泼洒出去,在半空的时候就已经展开成了一个扇形,尽量多的覆盖那些着火的地方,不断的打压着逐渐蔓延起来的火势——而他们还不是真正对付火灾的那一部分。

  旁边清理杂物的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很快,他们就将马厩的周围清理一空,将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的另一头,随后泼水勾火的人们也迅速

  退开,开始任由火焰吞噬眼前的建筑。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相信他们已经控制住了火情——那间马厩本来就已经没救了,哪怕把火灭掉也已经烧得七七八八,还不如直接不管干脆,让火烧清理掉周围的可燃物,把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里。

  只不过这对驿站老板来说却是一件绝对的倒霉事,因为闻着从那里面传来的肉香和焦臭,就知道肯定有牲畜在里面烧死,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居住在这里的客人骑的马,他不但要承受原本的损失,还得给别人赔一笔钱。

  此时此刻,驿站的管理者就满脸晦气的在院子里打转,骂骂咧咧的用脚踢着那些已经燃烧殆尽的灰,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的马厩慢慢的燃烧殆尽,看着那用结实木头搭成的框架逐渐垮塌,漫无边际的诅咒让这场火燃烧起来的家伙。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证据,但他却已经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肯定是有人捣鬼……毕竟大半夜的马厩里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着起火来?!要知道那里根本就没住人,只有一群大牲口,难不成马用它的蹄子点着了火吗?

  前来帮忙的人也终于逐渐散去,而此时此刻尚且还是月光明亮,星星闪烁的黑夜,人们还要好好休息,准备第二天的工作,而在二楼的一间房间跟前,也终于有人敲响了房门。

  房子两侧的卫士浑身铁甲,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敲门的家伙,一直到对方得到许可,这才打开门放他进去,而周围房间的旅客都已经被吓得不敢出来,哆哆嗦嗦的躲在自己的房子里,有的人甚至都钻到了床底下,暗自祈祷着今夜可以平安度过。

  但无论如何,至少在今天晚上,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驿站,都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只不过现在还没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笔。

434 反击(1)

  房间里的气氛沉重的可怕,就好像空气都变成了比钢铁还要坚硬得物质,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向着他碾压而来,要把他整个人都碾成碎末捏成肉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大的一个房间,最多只能住三个人,但却挤满了10多位披着铁甲的军人,虽然只带着短兵和弓箭,但却个个精悍肃杀,视线从来没有离开他的身上要害,只要得到命令,立刻就可以将他拿下。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浑身披着镀金铁甲 ,在腰间抱着羽翼头盔的,便是他所要见的尊贵存在,此刻也同样用一种玩味的表情打量着他,周围等待的亲信们也同样虎视眈眈。

  他当然能够理解这是因为什么……同样也明白自己危险的处境,一个解释不清楚,他很容易就会被当做刺客就地处决……

  特索律斯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被派来自己房间的家伙………有些期待对方究竟会说些什么——这毫无疑问是鹰犬们的队长,也只有他有资格在这个时候前来解释,其他人前来只会被视为无理与冒犯,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位将军的面。

  他很容易的就注意到了对方的衣角上泼洒着大片的血迹,将灰色的紧身衣都染成了一种湿润的黑色,刚刚进门的时候交给亲卫的两把短刀上也沾染着没有擦掉的血迹,显然刚刚才割开了某人的喉咙。

  就这样,他看着这个人一直向着自己靠近,一直到三米左右的位置,亲卫的刀刃就在他面前交叉架住,禁止他再往前靠近一步。另外三人也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他的身后,只要稍有异动,便能刀斧齐上将他砍翻在地。

  没有什么迟疑,在被拦住的一瞬间,鹰犬的队长便立刻后退了一步,然后单膝下跪行礼,将自己的额头低到膝盖上:

  “大人,我在此向您请罪,我这个无能又愚蠢的人居然没注意到队伍当中有叛乱者!他们试图点燃房屋来烧死您,但好在我这个无能者的失职没有持续到最后,及时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现在已经将他们全部处决!一共6人,反复审问确定无误。”

  “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后续可能有其他的刺杀者,请允许我们护送您去往另一个方向。”

  房间里响起了一连片的甲片摩擦声,明晃晃的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在房间各处散落着细碎的光斑,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房间里唯一有资格之人的判决……是相信他的话,还是直接命令亲卫砍下他的头?

  鹰犬队长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但如果将他换到特索律斯的位置上,他完全会将所有人全都处决,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把他抓住。”

  他的心里顿时一凉,而身后的亲卫则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只手按住肩膀,一只手将他的手臂高高抬起。强迫着他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同时还用脚踩住他的膝盖弯。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好在我还是有办法来验证一下的,交给你了,医生。”

  一个有着青色长发的姑娘走上前来,在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将里面绿色的粉末小心翼翼的撒在手心,倒出了指甲尖那么大的一小堆,然后在他惊慌的表情当中对着他的脸扑面一撒——

  ………………

  “你们当中是否有人背叛。”

  看着眼前已经被除去了面巾,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迷茫和松弛状态的鹰犬队长特索律斯这样开口发问,而对方也在略微缓慢得思考之后开口回答:

  “是的,有人发起了背叛,他们点燃了靠近这座房子的马厩,希望通过火焰来烧死特索律斯大人,或者将他逼出房子,在远处通过弩箭射杀……”

  “背叛者一共有几人?都是谁?”

  “一共有6人,是从首都调过来的一个小队,队长叫普尔金斯,我们没有抓到活口,他们在发现事情败露之后便服毒自杀了……”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对方依旧保持着那种并不犹豫但却迟缓的说话速度,就像是一段视频被放慢了两倍观看一样,字句之间没有特别明显的停顿,但却总是听着费劲:

  “我们必须要带特索律斯大人离开,这里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刺杀,我们要改换前进的方向与道路,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随后又是几个问题被他问出,而对方也堪称有问必答,只是会在那些过于尖锐的部分作出明显的犹豫和停顿,但都回答的没什么问题。

  确认这位鹰犬队长尚且值得信任之后,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塔莉娜,而女孩也在轻轻点头后上前两步,再次将手心里的药粉扑面撒在了对方的脸上,在经过几次呼吸的停顿之后,这个身形精悍瘦小的男人就像是刚刚把头从深海之中弹了出来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整个人倒在地上开始痉挛,同时还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感谢大人您的仁慈和宽容……如果您还能信任我这个罪人的话,接下来请允许我们保护您离开,这里已经不可久留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一支军队把这里包围,到时候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在将自己的气喘匀之后,鹰犬队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向特索律斯建言,恳切的请求这位大人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他现在堪称心急如焚,生怕下一瞬间自己的手下就冲进来告诉他已经有军队出现在了视线里——

  “不必,让你的人在周围警戒便可。”

  “但是大人!——”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整个人甚至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实在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大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是真的连想都不敢去想一下,只要是一个有理智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但特索律斯却只是干脆利落地竖起自己的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然后继续重复自己的命令:

  “让你的人去周围警戒,不必为此感到担忧,在天亮之前,你就会看到一支军队出现在视线当中,他们的旗帜会是黑色的,上面要绣着金色的双头鹰,飘着金色的流苏,你们要第一个看到和迎接他们,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做的。”

  天空的月光依旧明亮,特索律斯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让包裹着手指的铁甲,伴随着肌肉的收缩,一片接一片的碰撞摩擦在一起:

  “我不会听从宵小的摆布,像个丧家犬一样逃亡,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我是来这里摧毁叛乱者的,又怎么会在他们的阴谋之下躲躲藏藏呢。”

  “该害怕的是他们,该恐惧的也是他们,他们的罪过只有用血流才能冲刷,而我便要叫他们血流成河。”

  鹰犬队长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就像被冰冷的钢铁所包裹住,在那极具压迫感的可怕威严之中连呼吸都不太畅通,完全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只能低头应是,下去安排。

  而特索利斯则是缓步走到了窗子前,抬手给自己戴上了头盔,眺望着天空明亮的月盘,手指开始轻轻的在窗台上敲打。

  他此时的心情算不上太好……但却并不是因为遭遇到了刺杀,毕竟他遇到的刺杀不在少数,更何况这次甚至刺客都没有见到他的面就已经被处理,只能称得上是波澜不惊的小场面。

  他此刻真正内心沉郁的原因,是因为这场叛乱真的如他预料的一样爆发了——他很早就意识到了他们和皇帝与帝国的旧贵族势力之间必然要有一场血流成河的冲突,这是不可缓和的根本性矛盾,不是财富和土地能够遮掩得了的,终归要靠刀剑和流血来解决。

  也正因为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将自己的金色军团的精锐分出了一部分留在了帝国境内,还有自己兄长的那一部分精锐骑兵以及皇帝所培养的力量……就是为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可以迅速回到帝国,掌握一只值得信任的精锐武装,在大军团难以回转的情况下,通过雷霆之势迅速击溃叛乱的苗头。

  结合从皇帝那里送来的情报,他敏锐的判断出了叛乱者最有可能的意图——首都戍卫军团已经不值得信任,而他们却掌管着帝都的防御,能够切实威胁到皇帝的安危……

  一旦皇帝落入了叛乱者的手中,或者在战乱之中死去,那这些年来他们所建立的力量便会立刻陷入分裂和动乱之中,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动荡和不安,也就会给对方提供数不清的可乘之机。

  到时候不管是以营救皇帝的名号直接掀起叛乱,还是倒打一耙指责他们是叛乱者,或者直接分裂国土,另立新帝……总之多的是花样,多的是办法,到时候就真的没法收拾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这些年紧赶慢赶,终归是征服了东方的库里斯特人、毁灭了南方的荷尔斯王国,还直接歼灭了阿瑟勒人的数万大军,将这个南方最大的威胁直接打断了骨头,至少几十年不敢耍什么花样……好歹将帝国从四面接敌的窘境当中解脱了出来,不用担心会落到最糟糕的境地当中。

  而接下来,他就要面对一个真正艰巨的挑战了,这些年做出的这些成果究竟能不能保留?他所保护的这个国家究竟能不能继续繁荣下去,就要看接下来的这场战争……

  ——————————————

  燃烧的火炭还没有完全熄灭,依旧带着相当程度的热量,科林用手中的铲子在那些灰烬当中刨出了一个坑,然后把用宽大树叶包裹着的肉和芋头埋了进去,把炽热的碳灰覆盖回去,在上面堆积起依旧有些红热的木炭。

  火焰之中烧死的牲畜依旧散发着浓烈的恶心肉味,驿站里原本停留的客人和老板早就跑了个精光——在他们看到有身披铁甲的军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这里的事情已经到了一种粘都不能粘的地步,所以连自己的产业都顾不上了,直接收拾细软跑路。

  这样一来,这里甚至连个做饭的厨子都没有了,而他们又不可能饿着肚子来应付接下来的事,于是就只能在火堆里挖出坑,烤点儿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好歹把早饭给应付过去。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周围的亮度明显提升,之前瞪大眼睛都看不清楚的角落此刻也有了几分清晰,一头被烧死的驴子因为还没有变成碳,所以身上还有些肉可以利用,此刻正有军人拿着匕首在那里分割。

  地面的泥土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那些生长在边边角角的杂草甚至都被踩的贴在了地上,失去了往日里旺盛的生命迹象,院子周围的篱笆已经做出了加固,亲卫们毫不留情地拆掉了周围的房屋,用里面的木料竖起了一堵寨墙——相当简陋,但却也能够起到些作用,至少能够让不速之客必须花些时间才能越过去。

  就这样看着天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她又回头开始在刚才的地方挖了起来,将那个包裹起来的树叶包从干松灼热的泥土当中拿出,而里面的肉和芋头已经被持久而恒定的热量彻底闷熟,混合在一起发出一种十分质朴的香气。

  咬了一口被闷透的肉,锁住汁水的肉块嚼起来很嫩,一点简单的咸味儿就显得相得益彰,已经软趴趴的树叶正好可以用来隔绝油污,吃起来意外的方便,就这样闻着空气当中的焦臭味,啃着手里的早餐,一直注视着远方的科林突然放慢了自己的动作,然后有些怀疑的眨了眨眼睛,反复确认了两次之后,嘴角终于勾起,露出了笑意:

  “他们来了!!”

435 反击(2)

  在第一缕太阳照射到土地上的时候,远处的森林就开始腾起滚滚烟尘,大军行进的脚步声如同雷霆一般在天边滚动,一阵又一阵的翻涌而来,银亮的铁甲和火红的旗帜穿越尘埃,撕碎了早晨朦朦胧胧的绿色,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人马俱甲的骑兵沉默着在队列当中前进,他们的长矛尖端上挑着被斩下的头颅,用草绳穿过两腮就这样粗糙的固定,血淋淋的骨头和气管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死者扭曲的表情永远被固定在了脸上,只有贪婪着血的苍蝇持续不断的纠缠着他们。

  行走着的披甲军士腰间同样挂着首级,皮革带上的扣环不只能用来固定刀剑,同样能够用来将自己的斩获挂在上面,此刻的他们显然收获颇丰,不少人的腰间甚至挂着两三个脑袋。

  就这样,沾染了血腥的铁流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那面华丽的黑色鹰旗第一个迎接了山峰后面穿过来的太阳,上面傲立着的黄金双头鹰折射着炫目的光芒,羽翼丰满,振翅欲飞。

  特索律斯仰头看向自己的旗帜,然后伸腿甩了一下脚上的裙甲,让那有些叠压的甲片彻底松开,然后就这样大步向前走了过去,毫不犹豫的迎向了自己的军队,清晨明亮的光线在他的铁甲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斑,仿佛有流光正环绕其身。

  铁流们在距离100步左右的位置停下,用令人咋舌的纪律和速度飞快的整理起队列,血淋淋的人头撞击着他们的腰胯,染上血光的甲片摩擦的就如同黄蜂振翅一般密集。

  紧接着队列从两侧分开,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从中走了出来,铁鳞裙上糊满了血迹,半张脸甚至都还是猩红色,没有擦干净,但脚下却步履匆匆,到后来干脆直接奔跑了起来,迎着特索律斯直直向前,一直跑到十步之内才突然停住,然后半跪行礼:

  “大人,事已成矣!”

  赫尔萨洛斯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这个一直被称作石人的坚韧男人此刻也有些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来到这里他究竟经历了多少,但好在他终归是将这支军队带到这里来了,终归是没有出现意外的接上了自己的大人。

  特索律斯笑着捉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碰到了?”

  “是的,我们抓到了——”赫尔萨洛斯沉稳的点了一下头:

  “他们试图突袭这里,但后来被我们的斥候所发现,我调集骑兵围杀。只有小部分跑掉,大部分已经被处决,还剩下几个有些身份的俘虏,随时可以进行审问。”

  “这个之后再说,开始整队吧,我们已经没时间休息了,立刻出发……”

  特索律斯抬头看向逐渐被太阳的光芒所覆盖的天空:

  “我们要去摧毁一场叛乱,赫尔萨洛斯。”

  …………………………

  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凌晨,帝国的首都就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无数的小商贩和工人都要早早起来忙活自己的生计,对于他们来说,在床上睡到太阳照到眼前从来都不是什么日常,而是在生活当中极其稀少宝贵的恩赐。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到时候还存有积蓄的可能会借酒浇愁,变成穷光蛋的更是直接发愁,但他们都可以睡到太阳叫醒自己为止……

  波斯多就是这样一个商贩,他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租了一间房子,靠贩卖东方行省的皮货产品为生,每隔两个月都需要赶着马车去亲自进货,低买高卖,以此来赚取利润。

  自从东方的切里索纳斯被平定之后,他的生意也就越发的好做了起来,尤其是道路上的匪徒,都被清理了个差不多,他们这些商人赶起路来也自然更加放心,他在跑了两次之后,甚至敢直接让自家的队伍在路边宿营……这在过去的东方是无法想象的。

  但现在,过去那片危机四伏的森林已经被清理一空,里面甚至还有了一个新的镇子,扩宽了道路,砍伐了树木,他就时常去那个镇子里收购一些皮货,那里的村民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他们手里剥下来的皮子也很少会有损伤,很值得特意去跑一趟。

  像他这样做小本生意的人自然不敢奢望在这繁华的帝都有一间铺面,所以平日里还是去市场上摆摊售卖,每个月都要交一笔钱来租赁这个摊位。

  对他来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但却也从来没有打算把这笔钱省下来——毕竟只要是一个会算账的人都能知道这笔钱称得上物有所值,在那人群密集的市场,只要他的货物充足,赚回来算不上轻而易举,但也就是五六天的功夫。

  今天一如往常的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叮嘱自己的女人别忘了中午送饭过来,然后洗了把脸就直接推着小车出门,在其他几个相熟商贩的招呼和问候声中,沿着宽广的街道慢慢前进。

  他不是没有马车,只不过相比起驱赶马车来说他自己推过去更划算一些罢了,还可以省下一些草料钱,而且这也算不上什么重体力活,推到地方最多只出一层热汗,也能让自己精神精神。

  就这样沿着霍尔街一路向前,在前面的三岔路口向着右边拐去,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路边,免得冲撞了那些在道路正中央行驶的马车,一直推到双臂发热,他才将自己的小车稳稳的停在了一个小巷旁,然后放下推把直接走向了旁边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摊位。

  这个摊位同样十分简陋,只是在旁边用一根两人高的木杆挂着一个小旗子,旗子上画着一个羊头,地上用砖码出来的炉子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翻滚着白色的肉汤,有着已经被炖的酥烂的羊肉萝卜在里面翻滚。

  羊肉汤的香味扑面而来,浓烈而鲜美,让他的嘴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泌口水,但他还是只咽了一口口水,便将视线放到了旁边的另一口锅上——同样是奶白色的汤汁和翻滚的肉与萝卜,只不过这口锅里面煮的是羊杂碎。

  切碎的羊肠,羊肺,羊心,羊肝以及其他的筋头巴脑价格要远比羊**宜,对他来说自然是吃这个更划算更合适一些。

  从自己的小车里翻出陶制的饭盒,然后走向那个还在忙着给羊肉汤调味的老头:

  “比罗亚萨尔,给我来两勺羊杂碎,萝卜少来点,还有,你的香菜放哪儿去了?”

  煮好的羊肉汤是按勺来算钱的,架在锅边的铜勺此刻已经被蒸气熏得发亮,这个胡须发白弯腰驼背的老人笑呵呵的拿起勺子给他舀了两勺肉汤,而他也把四枚铜币扔进了旁边的钱箱里,然后毫不客气的从另一侧的盒子当中抓起香菜撒进了自己的饭盒中。

  早上刚刚切碎的香菜被滚烫的肉汤一激,立刻散发出阵阵异香,让他满意的眯起眼睛,迫不及待的低头沿着边缘喝了一口,鲜美的肉味儿立刻激活了他的舌头,让他精神一振。

  他简直爱死了这种味道,但他的女人却和他不一样,对香菜厌恶至极,甚至平日里买菜都不会靠近买香菜的摊位,说这种味道会让她想起树叶之间爬着的一种扁平臭虫。

  他皱起眉头,再次低头喝了一口,然后认定了自己的妻子在胡说八道……臭虫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香气?

  就这样,用叉子从饭盒当中刨出一根被切成手指长短的羊小肠,塞进嘴里咀嚼着那柔韧有嚼劲的肉质,同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车,动作飞快,唏哩呼噜的就把一整碗肉汤都吃了进去,最后甩了甩盒子上的汤汁,把木质的盖子盖好,给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车子旁,准备继续出发前往市场。

  天色依旧黑暗,但借着那些岔路口和广场上的火把,他还是能勉强看清道路,太阳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升起来,而他要在那之前收拾好自己的摊位,然后就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