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231章

作者:走投无陆

  “都小声一点,你们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一群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好了好了,波尔,把旁边的箱子打开。”

  一个埋在稻草当中的箱子被扒了出来,盖子打开之后散发出醇厚的咸腥气,被称作波尔的士兵在里面摸索了两下,直接提出来了两条被剖开的咸鱼,还有用麻绳捆住瓶口的三个瓶子。

  在场的众人立刻欢呼起来,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波尔将鱼拿过来给众人分享,而奥利斯也得意洋洋的开始对众人显摆自己的功劳:

  “你们是不知道我跑了多远才找到这个,那个海边的老头还想要我的钱,我把剑拔出来晃了一下,他就闭嘴了,这两条鱼就挂在他们的房梁上,酒是我打了他一顿之后才找出来的,这里的刁民就是皮糙肉厚,不打不老实。”

  经过风吹日晒的咸鱼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棕褐色,表面甚至已经经过了一定的清洗,用小刀切开的时候,里面的肉质纹理是一种如同黄玉一样温润亮泽的色彩,表皮之下有着一层薄薄的油脂,让切割它的小刀都变得光亮起来。

  一群人纷纷伸出自己的刀子,分食这两条咸鱼,在一人一口的轮流喝酒壶里的酒,个个吃得酣畅淋漓满嘴流油,连话都不想多说,生怕比别人少吃一口。

  这种别开生面的聚餐方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他们的待遇突然糟糕起来之后,几个人就互相联系了起来,通过凑钱的方式让奥利斯这个有门路的家伙去外面弄点有油水的东西,而对方也总是能够让他们满意。

  到了最后,就连鱼骨头都被几人恋恋不舍的放进嘴里吮吸,还有人在舔着自己手指和刀刃上的油,就连已经被喝空的酒瓶也被重新灌进去水,只为了贪恋里面残留的那一丝酒气。

  这幅样子实在落魄而狼狈,在吃饱喝足之后,无法压抑的怨气和愤怒又开始在他们的心中滋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就连吃两条咸鱼都显得奢侈,过去这种东西只能算是平常食物,现在去已经足以让他们互相争抢。

  于是刚刚还心情不错的,他们又开始唉声叹气,一个个连动都不想动,就这样倒在仓库的稻草堆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咒骂,没过一会儿,甚至有人发出了呼噜声,居然直接在这儿睡着了。

  这样的懈怠在过去实在是难以想象,但现在却已经不足为奇……已经称得上是一种普遍的现象,得不到财富和供养的士兵正在和他们的王国离心离德,也不愿意再去履行自己过去的职责……事实上每天都有士兵逃散,只不过因为消息的封锁暂且还没有扩大罢了。

  “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在旁边剃着自己牙的奥利司突然有些惊疑不定的站起了身来,引起了旁边两三个人的注意……而他们终究还是军队当中的职业军官,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所以也很快察觉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动静——从远处传来的震动大地的滚滚蹄声…………

462 金子,银子(3)

  这张强弓的弓弦用丝麻编制,强韧而耐用,但这根强韧弓弦上所有携带的力道也意味着使用这种危险的武器必须要对手指进行足够的保护,否则在松弦的一瞬间,你的手指必然会有一小部分被它带走。

  托墨奕右手的拇指上坚硬的生牛皮护指稳稳的卡住了弓弦,食指扣住拇指的第一节,而在他的虎口当中,打磨光滑的箭尾被稳稳的卡住,锋利的箭镞在他左手食指的抚摸当中稳稳的指向了自己的目标。

  下一刻,伴随着平凡而又悠长的呼吸,箭矢破空而出,在空中如同一条恶毒的蛇一样嘶嘶有声,然后准确的穿过盔甲的缝隙,撕开喉管和肌肉的阻隔,带着滚烫的血浆从另一侧穿出,迅速而致命的剥夺了目标的行动能力,让他瞪大了眼睛,拼命撕扯自己的喉咙,然后身体一软,从塔楼上栽了下来。

  没有再去看自己的箭矢,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在第一具尸体翻下塔楼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将第二支箭扣上了弓弦,背部和胸口的肌肉一同发力,就像一个稳固的架子一样将弓撑开,在飞驰的骏马上准确的判断出了发箭的时机,堪称从容的将另一个试图关闭寨门的士兵射倒。

  在他的身后,属于他的小队的骑兵做着和他一样的事,将箭矢如同雨点一样泼洒进眼前的营寨,让里面的士兵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时不时就会有人将燃烧着的火箭抛进那密集的仓库和营帐当中。

  这种火箭是树脂油以及碳粉混合起来的易燃物,装在长条状的布袋当中,需要使用的时候用箭矢从头到尾贯穿,然后点燃射出去,就可以持久的燃烧,引燃一切缺少水分的东西。

  因为过重,发射这种火箭注定射程不远……如果是在平日里,他们绝无可能这样从容的逼近射箭,但今天,每一个骑兵都在为自己敌人的松懈感到惊讶……他们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伤亡,就已经让这片营地混乱了起来,火光和喧闹已经在里面互相碰撞,搞不清楚状况的士兵们到处乱跑,碰撞撕扯,甚至已经有人试图从营寨的后门逃跑。

  就这样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在他们骚扰的敌方大乱之后,掩护的后续进攻部队也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便摧毁了他们的工事,这个过程当中抵抗的人少的可怜,唯一一支被集结起来的百人队也被轻而易举的杀散,眼见围墙被突破,剩余的士兵便立刻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在帝国军团寒光凛凛的铁甲与刀斧当中纷纷试图逃离,将头盔铁甲和武器扔得满地都是。

  那些实在逃不走的便只能战战兢兢的投降,没过多久这片刚刚还闹哄哄的营地就已经只剩下了木头的烧烧声和帝国士兵驱赶俘虏的呵斥。

  很多人甚至现在都有些迷迷糊糊,毕竟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发生的毫无预兆,快如闪电,负责统领他们的军官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没有了一个统一的指挥,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结果就是乱糟糟的撞成了一团,再加上本就士气低落,毫无准备,根本没做出什么反应和对抗就已经一败涂地。

  不少人这个时候还在大喊大叫,然后在抽过来的鞭子撕裂皮肉的时候变成惨叫,但这却依旧无法熄灭他们心中的疑惑……他们的军官到底去哪里了?!能够指挥他们的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

  奥利斯气喘吁吁的停下自己的脚步,感觉肺都快要炸开,满头的热汗已经浸透了头发顺着额头淌下,两条腿酸软无力,连多走一步都显得艰难,腰也不由自主的弯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为了尽量不引起注意力,他们几个甚至连马都没有骑,靠自己两只脚钻进了营地旁边的一片树林,把护甲和头盔都丢在了仓库里,只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一刻都不敢停留,一直跑到了此处。直到此刻他们才略微定了定神,相信自己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安全。

  与此同时,他也在暗自咒骂自己糟糕的运气——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什么都没发生,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他们弄到点儿油水,准备开开荤的时候,帝国人就像未卜先知一样突然打上了门来!彻底占领了整个营地。

  一开始他还想着出去组织士兵抵抗,但其他几个军官却已经没有了丝毫战意,让他也跟着犹豫了起来,眼看着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恶化,而他那短暂的犹豫也彻底葬送了组织军队的最后一个机会,到了后来便彻底没法收拾了,他们也终究毫无选择,只能灰溜溜的丢盔弃甲悄悄逃走。

  这对任何一个士兵或是军官来说都称得上耻辱——在甚至没有对敌人造成什么损失的情况下便被彻底击溃,甚至还是作为占据有利工事和地形的防守一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因为一次短暂的失职和疏忽便彻底葬送了自己麾下的军队……他毫不怀疑这件事如果被那个国王得知,砍了他的脑袋都能称得上宽大仁慈的处理。

  他们几个人跑得慌不择路,山林当中的灌木和荆棘将他们的衣服勾挂的破破烂烂,脸上也被刮出了道道血痕,此刻都狼狈不堪的用手扶着山顶的树干在喘息,身上沾满了干枯的树叶与带着倒刺的植物果实,看起来比战争当中的难民还要落魄。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等气终于喘匀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他们必须要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回肯定是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没法解释,他们的选择已经少的可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说什么废话了……我们肯定是回不去了,那个红胡子混蛋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肯定饶不了我们,不想找死就不能回去,我们几个得找找活下去的办法。”

  “这有什么难的?”利弗擦着自己额头的汗,拍了拍腰间一直携带着的短剑:

  “我们几个就暂且在这山里呆着,然后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做上一票,攒点钱去西边再当个雇佣兵就是了,反正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其他几人脸色一变 都意识到了他所谓的干上一票是什么意思……但奥利斯却立刻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想法: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看这次帝国人是玩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这种无本生意还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要被抓了去受苦刑,风险又高,而且不一定能够抢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还是得另想想办法。”

  这一下其他人都开始皱起眉头——他们刚刚为了逃命,都已经把自己的盔甲和武器扔了,又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不如去投靠帝国。”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的集中到了旁边,而说出这句话的波尔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不如去投帝国。”

请一天假。

  作者明天要去考试,所以今天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天晚上恢复更新,顺便也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卡文了 ...(?ε??)

  ………………………………………………………………………………………………………………

回来的太晚了……

  今天在路上出了点意外,作者坐的车晚了两个小时出发,结果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挣扎着写了一会儿,又卡文卡了半天也没写出多少,这会儿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再休息一天,实在抱歉(||?_?)

  …………………………………………………………

463 差之分毫(1)

  城市总是会让人感到安心,这种由厚土坚石所堆积起来的庞大聚集区本就是大地上人类文明的象征,是只有人类才能创造出来的奇观,也是对一片土地最有力最根本的占据。

  能够有一座城市可以依仗本就意味着巨大的优势,在双方装备素质相差不大的时候,进攻者往往需要两倍三倍的人数才能够觊觎一下城市的城墙,而且还往往败多胜少,得不偿失。很多时候哪怕尸积如山也难以在城墙上站稳脚跟,最后还是只能依靠围困城市,断水断粮的方式逼迫守卫者屈服。

  那高耸的城墙,凹凸的城垛,精心设计的箭口,居高临下的塔楼,安置巨弩和投石机的平台……在正常情况下,每一寸都需要进攻者的鲜血内脏和灵魂去涂抹才能有占据的可能。

  只要抵抗者的意志足够坚决,哪怕占据优势的军队,也无法避免损失,在狭窄的城墙上,进攻者再有人数优势也难以发挥,一次能够攻上去的人也只有那么多,压不垮对方就只能被堵住,哪怕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有可能面对双拳难敌四手的窘迫,在重刀乱枪之下丢了性命。

  也正是因为攻打城墙是如此的艰难和危险,那些能够率先攻上城墙并存活下来的勇士自然更加受人尊敬,也能拿到最多的赏赐和功勋,而在帝国的军团中,他们被称为首血……

  ………………

  迪尤尔努力的喘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同时嘲笑着自己的胆怯和慌张——都已经割开过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喉咙了,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了,居然还会为临阵厮杀而感到紧张。

  包裹着他肩膀的锁甲在活动的时候会发出细小的声音,比苍蝇震动翅膀大不了多少,周围又吵的要命,投石机的石块砸碎石墙时发出的声音就如同雷霆鞭挞大地,几乎要掩盖一切,但他却偏偏听得非常清楚,就好像那些甲环都是长在他肉里的一样,他的知觉也延伸到了保护身体的钢铁上。

  他戴的头盔很新,上面淬过火的油渍甚至都没有完全擦干净,带着一种热烈的铁腥味,几乎要流进他的嘴巴里,下巴处的皮革衬带被他拉扯的有些太紧了,已经在皮肉上勒出了一个印子,但他现在也没机会再调整了。

  双刃大刀就这样扛在他肩膀的锁甲上,沉重而锋利的刀刃打磨的非常光亮,恰到好处的刃绞坚韧异常,哪怕在铁砧上用力砍砸都不会轻易缺口,圆盘状的黄铜护手位于刀身的六分左右,刀柄密集缠绕着反绒的皮条,足以让它在战士手中像粘上去一样牢固。

  他没怎么用过这种东西,但一上手就用的很好,在自己的部下当中没有一个比得过的,他很快就掌握了使用这种沉重武器的关键技巧——掌控方向而不是强硬的控制,让惯性帮助自己而不是施加负担。

  军中使用这种双刃大刀的方法一共就只有八种,但每一种都足够直接有效,哪怕是愚钝的小子,也能很快学会,当然这不妨碍他一上阵就会被别人砍掉脑袋……真正能够用的好的,同样离不开时间的积累与天赋,而他很有自信自己属于后者。

  坚固的木板外面包裹了泡湿泡软的羊皮,射在上面的火箭只能徒劳的燃烧,却不能点燃这庞然大物,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完全毫无风险,那些城墙上的小型投石机与巨弩都能够对保护他们的攻城塔造成威胁。

  砰!!

  一声巨响,他面前的那块木板肉眼可见的向内凹陷,断裂的木刺到处飞溅,在他们披着的双层铁甲上无害的划过,少数几个倒霉蛋被木刺扎破了皮肤,但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伤,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在碰撞发生的时候低下自己的头,让头盔来保护面部。

  时间好像在被无限的拉长,他甚至已经快要失去对它的概念,就好像在这座攻城塔里呆了好几年一样,直到头顶的弓弩手大声告诉他们已经接近了城墙,迪尤尔才回过神来:

  “准备好!全都准备好,把自己的两条腿在地上支稳了,扶稳你前面别人的肩膀,待会儿都别给我掉链子!”

  话音未落,他们头顶箭矢穿梭的声音就密集了不止一倍,惨叫声和厮杀咒骂汇聚成一片根本分辨不清,一瞬间在他们耳边炸裂开来,迪尤尔也低下了自己的头,将长柄大刀扛在了肩膀后侧:

  “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雏了!该做什么自己清楚……尽量别死了,只要活下来,我们的功劳就是整个千人队里最高的!到时候光是赏钱就够我们大赚一笔了!”

  那个已经和他很熟悉的弩手再次向他传来信号,将手从隔板的缝隙之中伸下来,示意他可以将吊桥打开,而在此刻,攻城塔也恰好恢复了平稳,他则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断了旁边的绳索,让面前的吊桥砰的一声砸在了城墙上,溅起一片灰尘,刚刚还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也立刻变得鲜明和尖锐起来。

  当然,还有更加危险和明亮的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敌军毕竟不是傻子,他们早早就在这里等待,躲在盾牌的遮挡之后,用五六根长矛封死了前进的道路,头顶的弓弩手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们。

  迪尤尔很清楚他们不能犹豫,作为登上城墙的先锋部队,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打开缺口,否则必然会令攻击受挫……好在面对这种情况,不管是帝国军团的训练,还是他们身为雇佣兵的经验,都知道该怎么解决。

  所有人在吊桥落下的同一时刻就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投掷武器,在看到敌人的瞬间,立刻甩动手臂将沉重锋利的钢铁扔了出去,形成了一阵危险至极的暴雨,瞬间冲刷出密集的盾牌碎片和血浆惨叫。

  这样一来,原本危险而密集的枪阵自然迎刃而解,而他也一马当先顶着散乱的长矛,仗着盔甲的坚厚直接冲了进去,挥舞着的双刃大刀霎时之间便掀起腥风血雨。

  斩断一根长矛的杆连同上面的****,然后又从左侧绕了回来,深深的切进一顶头盔的上部,拔出的过程就带着尸体向前直接倒下,而他身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四五下,大部分都被双层盔甲所阻挡,只有一根长矛刺来的尖擦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钻进护颈的缝隙撕下来一条皮肉,滚烫的血很快就流进了脖子里。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他所能造成的战果也就到此为止了,反应过来的敌人很快就会将他围杀,他会死的相当莽撞……但好在他有着值得信任的战友。

  随着战吼和怒骂,批盔带甲的重装军士们跟着他一起冲了进来,两个倒霉蛋在这个过程当中被对方乱刺的长矛击中了要害,当场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但其他七八人却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挥舞起沉重的斧头和长戟,上下翻飞得劈开盔甲,撕裂血肉,立刻就让他们有了立足之地。

  攻城塔上的弓弩手们还在尽职尽责的帮他们压制着敌人,而他面前的对手也越发混乱,但迪尤尔很清楚自己没有后退的余地,其他人也没有,他们来这里就是凭借着勇气和武力来搏一个前途的,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这是个艰难危险的机会,但好歹他们现在真的有了这个机会……梦想着的一切也不再像梦中幻影一样遥不可及,那他们也就不会吝啬自己的血。

  再次发出怒吼,他将双刃大刀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动作就像是在劈柴——但效果立竿见影,又是一个被拥挤的躲都没法躲的家伙被砸凹了头盔,眼睛一翻就迷糊了起来,然后被他旁边的大胡子伸出的长戟割断了喉咙。

  太阳已经不再像中午那般灼热,晒臭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而厮杀仍将继续…………

464 差之分毫(2)

  高高的将双刃大刀举过头顶——现在正常情况下是一个愚蠢而莽撞的动作,会暴露出自己的胸腹要害,让所有致命的地方毫不设防,就像在邀请敌人用武器刺穿这些区域,这样干的人往往会在挥下利刃之前便会被干脆利落的宰杀,为自己异想天开的举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也只有一种情况,会让这种攻击手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那就是高举武器者有着坚固的盔甲护身,足以让他无视大部分的攻击,用势大力沉的劈斩剁碎对手的头颅。

  在手臂肌肉发力的一瞬间,迪尤尔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对手刺出的短剑徒劳的在他腰间的甲片上滑开,而他重重砸下的大刀却已经劈开了对方脖子的锁甲,将受到保护的骨头都切开了一半。喷洒而出的热血像粘稠的泥浆一样糊了他半张脸,将刀刃都牢牢卡住。

  抬起右腿,用力向前踹出接住,冲击力完成了拔刀的动作。而在这个过程中,旁边的战友则在尽心尽力的掩护着他的侧方,让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自己的姿态,然后故技重施的、自上而下的敲碎对手的脑袋,砍断他们的脖子。

  帝国工厂当中生产的上好精钢被百般锤炼而成他手中的凶器,如同战斧一样沉重,如同剃刀一般锋利,软甲和锁甲都会在它面前显得脆弱,只有同样的精钢甲片才能有效抵御,但冲击力却依旧无法避免,哪怕坚固的头盔也会被砸的凹陷下去,那些质量低劣的更是会被直接撕裂开来。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砍倒的第多少个对手,不断挥舞沉重武器的双臂也酸麻的就像有石头的粉末灌进去了一样,一层粘稠的血浆早就将他染成了猩红色,贴着皮肉的一层热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现在就像一层潮湿的抹布包裹着他,整个人就像在泥浆之中游泳一样难受。

  如果是过去的他,这个时候就应该要想办法找个机会开溜了……毕竟佣兵哪来的忠诚可言,能够为雇主拼命到这种地步就已经称得上极有信誉,甚至足以称得上佣兵当中最为诚实可靠的那一种,有资格报最高的价。

  他在这样干的时候也从来不会犹豫,虽然不会像那些最恶劣的家伙一样把自己的雇主丢在战场上甚至反过来抢上一把,但也绝对不会拼命,往往在事情发展到不妙的地步的时候,他就已经脱离了险境。

  他们固然已经习惯了为了钱而杀人,但却不会蠢到认为值得为了拿不到手的钱而拼命,战争的鬣狗是为了吃肉来的,不会去特意啃骨头啃得鲜血淋漓。

  但现在他们个个都疲惫的要命,浑身都被血给淋了一遍,哪怕没死的也浑身是伤,却没有一个人因此感到胆怯和动摇,始终像钉子一样牢牢的站在城墙上。

  手中的刀柄被血液浸滑的几乎要捏不住,他几乎是咬着牙,让自己的指甲抠进了皮革里这才没有让它打滑,当这家伙用一个恶毒而卑鄙的角度探进敌人的大腿内侧割断厚实的筋肉时,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容,刻意让这个过程稍微慢了一分,让伤口被撕扯得更加惨烈。

  任何人挨上这一下都很难站稳,这个看起来颇为壮实的家伙也不例外,惨叫着倒地的时候,他就已经调转刀身,用厚重尖锐的犁型刀尖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只这么一下就让惨叫声停止,他的刀尖上也沾满了粘稠的红白色浆液。

  完全依靠本能旋转刀尖收回利刃,但他却没有等来那预料的反击,只有一种诡异的、让他有些惊异的沉默从四周传来……好半天之后,当他的思维再次开始流转,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抬起头来看看周围的情况…………

  城墙已经被鲜血所覆盖,堆积的尸体互相纠缠,流淌而出的内脏像树根一样堆积,破碎的盔甲混杂在血肉当中闪闪发亮,插在血肉之中的箭杆就如同田地当中的麦苗一样密集。

  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就在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一刀砍过去的时候,却先一步看到了那一大把茂密的棕色胡子……

  “他们逃了……城墙是我们的了。”

  简单的几个字就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顿时消去了他浑身的力气,迪尤尔顿时不管不顾的丢下了手里的双刃大刀,直接从旁边拖过一具尸体,坐在了对方的背上,让自己的身体稳稳地靠上城墙。

  “呼………………”

  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肺压扁一样,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连眼皮都变得沉重起来,整个人软成了一摊:

  “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死了不少人,但大部分还是活下来了………我们是首血!”

  “那挺好,那挺好……”

  疲惫至极的迪尤尔脑子都是僵硬的,根本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而且一边点头眼睛也一边合了起来,眼看就要睡着。

  大胡子终于难以忍耐,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了两下,终于让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我们成功了,你清醒一点!上阵的时候你不是还挺清醒的吗。”

  迪尤尔眼神之中终于有了几分清明,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勉力支撑起半身,看向尸骸枕藉的城墙——和他一起一踏上城墙,还活到现在的,此刻都聚集到了他的旁边,人人盔甲残破,满身血雾,但却个个精神亢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啊……对了!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这一帮人死里求活、费尽心思受尽磨难是为了个什么呢?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不就是因为他们也想当人上人吗?!

  而现在,城墙已经被他们所攻占,城市的守军士气崩溃,正在向着内城撤退,后续部队已经开始准备继续发起进攻,这座城市的陷落已经是转瞬之间就会发生的事了……而他们第一批攻上的城墙,又一直活到了最后……又有多少功劳能够和这相比呢?

  可以说他们已经达成了最初的目的,他们终于从自己劳苦半生,庸庸碌碌的过去彻底脱离了出来!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只是看得到希望,充满了光明的未来。

  从始至终他们愿意这样拼命,敢这样拼命的理由也只是这个,也只有这个……很多人也许说不清楚,但他们在心里却算得清这笔账,所以他们才愿意死战不退,所以他们才不会有动摇。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眼睛里几乎都在发光,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这个把他们一路带到了这里的人——

  好半天之后,迪尤尔缓缓的勾起了自己的嘴角,摘下头盔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畅快的大笑声,城墙的这一段立刻被欢呼所淹没,引得正在清理尸体的辅兵们频频转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