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身材瘦长的黑袍男子突然向旁边侧过了耳朵,所有人眼睁睁的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在火光的映照下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干枯的手指不断的扭动:
“找到了!找到了!我尊敬的陛下,我们的人终于找到那几只老鼠了!”
“是吗?这样很好……把他们处理干净,不要给这里带来太多的干扰,我不想遭遇太多出乎意料的损失;希尔特,把第三大队和第四大队都调过来,至少在一周的时间里,连一只兔子都不准靠近这里!”
“但陛下!那样的话,用来保护您的力量…………”
“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那样周密的保护!把他们都调到这里。”
身穿闪亮盔甲的侍卫队长低下了自己的头,接受了命令,没过几分钟,几只有着修长羽毛的大鸟就冲天而起,将命令送向远方。
山林之中很快就响起了喧闹声,一阵又一阵的火光在这里不断的亮起,又不断的熄灭。惊慌的飞鸟从自己的巢穴之中振翅飞走,想要逃离发出响动的危险。
愤怒的嘶吼和刀剑摩擦碰撞切入血肉的声音在丛林之中快速的移动,并且正在向一个特定的方向靠近。
荷尔斯人的国王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那些袭击者不但没有被歼灭,反而向他这里靠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有具体的情报,还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但卡缪们不可能放任他就这样冒险,侍卫队长立刻想要把国王从这个危险的地方带走,而朱利尔斯略作思考之后,同意了自己军官们的恳请。
毕竟他在这里对于任何事态都没有促进作用,一切虽然已经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最后阶段,但他到这里却不能起到任何其他的作用,只会把别的事情都一股脑的丢下罢了。
就这样,在那火光抵达这里之前,国王陛下就已经在自己亲卫队门的前呼后拥之中离开了这座山峰,抵达了下面的营区之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后便归于平静,只有这座山峰上的火光依旧明暗不定。
………………
密集的马蹄声在丛林之中响起,战马灵巧的活动着自己的脚步,避开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木与太过茂密的灌木丛,战马上的骑兵只穿着普通的锁子甲,上半身罩着札甲背心,甲裙和多余的护甲都被卸了下来减轻重量。
在黑夜之中与这样复杂的地形之中行军是对军队的极大考验,稍有不慎就会有人掉队和失踪,组织力稍差的军队,一场夜晚的急行军下来,到达目的地的可能都没有一半。
但这支部队显然不在其中,他们每一个人都灵巧地操纵着手中的缰绳,怕是在道路错综复杂地形崎岖不平的山岭之中行军,却也始终没有一个人掉队,所有人都沉默的跟随一马当先的特索律斯。
天空虽然月光正好,但丛林之中因为树叶的遮挡,却依旧是阴暗无比。但其实头上戴着那个张扬的羽翼头盔,他锐利的眼睛却还是能够看清道路,带领着自己的骑兵准确无误的翻山越岭。
战马的体力正在消耗,哪怕他们所骑的都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良马,但走的也是世界上一等一难走的崎岖山岭道路,而且还是快马加鞭……一般的马早就已经废掉了,只有他们胯下的这等好马才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摧残。
距离虽然不远,但他们为了隐秘,挑的是最为崎岖难走的道,所以临出发前就给战马喂好了清水和豆料,还加上了鸡蛋和盐,就为了让它们保持充足的体力。
战马的喘息逐渐的粗壮起来,汗水也浸透了马鞍下的垫子,但却越发的精神抖擞,越跑越快,甚至逐渐开始兴奋起来,必须要主人拉紧约束,才不会让冲得太远。
胃囊之中的新鲜草料和豆料正在消化吸收,营养丰富又充足的食物供给使得这些战马只要稍微慢下来体力就会源源不断的恢复,远远不是一般的坐骑所能媲美的。
在马背上的热汗彻底浸透鞍坐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山峰上的火光,所有人都勒紧了战马的缰绳,在这处坡地上稍作停息……
“马尔库斯!你带第一队从左边的山路上去,只要遇到抵抗,立刻杀散,用最快的速度去接应他们!”
一队骑兵顿时卷起烟尘呼啸而去。他们没有携带威力巨大的长矛,而是带着长刀链锤,所谓快马轻刀,用极快的行动速度抵达了这里,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发起攻势。
“阿尔卡,你从那片洼地上的丛林里穿过去,接应马尔库斯,记住要出其不意,把整座山都给我搅乱,让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要恋战,得手就走,让他们晕头转向就好。”
阿尔卡把自己的锁子甲面罩重重的向下一拉,提起了手中的链锤就冲了出去,又是一队骑兵跟上了他,明晃晃的刀剑在月光之下闪烁着冷光。除了马匹践踏土地的声音,再没有嘶吼和喊杀。
特索律斯扶了扶自己的头盔,把在长途骑行之中有些歪的头盔扶正,轻轻的喘出一口气,然后催马前行。
剩下的骑兵立刻跟上,也是一样的沉默无声,只有卷起的烟尘和闪烁着寒光的刀剑宣告他们的到来,眨眼之间就没入了丛林之中。
随着两声弓弦的震动声,两个站在树上的黑影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就一头栽了下来,骑兵们看都没看一眼,就从他们身旁冲了过去。
而远处的天空却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就好像指引道路的信标。
………………
“这可不好!这可不好!情况太不妙了……我得躲一躲,对!我得躲一躲。”
黑袍男人急得团团转,一只血红色的苍蝇趴在他的肩膀上正搓动着自己的两条纤细的前腿,时不时的拨弄一下自己的脑袋,去除上面的灰尘,透明的两对翅膀也时不时的抖动两下,进行着全方位的清理。
但它的主人可没有这么惬意,现在正纠结的要死。
男人一会儿迟疑的向着洞穴外走了两步,但立刻就重重的跺脚让自己停下,然后转身又向血池走了回来,没走两步又犹豫的停下,犹犹豫豫的转头看向洞外
他实在不放心将自己的宝贝留在这里……但这个大池子他又没法搬走,一旦有不速之客闯进来,就会破坏整个仪式场地,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男人始终不能下定决心,也许他下意识觉得这样做比较稳妥,但有的决定作出之后不一定结果如何,能够有决心的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太过糟糕……往往真的让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就是这种难以下定决心的犹豫。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往往就是最为错误的做法。
还没等他按捺下心里的犹豫,一阵惨叫和急促的马蹄声就从外面传了过来,他终于像被鞭子抽到的倔驴一样反应了过来,终归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一点,于是拉起袍子埋下脑袋,急匆匆的就向外冲去。
一脚踏出洞口外面那喧闹的血腥气就弥漫开来,这股腥甜的味道,甚至让他的心境都一瞬间变得松懈下来……只有刚刚从颈腔之中喷涌出的滚烫鲜血才能有这种味道,稍微放上一会儿都会散掉。
一阵厉啸突然从耳边传来,把他的兜帽撕破了一个口子。那只苍蝇立刻就被惊动惊慌失措的飞走,但却被马匹经过的气流一刮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然后又被火盆上的火焰一撩,那薄薄的翅膀立刻化成飞灰,小小的虫子也落进了火炭之中,没一会儿就传来啪的一声,浆液四溅,彻底没了动静。
黑袍男人的肩膀一抖,好像有谁踢了他一脚似的,但他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一阵凄惨的哀嚎正从旁边传来。
一名荷尔斯人军官胸口插着一根重箭,整个人都被钉在了柱子上,偏偏没有被伤到心脏和肺部等要害,有气无力的在那发出凄惨的哀嚎和声音。
一道黑影从他旁边掠过,带起一篷鲜血,半个脖子都被这一刀彻底撕开,人也立刻就没了动静。
一道道黑影在这营地之中极速的掠过,就如同一阵迅捷的疾风,但这阵风暴刮过,带来的不是草木的摇晃,却是大篷大篷的鲜血和残肢断臂。
深夜被惊起的荷尔斯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出有效的抵抗,只听到四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马蹄声,到处都是敌袭的警告,根本不知道敌人到底在什么方向。晕头转向的在营地里四处乱跑。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军队,不是稍微一惊吓就会炸营的老农,不断有军官试图组织起到处乱跑的士兵形成有效的抵抗。
但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个成功的,每当他们有这样的举动,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重箭就会直接把人贯穿,用黑色的油漆染成黑色的箭杆和羽毛根本看不清从何而来,只有一个又一个被点杀的军官和指挥者加速着整个营地的混乱。
用黑袍裹紧自己的干瘦男人用一种扭曲的姿态快速前进,几乎称得上手脚并用,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人注意他,哪怕他就从那些士兵旁边经过,也没有一个人把眼睛转到他的身上。
但这些人却不包括特索律斯……那个偷偷摸摸的逃走的黑影,无论怎么看都在自己背上写上了“可疑”…………
76 快马轻刀(2)
.呼啸而来的骑兵们就如同一群饿虎,他们在黑夜之中出没,磨砺着自己的利齿,打量着胆战心惊的猎物,时不时就会突然伸出一利爪,带走十几条性命。
这里的驻防军队虽然都称得上精锐,但黑夜之中被大群骑兵突袭本来就是最为不利的状况,根本看不清敌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且指挥官接连被射杀,根本没法组织起来,没过多久就被冲得四散而逃。
只要他们转身逃走,骑兵们便不会追击放任他们逃跑,把整座山的搅得更加混乱,四处逃散的溃兵就如同恶性的传染病,如果没有人制止他们,这种溃逃之意就会蔓延到整个军队……
这样山洞周围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力量,骑兵们才冲进了这个洞口,然后就一个个的脸色发青。
尸体他们不知道见过多少,更是有成千上万被亲手制造出来……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骇人惊悚的一个血池,里面泡满了发白发皱的人头,就如同水锅里漂浮的次品谷物,因为中间干瘪,漂浮在水面上碰撞滚动。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头到底有多少,反正血液之下还不断有新得翻滚上来,跟其他的脑袋互相磕撞,上面的皮肉发白发皱,但就是不见腐烂,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惨败。
但这种犹豫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所有人都恢复了脸色,开始取下马鞍上的红色陶罐直接砸碎在了洞窟的地面上,里面黑乎乎的粘稠液体流淌的到处都是,还专门敲碎了几个罐子,将这些黑色的火油倒进了血水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马尔库斯才从外面的火盆里夹出一块儿正在燃烧着的火炭,凑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下,丢了进去。
橙黄色的火焰顿时就在洞里窜出了头,除了火油之外,他们还扔进去了不少路障鹿角之类的木制品,大火一起不把里面可烧的东西烧光是绝不会停下的……
木头与火油燃烧的声音比比啵啵响个不停,惊人的热量让他们头盔下的毛发都在卷曲,不得不向后退去。
看着那橘红色的大火带着浓浓的黑烟从洞口里往出窜,按理来说,这点火油不应该燃烧的如此猛烈,好像他们不是往地上撒了几罐火油,而是在整个洞里都灌满了似的。
有的人观察细致,很快就发现这些冒出的黑烟似乎有些不太对。不是那无边无际的一大团,而是一缕又一缕,大小均匀,冒出来之后纷纷向着天空窜去,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
让他们发起袭击到点燃这把大火,总共也没花上多少时间,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尽快撤退,防止荷尔斯人回过神来把整座山都围住……
但刚刚特索律斯将军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于是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在此等待,哪怕下方军营之中的大军很有可能已经调动了起来,也没有一个人试图拉动自己的缰绳。
转眼之间树林里就传来了马蹄声,特索律斯左手攥着缰绳右手提着一大坨如同黑麻袋一样的东西跃马而出,到山洞之前将手中的那一堆东西扔到了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两条腿都已经被打断反折到了背上,所以才能像个麻包一样被提在手里。
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正常人早就半死不活了,这个男人居然还保持着清醒,依旧用着那双眼睛四处打量,等看到正在燃烧的洞窟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
但没等他的嘴里说出什么话来,两个骑兵就干脆利落地用粗壮的绳子捆住了他的手脚,然后扔上了马背。为了以防万一,还扯了一团死人身上的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又蒙住了眼睛。
特索律斯又看了一眼燃烧的洞窟,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他追这个这个家伙一路来到了那个巨大的埋尸坑前,最后一批被处决的奴隶还没有有来得及覆土掩埋,无头的尸体就那样明晃晃的暴露出来,招惹着数不清的绿头苍蝇。
苍蝇也格外的大,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比得上筑巢的蜜蜂,被他的马匹惊动,乌泱泱的飞起一片,把月光都遮挡住。
这个诡异的家伙借着尸体的腐臭就这样一头扎进尸坑里,特索律斯担心他还有什么别的招数,于是也毫不顾忌的一下子跳了进去,脚踩着软绵绵的尸体,硬是把他扒拉了出来,而且也不想和他废话,当场打断了两条腿。
枉死的冤魂在这里不知到底有多少,但尸体却如同地里的萝卜一样排列整齐,一层叠一层根本就找不到尽头……虽然已经见惯了战场上的尸体,但他还是为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而叹息。
这里堆积的只有受尽折磨之后,却依旧惨遭厄运的尸体,每一具上都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双手也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这座巨大的坑洞,正是他们用最简陋的工具一下一下的慢慢挖掘出来的,遇到巨大的石头还要敲碎了才能搬出去。
怕是最为强壮的青年男子做这样的事也要费尽体力,算得上最为繁重的劳动,如果吃不上饱饭,甚至有可能把自己活活累死。
但这些奴隶却硬生生的凿出了一个这样巨大的坑洞,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倒毙了多少,剩下的也没有得到那么一点可怜的恩赐,哪怕他们想要继续做奴隶也不被允许,全都被砍下头来,只剩残躯埋在这里。
无法想象他们临死之前该是怎样的绝望,而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里,却屡见不鲜。奴隶们并不被看作是一个拥有尊严和意志的人,而是一种财产,一种消耗品,一种可以随意处置的东西。
也许其他人只是觉得有些惊讶,但这些东西在他的这里却格外的刺眼……
面沉如水的特索律斯打马而走,沉默肃穆的骑兵们一言不发的驱动着自己的战马跟在了他的身后,沿着事先就侦察规划好的一条林间道路快速的撤离,只留下依旧被火光所映照着的空荡营地,和那不断喷出火焰的洞窟。
没过多久,大量的铁甲摩擦声就从四周传来,荷尔斯人的军队将这里快速包围,但他们注定要扑一个空——满地都是倒毙的尸体,而那个洞穴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火口,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在燃烧。
喷涌而出的橘黄色火舌不断的舔舐着周围的山壁,带来惊人的热量。而刚刚在自己营地之中躺下的国王陛下也出现在了这里,大量的卡缪们将他团团围住,防备着突然会出现的敌军。
朱利尔斯面色僵硬得看着眼前的洞窟,这个曾经阴冷无比的洞窟,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炽热的地狱,不断向外窜出的火焰一刻不息,白的发亮的火光在里面不断闪烁,几乎要烧瞎人的眼睛。
这里已经无法靠近,哪怕距离十几丈远,他们还是热的冒汗,只不过没人敢摘下自己的头盔,那满地被贯穿脑袋的尸体就足以让他们提起12万分的警惕,就连国王也戴上了自己的头盔,头盔上也同样用昂贵的金属和精致的宝石雕刻出了那个棱角分明的王冠。
朱利尔斯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一转眼,这里的一切都被烧了个干净,他们甚至连敌人的尾巴都没有抓到。下面的军营里已经传来了巨大的喧闹声,他知道那些疯狂的士兵已经恢复了清醒,并且立刻就在营地之中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混乱。
他的理性告诉自己,他已经失败了,但他却又起了一股疯狂的冲动,这种念头就如同一只马蜂一样在他的脑袋里四处冲撞,他想要立刻下达命令,让所有人都封住那座城市的周边道路,让他们点燃周围所有的树林,不惜伤亡不惜代价,也要让那只偷袭的骑兵留在这里!
粗重的喘气声从他的胸腔里炸起,国王面目狰狞的低下了头,周围的所有人都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难以言喻的怒火正在他的心中积蓄。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怒吼声依旧没有停息,山石都被烧得开裂,明晃晃的火苗四处游走要从洞穴之中蔓延出来,但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壁,没有遇到任何可燃物的火苗却把自己的身体越伸越长,大有一副要烧尽这座荒山的架势。
但过了好一阵儿,等朱利尔斯把自己的头抬起来,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去给我们的大人和将军传达命令吧,我允许他们向后撤退……以多里斯卡为界,他们只能退到那里,我们必须要重新构筑防线了。”
旁边的侍从官甚至愣了一下,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一直激烈反对的国王陛下,居然同意贵族们带领自己的部队向后撤退……要知道这样一退肯定是一场大溃散,不知道会引出多少的麻烦。
朱利尔斯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没有那个兴致。
现在动员所有的军队封锁住周围的道路和山岭,确实有可能抓住那些可恶的骑兵,但他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刚才气血上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稍微冷静了一下,就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指挥得动营地里的大军了。
他的军队本就已经损失惨重,全靠用奴隶们的鲜血和灵魂换来的仪式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一旦清醒过来第1件事就是脱离他们的掌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营地之中已经发生了暴乱。
归根结底,他其实早就已经输了,早在他还没来到这座城市之前,早在那三台重型投石机被烧掉之前……这些军队就已经失掉了自己进攻的勇气,他们的士气就已经低落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们走出营地,继续用命去填城墙。
全凭着他这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让局面继续维持下去,没有当场就崩溃掉。
但现在那虚假的士气也终于四分五裂,虚假的局面也再也无法维持,即使他不下达命令,等到明天下面也只会有一座空营,倒不如最后保留几分身为国王的威严,主动让他们向后退去,趁着月黑风高能够尽量减少损失。
没错,他已经料定城市之中的那些军队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说不定就准备趁着他的营地大乱狠狠的给他来一下子。
现在要做的已经不是攻下这座城市了,那已经算得上一种奢望……现在得想办法减少损失了,至少要把绝大部分军队带回去,只要这些军队还在,那就还有希望。
一种苦涩的腥甜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开来,那是被咬破的舌头所流出的血,他几乎带着一种凄苦的味道,看着远处的那座城市,直到如今,他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了,但却依旧一无所获。
阿尔珀斯,这座白石之城,从他的手上丢掉之后,到底还有没有回到荷尔斯人手上的那一天呢?他不知道,但却总觉得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从自己的面前慢慢流走。
………………
“荷尔斯人退了,但他们退的太早了……”
纳塔慕斯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看着远处的那一片火光正在化作一条长龙,缓缓的向着后方流走。
这是一件好事,但却显得美中不足。
他们本来准备趁着对方混乱的时机全面出击,打一个措手不及,但没想到荷尔斯人退得这么坚定,这么果决。几乎是在混乱初起的时候就立刻退兵,没有一丝犹豫。
这种情况下就很难再找到真正的机会,但他却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如果能够在对方溃败的时候得手,就会让这场溃退变成无法阻止的大溃败,损失将会难以估量。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立刻就下了决定。
…………
几分钟之后,城市的铁门终于再一次被打开数百全副武装的具装骑兵从中呼啸而出,身上的铁甲在月光之下波光粼粼,长矛和盾牌都已经握在手中,随时准备上阵厮杀。
远方的火光明显的发生了混乱,纳塔幕斯哈哈一笑,又有了几分的把握。
侧边的山坡突然传来马蹄声,骑兵们正要作出应对,却在明亮的月光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特索律斯带着骑兵们汇入这支钢铁洪流,其他人纷纷为他让开道路,让他一路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纳塔穆斯脸上带着锁子甲面罩,但眼睛之中却透露着笑意。两个人对视一眼,他突然伸出拳头,在自己弟弟的肩膀上捶了一拳,黑夜之中两个人的大笑声传遍四野,就连战马的嘶鸣都被掩盖了下去。
77 得胜
如同雷霆一样的马蹄声泼盆大雨一样蔓延过来,闪烁着寒光的矛头就是这场风暴之中最前端的雨点,不过这种雨滴不会进入土地,只会贯穿血肉撕碎铠甲,将人变成满地的尸体残骸。
密集的碰撞声连成一片,听起来就好像通天彻地的一声闷雷,数不清的躯体被抛飞到半空之中,十数杆长矛直接在躯体之中折断,密集的阵型,眼睁睁的就被狠狠的剜去了一块儿,只留下凄惨哀嚎的伤者和满地流淌的内脏,与仍在抽动的肢体。
这处缺口任意肆虐一番之后,骑兵们立刻就抽身而去,没有让两边合拢的重步兵抓到机会,离开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整理队型,眨眼之间再次呼啸而来。
上一篇:这队里就我不是奥特曼?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