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弓弩手的军官们早就测量好了距离,一直轮换休息的弓弩手全都体力充沛,现在正在军官的号令声中开始端起自己的强弩,拉开自己的强弓等待着发射的命令。
等到那片如同乌云一样看不到边际的骑兵抵达射程范围之内,聚集起来的军帝国弓弩手们终于在今天第一次开始全力施为,一片有些稀薄的黑色云彩飞向高空,向着远处覆盖而去,直到落入那片奔涌而来的潮水之中,掀起一片的血花和尸骸之后沉默了下去,甚至没有让这片潮水有着片刻的停顿。
但紧接着,刚刚还有些稀薄的箭矢就化作了一阵可怕的暴风雨,几乎是片刻不停连绵不绝的冲刷着那奔涌而来的潮水,带起一片又一片的血液和尸骸。
帝国军团的箭矢储备终于开始快速消耗起来,辅兵们将大捆大捆的箭矢与弩矢运送到弓弩手的阵列之中,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锋利的箭矢被射上天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库里斯特人所遭受的损失就已经超过了他们一个早上的总和,被箭矢射倒的战马接连翻倒在地,马背上的库里斯特人如同割麦子一样一片一片的倒下,哪怕他们已经尽量拉开了间距,但面对着如同雨点一样密集的可怕箭矢却依旧效果有限。
他们手上的弯弓质量参差不齐,射程也远远无法和弩箭与步弓相比,所以只能承受着可怕的伤亡,等待着对方进入自己射程的那一刻。
接连倒毙的人马让他们的速度不由自主的开始慢了下来,但在这短距离的爆发之中,战马的速度终究是人类望尘莫及的,他们还是接近到了自己的弓箭可以够得着的地方。
根本不需要任何命令,每一个库里斯特人都开始拼命的拉弓射箭,几万人同时射出的箭矢真就如同滂沱大雨一般覆盖了下来。
在如此可怕的数量之下,全副武装的帝国军团之中也哀嚎四起,死者和伤者都在增加,军阵也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丝混乱。
眨眼之间军团周围的空地就长出了一层白色的箭羽,密密麻麻的插在地上随处可见,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增长。
纵马狂奔的库里斯特人时不时就会有人因为地上的颠簸或者与他人的碰撞摔倒在地,淹没在滚滚马蹄之中再也没有出现……但他们终于冲过了这片区域,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浑身披甲的军团士兵脸上的表情。
但他们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东西……这支军团依旧没有动摇,而且正在有序的后退,将隐藏在他们身后的东西暴露了出来————用粗壮木桩捆扎在一起的尖刺拒马。
帝国的军团在行军的时候总是会携带这种木桩,两头都削的尖利,可以在埋在地上之后防止敌人攀爬,也可以三根为一组,用粗壮绳索捆扎在一起,做成有效而简单的拒马……
已经别无选择的库里斯特人一咬牙冲了过去,很多人还在下意识的拼命拉弓,连自己的箭矢用完了都没发现,最先头的库里斯特人直接在防线上撞了个粉碎,拒马让他们的脚步迟缓,长枪止住了他们的战马,挥舞的大斧和各种重武器将他们大卸八块————眨眼之间就陷入了被屠杀的境地,面对这些早有准备的精锐重步兵,他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但来袭的库里斯特人毕竟太多了,哪怕是那些尖刺拒马都在眨眼之间被淹没,帝国军团的防线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不少军团士兵直接被践踏在了马蹄之下。
靠着这一瞬间的冲击力,库里斯特人终于动摇了帝国军团的阵脚,让整个防线都开始波动起来。
双方的箭矢依旧在空中交错,带来一片又一片的死亡,伤亡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
库里斯特人的可汗冲得最深,他精锐的卫士切切实实地在防线上打开了一道缺口,并且正在试图将这个缺口扩大,那面沉重而华丽的旗杖在狂风之中猎猎飞舞,所有的库里斯特人都下意识地追随自己可汗的脚步。
这场战役正式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
130 铁骑
这里的草地是那么的茂密,那么的生机勃勃。开着小花的苜蓿草拥挤而又有序,这种牧草生长起来速度极快又营养充足。是喂养战马的上好饲料。每年春天,切里伊索纳斯的养马人们都会特意播撒出优良的苜蓿种子,为这片土地上饲育的良马提供食物。
其他的各种牧草杂草都和苜蓿混杂在一起,它们占据了每一寸土地,没有让任何土壤的灰褐色暴露出来,一眼望去都是遮天连日的一片翠绿,微风吹来,草叶就像水面一样波动。如果有太阳的话,这种暗沉的翠绿色就会变成鲜亮的明绿,早晨凝结的露水还有那么几滴残余,时不时闪烁着微弱的明亮闪光。
真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好景色,只可惜,现在这里的主角是战争…………
在库里斯特人全军压上的时候,帝国的军团中传出了一阵喜悦的叹息——如果这些狡猾的野蛮人一直跟他们绕圈子才是真正会让士兵们头疼的事,帝国的军团强大而坚韧,他们擅长的就是从正面碾碎对手,从来不会畏惧敌人的挑战,纪律和精良的装备让他们战无不胜,对于荣耀的渴望让他们狂呼酣战。
那如同雷霆一样,铺天盖地的马蹄声让很多士兵感到恐惧,但只要看着自己身处的这片钢铁之林,勇气就会重新回到他们的心中,让他们握紧自己的长枪,提稳自己的盾牌,扎紧自己的脚步,应对到来的冲击。
从他们身后射出的箭矢连绵不绝,让库里斯特人气势汹汹的冲击速度一降再降,但他们终究还是冲了过来——大队骑兵可怕的冲击力让他们队形涣散,帝国军团的阵脚终于被动摇,坚韧的士兵们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同时用手中的武器拼命的杀伤这些来袭的敌人。
就在这一瞬间,库里斯特人几乎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帝国人的阵型会被他们冲散……但转瞬之间他们就意识到了不对。防线看起来好像能够被冲散,但却始终坚韧无比,就如同厚重的泥沼一样消耗着他们的力量。随处可见炫目的钢铁、随处可见寒光闪闪的利刃、随处可见刺来的枪矛。
那些上下翻飞的大斧和长戟有着可怕的威力。库里斯特人虽然有着一定冶炼铁矿的能力,但他们的工匠数量稀少,就连用来冶炼铁矿的燃料也十分有限,所以只有部落的贵人和他们的亲信能够有全身的铁甲,大多数的牧民最多只能整到一些铁片混杂在自己身上的皮扎甲之中……一副全身铁甲,上百头羊也不一定换得来。
这样的防御应付一下轻箭和砍刀还没什么问题,但面对这些可怕的重武器顿时就变得可笑起来……结果就是看似军团的防线正在被他们压缩后退,但库里斯特人的损失却在飞快的增长,死者已经堆满了帝国军团阵地,被砍杀的战马庞大的躯体甚至还在挣扎,将滚烫的热血洒的到处都是。
加上那些从山坡之上飞来的密集箭矢,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群大群的库里斯特人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他们所携带的箭矢已经抛洒一空……但富裕的帝国军团却依旧在不停的射出致命的利箭。他们看似有机可乘,但却损失惨重,正在被肆意屠戮。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可汗和部落贵人们所率的重甲骑兵……这些身上有着精良铁甲的卫士确确实实的让军团士兵陷入了苦战,并成功地在防线上撕开了一条缺口,所有的库里斯特人都如同见到了血的苍蝇一样,向着这里蜂拥而来,完全不顾那些寒光闪闪的大刀长枪和锋利的箭矢。
这看似是一条胜利的捷径……但他们都明白,这同样也是一条死亡之路。军团士兵们同样向这里蜂拥而来,军阵的两翼开始前突变形——人数少于对方的帝国军团,居然试图包夹这些前来的库里斯特人!那条被打开的缺口顿时就变成了可怕的地狱,银色铁甲占据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库里斯特人的重骑兵都要同时面对五六个人的攻击,眨眼之间就会被凿穿盔甲干脆利落的宰杀。
血、汗水、流淌的脑浆、溢出的内脏……这些让人心惊胆颤肝胆俱裂的东西如今堆满了这片土地,数万人的怒吼,数万人的杀意,数万人得性命都搅在了这里,而且正在飞快的消耗。
这里没有懦夫的容身之地,每一个把自己的脚踏上这片战场的人都有相应的决心,他们注定要用自己的意志,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努力来浇灌出属于他们的胜利之花。
帝国人的轻骑兵终于动了,库里斯特人已经陷入了军阵之中,骑兵们就如同一条红色的飘带向着敌人身后绕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这些弓马娴熟的精锐就已经拉开了自己手上的角弓,将一片又一片的箭矢泼洒到了背对着他们的库里斯特人身上,让敌人的后队陷入了荒乱之中。
这是最为可怕,最为重要的一步……一旦这些轻骑兵合围完成,库里斯特人即使想要逃跑也会被他们阻拦,骚扰、迟滞……这些筋疲力尽的敌人将再也无法发挥出他们的机动力优势,帝国的军团将会迎来一场辉煌无比的大胜,不只是将敌人击溃,而且是成建制的歼灭。
特索律斯的胃口从来都大的惊人……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放过这些骚扰这片土地的敌人。
他的骄傲,他的荣誉,他的怒火,他的意志,都不会允许这些在这个国家犯下了如此罪行的敌人在付出令他满意的代价之前离开这里,他们必须要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让秃鹫和郊狼都吃到肚滚肠圆才能让他觉得满意,才能让他暂且饶恕这些敌人。
哪怕现在的库里斯特人已经有了极其惨重的损失,他们的尸体已经堆满了这片草原,但他依旧觉得不够,依旧不满……他要彻底摧毁这些难缠的敌人————用他们自己的贪婪所编织出的囚笼来做到这一点。
轻骑兵们终于包抄到了库里斯特人的后方,看起来似乎大局已定。
但就在这时,成千上万的惊呼从几万张嘴中同时发出————原本正在血战的库里斯特人突然开始掉头逃跑,哪怕是可汗身边那些已经损失颇重的重甲骑兵们也同样掉转自己的马头,不顾身边寒光闪闪的锋刃,承受着可怕的损失拼命的向着后方逃去。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逃走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拼命的鞭挞着自己的战马,即使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中,居然也能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拥挤,就像一群从海沙之中拔出头来的蠕虫一样,开始飞快的退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当然在遭受惨重的伤亡,一刻都没有停息的箭矢让他们如同倒伏的麦田一样一片又一片的消失。撤退的命令让他们将自己的后背毫不设防的暴露给了帝国的军团,而帝国人也不会有丝毫的客气,趁着这个机会拼命的留下更多想要逃跑的库里斯特人。
长戟背面的破甲锥能够轻而易举地将骑兵拉下马来,随之而来,便是乱刀滚下,乱锤纷飞,留在原地的只有血肉模糊的尸体,糜烂的肉浆从锁子甲的缝隙之中渗透而出,草原上的战马被吓得快要疯掉,但它们还没来得及乱踢自己的蹄子,便会被红着眼睛的士兵乱枪刺倒。
仅是把自己的部队从帝国军团之中拉扯出来,库里斯特人的军队就被整整齐齐地剥去了一层皮,带着淋漓的血肉和筋骨……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库里斯特人会四散奔逃的时候,那面华丽的旗杖、属于可汗的王旗却突然再次发起了冲锋,上千只号角一同吹响,召集着凶悍的库里斯特人。而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刚刚绕到身后的轻骑兵们!!
库里斯特人的可汗从来就没有忘记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们是在求活,而这些轻骑兵们是他们逃亡路上最大的威胁!人困马乏的库里斯特人不可能摆脱这些追杀者……所以就在这撤离的一瞬间,库里斯特人的可汗当机立断,再次吹响了号角,要用他们的数量优势淹没这些挡在逃亡道路上的威胁。
但又有多少库里斯特人依旧能够维持自己的勇气呢?有多少的勇士还愿意再踏入血腥的战场呢?……至少一半的库里斯特人完全没有理会可汗号角的召唤,他们就像一个被摔碎的蜂窝里面的毒蜂一样四散而逃,在眨眼之间,不知道分化成了多少个小队伍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但他们基本上还保留着理智,没有向着帝国的腹地逃窜——那注定是死路一条。他们基本上在逃离了战场的范围之后,就开始蜂拥向那片浅滩,在逃亡的路上就开始剥去自己身上的盔甲,扔掉原本视如性命一般的财物,去掉所有会影响速度的东西后纵马一头扎进了浅水里,拼命的鞭挞着自己的坐骑。想要度过这片布满了鹅卵石的浅滩,激起了无数的水花。
这些库里斯特人在凶悍异常的同时,也能够聪明的保护自己的性命——他们只要决定逃跑,就会跑得无比坚决,把所有之前还舍不得丢弃的东西眼睛都不眨的随意抛弃,只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来,不会有多余的迟疑和愚蠢的犹豫。
原本能够召集到的战士一瞬间少了一大半,就在周围的卫士们愤怒不已的时候,库里斯特人的可汗却只是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这头饱经风霜的老狼甚至用一种希翼的眼光看向那些逃走的库里斯特人: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说不定他们能活下来更多呢,每回去一个,我们的土地上就会有一个帐篷不再哭泣。也许这样的结果比我想的还要好。”
话一说完,头盔坑坑洼洼,脸上沾满了血渍的托里都便从马鞍旁从容提起了自己的长矛。头也不回的驱动愿意跟随自己的库里斯特人继续向着身后冲锋,向着那些身上披着红披风的帝国轻骑兵蜂拥而去。誓要将他们淹没……
这些愿意跟随他的库里斯特人也许是杀红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跟随他的旗帜、也许已经变得昏头昏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且在这个过程中还不断有人溃散逃离,但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数量是远远超过这些阻挡他们的轻骑兵的。
库里斯特人这只被打断腿的恶狼,似乎要在最后的拼死一搏之中咬掉猎人的一只手……但特索律斯清楚他们不可能得逞。
具装骑兵们已经排好了阵型,他们的阵列是如此的规整,竖起的长矛排成锋利的枪林,尖端的精钢矛头闪烁着刺眼的寒光,胯下浑身披着铁鳞的战马看起来就好像某种神话之中走出的恶兽,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狰狞和威严。
军团士兵们开始让出一条道路来,他们拖走受伤和战死的同伴,清理掉堆积如山的敌人尸体,让一条宽阔的道路出现在了军队的阵列之中,露出了一条浸透了鲜血和死亡的道路——将是他们加速冲锋的坦途。
特索律斯依旧驱使着他的战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和不可违抗,他仿佛天生就应该不凡,就应该强大。
阿尔卡在自己身后背着那面黑色的大旗,掌旗官随时准备用自己的一切来捍卫这面旗帜的荣耀,随着号手们纷纷吹响自己的号角,沉重的战鼓被重重的敲响。黑色的双头鹰大旗终于向前移动,带着具装骑兵们开始了不可阻挡,足以震撼天地的冲锋。
骑兵的铁蹄践踏着大地,他们即将发起一场屠杀和蹂躏,随着距离的缩短和时间的流逝,速度越来越快,这些宝贵的良种战马们经过一整个上午的养精蓄锐,终于要爆发出自己那可怕的优势。
下一刻,随着密集的铁甲摩擦声,滚滚烟尘之中铁骑突出!…………
131 得胜
具装骑兵在这片大地上出现的时间很短,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骑兵可以是这个样子——用厚重无比的钢铁包裹住战马和骑士,带来最为凶悍的冲击威力和最可怕的防御,能够把步兵的阵列就好像纸片一样撕的粉碎,想要让这些钢铁的怪物停下脚步,就只有用大量的人命去填,付出惨重的伤亡才有可能。
没有任何人胆敢直面他们的锋芒,不管是谁都会在具装骑兵凶悍的冲击下溃散,他们将骑兵的冲击力发挥到了极致,将这个兵种的威慑力也发挥到了极致,只是远远的看到他们出现在战场上,就足以让敌人心惊胆战丧失士气。
而库里斯特人还没有应对这样对手的经验,他们北方的邻居比他们先一步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在那次基尔人史无前例的入侵中,世人第一次见到了具装骑兵的可怕威力,基尔人被肆意蹂躏的中军那可怕的哀嚎让基尔人的可汗肝胆俱裂,在随后的溃散之中再也没有了反戈一击的勇气,直到被特索律斯摘掉脑袋,他都还在逃亡的路上不敢回头。
帝国畜牧司之中培育出的良种战马,更是让这可怕的兵种如虎添翼,这些速度和耐力都远远超过普通马匹的神骏生物载着骑兵奔跑起来便不会再轻易停下,注定要让铁蹄饱蘸鲜血。
他们的坐骑撕开气流,骑兵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如同天神用自己的铁锤敲击大地,带来撼动山岳的声音和振动,铁鳞摩擦的声音和战马的嘶鸣声,与骑兵们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此可怕的动静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库里斯特人的注意,他们原本决绝的冲锋也变得迟缓了起来,数不清的人带着惊慌的神色回头去看。
滚滚的烟尘从战马的铁蹄下翻滚而上,却不能沾染他们身上华丽的钢铁盔甲,天空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裂口,明亮的阳光洒在草地上,而他们正好从中闪过,阳光下晶亮的钢铁仿佛带着一种神性的意味,好像骑兵们是从云端降临到这世间一般。
尤里耶多斯发出一声嗤笑,他刚刚丝毫没有要和眼前的敌人接触的意思,随着号角吹响,轻骑兵们立刻向着远处逃窜,在逃走的同时转身射箭,让密集的箭矢泼洒在了试图追击的库里斯特人头上,让这些追击者消耗着更多的体力,让他们本就疲惫不堪的战马口吐白沫……为的就是这一刻!
随着具装骑兵那可怕的冲锋,刚刚试图歼灭这些轻骑兵的库里斯特人动作变得迟疑了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尤里耶多斯准确地抓住了这个机会,随着号角吹响,轻骑兵们将自己的弓挂在了马鞍上,然后提起了长矛,转瞬之间掉转马头,向着追击他们的敌人发起了反冲锋!在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彻底让这支仅存的库里斯特人残军停滞了下来。
托里都几乎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那些向他们冲来的具装骑兵,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仅仅1000人的骑兵发起的冲锋是这么的可怕!就好像雷霆与风暴向他们滚滚而来,胯下的战马都已经感到胆怯,试图挣脱他们的控制,而且速度是那么的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已近在咫尺!
本就是疲惫之师,被从身后追上的库里斯特人再也无力做出什么应对便被具装骑兵们狠狠地凿了个对穿,数不清的长矛刺穿了血肉,折断了骨头。数不清的链锤和刀剑砸碎了脑袋,切开了胸膛!只是转瞬之间,剩余的库里斯特人便被撕得七零八落,也彻底粉碎了他们最后一次挣扎,血腥而残酷的骑兵混战眨眼之间便拉开了帷幕。
被分割撕碎的库里斯特人陷入了可怕的屠戮之中……只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是被屠戮的对象。
成片成片的尸体正在被高效的制作出来,那些曾经跳动着的心脏、曾经思考着的大脑、曾经工作着的内脏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骑兵们浑身的铁甲很快就被染成了猩红色,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披上了一层浓厚的血液,在肆无忌惮的屠戮之中,每个人都在毫不留情地宰杀着惊慌失措的敌人。
尤里耶多斯的轻骑兵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不再追求杀伤,只是在阻挠着那些想要逃走的家伙,而具装骑兵们在库里斯特人之中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残肢断臂、沐浴着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正在以极高的效率歼灭着帝国的敌人。
特索律斯一开始目标就十分明确,那杆显眼的可汗旗杖始终没有脱离过他的视线,手中坚固锋利的长矛上下翻飞。试图阻挡他的库里斯特人卫士一个一个的被挑杀,眨眼之间便已连杀十数人。
他就像一杆长矛最为锋利的尖端,畅通无阻的撕开所有的阻碍,凭借着坚固的盔甲,高强的武艺和可怕的勇气于此所向披靡,坚定不舍得带着他的骑兵们追猎最为有价值的猎物……
库里斯特人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逃散之中,没有人再有丝毫勇气去面对帝国人的骑兵,到处都是抛弃自己盔甲和财物的贵人,为了让自己能够快一点逃走,他们毫不吝啬的挥动起手中的刀剑砍向挡住自己道路的同族,试图逃散的库里斯特人拥挤在一起,随处可见翻到的战马和扭曲的肢体,每一个人都在大声咒骂撕扯,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只凭着本能来行事。
这场战役从清晨一直打到了下午,但从来没有一个时刻会像此时一样造成如此之多的伤亡,可怕的踩踏事件此起彼伏,每一个试图逃走的人都陷入了可怕的漩涡之中,在无数的马蹄和双脚之下眨眼之间便失去了生机,那些扭曲在一起的血肉之中还有伤者在大声哀嚎、苟延残喘,试图从可怕的地狱之中爬出来。
不知死了多少人之后,幸存的库里斯特人终于逃窜到了远方。开始不顾一切的从浅滩渡河,每一个人都被恐惧和绝望填满了身心,拼命的想要远离身后的惨地,他们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刀剑,不在乎自己的铁甲,更不在乎那些掠夺到的财富。
随着手中的长剑挥下,库里斯特人可汗的旗杖落到了特索律斯的手中,但他却并没有找到那位传闻中的可汗——或者说现在没人能分得清楚那些遍地的尸体中到底有没有他……这片草原到处都是残缺的尸骸,倒毙的战马随处可见,就好像一场可怕的瘟疫席卷而过一般,只有死亡和血腥在这里停留了脚步。
军团士兵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他们用手中的长矛翻动着尸体,把任何一个还会动还会哀嚎的东西刺穿,依旧活着的战马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些宝贵的走兽被牵住缰绳聚集在了一处,不一会儿就集结了一大片。
洒在草地上的热血还没有凉透,尤里耶多斯就按照战争之前的布置开始派出自己的轻骑兵去追杀逃亡的敌人,继续扩大已经大的骇人的战果——即使还没有经过仔细统计,死在这里的库里斯特人也不会少于七千,更不用说那些受伤的……夏季的高温和恶劣的环境会让他们的伤口快速感染,再加上轻骑兵们还在追杀逃敌,最后的战果肯定会极为丰硕……甚至足以和当初他们在北方的那场大胜相媲美。
浑身都被鲜血淋透的特索律斯散发着可怕的煞气,就连他胯下的莫斯都好似是什么饮血食肉的凶兽一样,让人不敢靠近。一杆修长的点钢矛持在他的右手,而属于库里斯特人可汗的旗杖则被他的左手举了起来,上面长长的尾穗和长缨都在随风摇曳,好像按下了一个开关,下一刻,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辨震撼了整片草原,让那些摇曳的草叶都被压弯了下去。
身上的铁甲沾着血迹的军团士兵们高举着自己的武器大声欢呼,简直称得上狂热的喝彩声直上云霄,不少人拍打着自己的盾牌,敲击着手中的刀剑拼命的想要发泄出自己激动的情绪,很多人的喉咙都在这一刻变得嘶哑,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一样的狂热,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之中,他们齐声高呼着一个名字:
“特索律斯!特索律斯!!特索律斯!…………”
天上的乌云正在逐渐开裂,被挡住的太阳也透出越来越多的光线,只是这原本金黄的色彩掺杂上了一丝猩红,让这满地的腥膻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分不清那些血红色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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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辉煌的胜利之后,即使是胜利者,也必须要负起某些责任——尤其是这场胜利发生在自己的土地上,那就更加无法避免。
即使是黑夜之中,士兵们也点起了火把连夜处理着草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这些埋进土里用动物油脂浸透的粘布制成的火把能够燃烧很长时间,数十上百个加在一起也足以照亮一大片区域。
黑夜之中星星点点的亮光出现在四周。一声又一声凄厉而古怪的哀嚎声传来,让人听着就心中有些发毛————这并非是还没有死去的人或者不甘的冤魂发出的声音,而是那些被血腥味所吸引过来的食肉动物。
这些嗜血的家伙没有一个会错过这场盛宴,狼、郊狼、狐狸、獾……那些或大或小或食肉或食腐的生物聚集在尸体旁边,撕扯新鲜的血肉。时不时的呼朋引伴发出古怪的叫声,眼睛都像两粒萤火在夜空中闪烁移动,一个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被吓上一跳。
如此之多的尸体,战马和人加起来不计其数,如果不是这里有着一支大军在处理,只凭大自然的分解作用来处理的话肯定会腐败横生、恶臭熏天,产生大量的病菌。这个时代的瘟疫堪称无解的天灾,所以特索律斯从来没有丝毫放松,在他的命令下已经十分疲惫的士兵们开始连夜处理这些尸体。
这样的命令听起来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但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只需要几个小时尸体就会腐败,一两天的时间这里就会聚集起黑云一样的苍蝇和各种各样的食腐生物。没人敢赌这段时间会不会产生一种可怕的病菌,由此酝酿出比战争和刀剑还要可怕的多的瘟疫……所以没人敢怠慢这些尸体。
十几大车的生石灰已经从附近的城市运了过来,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大量取得的消毒剂,草地上挖出的深坑里每扔下一层排列整齐的尸体,便会撒上一层厚厚的生石灰。也许来年这里的植物会长得格外茂密鲜艳,土地也会变得更加肥沃。
还有一些尸体被堆积到一起,大瓶大瓶的火油被倒了上去,随着火把点燃,血肉被烧焦的诡异味道传到了每一个人的鼻子里,有些坚韧的军团士兵哪怕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也没有恐惧,却在这种情况下呕吐了出来,却也没人会嘲笑他们。
随着大坑被填满完毕,尸体也被焚烧殆尽……第2天的黎明已经到来,天空泛起了一层紫色的光芒,用不了多久其他绚丽的色彩便会出现在天边,标志着新的一天到来,大地上已经恢复了昨天的样子,只有那些被波及到的草坪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草叶。
军团士兵们聚集在大河旁边,开始清洗着自己的盔甲衣物还有身上的血迹,已经发黑的血痂泡在水中会渗透出如同丝绸一样的血迹,很多人的头发和胡子都被血给沾成了一团,两条大河都在这一段被短暂的染成了红色,就像士兵们正在清洗的夹衣一样,不过到了下游就会越来越淡,直到后来彻底消失,再也露不出血的痕迹。
132 后记(1)
战场旁边的空地上,有数不清的大锅正在熬煮着什么。但传出来的却不是食物的香气——哪怕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但他们还是只啃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硬饼,喝着水壶里剩下的清水,没有急着做饭,用自己的锅来煮着其他的东西。
依旧是从附近的城市和村庄之中用大车带来的各种草药,按照一定的比例放进锅里熬,味道刺鼻难闻,让很多闻惯了血腥气的士兵都皱起眉头,但他们却不会违背任何军令,依旧咬着牙喝了下去,只不过很多人都在担心着自己的大锅还怎么做东西吃…………
先去追杀逃敌的轻骑兵们收获颇丰,他们一直追入库里斯特人的领地上百里远,一路上杀伤无数,直到碰到大规模的抵抗之后才退了回来,死在他们追杀之中的库里斯特人不少于3000。
加上昨天的战果和那些零零散散被发现死在道路上的库里斯特人,这支库里斯特人的军队死伤已经超过了五成,还有足足2000多人被他们俘获。再加上那些可以预料到的之后会不断死去的伤者,可以说这个帝国东方一直骚扰不休的民族已经被打断了脊梁,至少在未来的十几年,再也不可能组织起这样的军队。
而轻骑兵们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果,尤里耶多斯有着不小的功劳,他和自己的士兵们对草原都不陌生,总是能够找到那些库里斯特人聚集的地方,然后发起如同疾风一样的袭击,在敌人猝不及防之间便斩获大半,然后丝毫不停息的继续扩大战果,在每一处水源地每一个可以躲藏的丘陵之间肆意搜索。
整个切里索纳斯如今都变成了一片焦土,至少九城的镇子和村落都被摧毁掠夺,而这些财富又有大部分集中到了库里斯特人的手中,昨日一战逃命的库里斯特人不知道扔下了多少财富,既有想要减轻负重更快逃走的意思,也有迟滞追兵的行动为自己赢得生机的意图……这些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战利品由专人来收集,而大多数轻骑兵们是一味的疯狂追击,丝毫没有给损失惨重的库里斯特人喘息的机会,在短促而血腥的交锋之中,也总是装备精良的轻骑兵获得胜利,在大肆斩获功劳和荣耀的同时,也收集到了所有被丢弃的战利品。
唯一让这些骄傲而凶悍的士兵感到不满的,就是他们并没有在尸体中发现库里斯特人的可汗。所有身上穿着华丽盔甲的尸体都由战俘来辨认,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那位可汗被战马踏成肉泥的话,就只能认为对方已经逃出生天。
但一个遭遇如此大败的可汗,一个连自己的旗帜和士兵都抛弃了的可汗就算回到了草原也是九死一生,仅此一战,整个库里斯特注定要陷入一场浩劫之中,不知道多少人的仇恨会放到他的身上,也不知道多少往日的仇敌会趁这个时刻前来大肆报复……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的部族都有可能彻底消失在草原上。
与斩获比起来,他们的损失不值一提,但受伤者却不在少数。毕竟库里斯特人铺天盖地的箭雨虽然很难让身穿重甲的军团士兵受到重伤,但各种各样的轻伤和轻微伤却到处都是,绝大多数人都能在处理之后康复,但也总有倒霉的会受到感染最后变成坏疽,甚至因此丢掉性命,尤其是在天气越来越炎热的情况下,所以绝大多数伤者还是接受了治疗,哪怕他们的伤口并不深。
在取得胜利之后,军团远离了战场,让那片埋骨地被蚊虫和食腐生物所占据,然后在一片宽广靠近水源的区域扎营之后,等待了十几天没有发现疫病的迹象,特索律斯这才放下心来。
行省其他区域的消息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传到了他这里,而大胜的消息也所掀起的波澜也已经在整个帝国扩散开来,被调过来的4个军团,有整整三个从头到尾只是打了个酱油,根本没能参与到最终的决战之中,这这个当然引起了不少的不满,毕竟他们虽然也分到了一些功劳,却远远无法与特索律斯所率领的两个军团相比。
战争之后的奖赏和晋升自然不用多提,没用几天皇帝的嘉奖就已经送到了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行省的叛乱还没有彻底解决,他就应该返回帝都了。
直到现在,特索律斯才终于决定去见一见切里索纳斯的总督——那个早在皇帝登基时,便旗帜鲜明的站在元老院一方的贵族,同时也是在验证一些自己心中的猜测。
在将整个行省都清理了一遍之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伊里斯人一直向库里斯特人大量走私违禁的铁甲和军器,而且数量如此庞大,身为总督,弗雷德里涅难道就完全没有察觉吗?如果察觉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上报过只言片语?而且明显没有做出任何遏制的举措,让走私的规模越来越大……到了后来,甚至已经开始成规模的走私铁甲————哪怕在帝国最为混乱无序的时期,这也称得上惊天大案。
还是说这种走私本来就是他所默许的呢?甚至有着他在其中推波助澜暗中保护,所以才能一直发展到那么大的规模?……这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虽然帝国的行省总督并不是终身制,每5年就会进行更替,但也从来少不了暗中积攒势力、贪赃枉法,甚至掀起叛乱的总督。
怀揣着这种想法,在得到皇帝的回信之后,特索律斯终于下令军队拔营,向着切里索纳斯的首府城市——珀利多斯前进……不管怎么样,如今的行省变成一片焦土,帝国多年以来的规划毁于一旦、局势彻底糜烂,这位总督大人肯定要负责任,特索律斯也正好把他带回帝都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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