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换了一身衣服的塔莉娜没过多久就赶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不断冒着热量的包裹,因为身份和职位的改变,帐前的亲卫并没有任何阻拦就放她走了进去,毕竟她总是会被时不时的叫过来,很多人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也许你该给自己找上一套新的衣服,我本来以为你会有点变化的。”
她刚走进去,抬起头来的特索律斯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显然已经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
塔莉娜有些惊讶的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干净整洁的白色裙子,长度刚刚到达膝盖下方,不影响活动的同时又整洁大方……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是最为得体的衣物。
“我的意思是颜色有些单调了,你不想换个更好看一些的吗?”
“没有那个必要,大人。”塔莉娜摇了摇头。虽然态度温和,但其中却有着坚定的意志“我很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会让人显得自信和有活力,没有必要把更多的精力花在装饰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
“嗯……我本来想说让你和其他的几个同僚学一学,但突然意识到那几个家伙好像根本没有参考价值……算了,东西带来了没有?”
“我带过来了。”白色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把上面的结打开里面是一个陶土制成的小锅。
“这就是我老师教给我的弗利萨斯酱炖肉,老师一直很喜欢吃这个。”
锅盖儿被掀开,特索律斯立刻凑上前去,闻到了那醇厚的香味,但随即又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跟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算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谈一谈。”
161 鱼饵
“至识圣修会?”
“没错,医生,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称?”
塔莉娜皱起眉头,仔细的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给出了确定的答复:
“绝对没有,大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连相关的类似的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称有什么特殊的吗?”
“特殊倒确实是很特殊……那个第一次享受了开颅手术的家伙终于肯张开他的嘴了,这就是他告诉我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秘密组织的名字就是这个了。”
“说起来我们已经吃了他们好几次亏,却直到现在才把他们的名字弄清楚,藏得的可真够深的。”
塔莉娜若有所思的走到了他对面的椅子前,伸手顺着腰间的曲线把裙子的边角一直拢到腿弯,然后坐了上去:
“他应该还说出了更多才对,毕竟一旦开了这个口,就无所谓多少了……这样的一个隐秘组织肯定会因此将他灭口的。”
“确实是这样,但据他交代,他在组织之中也只能算得上中层,而且还只是东方行省的中层,真正的大人物还躲在幕后,就连他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也许有敷衍推脱的可能。”
“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我用了一点方法确保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仔细思考过激怒我的后果,那他应该能够做出理智的选择。”
“所以说至少这些信息可以相信,毕竟这个组织已经不可能再放过他了,除了投靠我们他现在别无选择。”
特索律斯从桌下掏出一张羊皮纸,这张纸看起来并不是刚刚制作出来的新纸,已经有些年份了,纸张的边缘微微发黄,还有着虫子啃咬的痕迹。
羊皮纸就如其名,是用薄薄的羊皮硝制之后经过一系列的工序才制作出来的,最为昂贵的羊皮纸会使用上好的羔羊皮精工细作,手感坚韧光滑。甚至还在制作的过程中浸泡了特别的药物,能够防止虫子蛀咬。边缘还要镶嵌上细细的金丝,撒上金粉,只是一张纸的价值就足以抵得上一个普通市民一个月的小半工资。
纸张如此昂贵自然也很难普及,除了帝国官方机构会大量使用之外,就只有富有的商人和受到国家资助的学者会经常使用,而且还需要实时保养,防止受潮和虫咬,普通人既没有这样的财力,也没有这样的时间来伺候这种金贵的东西。
这张纸显然已经放了很长的时间,边缘翻卷发黄,还有着细小的缺口。上面的字迹也十分的杂乱,不够齐整,显得歪歪扭扭,给人一种记录者是偷偷急急忙忙的做出这件事的感觉。
“看来他早有准备,甚至敢把这种东西留下来。”
特索律斯嘴角带着笑意,缓缓将纸张在桌子上铺平,让上面并不规整的字迹暴露在他们两个的眼前。
显而易见的这是一份名单,上面记着的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而在每个名字的旁边还都有着一个括号,里面写着此人所用的伪装职业和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张纸就存放在被他们拆除的宅院中一颗柱子的顶端,男人小心的在上面掏出了一个洞,然后把纸封了进去,再用同样大小的木头填补,刷上原来的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恐怕只有魔鬼才能找到这个地方了。
塔莉娜的手指从那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上划过,大部分名字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但依旧有好几个人称得上熟悉,甚至经常会见到……
“这个农庄的主人居然也是他们的人吗……我们的军队停留在这里才一个月的时间呀,他们居然就已经想办法渗透到了这种程度。”
“这不足为奇,塔莉娜。”
特索律斯同样打量着纸上的名单。据其所说,这就是整个行省所隐藏下来的有价值的下线,至少都经过一定程度的训练,不是那种用几十个钱币临时收买的门外汉,一般人很难察觉出他们的破绽。
“这个组织在暗处已经发展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们现在都无法得知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的力量……我现在怀疑帝国的元老院很有可能就有他们的人,更不用说扮成一个商人获得混进军营里的机会了,这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你听说过刺棘草吗?医生。”
“我在书上看过,大人,听说是南方的阿瑟勒所特有的一种植物,生命力顽强,生长得非常普遍,阿瑟勒人的牛羊和骆驼经常会啃食这种植物的枝叶。”
“没错,这种植物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高度只有成年男子手掌的程度,叶子细小缺少汁水,而且还长满了刺,也只有皮糙肉厚的骆驼才会吃这种东西,所以也被当地人叫做骆驼刺……但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之所以能够长遍整个阿斯大沙漠,靠的就是它那繁茂的根须。”
“这种植株低矮的小东西,根须却能扎进地下七八米深,而且还会向四周蔓延,没人能够再不伤到它根须的情况下把这种植物拔出来,我们现在见到的只是一点草叶罢了,那些真正的根须海深深的埋在地下,想要把它们找出来,难上加难。”
“嗯,好在我们现在总归是有了一点线索,可以试着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东西,不至于完全无从下手。”
“那这些名单上的人要立刻抓起来吗?但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能还没有现在的这个人多,反而更容易打草惊蛇。”塔莉娜再次看了名单上面的名字,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职务,大多数都只是一些中低层的小官吏,或是作军队生意的商人。
“要抓,但不能抓的太狠。”
特索律斯向外挥手,一名亲卫立刻走进帐来,向他行礼。
“去把费兹捷勒给我叫来,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应该发挥一点作用了。”
亲卫立刻转身离开,将军团统帅的意志传达出去,而特索律斯则是伸出手指拿起了桌上的羊皮纸:
“这个家伙一个人不知道多少东西,但他可以成为一个上好的诱饵,将更多的大鱼引来。”
………………………………
一辆中型马车正在道路上晃晃悠悠的行驶,车厢都已经有了多处磨损,上面的漆也变得斑斑驳驳,显然已经使用了很长的时间。
拉车的老马虽然已经毛发灰暗,但却依旧骨肉结实很有力气。拉着一整车的木炭依旧稳如泰山,只是走起来稍微有些慢。却给马车带来了难得的平稳,几乎能够和牛车媲美。
这样一辆常年使用的马车,按理来说已经到了该修修换换的地步了,但上面的零件却依旧是原来的状态,要不是两个包了铁的木轮依旧坚固结实,恐怕早就没有再使用的价值了。
马车的主人,之所以依旧使用这样老旧的运送工具,并不是因为钱财的匮乏,时间的紧迫,而是因为自身的吝啬……
小卡托鲁伊斯是他们村子里出了名的吝啬鬼,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经和他的老爹一样,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别人多吃了他家的一碗饭,就好似心口割肉一样难受,只愿意看到钱进来,想要拿出去,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对于这个长得瘦小精干的年轻人来说,只要能够省下两个铜子,都是一件有价值的,值得他付出精力和时间去做的事。任何人想要从他这里占到便宜,那么就算是朋友,他也能立刻翻脸,不惜撕破脸皮也要阻止对方。
但如果是从别人那儿占便宜,他可是乐此不疲,从来不肯放弃的——每到傍晚做饭的时候,他就会专程在村子里四处走动,耸起自己的鼻子,仔细嗅闻着每家每户里传出来的味道。只要能够闻到一点油腥味,他就会毫不顾及地在对方正忙开饭的时候推门走进去拜访。但手上却什么都不拿,只带一张脸去。
正在吃饭的时候,碰到一个村子的人前来拜访,不分享自己手上的食物是说不过去的,这也就给了他难得的机会,经常连家里的火都不点,就能吃一顿热饭。
但这么干的时间长了,他就在村子里也称得上人嫌狗厌,处处能够遇到白眼,再去蹭饭,人家也是拿它当空气,自己该吃吃该喝喝,理都不理他,所以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大有作为的好生意。
在自己老爹死了之后,他就接手了家里的木炭生意,用来烧炭的土窑并不大,忙活上好长时间也只能烧出来一马车的碳,但只要能够送到城市里去,一来一回还是能赚上不少。尤其是在最近搭上了城市里驻守的那只大军的关系之后,他就可以每天直接把自己的碳送到军营里去,再也不用到处兜售,轻松了不少,更何况大军财大气粗,给他的钱都要多一点。
虽然一马车的木炭也只是多了三个银币罢了,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多走一段路去做的事。而且在村子里也越发的趾高气昂,逢人就说他现在是负责给军队送炭的……但其实为了储备冬天的燃料,每天往军营里送木炭的马车都要堵塞那条不太宽敞的道路,他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前段时间整个行省都被那群野蛮人糟蹋的够呛,但他们的村子运气很好的位于总督城市的后方,完全没有受到什么袭扰,所以就连他的木炭生意也没有受到过什么打扰,一直做了下来。
如今的道路,因为附近有大军驻扎的原因,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找死的家伙敢在这里拦路抢劫。所以他也就放心的闭上眼睛在马车上睡了过去,自己的老马认识路,所以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马车上的木炭是万万不能丢的,所以他直接睡在了碳上,为了防止把碳压岁,他还特意在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木板,一般的小偷小摸完全拿他没办法。
就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里,他那匹老马按照日经常走的路线将他带往了军营,并且在靠近的时候打了两个响鼻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揉了揉自己发涩的眼睛,然后强打起了精神。一直将马车开往了军营旁边的那一连串房间———不管是来卖菜的来卖炭的还是来卖其他什么东西都在这里交接,当场给钱登场卸货。
就在他刚刚把马车停下,正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要和旁边的军需官攀攀交情的时候,一阵急促如同滚雷一般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响起,把他吓得直接从马车上跌了下来,整个人面如土色,手都按进了掉下来的马粪之中。
完全顾不上手指上传来的湿热触感,那一对从面前呼啸而过的披甲骑兵可怕的气势几乎要把他吓得当场昏倒过去。闪闪发亮的甲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骑在战马上高大的身影就好像是一群巨人。
而更为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们当中的一辆马车。这辆马车被骑兵们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里面却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是一个关在木质囚笼里的囚犯罢了,而且这个囚犯身上还穿着绣满了花纹的丝绸衣服。看起来不久前的身份非富即贵,但在转眼之间成为了凄惨的阶下囚。
街道早已被净空,他的马车倒是先前就停到了路边,没有受到什么呵斥。这一队迅捷如风的骑兵离开之后,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商人才忍不住向旁边的军需官打听消息:
“普多利斯大人,您消息灵通,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
身上穿着绿色短袍的军需官瞪了他一眼:
“不该问的别多问!这种东西哪里是你有资格指导的?!小心被当成奸细拽出去砍了脑袋。”
“您说的是!你说的是!是我多嘴了……但我看那个人好像是城市里最大的粮食商人亚德斯老爷呀,他怎么落到了这般田地?”
“不是奸细就肯定是犯了什么大恶事,这还用猜?要不然怎么会是大人的精锐骑兵亲自押送……你的碳还卖不卖了?把自己的手洗一洗,过来拿钱。”
年轻的商人点头如捣蒜,但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一道阴冷精细的光却从眼底闪过…………
162 萌发(1)
在这个时代,弓箭这种武器在战场上有着毋庸置疑的重要性,是人类所创造出最早的投射类武器之一,能够在较远的距离杀死敌人所带来的优势不言而喻。
最早的弓箭只是一根木棍弯曲之后,利用弹性将投射物送出去达成杀伤的目的的产物,不管是射箭的手法还是威力都十分原始,只能猎杀小型动物,如果要猎杀体型稍大的猎物就必须要借助毒素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随着人类战争形势的不断进化,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庞大,过程也越来越惨烈和血腥,为了更高效的进行战争这种人类最具毁灭性的社会活动,武器与盔甲都在不断的更新换代,以获得更好的威力和防护效果。
到了如今这种成千上万人排兵布阵的堂堂之战,那种用来狩猎的小短弓当然就没有了任何用处,甚至都很难伤到自己的敌人。
为了能够击穿越来越坚固和厚重的盔甲,人们需要威力更大,穿透力更强的弓箭,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坚固锋利的箭头,笔直有韧性的箭杆、和力道强劲的强弓缺一不可……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种因素和条件,但总的来说,会一代比一代更加威力强大。
用天然材料制造的弓大至可以分成两个类型,即用单一材料制成的单体弓和多种材料复合而成的弓,一般来说,后者的效率和威力在同等磅数下要优于前者。
单体弓也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优点,这种由单一材料制成的长弓往往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保养,往上面擦一点油就可以长时间使用,而且制作起来成本更低,对技术要求也更少,更加能够适应多变的环境,不用在保养上耗费太多的精力,在磅数足够的情况下,同样也有着不俗的威力。
多种不同材料复合而成的角弓虽然需要小心养护,完全受不了湿热的环境,而且制作周期十分的漫长,也对工匠的水平有着极高的要求……但一旦制成,就可以凭借更短小的弓身获得更高的效率和威力,使用起来轻便灵活,可以射出极远极利的箭矢,甚至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辗转腾挪,左右开弓——当然这一点能够做到的还是极少数。
像科林他们这些山地人弓手所使用的弓箭。就是以他们当地的上好紫杉木制成的长弓,有条件的猎人会额外在外面铺上一层麋鹿的肌腱,增加磅数和威力,为了防止在水汽之中受潮,导致肌腱松软脱落,还会在外面包上一层带着油性的薄树皮。
这样的长弓一般来说只适合站在地上使用,能够用更多的肌肉来开弓,所以可以把磅数做得很大。搭配上制作精良的重箭,可以轻易贯穿一般的铠甲。
而东方的库里斯特袭掠者们则大多数使用的是角弓,因为草原上的牛没有足够长的犄角,所以大多数都会用羊角来制作。
将角制成平整的角片,然后和结实的长条肌腱分别贴在木胎的两侧,这样的复合材料便能带来极高的效率,也不会影响他们在战马上使用。
到了如今,战场上使用的弓箭如果拿去狩猎的话威力是过剩的,哪怕是熊虎等大型猛兽也挨不了几箭,早就已经不需要再依靠毒素来放倒大型猎物,凭借尖利锋锐的金属箭头就能够击穿骨头,撕裂内脏,带来可怕的创伤。
而射箭的技巧更是日新月异,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之中,甚至变成了一门独特的技术,易学难精的同时也极为重要。
因为弓和弩不一样,拥有强大的臂力仅仅是基础,想要射中同样大小的目标难度要高得多,没有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和手感,一个纯粹的新手,比起射中敌人射中自己人的概率可能都会更大,一个勉强够用的熟练弓手少说也要两年的时间来训练,关于射箭的技术甚至都足以开设一个专门的学派。
帝国首都的大图书馆中就有不少专门记录射箭技巧的书籍,这个庞大的国家连接东方和西方,东西的文明在这里交汇杂糅,以帝国人既会使用西方的勾弦方式,同样也会使用东方的扣弦手法,只要好用能用,帝国人便会毫无顾及地选择更优秀的方法。
特索律斯感觉自己现在也可以写一本关于射术的书,而且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
手中的黑色大弓尺寸极为惊人,没有上弦的时候,长度能够达到他的下颌,由黑色木质构成的弓臂向着两侧延伸,越靠近末端便越细,形成漂亮的渐变曲线。
两侧的弓稍有着一定的反曲,但程度并不算大,上弦之后看起来就像一个极度拉长的s型,末段的弓珥有雄鹿的角打磨贴合,靠近手柄的部位陡然变窄,形成一对相贴的弧线,为射手提供了良好的握持手感,射出的位置包裹着耐磨的硬鱼皮,而柔软吸汗的皮革位置则终装饰黄金的镶嵌图案……不管从什么地方看,这都是一把精工细作、价值不菲的好弓。
弓弦的材质则显得十分独特,是一束束白色的细密纤维被结实的细线缠绕而成,强韧无比,能够承受可怕的拉力。
这种独特的材料只有南方的荷尔斯才会出产,是一种当地特产的细长乔木的树皮分割剥离之后,经过浸泡、软化、分离、汽蒸等一系列工序之后才可以使用,是最为上等的弓弦材料。
这是他从骸骨盆地的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利品,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现在看起来这有可能是一位荷尔斯人贵族所持有的武器,毕竟不管从做工的精细程度还是卓越的品质来说,这都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够负担得起的。
他早就不记得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了,当时也只是一个念头便把这把弓带了回来,一直使用到了现在,而且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从腰后的箭囊中抽出一只粗大的箭矢,硬木制成的箭杆上上过了几层油漆,光滑莹润,不会有多余的摩擦力,宽大的游风隼羽毛制成的箭羽柔韧而有弹性,能够保持稳定的飞行姿态,细长尖利的硬钢箭头有一节箭尾插入了木杆之中,更加坚固耐用。
将檀木的尾槽扣进弓弦,特索律斯稳稳的拉开了弓,整个人站得就如同白桦树一样笔直,肩膀与手臂呈一条直线,纹丝不动的保持着现在的动作,呼吸始终平稳有力,不急不躁。
保持开弓的动作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但这把磅数巨大的硬弓在他手里就好像是软面条一样容易塑形,始终保持着开弓的动作瞄准着前方用多层厚牛皮堆叠起来的靶子。
周围势力的士兵和旁观者几乎都要忘记怎么呼吸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聚精会神鸦雀无声,等待着那威势凌厉的一箭射出。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特索律斯的肩膀微微一抖,那把大弓就已经放了下来,而远处的牛皮靶子腾起一阵烟尘,中间巴掌大小的红心已经插上了一只颤抖着的箭杆,修长的箭矢没入了一大半,只留下手掌长的一截暴露在外面,十几层牛皮和后面的木质底衬被一起贯穿,整个靶子都被余下的力量带得微微晃动了一下。
围观的士兵顿时就要一起发自内心的喝彩,但他们的喝彩声还堵在喉咙里的时候,就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特索律斯已经搭上了又一只箭……
厚牛皮制成的靶子不断的震动,这专门为穿甲箭所设计的标靶,现在就好像豆腐一样脆弱被刺得千疮百孔,一只又一只暴露在外面的箭羽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中央的红心上,没有一只互相磕碰,就好像拥挤在一起的蜜蜂正要归巢一样。
特索律斯带着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一只接一只的射出威力可怕的重箭,而他的每一击都足以贯穿一头健壮的牛,击穿厚重的铁甲。
所有会射箭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特索律斯完全没有动用自己的全力,甚至目光都没怎么集中到标靶上,就这样随手一击便能准确的命中目标,还有余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的地方。
这是一种天人合一融会贯通的境界,对于他来说射箭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命中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没有命中才值得注意,拉开弓的时候,命中目标就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这般勇武自然引起了剧烈的欢呼声,军团之中之前自诩射术精湛的弓箭手们甚至都自惭形秽到羞于把自己的弓拿出来,整个射箭场都成为了他表演的舞台,越来越多的士兵聚集过来,为他欢呼喝彩。
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把弓发出震动声,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任何干扰这个场面的人都会招来所有人的白眼,之后挨揍也不是没有可能。
每一箭命中人群都会爆发一阵欢呼声。随着弓再一次拉开,又会迅速平息……就这样随着弓弦的震动,欢呼声一阵接一阵的冲刷着军营之中的练武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同一个人所引动,操纵。
随着最后一只大箭扣上了弓弦,稳稳的飞出,钻进了剑羽之中唯一剩余的细小空余之处,整整一袋35支的箭矢全部射出,没有一只落在红心之外,也没有一只和其他的箭矢有所碰撞刮蹭。
甚至就连箭杆上的羽毛都没有被弄乱的,就像从弓弦上飞出之前一样整洁利落,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负责管理此处的军官上前将所有的箭矢拔了下来。这个过程着实费了几分力气——深深的刺入牛皮的箭头难以拔出,坚韧的皮革带来了强大的摩擦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一点一点的移动拔出。
已经用不着唱靶,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最后的结果,如此卓越的技艺和惊人的勇武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叹服,狂热躁动的情绪充斥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会射箭的士兵都在小声讨论,并且连连惊叹。
这片练武场上之前还有着士兵在磨练自己的武艺,但在他开始射箭之后,就没人去做其他的事了,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在周围密密麻麻的挤上了好几圈,说话的声音就如同群蜂煽动翅膀,激动情绪就好像海潮一样在四周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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