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105章

　　同为武人，他的预感很强烈……只差一点，要是正面接他一下，这条命，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

　　“如此圆融通达的气硬功，恐怕……不会错了……”

　　他查看了一下展柜断面，相当整齐，好像这个十多公斤重的大家伙是纸做的，从当中被剪开了。

　　……

　　“滴答！”

　　“滴答！”

　　老旧的钟摆在墙上响着。

　　“先生？”黄牙佬忍不住，向大开的侧门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没人回答。

　　楼道口的黑暗如有实质，涌现出来，要将他吞没。

　　他咬了咬牙，捡起一把左轮，装填好子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跨过门的一瞬间，他为眼前景象，倒吸一口冷气！

　　尸体。

　　这并不寻常，只是这些尸体，都是一拳毙命——拳头击中心口，寸劲爆发，带有极强的旋转力道，将一部分肌肉直接搅碎。前心凹下去一块，后背凸出来一块，死者七窍流血，脸如猪肝色青紫，眼珠暴凸，十分狰狞！

　　“迷踪拳……吗？”

　　他也不敢确定，只是继续上了二楼，随着尸体变得越来越多，他心中的恐惧，也越发高涨。

　　因为，就在刚刚几分钟的等待里，他在一楼，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

　　二楼。秘密赌场。

　　赌桌上的筹码散落一地，几个人歪七扭八地倒在桌子上、椅子上、地板上，还有一个在天花板上，双腿晃荡着。所有现金被洗劫一空，保险柜也被打开，一美分都没剩下。

　　窗户大开着，通往这茫茫夜色下，灯红酒绿的大城市。

第两百二十四章：好快的剑啊！

　　是夜，警铃大作，整座圣昆塔克都被从睡梦中喊醒。

　　呼喊声，警哨声，还有马蹄在石板路上频繁奔跑的清脆响动声，在城市上空回荡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让他把这里洗劫一空，大摇大摆地逃走了？”穿着白西装，胸前口袋里别着一朵红玫瑰的高大男人半眯着眼，看向眼前的黄牙佬，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你别告诉我……”

　　“没错，就是这样。”黄牙佬却一改方才的慌乱不堪，直接了当地点头道，“他跑了。”

　　白西装的高大男人，厌恶地皱起眉头，用鞋尖蹭了蹭墙壁，冷声道，“你大可以这样和安吉洛先生解释，看他会不会把你这身黄皮剥了。”

　　“没准他会奖励我更多。”黄牙佬却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他详细听完我所有的叙述之后。”

　　“听上去你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卡洛无不讥讽地说道，“你以为意大利佬成天见人便笑，是因为他为人和善吗？巨额的亏空，还让那么多客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没了性命，这笔账……他根本不会听你辩驳，而是直接把你丢进后院的鳄鱼池里。”

　　“也许你在池子里扑腾挣扎的样子，才能让他笑出来。”

　　黄牙佬听了他的话，既不害怕，也不见恼怒，只是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能从这家伙身上，赚到一大笔钱呢？”

　　卡洛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已经是傍晚十二点多，距离张人凤破门而入，将二楼赌场所有钱财洗劫一空，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安吉洛自然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据传闻，又有个倒霉蛋因为说错话，被丢进了鳄鱼池。

　　整座圣昆塔克都被搅得鸡犬不宁，警署的治安官、骑警们，不得不在大半夜起来加班。而负责看守赌场的黄牙佬本人，则是被安吉洛的心腹卡洛找上门来，押送前往他的某一处豪宅，去和他当面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刚刚说的话，让卡洛有些在意。

　　“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抢劫的家伙？”卡洛敏锐地嗅到了商机，“他是通缉犯？”

　　“或许是吧，但，这个国家，还远远没有认识到他的危险性。”黄牙佬赖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在我来之前几个月，我的故乡，发生了一起震天动地的大案子……名叫‘袭马案’。”

　　“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在大街上，被一棵飞来的白桦树，连人带马，活活砸死了。而后，他的全家七口人，都在自家的宅邸中，尽数被杀。上至朝野，下至民间，几乎无人不知。据传凶手擅使硬功、力大无穷，是军中的某个青年将官……出事之后，他乘船逃亡海外，至今都没被抓到。”

　　“朝廷出107万两白银，只为悬赏他的人头！”

　　“多少？”卡洛被这个数字弄得有些懵，“一百零七……万？”

　　“万！”黄牙佬笑道，“我也不知道换算成美元有多少钱，反正，肯定都比这赌场一周挣得多。”

　　恰巧就在这一刻，一个身披黑袍、头戴兜帽的身影，从小巷另一端晃晃悠悠地踱过来，迈着十足的醉鬼步伐。

　　卡洛十分厌恶地想要避开，谁知那醉鬼却突然一拐，硬是和他的肩膀撞了一下。

　　“滚远点！”卡洛没好气地一把将其推倒，看了看自己的光滑的鞋面，怒斥道，“不然一枪崩了你。”

　　“啊……啊……”

　　醉鬼晃了晃脑袋，十分艰难地扶着墙壁站起来，离开了。

　　“所以……你确定就是他吗？”卡洛仍有些怀疑。

　　“不，那种程度的硬功，举世罕见，能练成的没有几个。更何况这是海外，像我们这样的人，本就不多，不可能会弄错的。”

　　“就是他！”

　　黄牙佬似乎已经在幻想，拿到了这笔巨款后该怎么花，嘴巴微微勾起。

　　约好了当内应，正是为了钓住这条大鱼，让他放松警惕。等时机到了，什么钓钩、渔网，哪怕是用炸的，也得把这条大鱼给炸上来！对安吉洛先生来说，只要是能赚钱，具有可变现能力的点子，他都来者不拒。

　　诚然，想做成这件事，难度确实不小，但一百零七万这个恐怖的数字，也足以让安吉洛冒一次险了。

　　“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了，卡洛先生。你只能看到一时得失，而我着眼的地方更大、更广，我看到了全局的胜负！”

　　“他确实是黑帮头子，但他更是一个商人，还是颇为精明的商人。面对这么大的金额，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哪怕暂时没有变现方法，只要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一定会让我尽可能拖住他。这么一来，我就成了两面的间谍，等事成之后，哪怕只是分到一口汤，怎么也该有这个数了。”

　　他喜滋滋地笔了一个手势，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卡洛似乎有很长时间没开口了。只是安静地行走在自己旁边，如同一具被抽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卡洛先生？”

　　“……”

　　转头。

　　昏暗的光线下，卡洛表情僵硬，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才缓缓转头，就这一转，把黄牙佬吓了一跳。

　　口鼻、眼睛……脸上所有的窍孔，都悄无声息地溢出鲜血。

　　“啊……”

　　卡洛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些什么，但最后只发出一些气音。他抬起手，想要摸一下脸，结果在指头刚刚触碰到脸颊的瞬间，其脖颈处，浮现出一道血痕。

　　人头咕噜噜地滚落下来，掉到了黄牙佬的脚边。

　　……

　　……

　　……

　　天堂到地狱，只要这么短短几秒。

　　黄牙佬的瞳孔瞬间瞪大，一阵寒气从脚底板涌上来，直冲天灵感，让他浑身寒毛竖起。

　　再转头，那黑衣人哪里还有半点踉跄醉态，笔直站在巷子另一端，向他投来阴寒至极的视线。光影变化，他的影子，在小巷中被抻得很长，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即将把他一口吞下。

　　“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

　　黄牙佬不敢相信，事实摆在眼前，刚刚在小巷里，和卡洛发生过触碰的，只有那个醉鬼。接触的瞬间，他出了一剑，但那一剑实在太快了，不仅自己没有目击到，连卡洛都没感觉到。

　　那一瞬间，他已经死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高人，高人！”

　　只对了一眼，黄牙佬就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基本上也逃不掉。唯一活路的办法，就是赶紧先认怂，因而高举双手，投降道，“不知哪里冒犯了高人，罪该万死，万、万望高人垂怜，留我一条性命，我一定……”

　　“铮———！！”

　　那人右手五指张开，往空气中一抓，忽然从空处变出一把青锋剑来，寒光绰绰，如同握了一届圆月的弧光在手上。

　　在黄牙佬眼中，那抹月弧突然消失了一瞬间，而后，便随着那深黑色的大袍一角，径直朝自己脖颈刺来！

　　一阵冷风吹过。

　　他的瞳孔瞬间扩大，半低下头，仍保持着哀求的姿势，却已是目瞪口呆。

　　那人，已在自己身后。

　　“好……好快的……剑啊……”

　　最后感叹了一句，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两百二十五章：好马配好鞍

　　有一就有二，隔空交手了几次，张人凤对这个安吉洛的性格，多少也有点摸透了。

　　用蛇蝎心肠四个字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为了维持黑帮的对外震慑力，可以毫不犹豫地烧死两个无辜者。从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来看，这样的事情，估计已经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整座城市的喉舌，都被他掌握着，寻常人或许根本无法接触到这层罪恶。

　　今晚突袭失败，损兵折将，这件事一定也传到他耳朵里了，必须得留下一个能打的人。小梅虽然能开枪，枪法也不错，但终究不是打打杀杀的料，那自然只能是席恩留下。有他在，翠丝特家的这间破屋子，立刻就升级成了一座简便军事要塞，令人安心。

　　而他和小梅，则是按照约定，将小约翰送回家。

　　他这小体格根本骑不来马，昨晚夜袭时，他是和其他大一点的孩子同乘马匹，那些马也在枪声响起后，全都惊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坐上土库曼战马的马背，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但时不时就会摸一下口袋，生怕里头那一叠厚厚的美钞掉出来。

　　当张人凤真的从挎包中，取出一大叠面值极高的美钞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而随后，想起方才小树林中，这位仁兄的种种表现，小约翰多少释怀了……也许翠丝特说的没错，这家伙真是超人来的，不能把他和普通人一样看待。

　　但之后发生的，恐怕是连科幻小说家，都不敢轻易采用的设定。

　　他竟然真的拿出里头三成的钱，分给了自己，足足六百多美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父亲的背影，想起他在店里勤勤恳恳，给马具擦拭灰尘的样子。不知要工作多长时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收着吧，能到这儿来赌，多半都是和安吉洛一窝的。”张人凤的语气轻描淡写，“不拿白不拿。”

　　话虽如此，小约翰并不笨，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钱多钱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钱，自己是必须收下的。收下之后，自己就算是真正和这些外人，同乘一条船了。

　　也许他们并不是坏人，但……安吉洛的爪牙，控制着圣昆塔克，已经快五个年头了。树大根深，势力更是错综复杂，和他们作对，真的是个好主意吗？会不会到最后，人家发现打不过，拍拍屁股走了，而自己一家，却退无可退，要被迫面对安吉洛的清算？

　　……

　　这便是弱势一方的可悲之处，他们本身没有太多容错，很容易，就会陷入互相倾轧的局面，从而让强者轻松控制了一切。

　　————

　　“这里就是？”

　　店面非常小，绿色的门已经有点掉漆了，屋内的光线也有些昏暗，开门时，清脆的风铃与木门的吱呀声，给人一种很微妙的平静感。张人凤的身材，对这扇小门来说，有些过于魁梧了，他不得不矮下身子，侧身，才能挤过去。

　　店门里，仿佛是另一个相隔的世界，将大城市的喧嚣和嘈杂，都拦在了门外。

　　地板异常干净，是令人愉悦的咖啡色，几缕光芒从窗口处落下，照出了屋内浮尘。店内的空间不大，却也不显得拥挤，围住四墙的柜台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马鞍、缰绳、马镫，还有一对一对打好的马蹄铁。

　　墙上挂着一幅画，是牛仔挽起缰绳，迫使战马人立起来的画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正对着的壁炉上方，则是悬着一把双筒猎枪，不够从枪身上的灰尘来看，对房主人来说，这也只是个装饰品了。

　　“我特别喜欢这种老店，总感觉……有种独特的氛围感。”小梅对马具的好坏一窍不通，只是单纯喜欢安静、深沉的密闭空间，这间老店，无疑非常符合她的审美，于是闭上眼睛，享受地呼吸着。皮质马鞍和沉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原来的梦想，就是要在风吹沙，开一间这样的店。那里有酒馆、武器店，却唯独没有书店呢。”小梅的语气低落下来，“现在嘛，那里已经……”

　　“没事，迟早会变成我们的地盘的。”张人凤却对未来充满自信，笑着说道，“等一切安定下来，就去那里开店吧。”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对未来的畅想。

　　一个头发花白，身子姑且还算硬朗的老头子，从内屋里冲了出来。他穿着厚实的外衣，头发却杂乱不堪，眼窝下还有浓重的黑眼圈，神色是难以掩饰的疲惫。看到小约翰的一瞬间，老头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一把扶住柜台，呼吸急促。

　　“父亲！”小约翰赶忙上去扶他。

　　眼神接触的一瞬间，老人好像有一千句话要说，但最终都没说出口，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小约翰不敢和这样沉重的眼神对视，扭开了头。

　　“衣服都穿着，头发却那么乱，看来是找了一晚上，没有结果，刚刚才眯了一会儿啊。”小梅从细节中，推断出了这些信息，不由感慨道，“也难怪，老来得子，肯定把这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这对重逢的父子，这两个已经失去父亲的看客，都觉内心触动，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

　　“请、请等一下……”

　　也许是推开门的风铃声，将这位老父亲从心绪中惊醒，他连忙在一堆马鞍中翻找一通，找出两个，一手提溜住一个，追了出去。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儿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昨晚，他被意大利帮的人喊走，我就有股不祥的预感。”老人的语气满是恳切，他将那两个马鞍搁在地上，苍老的十指绞在一起，“谢谢你们，把他带回我身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