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11章

　　“我……”

　　————

　　“嗖！”

　　破空之声忽然传来，就在三人为此争论的时候，一根箭矢忽地从密林中射出，一箭，将绳索射了个对穿。被悬吊着的里昂终于得以解脱，“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溅起点点黑泥。

　　弓箭手？！

　　张人凤立刻拔出双枪，对准箭矢飞来的方向，高声喊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请快点现身，不然我就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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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深林之中，一骑白马，朝他们缓缓走来。

　　马上的男人面容寂静、无悲无喜，好似一尊静谧的佛像。

　　他看上去和张人凤差不多高，头发披散着，身披一件鹿皮披肩，点缀有暗红色火烈鸟羽毛的装饰品，脖颈处挂着一串不知什么野兽牙齿，拼接起来的项链。他的后背挎着一张弓，箭壶悬在马鞍带上，除此之外，腰间还别着一把双动式左轮。

　　“印第安人？”麦克想起刚才看到的捕梦网，有些意外，“还真有啊？”

第二十一章：生与死，轮回不止

　　“你想做什么？”从这双平静的眼眸中，张人凤几乎读不出任何情绪，也拿不准他的来意。

　　他没有说话，同样凝视了张人凤很久，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想要尸体？”麦克顿感费解，“听着，这个倒霉蛋死之前，肯定已经被帮派洗劫过了，什么都不会剩下的。他拿了他的尸体，也没有意义啊。”

　　“……”他依旧沉默，但也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而是直勾勾地注视着里昂的遗体。

　　林间的风吹过，披肩的火红羽毛有规律地摆动。

　　小梅看向他的马鞍袋，在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露在袋子外边的一根铁锹握把，顿时和来人对上了电波，怯生生地问道，“难不成，你是想把尸体下葬吗？”

　　他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是点头。

　　“你认识他？”麦克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里昂。

　　摇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帮一个不认识的人？”

　　下一刻，沉默着的印第安人抬起双手，将十个手指紧紧扣在一起，贴在唇前，做出向上帝祈祷的手势。

　　这个动作，远远超越了语言的桎梏，所传达出来的东西，让三人都为之震惊，并对眼前之人生出一丝敬意。在这片蛮荒与罪恶并行的土地上，谁都免不了死亡，谁都不想自己死后曝尸荒野，被乌鸦和秃鹫啄食眼球。能有一个善后之人，完成身后事，也算是一种莫大宽慰了。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小梅有些哽咽，从口袋中摸出里昂给她的金块，先征求了一下两个大人的意见，“麦克先生，红中先生，可以吗？”

　　麦克看向金块的眼神有些炽烫，眉头紧缩，天人斗争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她挥了挥手。至于张人凤，他对身外之物本就没那么在意，自然不会有意见。

　　“这个给你，谢谢你帮我们安葬他。”小梅将金块抛过去，被他伸手接住。

　　有趣的是，即便见到这明晃晃的金色，他的神情依旧是平和、安定的，没有丝毫动容，这让张人凤匪夷所思。迄今为止，能在财帛面前完全不动声色的人，他只见过两个，眼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了。

　　“放心吧，是真的金子。”麦克补充道，“倒在地上的家伙，是个淘金客，本来他现在应该在回家路上的。”

　　印第安人没有回答，手腕一甩，又将金块抛给了领头的张人凤。

　　“什么意思？”这小小一块金子，握在手里，竟让他感到无比烫手，“你不想要吗？”

　　“……”他没有再说话，好像眼前的三人已经成了空气，不存在了，辽阔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这具可怜的遗体。

　　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印第安人从斜挎包中取出一瓶膏，蹲在地上，开始往遗体脸上涂抹。一边涂，一边用古怪的腔调，吟唱着某种悠长的调子。三人这才意识到他并非哑巴，只是不用他们的语言说话而已。

　　有人管挖，有人管埋，似乎暂时没他们的事儿了。

　　但……这事儿没完。

　　“杀了他的人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印第安人抬起头，一潭死水的眼眸，终于有了些变化。张人凤感到那双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借着对视的由头，便钻入自己的大脑，要将他的所有秘密，都看得一干二净。

　　良久之后，他像是释怀了，点点头，为三人指出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缕炊烟正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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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刚刚看到没，那个弱智……哈哈……”驼子坐在火堆前，用已经发黄的牙齿，狠狠咬下一块肉，大声笑道，“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鸟语，居然还想着抵抗，连枪都不会开的蠢货。”

　　“来，为尽早意外之喜，干一杯！”

　　也难怪他们如此兴奋，夜班巡逻，本该是个苦差事，他们却在这趟巡逻的尽头，意外发现了一只超级肥羊——一个恰好路过的淘金客。尽管语言不通，但，从他紧张的神态，和始终护在马鞍袋上的手，他们一眼就认出，这趟是钓上来大鱼了。

　　杀人，越货。

　　对他们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简单来说，这块金子的重量……足以让夜班的疲惫，一扫而空。驼子甚至都有点亢奋了，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布满血丝，气喘如牛，兴奋得一塌糊涂。

　　“我话说在前头，这块金子，必须得足斤足两地交上去。”巡逻队伍里，最沉稳的胖子依次看向所有成员，沉声道，“在我们手上是多少，到了刀疤村，依旧是多少，明白？”

　　此言一出，其余四个同伴们默不作声，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绿光，好像褪下人皮，变成了一匹匹郊狼。

　　“为什么？”最后，由驼子来充当他们的嘴替，半是讨好，半是威胁地讪笑道，“有这么大一块呢，就算切掉一点，也看不出吧？”

　　“正是因为太大了，这玩意儿，肯定会过吉赛尔和图库的手。吉赛尔就很擅长用刀，必然会注意到的。不过被他发现，其实倒没什么，他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胖子压低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被谈论对象听到。

　　“图库怎么办？图库·佐拉埃尔，你觉得他是可以被糊弄的人吗？”

　　一提到图库，山里突然安静下来，仿佛鸟儿都跟着噤声了。

　　“上一次，有个倒霉蛋……在村里收嫖资，私自偷摸了十五块进兜里，结果是什么下场，你们都知道，但我看到了过程。”

　　“图库把他喊进来，让他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什么话都不说，一直盯到他受不了，主动坦白，自己贪了15美金。图库对他笑，突然抓起烟灰缸，把他的脑袋砸成了肉酱，就是这样！并没有人告密，他只是能‘闻到撒谎的味道’，这是他当时的原话。”

　　众人打了个寒颤。

　　凭他们对图库的了解，这段话里，应该没有什么夸张的成分。

　　“15美元，就足够他把别人的脑袋打爆，如果他知道，你们偷偷从他的金子里，割下来一小块……会是什么后果？你们想试试，尽管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再者说，把金子完好无损地交上去，算是对帮派有功劳。他一高兴，给我们几十美元，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有钱拿，也得有命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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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佐拉埃尔家族……”驼子撇了撇嘴，算是认下了这个说法，又将邪火发泄在已死的里昂身上，“该死的外地佬，都怪他，如果他把金子早早地切好，不就没这破事了！”

　　“你们刚刚听到没，我一刀切开他喉咙的时候，那个声音，简直就像牛在放屁一样……噗噗噗噗~~~”

　　“哥哥……哥哥救我……噗噗噗~~~”

　　他捂着喉咙，模仿鲜血从里面流出来的样子，哈哈大笑。

　　众人的神情却忽然紧张起来。

　　一张陌生的面孔，从林木之中快步踱出，旁若无人地朝他们走来。

第二十二章：邪不压正

　　“你想干什么？”驼子回过身，看到的是一个身体微微蜷缩，脸上挂着讨好笑容的面孔，“今天我心情好，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

　　“抱歉，我……我迷路了，从昨晚开始，一直在附近转悠，明明是跟着地图走的，食物也都吃完了……”张人凤捂着肚子，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块，笑着说道，“能给我点东西吃吗？我有金子。”

　　“我有金子。”

　　谁会嫌弃手上的金子太多呢？

　　驼子忍不住笑了，一个早上，就有两个傻子送上门来，今天果然是自己的幸运日吧？

　　他伸手去接，张人凤没有拿稳，金块从他掌边划过，掉在了地上。

　　“……抱歉，我手滑了。”张人凤半低下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杂种。”驼子随口骂了一句，没有太在意，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已经被这块金子牢牢粘住了。

　　就在他俯下身，将金块捡起的时候，张人凤飞起一脚，不费任何力气，便踢断了他的鼻梁骨。咔嚓一声，将他踢得四仰八叉，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发出凄厉的惨叫，仰面倒在地上。

　　这一脚来的又快又狠，又并非枪响，缺少那种震慑感觉，在场竟无人反应过来！

　　而张人凤也没闲着，手腕一抖，两把飞刀如银蛇一般，从他手中蹿了出去，咻咻的破空声传来。

　　那两人的手刚刚做出动作，还没摸到枪柄，就被飞刀钉穿了咽喉，噗嗤两声，精准、优雅，一击致命。他们发出痛苦的咳嗽声，连叫都叫不出来，血像喷泉一样喷洒，溅到胖子脸上。

　　凛冬早晨，温度极低，人体内的血还是热的，冒着腾腾白气。

　　“啊……咳……”

　　没有遗言，只有鲜血翻腾的咳嗽声。

　　一共五个人，仅仅是眨了下眼的功夫，就被干掉了三个，而且还没用枪，剩余两人也无心再战。其中一个撒开腿，转身就跑，却被埋伏在大树背后的麦克，一枪托敲在脑壳上。

　　“咚！”

　　力道刚刚好，将他敲得七荤八素。

　　麦克牙关紧咬，带着为里昂复仇的念头，以手臂为绞索，从身后裸绞，一点点收紧，将其勒得口吐白沫，眼珠暴凸而出。他的双脚不断扑腾，在泥地里蹬出两个小坑来。

　　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他将缓缓地窒息而死。

　　“啊……你打断了我的鼻子，混账！”驼子捂着疼痛至极的鼻梁骨，鼻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滑落，满溢而出。

　　但，当他看清眼前的状况时，神情一下子由怒转惊，再转为恐惧。他正要转身逃跑，却被一块迎面飞来的金子，打碎了门牙。就那么一瞬的功夫，金块顺着他的嗓子眼飞了进去，塞在喉咙里，彻底堵住了他呼吸。

　　“呜……呜！！！”

　　吞下金块后，驼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拼命扣嗓子眼，想把它吐出来。但金块的体积太大了，整个卡在嗓子眼里，根本做不到。与窒息的痛苦相比，被打断的鼻梁，好像一下子又算不上什么了。他的脸瞬间憋得铁青，呈现出猪肝一样的颜色，发出那种好像要吐痰的古怪声音。

　　他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直到坚硬的鞋底……踩住了他的手。

　　“呜！呜……啊……”

　　“你很喜欢金子，对吧？那就把它吃下去吧。”张人凤从背后不急不缓地绕到他正面，踩住他的手，缓缓蹲下，声音变得冰冷而又难以捉摸。

　　“开心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尝试这种死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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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挣扎，很快就结束了，从他最后的表情看，似乎并不是很享受与金子负距离接触。

　　张人凤用匕首划开他的喉咙，就像他对里昂做的那样，金块被鲜血推动，和舌头一起从伤口处，弹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将其接过，用驼子的衣服擦拭血迹，有趣的是，经历了这一遭后，金块依旧完好无损，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嘿，嘿，冷静点，规矩我懂。”活下来的只剩下胖子一人，他自知惹上了硬茬子，便主动解除了武装，将左轮放在地上，丢了过来，“金子是你们的了，给个机会，我想活。”

　　“跟你打听个事儿。”张人凤将金块收好，转过身，用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语气问道，“我想找一个叫吉赛尔的人，你听过吗？”

　　“吉赛尔？”胖子眼珠一转，“他是这个据点的二当家，平时……平时总出远门，听说前几天，又到其他城镇去收债了！像我们这种层次的，一般见不到他。但他有个习惯，每天下午五点，会到刀疤村东边的跳蚤窝，要是想见他的话，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跳蚤窝？”麦克不记得印象中有这块地方，按下撞针，持枪的手没有放松，“那儿是干什么的？”

　　“妓 女、酒鬼、赌徒、暴力狂……还有本不该出生的小屁孩，是刀疤村里里最坏的一面。任何有头脸的帮派成员，都不会去那里。”

　　“一群强盗而已，就别分什么三六九等了。”小梅厌恶地说道。

　　而胖子这时才发现，随行的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但她看上去对这血肉横飞的一幕并不害怕，相反，脸上还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吉赛尔是个很神秘的人，除了有任务的时候，从没见他和谁一起结伴过，总是独来独往。他的行踪也经常游离不定，一会在这个镇子，一会儿再那座城市……总之，这个据点里头，除了图库，就是他说话最有分量。不管你们找他做什么，最好都小心点儿。”

　　张人凤和麦克对视一眼，能从这个小杂兵口中问出这些，也算收获颇丰了。

　　“你刚说的那个‘图库’，又是什么人？”

　　然而，让张人凤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出口的一瞬，对方的表情瞬间怔住。惊慌攀上了他的眉毛，肥胖的脸上，顿时汗如雨下。

　　“图库·佐拉埃尔，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再多一个字，我的下场会很惨很惨。”胖子脸上的肉在发抖，咽了口口水，颤巍巍地补充道，“他喜欢用拳头来处决别人……又一次他盯着我看了好久，拍拍我的肩膀，说‘如果把你放进沙袋里，手感一定很不错’，我不想被他活活打死！”

　　“听上去你遇到朋友了。”麦克看向张人凤，略带调侃地说道。

　　“求求你们，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不会告密的。你们刚刚也听到了，杀人的是这个驼子，我……我只是在旁边看而已，我真的没有参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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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如此哀求，就差跪下了，小梅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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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张人凤突然变脸，笑着将他拉起来，“没你事了，你回吧。”

　　“真的？”胖子如蒙大赦，一时间竟不敢相信，“你真的放我回去？！”

　　“那还有假？”张人凤弯下腰，帮他拍去膝盖上的灰尘，不经意间，用聊天一样的语气问道，“当时，如果他乖乖把金块交出来，你们还会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