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胖子喜出望外,下意识回答道,“那我当然不杀他……”
“嗤——!”
刀尖划过,热血喷溅。
胖子捂着脖颈,在惊恐万分中,倒下了。
第二十三章:听不见!
尸体就这么摆在大路中间,肯定是不行的,万一再被怒雷帮的其他成员发现,事情会变得和麻烦,不利于他们的行动。
张人凤和麦克开始处理尸体,将它们搬到附近的树丛里,天地之大,处理尸体的办法有的是,长眠在灰狼山脉的人足够多,再多五个,也没什么要紧。
在他们搬石头的同时,小梅也没闲着,她牵来了里昂生前的那匹走马。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接触,马儿完全不抗拒,很乖地就跟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掀开马鞍袋,她终于明白了,里昂如此急切想回家的原因。
“咚!”
一块掷地有声的金子。
以小梅的力气,用两只手抱起来已经十分勉强,至于它的体积……这没说吧,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如果告诉他剜下来一只眼睛,就能立马把金块抱回家,百分之五十的人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打小开始,少女只见过银币和美钞,基本没什么机会见到金子,更别提……是如此一块奇迹般的金子。
“天哪!”小梅看着这块充盈着光泽的金子,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怪不得昨晚见面时,走马看上去那么累,驮着这么个大玩意儿呢!它得有多重啊?”
不管有多重,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对一个淘金者而言,这就像是中了头奖。只要他别用的太造、太挥霍,这块大金子的分量,足够他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了。
然而,张人凤看向这块巨大金子的眼神,却有些哀伤。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感慨道,“找到了宝贝,却没有保护它的能力,迟早会发生这种事。”
麦克趴在金子上,仔细地闻了闻,用指肚轻轻摩挲着其凹凸不平的表面,刮了一点下来,又将其放在鼻子下面,“湿润的泥土,他是在附近的某个河床,开掘出了这块金子。这是一种纯靠运气的开矿法……”
“大雨之后,雨水渗入地下,最终汇聚到河床中。淘金者会沿着河床,用盆舀起泥沙,再用喝水将其洗干净。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金矿的碎屑——那是被地下水冲过来的,当然,一般只是很小很小,和火药粉末差不多大。但是多少不打紧,只要有,就代表这一趟没白来,几乎可以确定,这附近有金矿。”
“接下来,就是沿着河床前进,不断重复以上过程。根据留在盆子里的金子碎屑数量,来把握和矿层的距离。那小子非常幸运,最终真的定位到了矿层,开始挖掘,成功开采出了金子。”
他拍了两下金子,已然有些爱不释手了,接着说道,“考虑到它的体积,必然是一片金子矿脉。考虑到田纳西走马的脚程,以及河床的位置,这片金矿肯定是新发现的,没有被开采完,基本可以判断出,它应该是在距离这里最近的墨水河支流河岸。”
怒雷帮依旧在这里,不会张腿跑了,但金矿则不然。
就算里昂死了,他挖出来的矿坑却不会填平,任何一个过路人都可以知道,有人曾在这片地方挖过矿。假设有一百个人路过,只要有十个人对此感兴趣,有一个人带着铲子和铁锹前来,就能把这里的金子挖完。
想到这些明晃晃的金子,麦克暗暗觉得可惜。
但他并非那么没有原则的人。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助小梅报仇了,那么一切安排都得往后推。
再者说,有这块沉甸甸的金子作为保底,此行只要能活着回去,都已经算是赚翻了。没必要因为贪婪,而节外生枝。
张人凤盯着金子看了好一会儿,眉头紧皱。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茶叶商人’这套说辞,有点太假了。人家一看我们的行李,没有茶叶,又没有陶瓷,会相信就有鬼了。”
“麦克,你刚刚说,那片金子矿脉……大概在哪儿来着?”
————
“砰!”
“砰!”
“砰!”
拳头从女人的脸上拔出,粘上了鲜血和破碎的牙齿。
在这里,“鼻青脸肿”已经不只是个形容词,甚至有过之而不无不及,断掉的骨头、外翻的皮肉,比比皆是。这个留着平头,耳朵如饺子一样的男人面露狞笑,像安抚受惊的动物一样,对女人发出嘘声,沙包大的拳头却始终没停过,狂风骤雨般,落在了她的面部和腹部。
刀疤村,跳蚤窝,一间没有名字的妓院。
图库·佐拉埃尔,正在殴打一个女人……那甚至不能说是“殴打”了,用处刑二字,会更加合适。
他的手臂如同结实的黑木,十根指头戴着许多戒指,此时此刻,它们起到了近似指虎的作用。
破旧的红房子里,所有女人都跑了出来,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甚至都怎么穿衣服。她们并没有听到惨叫声,只有拳头不断锤击肉体的闷响。他有种病态的执着,一直将女人口中的牙齿全部打断,才堪堪罢手,像甩垃圾一样,将她随手甩开到一边。
不只是她们,还有大量追随图库二来的小弟,也都在边上,旁观这场处刑。
“哈,见鬼,你们……你们这些混账,真应该好好精进一下……那怎么说来着?你们的‘业务水平’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牙齿都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啊!”
痛打完了之后,图库也没拿正眼看她,又往她的脑袋上踢了一脚——可怜的女人,已经连条件反射的躲避都没有了,如同一个失去生气的血肉沙包。
一个小弟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
“听不见。”图库踩着女人的头,平静地说道。
小弟瞬间汗流浃背了,四周已经安静得针落可闻,除了女人的鲜血淌落外,什么声音都无,怎么会听不见?
他略微加大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听不见!”图库高声喊道,“你没吃饭啊!?”
小弟终于领悟了他的意思,用嘶吼的音量,喊道,“今天早上,原定的巡逻队伍,未能及时返村!我们已经安排手下的人顺着路线去找,目前为止,一无所获,失踪的五个人分别是:胖子博肯、驼子、戴蒙、洛肯和方块7!”
“都听到了吗?!”图库终于满意了,点头之余,一嗓子吼得窗户嗡嗡作响,“找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五个人同时失踪,必定不是寻常状况,带上你们的眼睛和脑子,立刻给我去找!”
他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女人,跨过她的身体,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第二十四章:我绝不姑息!
血液渗进地板,被吸入缝隙之间,她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这里。
少女用脏到不能脏的抹布擦拭着地板,尽量让它看上去不要那么可怕,然而,气味是无法洗去的。
那刺骨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依旧直冲天灵盖,熏得她想吐。如果说这还勉强可以忍受,那么,让她真正无法忍受的,便是周围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像老鼠在用爪子挠墙。
图库和他的小弟们都已走了许久,她们还是不敢大声说话,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好像声音一大,就会不可避免地被死神盯上,然后拖走。
“你看到她最后的样子了吗,太惨了……实在太惨了,已经连人样都没有了啊……”
“到底为什么啊?”
“我听说,是因为琳达的舌头不够利索,伺候了他一整晚,最后一次时,牙齿碰到他,把他给惹怒了。”
“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就……”
“这才不是真正的原因呢。图库只是打她出气的,没听到他说吗,有五个巡逻的人,今天早上还没有回来。因为这件事,他心情不好,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就……琳达真是倒霉,刚好撞在枪口上。”
“倒霉的琳达,就这样……被他给活活打死。她最后的一句话,好像还是在向图库求饶……呜呜呜呜……”
……
“有什么好哭的?”少女猛地回头,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目光在这群因为害怕,聚在一起的女人身上一一扫过,“从天黑哭到天亮,再从天亮哭到天黑,能把图库·佐拉埃尔哭死吗?”
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在屋子里回想着,所有女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琳达的遗体被处理掉后,或者说,被随便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吼,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并且敢上去,清理血迹的人。
金色短发,晶蓝色眼眸,白衬衫,牛仔裤,让她看上去像个干练的牛仔。
“别这么说,阿拉娜,至少在找到下一个锁匠之前,你对图库是不可或缺的……她们可不是。”一个坐在角落里,披着淡黄色睡衣的老女人,手里夹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用略带指责的语气说道,“看看她们,都吓坏了,像一群看到同伴被宰杀后拔毛的鸡。”
“做好自己的事情吧,阿拉娜,不要胡思乱想。这样你说不定能活的久一点。”
“然后在三十多岁的某一天里,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被他像路边的野狗一样踢死吗?”阿拉娜将吸饱血的抹布狠狠一摔,怒道,“我不接受这样的人生,我不接受!”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丢下惶恐的女人们,愤愤离开。
“没事,让她去吧。”老女人将烟头按在墙壁上,将其掐灭,一边喃喃说道,“人嘛,总会有年轻犯蠢、头脑冲动的时候,谁都一样。总是幻想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可以改变些什么,但现实,总会一次一次地让人失望。”
“要是她想明白当然最好,要是想不明白……”
“灰狼山脉那么大,总有地方腾给她的。”
————
“哈……哈……”
阿拉娜喘着粗气,这可能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样疲惫过,以至于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一直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既然下定决心,就要反复练习,来确保万无一失。看着眼前被刻下不知几百道刀痕的树桩,她突然有些怀疑,真的有练习的必要吗?图库再吓人,他的身体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只需要一刀……足够近的一刀,在反应过来之前,划开他的脖子,就大功告成了。
不能在白天,白天,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小弟簇拥在他身边,自己没有下手机会。
不能用枪,枪声会惊醒所有人,万一被找到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不敢想象的活地狱。
这些都是事前就框定好的条件:必须是晚上,必须是他独处的时候。假设一切顺利,杀了他之后,自己会有6到7个小时时间,逃出刀疤村,越快越好,并且还不能被巡逻队撞见。
这附近唯一的城镇,白杨镇,里头布满了怒雷帮的眼线,肯定不能往那边去。
那么,唯一能活下来的逃跑路线,无外乎穿过大草原,前往另一头的风吹沙,凭自己攒下来的25美元,试着能不能买一张车票,再逃到更远的地方。杀死了图库,怒雷帮的余孽断然不会放过自己,即便最后真的逃出这座山,也不得不换一个地方生活了。
想到这后头还有如此一系列沉重的条件,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阿拉娜轻轻叹了口气。也算是明白大家为什么叹气了,仅凭几个女流之辈,想要杀死悬赏金6000的图库·佐拉埃尔,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她重新捡起匕首,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能让那个混账继续活下去,残害别人了!
这明明是大家都想着的事情,却没有人敢付诸行动。
既然如此,那就我自己来!
她先是将匕首按在地上,随后突然暴起,朝着树桩中心划出一道白痕。与先前的数百道痕迹重叠在一起。
尽管她从没用刀杀过人,但,真的做起来时,也只要像现在这样,浅浅地割开就可以了。人就像一个脆弱的器皿,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水,器皿一旦打破,红色的水就会流出来,每个人都是一样。
尚且不知道何时行动,该以怎样的借口接近图库,但阿拉娜知道,一定会是一个夜晚,一定会是用刀子。
对图库而言,自己最大的优势,应该是杀意还没有真正暴露。
有心算无心,在真正动手之前,她有漫长的时间去完善这个计划,直到它变得万无一失。也许是十几天,也许是几个月,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到那时,一击致命即可。
阿拉娜满足地耍了刀花,将刀收入腰带中。
至少……在她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
“你在练习杀人吗?”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心脏几乎停了半拍,阿拉娜下意识地抓起匕首,朝声音的来源扔了过去。
“咻——!!”
尖锐的破空声,马背上张人凤抬起右手,将其稳稳接住,仿佛已经和她提前演练了无数次这个动作。
“他多高?”张人凤翻身下马。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拉娜有些慌张,她在脑海中飞速寻找了一番,都没找到这张陌生面孔对应的人,“你是谁?”
“严格来说,我们是一伙从东方来的淘金者。”张人凤笑着说道,“我正在找可以住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J88AA
推开酒馆的门扉,一股熟悉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那是与酒精、脏话和呕吐物混合在一起,让普通人难以忍受的燥热。但对亡命之徒而言,这里却是除了妓院之外,最好的发泄场所,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忘记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事实。
与风吹沙镇上的红鸟酒馆相比,这里的人嗓门更大,有时赢了牌,便簇拥在一起,拍着桌子,高声喊叫,将地面震得隆隆作响。
图库不会来这种地方,这里是供小弟们消遣、娱乐、发泄之处,有意思的是,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家伙,却从没在这间无名酒吧里赊账过。
“武器。”门口的男人抬起脚,用足跟踢了两下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
刀疤村毕竟算是个村落,偶尔也会有外人来到这里,都跟帮派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这并不奇怪。但像张人凤这样,颇为奇特的东方面孔,就比较罕见了,以至于守门的也抬起眼皮,多看了他几眼。
“这是规矩,人进去可以,武器得留下。”他又弯下腰,拍了拍放在一旁的木箱子,里头发出铁器碰撞的哐当声,“寄存在这里。”
“还有这么文明的规矩?”张人凤心中暗自惊讶,但很快他就想明白,正因为这里是帮派,才会有这种规矩。
风吹沙镇上的红鸟酒馆,接待的大多是普通人,喝个酒,打个牌,有矛盾顶多也就上升到自由搏击,还不至于到掏枪的地步。
但刀疤村……性质就不同了。这里是怒雷帮的中心,能摸到这儿来喝酒的,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一言不合干起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必须要强制把枪卸了,才能安心喝酒寻乐。
他将腰带解下,挂着的两把火山手枪,自然也被看到。
“嚯~~~这不是……可有年头没见了,现在居然还有人用这个呢。”守门人斜着眼睛看他,露出一口黄牙,笑道,“现如今,几乎所有人都换左轮了,射速比杠杆手枪要快很多,穿透力也更强。”
“没事儿,能打穿脑袋,对我来说就够了。”张人凤有些不舍地摩挲了一下白桦木的枪托,“东西也好,人也好,还是老的最贴心。”
……
一个小女孩,一个老头,这个组合,在酒馆里并不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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