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谁都别想夺走我的好日子，谁都别想！
再抬起头，欧洛克已然下定决心，眼神狠厉，“明白了，卡斯特先生，我现在就去让他们集合。这次，哪怕用鞭子抽，我也要让他们完成指标，7根圆木，砍伐和加工，一根都不能少！”
“这就对了嘛，欧洛克，你开窍了。把别人看的轻一点，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卡斯特笑着点点头，“让【铁桶】和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坐在房间角落里的高达人影，腾地一下站起来。
这位仁兄脑袋上，倒扣着一个中世纪骑士般的桶盔，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动作。但他腰带上别着的两把左轮，一把短喷，以及他那包裹住的小臂肌肉，俨然是一员不好惹的悍将。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没有就去忙吧。”
按理说，其实是没有了。
但刚刚被打完鸡血，欧洛克此刻是知无不言，恨不能将心肝掏出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有，卡斯特先生，有！我想起来了，那对该死的夫妻，他们还没走。”
“……”卡斯特的动作，出现了很轻微的停滞，“夫妻？你没有把他们赶走吗？留着那种家伙在，万一大老板们突然下来勘察，碰到他们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我试过了，但走的只有那个妻子，丈夫还留着呢。只是这几天，他也没做什么，一直待在旅店里没露面。”欧洛克忙不迭地说道，“我猜，应该是他让妻子，回白炬镇找人去了。”
“找人？”卡斯特哼了一声，“找谁？白炬镇的警长，不可能傻到参与这种行动。我们身上没有赏金，赏金猎人也不可能出动。事到如今，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花钱去雇人……呵……”
“哪里会有人特意跑到千里之外，来干这种蠢到没边的事？”
……
“卡斯特先生！”一个小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见到欧罗跟也在，怔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的面说。
“怎么了？”卡斯特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自己人，有话就说。”
“外边来人了。”小弟沉默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话，“……像是有来头的。”
卡斯特立刻起身，快步出门。
风栖港只是个港口，并没有多大，他的办公处又在二楼，一眼便能看到。
————
“什么鬼，那女人是不是疯了？请了个杂技团过来，怎么还有黄番佬和印第安人？还有两个小女孩？”欧洛克莫名笑出声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嘲笑道，“所谓病急乱投医，也就是如此了，对吧，卡斯特先生？”
“……卡斯特先生？”
卡斯特沉默了。
他的视线，始终都集中在为首的张人凤身上。却见他胯下坐下骑一头赤色战马，单手牵引缰绳，面色沉静，仪态端正。小道不走，偏要带队从大道走入，如此高调宣告自己的存在，说明此人极度自信。从他的表情和神态中，也不难看出这一点。
“霸气外露……”卡斯特咬了咬牙，“找死！”
“要做掉他们吗？”欧洛克跃跃欲试地说道，“让我来吧，先生，这一次我，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不，那不合规矩，哪有一上来就弄别人的？要弄，也得按部就班地弄。”卡斯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先和他们玩儿两把。”
第两百八十四章：这里头还有事儿（还·17）
哦，先生！慷慨的、好心的先生……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高兴！这几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向上帝的祈祷，终于得到回应了！”
托马斯，孩子的父亲，依旧苦苦坚守在这个对他并不友好的地方。他的身材很瘦小，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迈动步子，快步走到张人凤身边，就差要给他牵马执镫了。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潘妮一直没有现身，我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她……”
“滚开！天杀的小畜牲！给我滚远点！”
他突然脸色一变，像是得了某种狂躁症一样，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一群年纪尚小的乞丐从街边窜出来，像看到面包的鸟雀一样，围在他身边转个不停。几天几夜都没休息好，正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托马斯，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只需要一枚小小的火星，当即就炸开了。
面相凶狠，青筋暴出，简直是狰狞二字的化身。
乞丐小孩们一哄而散。
某一瞬间，张人凤突然觉得不对，像是有什么很违和的东西，从眼底一闪而过。
其中一个孩子，右半边胳膊不知为何，空空荡荡的。
但等他仔细去看时，那些孩子便熟练地钻入了房子和房子的缝隙中，看不见踪影了。
“抱歉，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冷静点，托马斯先生，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的妻子承诺，会支付一笔不菲的费用，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话。”张人凤沉声道，“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下，报酬的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要是能找到潘妮，别说钱，我这条命拿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托马斯连连拍打胸脯，哀求道，“好心的先生，我们快点开始吧，迟一刻，我都担心潘妮的安危啊！”
“起码也等我们先把马拴好吧。”小梅嘟起嘴，小声说道，对他再三催促的态度有些不满。
不过，考虑到他此刻的身份，是一个丢了女儿的父亲，似乎又情有可原。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什么冷静。
……
“什么？”旅店前台，托马斯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绝望，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是那种近乎绝望的铁青色，“你刚刚说什么？”
“本……本店……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了。”老板咽了口口水，眼神有些躲闪，“就在两天前，这里已经客满，所以，很遗憾……”
“骗子！你这骗子！我一直住在这里，根本没有新的人住进来！为什么要这样？”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本店确实没有空房了……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老板点头哈腰，脸上的笑，已经比哭还要难看了，“你们赶紧走吧，除了这里，上任何地方都行。”
“我知道了……你们是故意的！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托马斯猛地扑向柜台，去抓挠老板的脸，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我只不过是想再见到潘妮，为什么！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她是我的女儿！”
眼看情况要失控，酋长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二人的力气不可同日而语，托马斯就像一只被拎住的猫一样，疯狂挥动四肢，却无法前进。
“这下好了。”阿拉娜埋怨道，“大老远地跑过来一趟，连床都没得睡。”
张人凤看了看情绪失控、失声痛哭的托马斯，又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向旅店老板。
大大小小的，好歹也处理了那么多事件，再怎么着，都该把这嗅觉磨炼出来了。
里头有事儿。
“你有孩子吗？”
“什……”老板咽了口口水，神情紧绷的时候，张人凤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 足以压得一般人喘不过气，“我不是很想谈论这个。”
“那就是有了。”张人凤从他的反应中，看破了他的心中所想，“你是否想过，有一天和你的孩子突然分离，穷尽一切手段，都没法再找到他了。那个时候，你心中作何想法？”
“……”
“原谅这个可怜人吧，他现在，正处在这样的困境里。”
“即便这样，我也只能表示同情。也许他的运气不好，没有办法。”老板咬了一下嘴唇，坚持道，“但我这里，确实是……”
“有人不希望这个男人，找到他的女儿，所以才让你这么说的吧？”张人凤平静地打断了他，“给我个名字，剩下的你别管了。”
老板被他的直来直往吓得一抖，连忙摇头，否认道，“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是赶紧走吧。他们背后的人……不是你们这种升斗小民，能惹得起的。”
“这话就有意思了。”张人凤意味深长地笑了，“据我所知，眼下管着风栖港贸易站的，只是一个受雇于集团的代理人吧？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卡斯特的家伙，背后还藏着什么人喽？”
“不，不不，我没那么说！”老板像是看到了什么，吓得脸色煞白，将头摇得波浪鼓一般，“我没有把卡斯特先生扯进来，是这家伙自说自话……”
……
下一刻，欧洛克猛地一脚踹开大门，领着手下一帮人，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
一看这架势，张人凤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想起了很多人，这类人的特点就是狗仗人势，以地方一霸的势头，肆意妄为、鱼肉乡里。这样的人不分国界、不分地域，甚至不分时间，眼前这家伙，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托马斯一看到他，也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脑袋立刻垂下了，眼神躲闪，不敢和他对视。
“你还没走啊，还敢带人过来？”欧洛克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样，“上次见的时候，我没有说清楚吗？”
“说、说清楚了……”
“那就赶紧滚，迟了，我把你腿打断。”欧洛克挥了挥手，对他来说，这甚至都不能算是威胁，因为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你付给这些蠢蛋多少钱？”
“呃……八百，或者一千美元……”托马斯嗫嚅着苍白色的嘴唇，小声说道。
“很好。”欧洛克从挎包里取出一叠钞票，点出厚厚的一摞，“这是两千美元，拿好，滚吧。”
第两百八十五章：钱可以买下一切吗？（还·18）
钱可以买下一切东西，这是欧洛克在这片地方混了那么久，唯一认同的一句话，堪称颠扑不破的真理。
如果没有这帮外人来捣乱，他一会儿还要和铁桶，一起去处理那个被砸死的伐木工人的事。
作为代表，他会象征性地给出一笔赔偿，50美元，爱要不要，不要拉倒。然后他会强行终止葬礼，让他们去干活，把今天的工作指标补上。
五十美元，这就是一条命的价格。
比起这微不足道的五十美元，不知为何，卡斯特先生愿意出一笔更大的钱，来让这群外乡人就此打住。
欧洛克对此十分不解，他认为，如果把这笔钱，用来激励手下小弟，让他们把这群外乡人围住，痛揍一顿，揍到爬不起来为止，效果会好很多。
但，当他真的拿出这笔钱时，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背离了他的预料。
谁都没动。
不管是那个黄番佬本人，还是追随他的手下，都没有对自己手上的一摞美元，投来心动的眼神。都快给他整不自信了，他用眼神反复确认了一下，面额确实是2000没错，怎么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自己手里头攥的是一叠废纸呢？
“你什么意思，黄番？”欧洛克感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下，遭到了羞辱，恼羞成怒道，“别给脸不要脸！想想看吧，你只要掉头就走，就能把这笔钱装进口袋了，世上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你这辈子，还能有第二次这种机会吗？”
……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张人凤笑着说道，“大概一个礼拜前，圣昆塔克市的市长，刚刚白送给我一万美元。”
“哈哈。”席恩忍不住笑出声来，无他，因为张人凤说的是事实。但即便是事实，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就显得格外有趣，听着像是赤条条的挑衅。
“找死……”欧洛克恼怒至极，右手下意识地朝腰带摸去。
但不等他把匕首摸出来，发展到斗狠的下一阶段，鼓掌声便从店门口传来。
“卡斯特先生？”
与其说是西装，不如说，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法衣，衬以流速坎肩，十分贴合他的身材，看上去修长而又优雅。即便是在臭气熏天、烟尘弥漫的风栖港里，他都显得如此高贵，以至竟有些格格不入。
戴着手套，他的鼓掌声有些沉闷，但在场的所有人，依旧被这低沉的掌声，惊得神色大变。
“这次这么快？”
张人凤心中有些惊讶，因为按照他的经验，这些藏在背后的家伙，还得再让小弟和自己兜几圈，拿准了该和自己用什么态度沟通，才会不紧不慢地现身。就连图库那种家伙，也是自己主动出击，一通大闹天宫后，才堪堪出现的。
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对自身的自信程度，不同于往常。
从他身上，张人凤嗅到了野心家的味道。
“我是卡斯特·贝里斯，一言概之，是这片地方的代理人。诸位远道而来，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吧。如果有空，还请拨冗，来我这里吃一顿便饭。”他拿手一挥，唱起了白脸，“我的手下缺乏文化，没什么礼貌，如果言语冒犯到各位，万望见谅。”
“希望各位理解，这次的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实在是有不得已的隐情。”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把脸都凑上来了，没什么理由，这一巴掌，还真不好打上去。
隐情啊。
————
“公主？”接过这张画像，小梅忍不住惊呼出声，吐槽道，“也在这里走丢了吗？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她手上的画像，并非通缉令，而是一张寻人启事。用素描画着一个卷发的小女孩，看上去年纪很小，顶了天六岁。
描述则是——“失踪当日，穿一件珍珠白色连衣裙，粉色鞋子，右臂内侧有胎记。于打猎时，失踪于哈根山脉，极乐池附近。如遇公主，请将其转送至最近的警署，我们将给予不下于1000美元的酬谢金额！”
“可是，我的女儿，明明就是在镇子上失踪的……”托马斯一下子陷入了惶恐和混乱中，在惊涛骇浪中，他勉强试图梳理出一些有用信息，“会是同一伙人吗？专门拐卖小女孩，再把她们卖到其他地方去？”
“失踪者，是卢森堡公国的公主，已然上升为外交事件了。”卡斯特叹了口气，将这张昂贵的寻人启事收好，“经过申请后，平克顿侦探社会派遣成员，来调查公主失踪案。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 届时，所有的人力、物力，都会被集中调用起来，优先解决公主的失踪案。”
卡斯特以微不可查的力度，加重了“平克顿侦探社”这几个字的音重，而后，以余光观察张人凤的面色反应。
毫无变化。
这让他有些疑惑，和他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那……我的女儿怎么办？就活该被放弃了吗？！”托马斯的声音颤抖起来，“就因为她不是公主，一点都不重要，可以让人贩子抓走，像牲口一样买卖吗？”
“稍安勿躁，先生，我也只是阐述事实。”卡斯特扶了一下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毕竟是外交事件，上头自然会更重视他们。等这些平克顿侦探们来了之后，总要有地方住吧？旅店空余的房间，已经被他们提前包下了，绝不是在故意针对你们。”
“只是很不巧，全都赶在一起了。”
……
“啊。”张人凤点了点头，喜怒不形于色，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是这么回事。”
“我当然不会妨碍你们，父母想要找到孩子，是人之常情。违背了这份情感的人，会被上帝惩罚的！只是，平克顿侦探一来，”卡斯特先是高调表态，随即话锋一转，“只是……现实的因素，诸位也已经知道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卢森堡公主失踪的事情，他们不希望大规模传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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