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134章

　　“等平克顿侦探一入住，衣食住行，都必须优先供给他们。这里本就只是一座贸易站，产出不了多少日常物资。”

　　“到时候，我这个负责人，恐怕还得遭受他们的一轮轮盘问，自顾不暇，实在没有能力，再来顾及你们了。你们只能自己去寻找住处、食物，和线索。如果执意要留下来，这条路，是肉眼可见的艰难啊。”

　　“不如……”

　　“换个思路，您就将这起案子，一并委托给平克顿侦探去查，如何？如果真的是团伙作案，在破获案件的同时，必然也会将遭到拐带的孩子，一并救援出来。”

　　“这是我个人的建议，不知道，您觉得如何？”

第两百八十六章：Authority Is Power

　　“呃……这，这个……”

　　托马斯犹豫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特别坚定的人，女儿失踪，让他心乱如麻，热血上头

　　但卡斯特的一番话，却如一盆冷水，浇到了他的脑袋上。

　　卢森堡公国的公主失踪，政治丑闻，平克顿侦探入住……哪一条，听着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能碰的。一个欧洛克都能把他吓得半死，真要是遇到了平克顿侦探，万一认为他故意阻碍搜查，一枪把他崩了，又跟谁说理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卡斯特说动了。

　　是啊，留下来的种种坏处，人家刚才也盘过了，为什么不把一切，都交给即将到来的平克顿侦探呢？如果他们解了这案子，潘妮不是照样，可以回到自己身边吗？

　　如此想着，他几乎立刻就要点头同意，懦弱也好，畏惧也罢，卡斯特很高明地，抓住了他心灵松动的一瞬间。

　　然而，这片刻的松动，立马被一个铁一般的声音补上了。

　　“感谢您的好意，卡斯特先生。”

　　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人凤开口道，抓住了他刚刚话里唯一可以被称之为重点的地方，“这么说，你是同意不会对我们的行动，做出任何干扰了吧？”

　　卡斯特一愣，但很快，笑容便再次浮现于他的面庞，且如春花一般，愈发灿烂，“从一开始，我就希望能与各位合作的，这在于我们双方，能够取得多少共识。”

　　“那么很好。”张人凤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我管好我手下的人，不给你惹麻烦，你最好，也管好你的。”

　　说罢，他便觉得没有任何在待下去的必要，转身要走。

　　“且慢，张先生。”卡斯特从桌子背后，缓缓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您知道吗？我之前，做过一个很有趣的实验。”

　　尽管这并不是说故事的场合，但张人凤还是站定原地，给予了他足够的体面。

　　“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我在桌上，放了一盘花生米。然后我请来了三个孩子，刚刚进门的时候，这三个孩子，都还是很普通的小孩，他们之间互相玩闹、说笑，和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然后，我跟那三个孩子说。你们今天来是有一个任务的。你们今天来是有一个任务的。什么任务呢？”

　　“我指定了一个孩子作为裁判，说，‘你们剩下的两个人各写一个故事，由这个小裁判来决定，谁的故事好，谁的故事差。好的那个人呢，我奖励他50美元。’”

　　“于是就在那一瞬间，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种纯净无瑕的关系了。那两个被考核的人，瞬间紧张起来。开始搜肠刮肚的思考故事。而那个负责考核别人的孩子，却露出轻松自在的笑容，顺势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

　　“不光是态度，就连他们之间说话的用词，也发生了变化。那两个孩子谦卑、恭敬，还带有一点点讨好。而那个小裁判，则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其实到最后，谁的文章更好，根本无关紧要了，我考核的重点不在那里，您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卡斯特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盯着张人凤看，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悠悠说道，“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开始写故事。而另一个做裁判的孩子，则是悠然的坐在对面，他的手，很自然的伸向了那碗花生米！”

　　“但是，最开始进门的时候，这三个孩子摸不准是什么情况，谁都没有去碰那碗花生米。明确了这小小的权能关系后，上下尊卑的地位，便那么清楚地就分出来了。”

　　“这样的反差，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嘴角的笑容淡去了，并说出了一句，让张人凤印象深刻的话。

　　“Authority Is Power（权能就是力量）！”

　　“权力关系，彻底改变了这三个孩子。因为有一个孩子，可以掌控分配的权力，他可以决定这50美元的去向。因此，那两个孩子，就不得不讨好他、巴结他，有必要的话，甚至会为他做事。这种结构下，产生的力量，是巨大的，是无法扭转的。”

　　卡斯特又恢复了最初那种眯眯眼的笑容，“我注意到，您是一个不怎么在乎权威的人，但您最好谨记，这股力量，能创造出多么强大的破坏力。尤其是平克顿侦探，他们是威权之下，所诞生的产物。”

　　“这条忠告免费，不收您一美分，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

　　“感觉是和安吉洛，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呢。”

　　简易营地中，篝火温暖的光芒，映照着众人的脸，小梅咀嚼着风干后的肉块，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开始怀念那家伙了，至少我知道，看了他的脸就该揍他一拳。”

　　“需要我去监视他吗？”阿拉娜问道，“说不定他会暴露出什么来呢。”

　　张人凤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这么搞，风险太大了。他们现在，相当于是一头撞进了人家编织好的蛛网里，只能先默默观察，等待时机。

　　“那个托马斯也真是，居然被说了两句，就打算放弃了。”

　　“普通人在面对这种事时，所承受的压力，和我们不一样。会想放弃很正常吧，谁会愿意惹上平克顿侦探，那种庞然大物？”说到这儿，席恩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张人凤。

　　这种能在平克顿侦探堆里，杀个七进七出的家伙，自然属于是论外中的论外，不在讨论范围内。

　　城镇里没有地方住，他们只能在山上，搭了个简易帐篷。真的是简易到不能再简易了。

　　还好带着酋长来，人家砍下来几棵树枝，摘几片叶子，将收拢到的野草扎堆，便做出了一个可以睡觉、可以吃饭的地方。但也仅仅如此了。

　　“那我们怎么办？明天早上，在镇子上继续找嘛？在平克顿侦探入场之前，就必须撤出去了吧。”小梅开口道，“只要他能指认出现场，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

　　“这么些天过去，愣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张人凤断言道，“痕迹早已经消失，我们只能从她失踪的原因入手，去找线索。”

　　天色黯淡下来，至少也得等明天早上，再做打算了。先从这个贸易站里的人入手吧，虽然……从卡斯特那番话来看，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主动帮助自己。他们都被这只蛛网中心的大蜘蛛震慑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翻来覆去，张人凤总觉得睡不着。

　　白天，那个小乞丐空荡荡的袖子，在他脑海中闪过。

第两百八十七章：出门在外，面子全靠自己挣（还·20）

　　“啊————！！”

　　今日的风栖港，醒的比以往还要更早一些，是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被活生生吓醒的。

　　张人凤的睡眠本就不深，在茅草堆上，也很难睡的有多熟。镇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将他惊醒过来了。他们选的临时营地，是靠近贸易站的一处山腰上，这里的树木都被砍光了，从远处看去，光秃秃的，没有什么遮掩。就连构成营地的几根树枝，都是从地上捡来的。

　　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能俯瞰城镇，时刻掌握人们的动向。

　　从这人头攒动的景象，张人凤便立刻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他心里已经有不太好的预感。

　　“张，你还没吃过早饭。”酋长递过来一盒烤牛肉罐头，“多少垫两口吧。”

　　“来不及了！”张人凤接过罐头，只是揣在挎包里，别好腰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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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

　　初春时节，又是靠近河水的地方，气候冷得很。

　　一晚上就足以把血滴，从鲜红色，冻成让人绝望的黑点。

　　河岸边上挤满了人群。

　　人们稀稀疏疏的讨论着什么。语气里有惊恐，但更多的，好像还是看热闹一般的感觉——这样的情景，在他们这里不至于成为常态，却也并不罕见。

　　张人凤挤开人群，当他真正目睹这一切的瞬间，瞳孔下意识缩小了。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吃牛肉罐头，就直接一路狂奔过来了。要不然的话，看到这场面，可能会直接吐出来。

　　事实上，在场呕吐的人并不少，这场面实在太可怕了。

　　那是一个人，以耶稣受刑般的姿势，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但那十字是斜着的，因为将他的手和脚，完美的吊了起来。不管是谁做的，都非常熟稔，简直像屠夫用铁钩，挂起了一扇猪肉那样。

　　除了脖颈以上的部分，外皮就像衣服一样，被十分精准剥掉了。

　　他的表情也并不狰狞，只是麻木。当痛苦超出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时，就会如此。

　　“哦，托马斯……”张人凤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不该继续住旅店的。”

　　话虽如此，这个原本精致的城市人，自然不可能和自己一群人那样，住在艰苦、简陋的临时营地。他也有足足几天没合眼了，想睡软一点的床、软一点的枕头，不能算什么过错。仅仅因为一夜贪眠，就丢掉了性命，或许也只能感慨一句，命该如此。

　　“你听说了吗？”

　　“啊，就是这个人！我知道他……前几天，他一直在镇子上乱晃，还说要找他的女儿。好像是在贸易站走丢了，现在连父亲也……唉，真倒霉！”

　　“是啊，当时我让他赶紧走的。他也不肯听，造孽。如果早早一点离开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天杀的小剥皮，愿上帝诅咒他！”

　　“嘘！！小点声，他要是听到，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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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式各样的语言，传入张人凤耳中，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这里距离贸易站，已经差不多有个一两百米距离，除了冰冷的铁轨，附近也没有什么人造物。

　　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就众说纷纭了。

　　张人凤原地站了一会儿，拨开众人，缓步上前。

　　“喂，等一下！你要干嘛？”一个脑袋有些谢顶的大叔忽然开口，随即十分敏感地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你是外头来的人吧？别去碰这具尸体。这样不好。”

　　不好？

　　张人凤露出狐疑的神色，“人死为大，落土为安。他是白炬镇人，就算不把他带回白炬镇，就地挖个坑埋了，总没问题吧？如此惨死，难道还不值得一个葬礼吗？”

　　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四下张望，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旁的朋友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露出警告的表情，他便闭口不言了。

　　冷漠而肃杀的晨风吹过，将布满油污的河面，吹起皱纹。

　　张人凤心中一寒，寒冬腊月，都没让他有过这种感觉。

　　他立刻追问道，“在风栖港，这样的事情，难道经常发生吗？”

　　“也不是经常，只是…… ”

　　见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索性将话挑明，“是拉姆斯干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此言一出，所有好事的围观者，都露出惶恐的神色，有些不敢挑事儿的，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谢顶的男人斟酌了好久，眉毛都快拧到天上去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别往火坑里跳！这可不是什么西部枪手小说，那家伙的杰作，你也看到了……”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散了，散了！你们今天早上没活干吗？”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谢顶大叔有种被逮住的惶恐感，脖子一缩，看到身后的人是谁过后，他对张人凤做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也赶紧转身，快步离开了。

　　“啊，是你啊？”欧洛克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笑道，随即抬眼，看了一眼死相凄惨的托马斯，“看来事情进展的不太顺利，现在，你的雇主都死了。”

　　“昨天，你真该收下那2000美元的。”

　　“这是怎么回事？”张人凤平静的问道。

　　“这种事儿常有的。拉姆斯知道吗？就盘踞在我罗格林堡附近这一带。这个，就是他的杰作。”欧洛克敲了敲斜十字架，发出砰砰的闷响声，“因为他喜欢剥人皮，所以又被称为‘小剥皮’。”

　　“你的雇主，大概是打算连夜离开吧。我们在不远的地方，还找到了他的马，马鞍袋也被收集一空了，这马太瘦了，估计拉姆斯看不上他。”

　　欧洛克嗤笑道，“他是你们中，唯一有脑子的人，不可能办成的事情，还知道要走。可惜啊，他选择了晚上动身，运气不好，碰到了拉姆斯一行人。于是被盘问，被剥皮，被挂在这里……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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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什么？”欧洛克注意到，他完全没在听自己说的话，甚至还取出短刀，在斜十字架上来回搓割，不由地恼火道，“停下！这是拉姆斯设下的东西，是他挂在这儿，等待风干的‘猎物’。随随便便解下来，是对他的不尊重，会惹怒他的！”

　　“该死的乡巴佬，就算你没听过拉姆斯帮，也该了解他的杰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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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没听过红中帮，也该了解，他们的杰作吧？”

　　果然，出门在外，名声都是要靠自己给的。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欧洛克瞬间就像中了大沉默术，方才嘚吧嘚吧的嘴里，一句话都蹦不出来了。

　　他面露惊恐之色，眼睛瞪到了最大，瞠目结舌。

　　“咚——”

　　尸体被卸下，掉落在地。

　　“如果那个小剥皮问起来，记得告诉他。”张人凤脱下自己的外衣，将这具惨到不能再惨的尸体盖住，转向欧洛克，居高临下，如同一座铁塔般，投射下巨大、威严的影子，一字一句说道，“有意见，直接来找我，我们当面聊。”

第两百八十八章：门与锁，锁与门

　　最后一铲子土盖上，看到土散落下来，将那张苍白到非人的脸盖上，小梅很难说是不是松了口气。

　　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换做半年前，别说看到，哪怕只是听父亲讲述起，那些被遗留在草原里，脸被拖烂到无法辨认的尸体，秃鹫是如何啄食他们的眼球，都能吓得大半夜睡不着觉。

　　而眼下，昨天还一起说过话的活人，今天早上，就变成一具脖颈以下被剥皮的尸体，血淋淋地出现在眼前。她却能大气不喘一下地帮着铲土，脑子里一边还在想其他事情。

　　“昨天下午和我们见面，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夜里就被杀掉……真是无妄之灾啊。”她忍不住担心起来，眼下的情况，实在说不上是乐观，“红中先生，这明摆着，是冲我们来的意思啊，他想让我们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