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一脚，将他的脑袋踩入甲板中，他便不再说话，只剩下身体本能的颤动。
“你们都不反抗，有点没意思了。”张人凤活动了一下肩颈，发出咔咔的响声，转头，看向那群挤在船头，惶恐不已的士兵，如同狼在看一群发抖的羊，“让我们……赶紧结束这一切吧。”
他拖着早已不成人形的倒霉“双节棍”，朝他们缓缓靠近。
————
“哦，上帝……怎么会这样……”伊林躲进了船长室中，将他能想到的重物，椅子、木箱，全都挡在门上，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最初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变得惊惶不已。
他想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明明是来剿匪的，怎么会这样？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
他不是人，他是披着人皮的怪物，是降临到这个国家的恶魔！没错，只有这种可能！
伊林的双手绞在一起，无比虔诚地祈祷着，但伴随着他的祈祷，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轻了。惨叫声，哀嚎声，还有炮弹一般的硬物碰撞声，当所有声音都消去过后，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
伊林屏住了呼吸，双目睁到了最大，无比惊恐地看着大门。
“咚——！！”
巨力传来，抵在门后的椅子和木箱被一脚踹飞，火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如同恶魔的双翼。
“哦，不！我的船！”伊林颤颤巍巍地拔出枪，怒斥道，“你这个该死的杂种！”
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张人凤快步压进，飞起一脚，将凳子踢得平移过去，重重砸在伊林的膝盖上。他痛呼一声，枪从手中坠下，被张人凤一脚踩住。
“好了，老匹夫，别在这儿闷着了……”他的脸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也衬得这一抹微笑更加可怕，“我们出去兜兜风！”
第三百十一章：Power Is Power（还·30）
甲板上的景象，只能用“尸横遍野”四个字来形容。
火舌窜起，黑烟滚滚，爆炸后的焦黑灼痕，曾经不可一世的商船，仅仅在五分钟之内，就成了如今的破败模样。
铁血十字军的旗帜，倒是还好好地悬挂在那里，只不过在这番景象的衬托下，也显得有几分悲哀了。
“不……不——！！”
曾以为自己可以宰治一切的伊林，如今，也如畜牲一样，被张人凤拽住脖颈，在甲板上一路拖行。看着曾经的辉煌付之一炬，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在可惜这艘船，还是预感到了自己死期将至的不甘心。
“咚！”
张人凤将他重重甩在船头，掏出枪来，抵住了他的额头。
“就问你一件事。”他从挎包中，拿出那本在保险柜里缴获的小簿子，翻到最后一页，“格温的右腿，还有阿丽娅的胳膊，都是你干的吧？”
“什么？不！不是我！”伊林好像抓到了他话里的把柄，连忙摇头，否认道，“是温迪戈·莱克特，那个白炬镇的镇长！还有，我都没见过那个阿丽娅，她的胳膊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我已经把温迪戈做掉了。”张人凤平静地说道，“格温告诉我，你就喜欢身体上有残疾的女人，是这样吧？”
一边说着，握枪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这甚至比采生折割，还要令人作呕。
但伊林对此，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格温？”他如梦初醒一般，脸上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竟然闪过一丝愠怒，“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个卡斯特教出来的*子？”
“老天爷，你疯了吗？！我……你知不知道，我的背后，牵扯着多少人的干系，多少的升迁调动！这个小小的风栖港算什么，高树，屠夫岭，多弗丘，派克城，风滚草镇……都有和我来往的生意！！”
“我是战争英雄，是社会前进的标杆和榜样！一个小小的娼*，根本不配，同我相提并论！”
张人凤轻轻摘下他的勋章，握在左手中，五指猛地发力。
“嘎吱——！”
金属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枚代表着荣耀和权威的勋章，在他的手掌之下，被揉成一堆废铁，张人凤将其随手丢入火中。
“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张人凤的眼神冷酷而决绝，尽管他抬出了那么一大串地方，他依旧视若等闲。
他是红中。
“只剩下一个可悲、可恨，令人作呕的老头子。”
……
抵住他脑袋的枪，缓缓松开。
“这样死，似乎太便宜你了，是吧？”
张人凤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瞬间发力，如便魔术一般，咔啦两声，分别掰断了他的右腿、右臂。
“啊——……呜！”
喊到一半，伊林的嘴被张人凤捂住，“别急，别急，省点力气，一会还得叫呢。”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瓶金酒，先是撒了点在伊林的脑袋上，缓缓后退，一路洒落，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直到瓶子里的酒倒光，一滴不剩了，他才远远地向伊林挥了挥手。
“擦！”
他划亮了一根火柴。
“呜！呜呜呜！”在满头大汗的伊林眼中，那一抹火光，仿佛来自地狱。他拼命地挣扎着，但右腿和右臂，却如布娃娃一般，软趴趴的，根本动不起来，甚至还摔倒了。
“我不想说祝你好运，不过嘛……起码你现在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吧？”
“这，是你应得的。”
轻轻一弹，火光坠地。
张人凤转过头，他没有兴趣欣赏丑恶之人，在火中挣扎的样子。红中从不轻易许诺，言出必行，此刻，他已经做到了最开始承诺的事——要送他去见上帝。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
“哈……哈……”
卡斯特看着远处燃烧的商船，惊魂未定，甩了甩身上的水渍。
方才，在甲板上的时候，眼看着情况不对，他便没有停留，赶紧溜到了下层的船舱之中。
片刻过后，甲板上传来一声爆响，紧接着，就是哀鸿遍野的惨叫。而他则是趁此机会，从船舱下方的暗窗翻了出去。好在这船就停靠在岸边，水也没有多深，扑腾两下，颇为狼狈地上了岸。
因为害怕有红中帮的成员在岸上等着，他不敢笔直走，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尽可能挑人少的地方，才回到了风栖港。此时此刻，这声惊天巨响，已然吸引了不少好事者出来看热闹。卡斯特不敢大意，将自己的帽子摘掉，并用牙扯下来一段衣服碎片，将脸面遮挡住。
虽然可疑，但要避开人群，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拉姆斯倒也罢了，如果连伊林都被杀，这快地方就该变天了……”
这种时候，还待在这里，属于下策中的下策，必须立刻离开！
他偷偷摸进马厩，骑上一匹马，朝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卡斯特练就了相当敏锐的嗅觉，察觉到大厦将倾，他的崩撤卖溜，不会有一秒钟的犹豫。亚美莉加这么大，只要能离开风栖港，先随便找个地方，安生一阵，等风头过去，再出来捞钱，无非就是从头开始而已。
人是一切事业的基础，只要人还在，自己便倒不了！
……
“砰！”
一发子弹从远处袭来，擦伤了马腿。
远处的某座水塔顶端，小梅将步枪架在铁栏杆上，减缓冲击，熟练地拉栓，将弹孔退出来。
这匹马本就和卡斯特不熟，被这样来了一下，当即咴咴人立起来，将他从马背上颠落。
“什么？不……不！”
卡斯特甚至都顾不得痛，靠步行，他不可能离开这里，这匹马是他唯一的逃生希望，“别走！”
……
马儿没有理他，一溜烟跑得飞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但，随即从林木中缓缓踱出的身影，却又让他的心脏几乎骤停。
“这没道理，那艘船上，有整整六十二个士兵！你怎么能这么快……”
张人凤歪过脑袋，十分不齿地笑了，“行军打仗，士气一旦崩了，就是六十二只老鼠而已。踩，我都踩死他们。”
“说起来，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一个小故事，对吧？三个孩子，一叠花生，你让其中两个写一篇文章，剩下那个人来评。你跟我说……”
“权威就是力量？我觉得不对。”
张人凤缓步走来，铮的一声，鱼肠剑不知何时出鞘，被他握在手中，如同握着一截剔透的月光。
他露出胜利者一般的微笑，抬手，用剑尖指向远处。
港口，海面上，那艘船正在燃烧。
那面足以盖住一方的旗帜，也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他掷地有声地宣告道，“Power Is Power。（力量就是力量。）”
第三百十二章：我已无救，为何回头？（今日三更！）
欧洛克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等他跑出去一看，码头附近已经围满了人。
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的这一幕，令他大为惊骇：卡斯特，这个曾经在风栖港高人一等的老爷，如今却被捆住双手，像囚犯一样，狼狈地行进着。
作为顶级狗腿子，欧洛克对局势的预判堪称完美，在众人还一脸懵逼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诸多细节，得出了正确结论。
卡斯特要倒了，就连他的靠山，伊林·派恩，也被红中一伙给干掉了，这里很快就会彻底变天。
不愧是顶级狗腿，就连意识都是顶级的。
就在人们还在观望不前的时候，他已经扯着嗓子，在人群中高声呼喊道，“卡斯特被抓了！卡斯特被抓了！”
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纷纷意识到现状如何，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
“看起来，你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啊。”张人凤揶揄道，“那家伙是你的树下吧？看到你失势，一下子就背叛你了。”
“呵……我不知道你的故乡是哪里，红中先生。但那里的房子一定都是姜饼做的，河里流淌着黑莓酒。”卡斯特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像他这样，游走在灰色地带，靠着讨大人物开心，来谋求权力的人，一生都可以说是在走钢丝，“任何失势的掌权者，都是这个下场。”
他曾想象过许多次失败的情形，但现实往往更加讽刺，他败给了纯粹的“力量”。
游街似地游了一圈，他被带到了自己以前的办公室，当然，这里也很快就要不属于了他。
曾觉得大到有些空旷的办公室，如今却站满了人，竟然感到颇为拥挤。除了红中帮的成员，格温也在场，她坐在相对靠近角落的一张椅子上，想尽可能保持冷静，但微微颤抖的右手，还是出卖了她。
“咚”的一声，酋长将门带上，与外界嘈杂的喧闹声隔绝开来。
“看起来，我还稍微有点用处。”卡斯特眼珠急速转动着，不失礼貌地问道，“我能坐下吗？”
张人凤对他微微点头，他便不紧不慢地拉开座椅，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缓缓落座。
“长话短说，名字。”张人凤丢给他一本簿子和一支笔，“这本东西，是从你的保险柜里翻出来的，上面只有金额，却没有交易对象。我知道，你只是为有钱人办事的一条狗，但狗也有主人吧？”
“把你主人的名字写下来，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卡斯特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死到临头，他反而笑了。
“然后呢？”卡斯特反问道，“假设我真的给你了一张名单，你打算怎么做？动用你真正的‘力量’，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掉？”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张人凤将声音略微压低，“我再提醒你一下，这不是请求，我也没兴趣听你讲故事。”
“没有名字。”
卡斯特将笔轻轻搁到一边，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嘲弄，似乎在说，终于有你用拳头也无法办到的事情了，“或者应该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了，红中，在这里，我是说一不二的代理人，但是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根本不配和他们直接做生意。”
“他们提出需求，我就按照他们的需求，定制相应的商品，仅此而已。”
“商品！？”格温终于忍耐不住，咬紧牙关，愤怒得声音都在颤抖，“你们这群混账！”
“我们靠信件交流，寄件地址，是一间早已废弃的教堂。要求会在信件上写明白，就这样了。”
“信呢？”小梅追问道。
“阅后即焚，没有痕迹。”卡斯特耸了耸肩，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你看，权力的运转，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们暂时摧毁了权力的载体，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权力本身，是无形的，他们很快又会扶起一个新的载体，来代替伊林·派恩，只要有需求，或许也会扶起一个新的妓院老板，来代替我……”
对这个结果，卡斯特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是嘴角浮起笑容，欣然接受。
从踏入权力的游戏开始，他就知道，失败的结果不过如此。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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