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160章

　　一抹震惊如夏日惊雷，在张人凤眼中闪过。

　　“不要去搬！”

　　她摇了摇头，语气十分严肃，轻声说道，“不光是砷，还有铅、硫，都是对人体影响很大的重金属，会把你的身体搞坏的！也许你比一般人强壮很多，但重金属会一直潜伏在你的身体里，一点点破坏你的神经。这些都是致癌物质，严重的话，还会造成幻听、幻视。”

　　“你也不想等七八十岁的时候，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全身的皮肤都烂掉，最后因为脓疮溃烂而死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天灾？人祸！

　　不得不说，有知识的人说出这种话，就是有着极强的震慑力。

　　少女将悲惨未来，描绘得活灵活现，不容他不信。想到自己晚年躺在床上，身体烂光，流着口水，无比悲哀的模样，他很快便冷静下来。

　　张人凤紧紧皱着眉头，看向那几大箱沉在河中心，将水流过滤成“毒流”的矿渣，叹了口气，“那……就拿它们没办法了吗？”

　　箱子碰不得，张人凤只能按照罗根计划好的那样，拿出两个空瓶子，小心翼翼地靠到河边，装了两瓶被污染的河水。

　　有了助手小姐的警告，他全程都无比谨慎，只用两根手指拈着瓶身，确保自己的皮肤，不要碰到一滴河水。

　　等这两小瓶装满，再拿到光源下看，简直比黄沙泥水还要浑浊。

　　看了这玩意儿，谁能再舔着脸说水没问题的，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坏到极点、猪油蒙心。

　　“以我们现在的防护手段，去处理这些劣等煤矿，是不够的。”

　　做完这些后，张人凤将瓶子表面的水珠抖干净，狠狠一脚，砰的一声，踢碎了岸上的木箱，“既然是人祸，那背后就一定牵扯到了利益，矿产公司的人，为什么要污染这里的水源呢？让整个驽马镇，乃至下游村子的健康，都受到影响，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工厂。”张·提托喃喃说道，“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吧？这个矿坑的状态，其实也算不上是废弃，还有很多没有被开采完成的煤矿，足够他们大赚一笔了。”

　　“这么大量的煤矿，一定还需要搭配一座精炼矿场，将煤矿里的杂质清除掉。为了节省搬运成本，工厂最好就建在开矿地的附近，换言之，他们需要土地。”

　　“但，最合适的那片土地上，已经住了人了。”

　　“所以……”张人凤渐渐跟上了她的思路，“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把本地猎户，从那片土地上赶走？”

　　“当然，也可以出钱买，一个矿产公司，怎么都不至于出不起这笔钱。最多最多，500美元，就能从佐拉埃尔家族手中，彻底买断这片土地。”

　　“但即便出了钱，公司还是要和村子里的本土住户交涉。毕竟是让人，从他们生活的土地上搬走，猎户嘛，手里都有枪，真的闹起来，拉拉扯扯，就说不好要怎么收场了。”

　　有莱恩·柴德尔“珠玉在前”，张人凤对这些大老板的思考方式，可太熟悉了。

　　能用几箱矿渣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花这500美元？

　　至于污染了水源后，附近的动植物会不会受到影响，村民的病变能否痊愈……这些事情，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事项里！

　　“再往前走走吧。”张·提托将提灯照相河流的另一端，“这条河的另一端，还有不同方向的支流。”

　　“……你确定吗？”张人凤回头看了一眼，反而有些犹豫。

　　在驽马镇那边，罗根和黑掌，还在等他的消息，来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也实在没有闲工夫，来满足她的科研精神。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要把河流受到污染的证据，拿给他们看。

　　但张·提托考虑的东西，则更为深远，“重金属毒素的污染，已经渗透进河流的体系里了，短时间内，是无法根除的。但饮水的需求，却不会停止，每个人每天，都必须喝下一千毫升干净的水。”

　　“再顺着地下河，往前走走，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可以稳定取水的水源。”

　　“……好吧，听你的。”

　　张人凤叹了口气，取出他自己的水瓶，与这浑浊、有毒的水相比，显得如此清澈。

　　这一口喝下去，凉爽之至，简直沁人心脾。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觉得水如此好喝。

　　————

　　“工……厂？”卡莱挠了挠头，对他来说，这是个从不曾在生活在出现过的词。

　　“我知道！”矮子伸出一根手指，又有机会卖弄他的知识，让他感到颇为兴奋，“我听爸爸说起过，他去过圣昆塔克市，那里就有好多工厂。那可是社会步入现代文明的象征呢。终于，我们驽马镇，也要变成文明城镇啦！”

　　“这么说，在这里建工厂，是好事情了？”卡莱一脸困惑。

　　“当然。”矮子用力地点点头，对此深信不疑，振振有词道，“我们这里的钱，全都集中在佐拉埃尔家族身上，为什么？就是因为没有工厂！圣昆塔克市，每家每户都很有钱，就是因为他们有工厂。”

　　卡莱嘟起嘴巴，显然对这个说法不满意，“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还没建起来呢，村子就变成这个鬼样子？”

　　“这……”矮子一时哑口无言。

　　“别瞎琢磨了，这种事情，我们三个小孩子，哪里想得明白。”里欧拍了拍矮子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鼓励，“我们做的很好了，剩下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带回驽马镇，给罗根他们……”

　　“老大！”一直在外面放风的高瘦男孩，突然连连挥手，惊呼道，“快跑，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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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这破地方，我真他妈的不想来，一股什么东西烂掉的味道。”为首的怒雷帮成员打了个哈欠，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这次又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们去树枝上，挂你那个弱智一样的木牌……”

　　“这次不会了，迈罗先生。”大师露出讨好的笑容，“就是逮两个闹事的而已，马上就成功了。您对我的帮助，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下次……”

　　“呸，省省吧，红皮佬，我帮你也不是冲你。你一次次失败，惹恼了兰彻先生，我们两都别活了。”迈罗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厉声道，“就两个老头，是吧？”

　　“没错，他们是一天前来的，刚一进村子，就问东问西，影响非常不好。我能感觉到，那两人是来找事的，他们……”

　　说到一半，大师忽然瞥见一道影子，从他的“圣所”侧边，疏忽闪过。

　　再装神弄鬼，他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印第安人，至少在被文明吞噬之前，他的前半生，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的。论观察、追踪，周围这些被酒精和烟草麻痹的帮派成员，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有人，有人进了我的圣所！”仅用了一瞬间，大师就精准判断出了里欧他们逃跑的方向，“他们往村子里跑了，迈罗先生，必须抓住他们！我的屋子里，有和生意相关的重要文件！”

　　就这一句话，比什么都好用。

　　原本还在看他笑话的怒雷帮成员，各个都清醒了，立刻分散开来，打开一张大网，朝村子包围过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古恨今仇

　　被发现了！

　　有那么一瞬间，里欧想搬出罗根的身份，来压一压他们。这些应该都只是底层的怒雷帮成员，对罗根的存在，或许多少有些忌惮，不敢伤害自己。如此一来，至少能保住性命，活着回到驽马镇。

　　但很快，她就为自己产生了如此自私的念头，而无比羞愧。她或许能用这招，保住自己这条命，但剩下的三个人呢？作为破坏了佐拉埃尔家族生意的同党，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一个老大，如果连对自己的手下负责都做不到，那未免也太太太失败了！

　　“别松气，跑！”里欧略微放慢步子，对有些掉队的矮子怒吼道，“你想被怒雷帮抓住吗？步子放大点！”

　　“老……老大吗，可……”矮子的体力，是四个孩子里最差的，没跑上几步，已经是气喘吁吁，“我们要往哪里跑啊？”

　　她有时候真想给矮子一脚，为什么他总是能精准问出，自己没法回答，但同时又很重要的问题呢？在今天之前，他们只是知道有这样一座村子存在，似乎是驽马镇的猎户独立出去，为了方便在林间打猎，先行建造的一个据点。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驻扎下来，就渐渐成了一个独立于镇子外的村庄，仅此而已。

　　事出突然，来不及侦查环境，里欧他们完全是如没头苍蝇一般，在房屋之间乱撞。

　　能撞多久呢？

　　回到大路上，肯定是死路一条，人家手里有枪，她也没自信能跑过子弹。但像现在这样，继续在房屋之间乱窜，同样不是个办法。他们都是小孩子，总会有力气耗尽的那一刻，到那时候，身后的猎狗就会猛地扑上来，将其撕成碎片。

　　“……啊！”

　　跑在最前面的卡莱，突然惊叫出声。

　　站在拐角处的，是一道无比骇人的身影，仿佛一团吸满水之后，膨胀的棉花球。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他的外表皮，还是一件充满褶皱的衣服，当辨认出是前者后，就显得越发可怕了。

　　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仿佛这么做，就能让自己从恶魔的注视下，逃出生天。只有鲍姆，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就算真的有恶魔，他也已经被摧残到无可救药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惊慌逃窜的孩子。

　　紧追不舍的帮派成员。

　　还有里欧手上拿着的一大叠合同。

　　鲍姆很快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几乎都没怎么过脑子，他就做出了决定。

　　“快，躲进谷仓里去！”他挥动着臃肿的手臂，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木制建筑，用最快的语速说道，“快！”

　　————

　　“老天爷……”张人凤倒吸一口冷气，仰起头颅，看向岩壁上所铭刻的东西，感慨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沿着水源的路，越往前走，就越发开阔，有种桃花源记里“豁然开朗”的意思。在这条路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工痕迹，甚至连一根烟头都没有。足见燃料公司的开矿队伍，还没有深入到这个距离，这条通路是天然生成的，张人凤和助手小姐，是第一批发现它的人。

　　至少，在看到岩壁上的事物时，张人凤是这样以为的。

　　“壁画……”张·提托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此刻，张人凤能感觉到，少女是真正为这个新奇发现，感到欢欣雀跃，“是原始人类留下的画作，差不多……应该是2万年前。”

　　“两万年？”张人凤被这个数字惊得眉毛一跳，“那么久之前，就有人类了吗？”

　　“绘画和音乐，都是人类一直以来的习惯。最早的吹奏乐器，就是用天鹅的颈骨削成的笛子。而最早的绘画作品……可以追溯到3万年之前的肖维岩洞，和这个一样，他们把发生的事情，以壁画的形式传给后代。这里是一处原始智人的栖息地！”

　　哪怕隔着两万年时光，绘画的内容，也能传达到观者心中。张人凤不禁好奇，他们是用什么东西作为颜料，在岩壁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有好几个小人围绕着篝火的画。

　　有一群小人狩猎的画，他们同心协力，将一头长满绒毛的动物，驱赶到了某个堆满石头的角落里。

　　有一群小人落荒而逃的画面……看起来，原始人类并不介意记录下自己的失败。

　　这幅图让张人凤颇为在意，小人虽然没有脸，但他们的动作，完美表现出了自己是在逃命。有趣的是，其中一个小人没有跑，而是朝着追赶他们的某个“东西”猛冲过去，像是要牺牲自己，来为同伴们拖延时间。

　　“他很勇敢。”张·提托感叹道，“不管在什么时代，对勇敢的定义，都是差不多的。说不定，这些壁画记录的，都是切实发生过的事，他的同伴们活了下来，将那天发生的事刻在岩壁上，希望后来的人，能永远记得。”

　　“是啊，但我更好奇的是……”张人凤抬起手指，指向那个在追赶小人们的东西。

　　“它（？）”有着人类一般的躯干、人类一般的四肢、人类一般的头颅，却不是画作上“人类”的表现形式。

　　壁画中，统一用火柴一样的人，来表示洞穴里的原始人类，但正在追赶他们的那个东西，却像是和人类无比接近，却截然不同的东西，是一头隐藏在扭曲线条下的猛兽。

　　“在追他们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

　　“你们已经没地方可逃了，小鬼，赶紧滚出来，我还能考虑考虑，让你们少受点罪！”

　　迈罗领着一大帮成员，冲进了这座谷仓里。这儿本来是冬天到来时，村子里储存粮食的地方，但因为疾病，这个冬天，大家都不好过，存粮也少得可怜，只有那么几个木箱子。换言之，对这群孩子来说，可以躲藏的空间非常小，他们跑进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但很快，随着忙碌搜寻的手下们，一个个摇头，他脸上的表情，也从笑容变成震怒。

　　“喂，红皮佬，这又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看到他们跑进谷仓的吗？”他一把拽起大师的衣领，怒喝道，“不会又在耍我吧？”

　　“我亲眼看到，我保证！真的……哦，等一下，我明白了！”大师迅速扫视谷仓内侧，很快就在地上，发现了一串小孩的脚印，顿时如号丧一般，大声呼喊起来，“是矮窗，这个窗口的大小，只有小鬼能通过。他们，他们从我视线盲区里溜走了！”

　　“得赶紧出去！”

　　就在这么一进、一出的功夫，他们却看见……

　　原本敞开的谷仓大门，被一股力量推动，缓慢，而又沉重地，在他们眼前关上了。

　　“咚！”

　　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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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转身逃跑的前一刻，里欧的余光，同样瞥见了这惊人的一幕——那具因为疾病，变得庞大而臃肿的肉体，此刻，正将那臃肿的体积化作优势，死死顶住了谷仓大门。

　　昨晚的故事，如海鸟一般在脑海中盘旋，在紧张与慌乱中，里欧重新记起了他的名字。

　　“鲍姆先生？”

　　“走！”鲍姆已经腾不出手，他的全部力气，都要用来抵御来自门内，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回镇长，去找罗根，走！”

　　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里欧咬了咬牙，转过身，逃离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村子里依旧一片死寂，只是，有人开始打开门窗，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砰砰！”

　　撞不开门，子弹便从门内呼啸而出，打碎了薄薄一层木板，钻入鲍姆的身体里。看着喷洒出来的鲜血，他愣了一下，反而笑出了声。

　　“原来……还是红的啊，哈哈……”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挂在脖颈上的班桌琴，喃喃道，“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了……”

　　里面的帮派成员怒吼着，愈发愤怒，更多的子弹倾泻到他身上，噼里啪啦，打出一蓬蓬血雾。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鲍姆用他异常粗壮的手臂当做门栓，横插入门栓的空隙处，将这扇木门死死抵住。

　　他靠在大门上，很快便没了呼吸。

　　但他的身姿……却始终没有倒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血债血偿

　　“淦……淦！淦！”

　　迈罗嘴里不断蹦出怒骂声，对着地上的尸体，练开数枪，子弹钻入早已冷透的尸体中，溅出血污和碎块。

　　最终，十多个小弟轮番撞门，都没将其撞开，不得不朝一旁的墙壁上开枪。

　　谷仓的“墙壁”，说穿了，也就是一层薄薄的木板而已，会被子弹穿透。等穿的差不多了，再补上一脚，总算是在侧面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