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红中！！”人群中有人高呼道。
“他就是红中吗？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但……好像还要夸张很多……”
“我一直以为红中是很多人呢！”
“不是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女的……”
……
听着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张人凤有些哭笑不得，幸运的是，红中的名声，在这片地界上，确实已经有一定分量了。但同时，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自己也在被不断地解构，到最后，十成里能剩下一成是真的，都要谢天谢地。
不过，眼下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
张人凤沉吟片刻，再度开口，“我杀了图库，现在，我又杀了这个家伙……”
他抡起大刀，指了指躺在地上，早已经冰凉的兰彻尸体，“接下来，如果有必要，我会杀光每一个佐拉埃尔！你们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就必定要做到。曾经也有很多不识相的家伙，在该让开的时候，选择挡在我面前。现在，他们坟头的草，都已经两米来高了！”
“但……你们呢？在知晓了这个家族的罪恶后，你们的选择，又是如何？还要继续躲在被窝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生活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砖墙、房屋的缝隙中，回荡在人们的心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无法继续回避了。
接下来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将决定这些人的后半生。
“我能理解你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但是，他们污染的，是你们的水源；破坏的，是你们的环境；毒害的，是你们的孩子！”
不管什么国家、什么文化，对下一代的爱护，刻在全体人类的基因和本能里。
为了生活，或许可以忍，但为了自己的小孩，怎么都不行。
张人凤抓住了所有人共通的痛点，将带血的大刀高高举起，待到所有人的视线和情绪，都随着明晃晃的大刀走了，他便缓缓侧身，将长刀，指向了堡垒山脉的方向！
“如果你们都认同，驽马镇的孩子们，值得拥有比现在更好的一切……”
“就随我一起，杀过山去！”
……
“哦————！！！”
短暂的沉默过后，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和鼓掌，驽马镇的平民们，都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振臂高呼起来。再没什么能够比拟眼前的景象，声浪汇成一堵无比厚实的墙壁，几乎将整座驽马镇，从头到尾掀了过来。
————
驽马镇其实是有警署，也有监狱的。只是这里本就是匪帮老窝，这两处建筑也就起到个象征意义，甚至连治安官都没有，从来没人幻想过，能真的靠它们解决什么问题。
而今天，许久未曾有人光顾的警署，迎来了一大匹“客人”。
那些明牌缴械的怒雷帮成员，都被押到了这里，几乎将整座警署塞满。
毕竟是非常时期，那么多人，挤在一间不算太宽敞的木屋里，必然有诸多不便之处。还有大量潜在的怒雷帮成员，要么是见风向不对，赶紧逃跑了；要么是脱下衣服，也混在了平民当中，眼下时局紧急，张人凤也没有时间去一一分辨。
他发出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派一队人，将通往堡垒山脉的路口，完全封锁住。
而后，在荒原狼酒馆的一层，身上缠满绷带的罗根，在里欧的搀扶下，取出了一张三马镇的详细地图。
正面吃了兰彻一锤，伤到内脏，罗根只能靠着烟酒镇痛，说话的声音、语气，也不似最初那样有力了。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总的来说，上山一条路，但下山时，一共有三条路，也就是三个出口。上次，我就是从中间那条路打过去的，那里地势平缓，好走一些。上下两条都是山路，地形非常险峻。”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拉罗肯定会在出口处，提前布置大量人手。这是场硬仗……”
罗根仿佛已经看见了惨烈的绞肉机场面，叹了口气，“不过，都做到这个份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再硬的骨头，也得啃下来！”
“……”
张人凤却没有注意那三个路口，他的视线，已然越过堡垒山脉，看向田马镇的种种地表。
种植园，种植园，到处都是种植园。
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啊！
“这里是做什么的？”张人凤指了指田马镇前端，距离堡垒山脉最近的一处空旷地盘，“牧场？”
“嗯，白野牛牧场。”罗根别有深意地说道，“你不是想问伊戈吗？”
“这片地方，就是家族丢给他管的，只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很敏感，牧场也怒雷帮接手了。”
“这里地势空旷，除了放牧的草原，就是仓库，什么都没有，好像是在告诉他，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在草原上，和牛羊为伍。和家族的其他同龄人相比，可以算是一种侮辱了。”
“伊戈的地盘？”麦克闻言一惊。
“图库被杀了，佐拉埃尔家族，在两个州的外派生意无人管理。那个时间段，拉罗在和墨西哥人谈生意，兰彻必须驻守驽马镇，家族里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才会派他去的。”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罗根再度扫视着他们，沉声说道，“是因为碰到了你们，才会有这后续的一系列事。”
“现在呢？他还在这个牧场里吗？”张人凤急忙问道。
“据我所知，不在。他和那个律师，都被当做家族的叛徒，一路运回田马镇了。”罗根摇了摇头，“两个人都还活着，似乎是伊戈的建议，说是这个律师还有用，现在不能杀，从佐拉埃尔手中，暂时保下了他……”
“不过，我们已经和他们正式宣战了，这张护身符，还能管用多久，谁也说不好。”
“不妨事。”张人凤听了，反而露出笑容，抬起手，敲了敲地图上牧场的位置，“打，打就能赢！”
“我们打得越狠，他们两个，就越安全！”
第三百五十三章：普罗米修斯的眼泪
当张·提托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卡洛威忍不住吹起口哨，惊呼道，“上帝啊，伊兰，你看到没？这应该是我见过，最高的女人了！这位女士，你是怎么长到这个高度的，有什么独特的秘诀吗？”
“有吗？嗯……也没什么，我们一家出来的人，貌似都挺高的，可能是基因比较好吧。”助手小姐将一叠物件轻轻放到桌上，一边说道，“喏，照你的要求，做好啦。”
桌上赫然摆着四副面具，形状各自不一，明显都是从不同的面具、面罩，改造出来的。全遮面，可以把脸部完全挡住，只在眼睛处嵌入了两块圆形玻璃，用来观察周围情况。这种造型，和中世纪时医生的鸟嘴面具非常相似，用有限的素材，尽可能隔绝外界的影响。
“多亏黑掌先生，他的店里，收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拆拆补补的，连窗户玻璃都卸下来了，好不容易，才拼凑出来。”张·提托的语气，显然是对自己的作品不大满意的，“条件有限，本来应该有过滤网的，我也就放了几块棉花进去，凑合用吧。”
“够，谢谢了。”张人凤拿起一副面具，试着往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刚好能遮盖住面门，“红中帮欠你一个人情。”
“先等一下，老张……”麦克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又要干嘛了？现在不是应该讨论，要怎么打到对面去嘛？”
“这位是张·提托小姐，我和她，是在探索矿坑的时候，偶然遇到的。这一路上，她帮了我不少忙。”张人凤指了指这座横在地图上的大山，沉声道，“除了污染的水源外……我们还发现了其它东西。”
“一条尚未被开垦过，连通山体两侧的，自然密道。”
“？！”罗根一下子来了精神，支起身子，不可置信，“你是说，除了走山路之外，还可以从矿坑里面……直接穿过去？有这种事！”
也难怪他如此惊愕，历年来，连通两个镇子的，都是山路。
一般人闲的没事，也不可能像张人凤一样，下到如此深远的矿坑之内，甚至走的比燃料公司的人还远，一路深入到地下溶洞。顺着地下河流，先是发现了原始人类的神奇壁画，再往前走几步，才找到这条隐秘通路。
它的军事价值，可是大大超出想象！
“别报太大希望，矿坑里可没有照明，路难走的很。再说，这条路的前半段是矿坑，人为开凿，很不稳定，承受不了太多人。指望靠这条路运送我们的人，多半是没戏了。”
“所以，这面具的意思是……”卡洛威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就我们四个，从这条路进去，潜入田马镇！我本来是想找一个标志性的地点，从内往外打得，现在看来，伊戈的牧场正合适。”
张人凤指了指白野牛牧场，沉声道，“这会儿，消息肯定已经传到拉罗耳朵里了。为了防备我们打入田马镇，他们必定会派人，守住那三条山道。而我们就趁这机会，在牧场，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一旦发现牧场失守，必然回援，就趁这一来一回的间隙，你们再集中所有力量，从正面打进来。如此一来，他们顾此失彼，我们则可以两面夹攻，必然杀的他大败！”
“好！”里欧只是听着，就已经热血沸腾了，脸上带着笑容，不自觉地跟着喊出声。
“好什么好，你不许去！”罗根却没给她好脸色看，斥责道，“这是一个小孩该干的事儿吗？赶紧给我回去睡觉。”
“可我……我之前也帮上忙了……”里欧有些委屈地嘟囔道。
“这次不一样了，里欧，不再是小打小闹。”难得的是，张人凤没有再给她喂鸡汤，而是换上了相对严肃的语气，“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是大人的事情。”
“我刚刚说，希望驽马镇的孩子们，能拥有更好的未来。这里的‘孩子’，也包括你，这一仗，可以说是为你们打的。”
“……我知道了。”两人都这么说，里欧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把你黑掌叔照顾好，就算是出力了。”罗根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红中，我的身体状态……”
“不能上马吗？”麦克朝门外努了努嘴，说道，“现在，聚集在我们麾下的，只是一群愤怒的民众而已。陶工、木匠、农民……唯独没有战士。想让这群散兵发挥战斗力，就需要有个领头的，必须得是附近最有威信的人。”
“你不用打，哪怕是坐在马上，就能让士气增色不少。”
“恐怕……”罗根捂着挨锤的部位，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如果咬咬牙的话，或许没能在马上，坚持个几分钟左右。再长，我就不敢保证了，可能会直接摔下去。”
事关重大，罗根也不敢做出轻率的决定，万一他真的咬牙硬上，结果撑不到结束，从马上摔下来，被大家看见……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真的不好说。
“对了。”卡洛威灵光一现，拍了拍张人凤的肩膀，“老张，你那个魔术师师兄，不是给你留下很多救命药吗？当初酋长挨了一拳，都能从死神手里捞回来，正是用它们的时候啊！”
“你以为那是仙丹啊……”张人凤叹了口气，眼神很是无奈，“人家受得是内伤，吃药只能慢慢调理，该痛还是会痛的。”
讨论再次陷入僵局，众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些许阴云。
身陷战阵，每一秒钟都格外关键，如果因为一个环节脱出，迟迟不能展开行动，或许就会给对方喘息之机。
靠着奇兵突入，终究是无法赢下战争的，以老张刚刚建立起的威望，让他来调动这些愤怒的平民，倒也不是问题。但他没法分身两处，而除了罗根之外，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
张·提托暗暗观察着，轻咬住嘴唇，神情有些纠结，似乎在开口和不开口之间，反复横跳，天人交战。
正当她打算说些什么时，一个冰冷如铁的声音，却忽然从旁传来。
“我有一种药，或许可以帮上忙……它能让你在一定时间内，暂时忘掉这种疼痛。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你的身体已经受了重伤，即便服下药物，也不要做大动作。”
一直默不作声，依靠着墙壁的天使眼，笑着开口道，“就像红中说的，安安稳稳，演完这出戏就好了。”
“可卡英口香糖？”卡洛威问道。
“不是那么低端的东西，没有成瘾性。”天使眼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耳坠形状的玻璃容器，在灯光之下，闪烁着异常光泽。
“它被称为，【普罗米修斯的眼泪】。”
“信我的话，不妨一试。”
————
矿洞深渊中，尚且游刃有余的张·提托，在无人注意的瞬间，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第三百五十四章：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夜风吹过，天使眼斜着靠在酒馆门前，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这是里欧翻箱倒柜，才从角落里找出来的，兵贵神速，他们今晚就得行动，肯定没什么时间睡觉了。不如喝点热咖啡，清醒清醒，一会儿还得摸黑穿矿道呢。
但他没喝，只是机械地捧着，仰头，看向天空。
阴云遮住月亮，也不见几颗星星，他却看得如此入神，仿佛要用那双异色的眼眸，将名为天空的大幕布，撕开一个口子。
“你好，天使眼……先生？”张·提托也不确定这样称呼是否正确，她试图观察天使眼的表情，却只看到了一片虚无，“我给你的面具，你试过了吗？其他三人都试了一下，趁现在有空，你也戴戴看吧，如果不合身的话，我可以再……”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会挑选可以回答的回答。”天使眼没有回头，仍是抬头看天，好像他的眼球，被天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玩文字游戏。”
少女被他怼的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么明显吗，哈哈，那我就直说了。”
“那种药，普罗米修斯的眼泪，是你自己调配出来的吗？”
“实不相瞒，我也是一位科学家的助手，在关于兴奋药剂的领域，也算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研究吧。我很好奇，现阶段市面上，应该还不存在既没有成瘾性，又能让人感受不到生理疼痛的药物吧？你刚刚这么说，是为了安慰罗根先生，对不对？”
天使眼沉默不言，不知是在思考，还是这个问题，属于“不能回答”的类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一点，这种药品的样本？我真的对它很好奇，如果您所言非虚，它绝对可以让人类，在近现代医学领域，产生巨大的突……”
忽然间，天使眼转动脖颈，那双神异非常的瞳孔，刷的一下，死死盯着少女。
仿佛有什么更加高级的存在，透过这双瞳孔，对她投下了一缕视线。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天使眼的语气，像一个看穿小孩恶作剧的大人，平静，又带着绝对掌控的权威。
停顿来一下后，他又补充道，“对一个理想主义者而言，这里太危险了。”
“我……”张·提托愣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反驳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一个守望者（watcher）。”天使眼平静地说道，“除此之外，我想要体会到人类的感情，就这样。”
……
“天使眼！”卡洛威的声音，从酒馆里传来，“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了！”
“谢谢你的面具，张小姐。”天使眼将面具戴上，不出所料，非常合身，即便透过镜片，依旧能看到那双钻石一样奇异的眼眸，在绽放出点点微光，“我可以给你一条建议吗？”
“请讲。”
“不必为遥远的未来担忧，也许，你们机关算尽，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发出的一手好牌。”天使眼缓步前行，融入到红中的队伍里，他的声音也随之飘散开去，“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
“啊———！！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说了，我还没有全部交代完，我还知道……”
上一篇：病弱少女正在杀穿妖诡世界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