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让一切都推倒重来……是他妈的这个意思吗？！”伊戈又惊又怒，锤了一下墙壁，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确实是拉罗能干出来的事。
黄金团的人到来，在他的意料之外，因此，这个计划暂时没有启动。
估摸着，原本就是打算靠怒雷帮这点人，跟红中玩命了。
玩得过就玩，玩不过，我就引爆炸弹，大家一起死。我得不到的，你也没别想沾染一点。
正要转身离开时，一个体格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突然从拐角处出现，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咚的一声，将伊戈按在墙壁上。
“哐当”，煤油汽灯掉落在地。
“等……等一下，我认得你……”伊戈最怕就是这种不听他讲道理，上来就动手的，连忙说道，“你是拉罗的部下，对吧？你应该知道我吧，我是骡子！也是家族的一员。”
“白马有令，这里，禁止进入！”男人冷声道。
“看看这儿，到处都是炸弹……脑子清醒一点，肯定是拉罗让你留在这儿，等他的信号，再引爆的对吧？你自己呢？他压根就没考虑过你们……呜！”
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上的力量更大了一些，“我只听从，白马先生的命令！”
坏了，死士！
伊戈心中一凉，以拉罗的人格魅力，培养出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难度。他一直在想，这些死士会以什么方式登场，你要说暗杀老张吧，好像也不太可能，他们自己没被打死就不错了。
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拉罗的决心……和疯癫。
他能说动一群人，心甘情愿地，为了他去死。可以一脸平静地，将家族积累下来的家业尽数炸上天，只为了不让任何人得到。
“白马交代过，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计划，如果有，格杀勿论……”男人按住了伊戈的脑袋，冷声道，“你也一样，骡子。”
……
“嗤！”
“……”
男人有些诧异，起先，他感到自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但很快，这种酥麻感，就转为了疼痛。
低下头。
一根细长的剑身，从前心穿了出来，而后，等它拔出去的瞬间……鲜血像蛋糕里的蓝莓果酱一样，汩汩流出。
“咚！”
男人愣了片刻，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咳出鲜血，颓然倒地。
“呼……呼……”伊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没事吧？”艾米擦了擦迅捷剑，拿起汽灯，朝他伸出手。
光芒照耀下，她的侧脸，在伊戈眼中，简直和女神一样美丽。
第三百八十章：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
“哦……如果我不是个侏儒，怕耽误你一辈子，就该跟你求爱了。”伊戈缓过劲来，才有力气笑，“你怎么来了？”
“是麦吉尔先生劝我来的，他说你需要人保护。虽然我也不太理解，这明明是你家吧？”她看了一眼地方的尸体，感叹道，“看来，自己的家，也未必安全。”
“有这样的家人，也难怪了。”伊戈叹了口气，“看到没？这就是拉罗的后备计划。”
艾米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因为她辨认不出箱子上的英文是啥意思，直到靠近一看，才发现是成捆的炸药，吓得赶紧把煤油汽灯搁到地上，“这……他要把田马镇炸掉吗？他图什么？”
“他保不住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就是这么逻辑。”伊戈叹了口气，“不只是田马镇……等红中赢了，必然会进驻戎马镇的，估计两座镇子的地下，都埋了不少这种炸药。等他确定打不赢了，就会发出信号，他一直养着的死士会引爆炸弹，把这一带炸上天。”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可……眼下也不能确定，红中就一定能赢吧。”艾米则是有些纠结，在对佐拉埃尔家族的认识，一次一次被刷新后，她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到底该站在谁那边，“不是还有几个黄金团的雇佣兵，说是要给兰彻报仇吗？说不定……”
“你还是对红中不够了解啊，孩子。”伊戈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说实话，除非他自己寻死，否则……我想到不出来，有什么人能杀掉他。”
————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飞来，顷刻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一蓬蓬血雾在他们身上炸开，死相更是凄惨无比。如此密集的火力，显然不是靠人手堆上去，就能打出来的，心心念念的大炮没有启动，但田马镇内，显然还有佐拉埃尔家族的杀手锏。
“该死……是加特林！”席恩立刻勒住缰绳，怒骂一句，一面对跟在身后的众人呼喊道，“都下马，趴下来找掩护，快！”
两个小孩毕竟没见过大场面，参加过最大的战斗，也就是打打匪帮、黑帮，这是她们第一次上战场，难免反应不过来。麦克和卡洛威一人抓住一个，将小梅和阿拉娜从马背上拽下来，各自找了墙角作掩体。子弹如暴雨一般倾泻过来，打得木屑乱飞，土石迸溅。
至于酋长，他没有从正面进攻，而是和天使眼一样，远离战场，从侧面突入。因为他擅长的，是潜入、弓箭和暗杀，只能祝他好运了。
“他们连这个都能搞到？真他妈见了活鬼了……”卡洛威将阿拉娜的脑袋按住，一边抽出左轮，试图抽冷子给对面两枪。但对方的火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稍微探个头出去，说不定就会直接被打碎。
即便老张不在，剩下的人也不是饭桶，红中帮成员就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向拉罗布置的乌龟大阵。靠着火力上的压制，在对方的防线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防线被冲开后，有人负责与其余怒雷帮的成员周旋，而他们，则是直冲向田马镇，去支援他们的老大。
而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两挺架在街口，以绝对火力压制的加特林机枪。
“现在怎么办？手雷？”
“不，不要出去，不要动，太冒险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被枪声吞没，席恩只能扯着嗓子喊道，“这样的射击密度，加特林的枪管，很快就会承受不了而过热！那时候，必须要停止射击，否则就可能炸膛，等那会儿再行动！”
……
躺在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住在驽马镇的平民，大多都是没见过加特林这种武器。等他们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纷纷因为躲闪不及时，被打成了碎块。原本颇为高涨的冲锋势头，因此停滞下来。
这也是第一次，双方的战损比，超过了一比一。
内战的死亡人数如此之多，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武器的更新换代，夺取性命变得更容易了。
席恩确实是武器专家，这没跑，但留给他的准备时间非常有限，只有短短几天。再加上他是从白炬镇骑马，长途奔袭至此。能带两把改装后的枪械，就是极限了。
而他的对手，已经在这片地方经营了数十年。
在关键时候，时间上的积累，就是绝对的优势！
……
“‘挽马’，枪管快要过热了！”负责射击的小弟高声报告。
“看着我干嘛，该怎么做，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嘛？”丹尼尔瞪圆了眼睛，怒声道，“红中帮的人就在对面，换新的上来，快，快！”
比起拆卸或者更换组件，他们的做法更加财大气粗，那就是直接换台新的加特林。
但这玩意儿的重量，同样不是能轻易抬得动的，几乎等同于一架小点的野战炮。眼看这几个小弟费了半天劲，还没能将其推到指定位置，丹尼尔已然急不可耐。
一个箭步，从人造的掩体后冲出去，直接抓住枪管和支架，将其推到了专门为其准备的射击点为上——这里横着一架马车，可以挡住射击者的身体，只让加特林的十根枪管露在外面，尽情射个痛快！
都说双胞胎兄弟之间，往往有某种特殊的感应，这一点，丹尼尔深信不疑。因为在鲁温死的那个晚上，他是第一个感受到的。只不过，他没有主动向任何人提起过，也没有人来问。
图库，兰彻，鲁温……越来越多的兄弟死在他手上，他一直渴望清算这笔血债，但拉罗却将这个任务，安排给了认识了48个小时左右的雇佣兵。不过，在眼中，拉罗是赫克托最看重的儿子，自然就是下一任老大，也是这场战争的总指挥。他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对其命令有丝毫怀疑。
正如他和鲁温的名号一样，挽马，也就是驮运重物的夏尔马。都是默默承受着家族施加在肩头的重量，仿佛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为家族奉献自己的一切。
既然无法亲手杀掉红中，那，就杀掉他的亲信和手下，也算是宽慰了同胞弟弟的在天之灵。
“啊———！！！”
他的怒吼声，被加特林粗犷的枪火声盖住，不如说，是一并融入其中，随着子弹，一并倾泻出去。
席恩被枪火压制着，神色毫无恐惧，只是愤恨至极。他已经暗中握住了一枚手雷，随时准备投掷出去，将他们连人带车炸个粉碎。
……
不杀生，仇恨怎能止息？
对两个失去弟弟的兄长而言，都是如此，他们互相交流的语言，只剩下子弹……和炸药。
第三百八十一章：降临
“嗖——！！”
习惯了子弹出膛的声音，人们就会对箭矢的声音掉以轻心，毕竟，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加特林和手雷大显神威的战场上，居然还有人在用弓箭来杀人呢？
靠着这一点，酋长将自身隐藏在屋顶、拐角、小巷的阴影里，接连射出夺命箭矢，从侧面攻入田马镇。
隐蔽和高效，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酋长选择了前者，自然就没法兼顾后者。但他还是靠着弓箭、匕首，还有他那在大自然中练就的静步身法，一路摸到了由怒雷帮把守的隘口，也就是那两挺加特林机枪的所在之处。
他翻入一座建筑的窗户里，压低身子，从建筑内侧往外看，试图规划进攻路线。
和先前那些松散的敌人不同，这是一个必须守住的隘口，他们分布的相当集中。
一挺机枪附近，最起码有七个人，他们以马车的车身作为掩体，架设机枪，进行火力压制。酋长所在的房屋里，早已经没有人了，他看不到村口的情况，但猜也能猜出来，必定已是尸横遍野。
“这些该死的家伙，唯独在制造杀人武器上，独有心得……”
酋长压低声音骂道，但再怎么骂，也不会让这两挺机枪凭空不见，必须得上硬茬子。
遇到人数在三个人以内的，他尚且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弓箭杀一个，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飞刀再杀一个。这一套动作，几乎已经刻入他的本能里，行云流水，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初见杀”，剩下那个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迅速靠近，用刀割开喉咙。
如此一来，悄无声息的潜入就完成了，比起正面战场的枪火乱飞，他仿佛独自玩着另一种游戏。
但……应对眼下的状况，肯定是不行的。
“手雷？”酋长从挎包中拿出手雷，竖起大拇指，大概估计了一下从这里到加特林机枪的距离。
有些远，不过凭他的臂力，掷过去问题不大。仅仅是这样，也只够摧毁其中一个机枪据点，因为两个据点并非相连，而是错落分布。引爆了其中一个，会让另一个据点里的人反应过来。
但，肯定会让他们产生混乱。
只能赌一把了，就赌正面战场的红中帮成员们，能抓住这个时机，组织起一波像样的攻势，突破这道防线！
下定决心后，酋长深吸一口气，取出手雷。
“咚——！！”
正准备投掷时，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头顶的天花板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了屋顶上。
而后……
一道身影，从高处骤然跃下，径直杀入了他眼前的据点中。
……
“什么？！你……你是什么东啊———！！”
猝不及防的帮派成员，仓促之中，还没把枪口调过来，便被拽住脚踝，像丢沙包一样，整个身体丢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回转了无数周，最后“啪”的一声，狠狠砸在一家门店的招牌上，再缓缓滑落下来，掉在铺满弹壳的地上，不再动弹。
那张招牌的正面，留下了一道血肉被挤压变形后，人形的轮廓。
“啊————！！！”
半人半兽的怒吼过后，那人飞身肩撞，“咚”的一下，将挡在眼前的那架马车，硬生生顶翻在地。一拳出去，捣碎了马车的木板，双手扳住，如同撕开面巾纸一样，将其硬生生扯出一个缺口。而后，他飞速旋身转体，双拳紧握，以左腿为支撑点，光从这个浑劲全身的动作定格，就充满了力量感。至少，在酋长这个老道猎人眼中，此时此刻的他，和那些凶猛的大型食肉动物，山狮、猎豹、野狼，并没有什么区别。
“轰————！！”
重炮般的后蹴击，踢在马车上，当即将车轮踢得凹陷变形，整辆马车受此巨力，几乎散架。
这一脚，让作为掩体的马车，变成了被杆子击中的台球，在地面上滑行一阵，径直砸向另一处据点。那些扎堆的怒雷帮成员，大多数都来不及逃跑，被拦腰砸中，一杆清台！
……
“见鬼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丹尼尔也受到了波及，但，或许该说是运气比较好，他没有被车子砸中，而是被一个脱离马车的车轮，砸中了左臂。
巨大的动能，瞬间摧毁了他的个头，但，比起那些被马车本体砸到墙上，一命呜呼的小弟，这个结果还算不错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尘雾中心，枪声早已停下了，只剩下一道诡异的身影，定定站在那里。双手很自然地垂落着，双足微微分开，仅仅是一个浮在烟尘上的轮廓，都能勾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剪影。
那是个人吗？
丹尼尔有些不能确定，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人类，更像是一头有着人类外形的野兽……
或者神明。
“嗡”的一声，血海深仇，愤怒与恐惧，所有一切，都齐齐涌上脑海。丹尼尔明白了，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么他在冥冥之中，回应了自己的祈求，他将自己一直念叨着的名字，送到了面前。
问题是，自己，真的还有那份勇气吗？
……
“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从身后掏出一把短柄斧——和他的弟弟一样，他都喜欢用斧子这种武器，只不过使用方式略有不同。鲁温习惯用斧子砍人，而他，则是更擅长将其当做投掷武器。这和匕首可不是一个东西，对使用者的腕力、准星，都是极大的考验。
近距离，飞斧，爆头——这算是他的成名绝技。
左臂断了，难免会影响发力，丹尼尔咬紧牙关，掷出斧子。
二者所差不过七步，在这个距离下，斧头可以直接砍碎他的天灵感，砍出他的脑浆！
斧刃距离他的脑门，仅有一寸不到的时候，突兀地停了下来。
斧柄……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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