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不……”丹尼尔露出世界观被砸个粉碎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这不可能……”
“吼————！！！”
下一刻，眼前那似人非人的家伙，爆发出一声虎吼，将周遭建筑的玻璃都震出裂痕。“啪”的一声，左手张开，抓住了丹尼尔的脸，只是略微用力，便让他发出一声惨叫——他感到自己的头盖骨，要被巨力握碎了。
双足轻轻点地，他朝着一侧的房屋狂奔起来，左臂高高甩动，将手中这个彪形大汉，朝着墙壁，狠狠掼去！
“砰———！！”
一堵墙，又一堵墙，他像一头失控的野猪，在建筑丛中横冲直撞。而他手中的丹尼尔，在几次撞击后，便没了气息。
第三百八十二章：他在退化
酋长被吓得不轻，尽管在之前，他就不止一次领教过张人凤的强悍武力，但总觉得，和眼前这家伙不同。先前的他，或打、或摔、或投、或踢，都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武术在做支撑。
这一点，在他遥控自己在码头打黑拳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要自己撑过第一个回合，他立刻就能看破对方的拳路、弱点，从而制定出一套完美适配的战略。只要照着他说的打，不管第一个回合打得有多狼狈，保准能在五招之内，将对手拿下。
而现在，这种支撑他的技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暴力。如同野兽一般，尽情宣泄的力量，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放在手中，搓圆揉扁，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老张？张人凤？”看着那个立在破碎房屋中的背影，酋长有些不敢确定，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不敢靠得太近，左手已经下意识按在了匕首上——他很清楚，人家飞斧子都没用，自己这把匕首，也不会有什么用的，只是手上有家伙，会让他多少安心一点。
“是你吗？”
肌肉隆起的背部，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缓缓收拢。仿佛对其产生了某种反应，转过头，看向酋长的方向。有了新的事物转移注意力，他将左手中，已经血肉模糊的丹尼尔，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到了一边。
“……”
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片刻清明，立即被混乱所吞噬。他咬紧牙关，展示出无比发达的下颚和咬肌，闷雷般的咆哮声，从他的胸膛中迸发出来，吼的地板和房顶嗡嗡作响。
“吼————！！！”
吼完之后，他一个闪身，撞碎墙壁，狂奔起来。酋长很难用语言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介乎于人和动物之间。他的双腿，迈动得实在太快，为了不让身体失衡，已经需要时不时用手掌支撑一下。
“……”
一眨眼。
毫不夸张，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用自己的身体撞出一条路来，消失不见了。
酋长这才如大梦初醒般，靠在墙壁上，松了口气。再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刚才那短短几秒，带给他的冲击和压迫感，丝毫不亚于同传说级北美灰熊一类的大型食肉动物对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
“酋长？”同伴的声音从旁传来，卡洛威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确认了这里没有危险后，又看了看街口已经断成不知道几节的马车，还要被摔打至变形的加特林机枪，这才问道，“刚刚怎么回事？是他吗？”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酋长定了定神，很快理清楚了当下的处境，“他的状态很奇怪，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暴躁、易怒，其实这些词都不太恰当了，你没亲眼看到那情况，很不正常，就像……就……”
学到用时方恨少，酋长的日常对话没问题，但碰到这种特别反常的现象，他的词汇量就不够用了。他脑子里有一个概念，如果用合理的单词表达出来，应该就是——退化。
他退化了，失去了人的智能，变得和动物一样。
……
“呵……呵呵……”听完他的叙述，再看向这一地狼藉，卡洛威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吐槽道，“我们的职场环境，真是一天比一天刺激了。”
“现在仗不能停，不管红中在不在，正面还要继续打，你们带着人往前冲。”思忖片刻，酋长将匕首收回腰带，又将弓重新背起，沉声道，“在正面战场，我也帮不到什么忙……我会追踪他留下的痕迹，去看看怎么回事。”
————
白野牛牧场。
战场的大后方。
“胡萝卜、芜菁、洋葱、土豆……还有一箱子黑面包，嗯，就这些了。”里欧将装满土豆的箱子用大腿顶住，以此作为支撑，在这张薄薄的纸上，一一划去这一行行的文字，一面招呼道，“酒呢？酒也是最重要的，晚宴上没有酒，气氛要差好大一截呢。”
“老大，话先别说那么满吧？”曾经和她一起去村子里，盗来合同的矮子，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还不一定赢呢，现在就说晚宴什么的，万一……”
“哈？你小子说什么呢！”里欧气的不打一处来，“肯定能赢的，有红中在，怎么可能会……”
说话声音一高，手里的箱子没捧稳，眼看就要从她的掌心中滑落。
“啪！”
“小心点啊。”一只手忽地从旁伸出，在其砸到里欧的脚趾前，将其稳稳托住。
“助手小姐？”里欧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张·提托微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里欧有些好奇地看向她的手臂，“我都不知道，你的力气原来这么大啊，这一箱东西还挺沉的呢。”
“嗯？啊，是吗……”张·提托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忙换成双手托住木箱底部，一边解释道，“那什么，其实实验室里，也有很多很重的器材啦，要是没点力气，搬都搬不动。”
……
禁不住里欧的软磨硬泡，罗根终于松口，只允许她和她的小团队，负责起一些后勤相关的事情。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确保战士们吃的好，士气高昂，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假使这场战争久攻不下，就必须要考虑持久战。
眼下，驽马镇里能拿得起枪的人，基本都投身到前线上了。
确实需要一些后勤人员，来负责这无比重要的一环——各类粮食，都需要从驽马镇统一调配，从山道运送过来，再在牧场的临时营地，做成可以入口的饭菜。
想要让这个环节顺利运转起来，需要不少人手，驽马镇剩下的老弱妇孺们，也都参与了进来。
而里欧这伙小孩，则是负责粮食送到后的清点、装卸工作，看似不太起眼，但从宏观的角度来说，也算是功劳一件。
……
“实验室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里欧还是忍不住好奇，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高挑少女，简直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会有薪水吗？”
“有是有一点，但，怎么说呢……聊胜于无。”谈到自己的薪水，张·提托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雇主是个穷光蛋。有时候，还让我帮忙去给他拉投资，我就得去见那些人傻钱多的傻瓜……十次里面，大概能成功一次？”
“我带着投资回去，资助他做实验、搞研究，然后，再让他拿出的一小笔，支付给我……听着是不是特别怪？”
“弄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谁在给谁发钱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不要忘了，我们都有最美好的初衷
“那你呢，小姑娘？”张·提托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呢，打算怎么样？继承你老爹的酒馆，和他一样，在这儿当一辈子的酒馆老板？”
“说这个干吗，都还不一定呢，我听别人说，怒雷帮那边的人，和我们其实差不多，还有一些特别厉害的武器，好像是大炮什么的。”到了没人的地方，里欧反而有些颓了，不再像刚才那样，信心满满，“万一……”
“没有万一。”张·提托的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这是一条一加一等于二的公理，不证自明，“有他在，你们不可能输的。他的身体能力、反射神经，已经普遍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了。”
“等赢下来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里欧的表情有些纠结，一看就是有想法，但这个想法，和她所处的现实，一定相差甚远。以至于她自己都清楚，多半只能是想想了，如果真的要执行，肯定会遇到多方阻力。
“别提了，罗根不会同意的。”
“你是想加入红中帮吗？”张·提托笑着问道。
“？！”里欧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你们实验室，是不是还发明了什么能读心的装置？”
“想什么，还没有呢。”助手小姐半掩着嘴，轻声笑起来，“都写在你脸上呢。”
“我也想像红中那样，靠自己的力量，除恶扬善、锄强扶弱……我绝对不收穷人的钱，要捞，就捞那些富得流油的混账！反正他们的钱，也都是从平民穷鬼身上刮下来的，活该！”
里欧越说越兴奋，做了个拳打脚踢的姿势。就算再怎么否认，她也是在驽马镇里长大的孩子，这儿是怒雷帮的老巢，她自然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这个大染缸的影响。能记着锄强扶弱，不抢平民穷人，已经算是很有道德了。
但很快，她的表情又低落下来，嘟囔道，“可罗根不愿意，他就想让我待在他身边，恨不得我打个喷嚏，都要写份报告。”
“你的养父？能看出来，他是个很明智的人，非常明智。”张·提托感叹道，“在驽马镇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还能稳住各个派系，大概齐满足所有人的需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摊上这么个好爹，你就偷着乐吧。”
“罗根吗？”里欧回想起记忆中的罗根，胡子拉碴、一身肌肉，总是站在吧台后面，平静地注视着店里发生的一切，好像把这家酒馆，当做他的宝贝命根子。
这样一个形象，似乎和“聪明”两字，确实不大沾边。
“你想成为大人物，对吧？你觉得加入了红中帮，就能帮你实现这一点。”
“怒雷帮也曾无比辉煌，他们白手起家，创造了这一切。”张·提托面无表情地说道，“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下场。”
“这怎么能一样呢？”里欧义正言词地反驳道，“佐拉埃尔家族，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寄生虫！他们只知道索取，却从来不会为我们考虑，但是红中一伙不一样，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吗？”张·提托喃喃道，“也许吧……”
“但不要忘了，最开始，我们都有美好的初衷。”
对一个年轻的女孩而言，这句话的含义有点太吓人了，里欧感觉受了一击当头棒喝，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看着张·提托的背影，明明那么近，却又像是图画中的剪影一样，不可捉摸。
“那……那你呢？你打算一直在多弗丘，当他的助手……”
“嘘！”
张·提托忽然停下脚步，做出噤声的手势，仅这一个动作，便将她拉回了现实中，下意识要去摸腰间的匕首。
“有敌人？”
“不，应该不是……”张·提托将手里的东西搁到一边，快步走去，推开木门。
因为上前线的人数众多，做菜也不得不用大锅，屋子里根本放不下。好在牧场外围，有足够空旷的地方，摆得下这么多口锅。而现在，负责做菜的女人们，正在惊叫着逃离。
“怎么了？”里欧拉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快跑，别靠近那里，那边有……”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恐惧彻底摄住了，挣脱开里欧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走。
……
室外，空旷的草原，牛羊的牧群还在远处，在这里陪伴他们的，只有冷冽寒风，以及冉冉升起的炊烟。
一道人影。
他半跪在地上，几乎将大半个脑袋都埋进锅里，大快朵颐着煮好的炖菜。
尽管是吃着人类的食物，但里欧觉得，应该用“进食”这个词来形容他，更为贴切。
因为他就是在“进食”，摒弃了文明和刀叉，直接用双手，伸入滚烫的锅里，抓起这些还在沸腾的炖菜，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野兽都害怕火，也害怕滚烫的热量。但他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烫一样，只是机械地重复这个过程，将食物吞咽下去，让其在肚子里转化为能量。
“天哪，我没有带枪来……”
也许是这句话，让他产生了些许反应，他终于微微抬起头。
在滚烫的热气中，里欧认出了这张脸。
“红中先生？”她的大脑一下子宕机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你……你没事吧？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
他缓缓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凝视着张·提托。
“啪！”
手里抓着的炖菜，被他狠狠甩到地上，沾染着汤汁的唇与齿，却突然间咬紧，仿佛要将什么东西生生咬断一样。
一瞬间，他就做好了战斗准备，身形低伏，脊背弓起，双臂大张开，头发根根直立！威胁性的低吼声，从他的胸膛中迸发而出，俨然是大型食肉动物捕猎的姿势。
“不妙。”张·提托眉头微蹙，“……他觉得我有威胁。”
“哈？”里欧一脸懵逼，这一连串冲击下来，女孩的脑子已经有点转不动了，变成了抽一下动一下的陀螺，“那，那现在怎么办？要我去叫人来吗？”
“不！千万不要，谁都别说，别让任何人知道，也别让任何人靠近，我会处理好的。”
张·提托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爆豆子一般的咔咔声，顺手将自己的上衣随手扯下。
直到这一步，她的面色依旧沉静，丝毫没有自己会落败的感觉。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第三百八十四章：这是人我直接吃！
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悬在头顶，凉风一吹，后脑传来一阵隐约的钝痛。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年纪尚幼的时候……似乎也有过一次，在那之后，张人凤便再也没有受到过疾病的纠缠，一次都没有。
现在想想，那真的是受风着凉之类的感冒吗？
头痛的厉害，他想要坐起来，却感觉浑身酸痛，没什么力气。换做以往，自己的身体，必然是每时每刻都充盈着力量的，这种虚弱的体感，让他感到万分不安，非常难以适应。
少女的声音忽远忽近，语气急躁，不住地抱怨着。
“哈？！开什么玩笑啊大佬，这是人我直接吃好吗！我可是67%的覆盖率啊，这都能打得那么勉强！我被他一拳揍飞了，这你敢信？”
“我不想再多说了，这破单子以后谁爱接谁接，一天天的，尽碰到这种事情，我的眼珠子被他干碎一个！这可是市场上最新的，总得给我报销了吧。”
“靠，什么叫要走流程？我去你*的，我自己掏钱的时候，怎么没人给我走流程啊，赶紧把钱给我转过去！立刻，不然我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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