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第三百八十九章：哥们开无双的时候，有人在玩刺客信条
“不，再仔细想想，人是不可能待在地下的吧？”
阿拉娜很快就指出了盲点，“烽火也好，烟花也好，待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看得到。他肯定是藏在地面上某个隐蔽的角落，一旦等到了信号，就立刻冲下来，引爆炸药，这样才说的通啊。”
众人面面相觑，卡洛威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居然会顺理成章地以为，他们会像守护宝藏的龙一样，守在炸药堆边上……熬了一晚上夜，真的会把没脑子熬傻啊。”
顺着这个思路，他们开始寻找通向地面的路径，没过多久，便有所发现。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上，随着愈发靠近地面，卡洛威挥了挥手，示意由自己换到队伍最前面。
他的枪法，是所有人里头最快的，一旦发现生人，多余不问，一枪打死！
至少……本来是这么设计的。
当卡洛威在黑暗中踢到一个人头时，一切都变了。
“呜啊？！”
看清楚是什么之后，艾米吓得惊叫出声，本能地后退，在一片漆黑的阶梯上，这个动作是很危险的。一脚踏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摔下去，索性断后位置的席恩眼快手稳，扶了她一把，才算没有酿成大祸。
阿拉娜本就是在刀疤村出生的，要说处刑，比这更吓人的，她也不是没看过，不至于有那么大反应。
剩下的席恩、卡洛威，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真正被这个人头吓到的，反而只剩她一个人了。
眼下这个情况，也没必要屏蔽光源了，席恩点亮了一盏煤油汽灯，在灯光下，人头的表情并无惊恐。凝固在其眼底的，是困惑和虚无，一看就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它的身体已经和头部分离，就躺在不远处的几级楼梯之上。
“血已经开始凝固了。”卡洛威半蹲下来，对着地面上的血迹，仔细观察一番，“几个小时前死的。”
“就是我们攻入田马镇的时候。”席恩拔出枪来，随时保持警戒，“有人趁乱潜入地下，把这个死士给杀了。”
“冷兵器，应该是刀，说实话，除了老张和他师兄，我真没见过有谁是用剑的。”
卡洛威将尸体扶起来，强忍住不适，看了一眼颈部被切断的断面，“一刀毙命，从左侧砍入，右侧砍出。这个人的枪还好好地放在枪套里，说明直到死前的一瞬间，他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也没有要反击的打算……这个人潜入的水平，恐怕和酋长差不多吧。”
“这算什么？”阿拉娜打了个寒颤，“自从跟了红中，好像经常能碰到这种古怪的事情。”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有人潜伏在暗处，帮我们解决掉了狙击手。不过都是天使眼干的，但这次应该不是他了吧？”席恩沉声道，“如果是他，应该是一颗子弹正中眉心才对。”
“倒也不尽然，他会用刀的，只不过是匕首之类的短刀。”回想起自己与天使眼的初次相见，卡洛威摇了摇头，“那种小刀，最适合的作战方法，应该是切喉管。不可能像这样，把整个脖颈，连带着颈椎，都斩得如此干净利落。”
潜入，杀人，离开。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对方的纯度有多高，由此可见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个藏在暗处的杀手，此时此刻……又在什么地方呢？
————
“老天爷……”
麦克忍不住惊呼出声，稳稳举枪的手，也因为眼前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穿过尘雾，翻入窗棂，麦克总算找到了他们突然停火的原因。
仿佛是尸体在开派对一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麦克粗略地扫了一眼，没有在任何一具尸体上找到弹孔，换句话说，杀人者并没有用枪。
小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这种事，只有红中先生能做到吧？”
“不，不是他。”麦克将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十分笃定地说道，“看看这些人，全都死于致命创伤，如果是他，一定会用更加暴力的手法……比如把人揍得挂到天花板上之类的。”
“从创口形状来判断，应该是刀之类的，而且是两把不同的刀。主要攻击目标，则是心脏和喉咙。”
“……好像不止哦。”
小梅有些吃力地翻过一具尸体，在这个过程中，只听当啷一声，有一个铁制的东西，从尸体的脖颈处掉落下来。其形状非常小巧，呈现出锋利的棱形，尾端是一个圆环，小梅虽然不知道这叫什么，但从形状上，也判断出这是一个投掷用的冷兵器。
类似飞刀？
只不过更小，更隐蔽，也更要命。
“麦克先生，看这个。”她伸出右脚，踢了踢地上的一串风铃。
叮当作响。
“铃铛？”麦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他的战术之一。”小梅缓缓起身，瞪大眼睛，凝视着地上的所有痕迹，“你看这里的尸体，大多都靠近这串铃铛，并且呈半弧状排列吧？”
“他先将铃铛丢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响声，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然后，趁着大家围过去，查看情况的瞬间……”
出刀！
小梅清晰地看见，一道迅影在人群中闪过，游刃有余地使用两把刀，如舞蹈般，令刀尖精准切开所有人的喉咙。
“他们的喉管被切开，发不出声音，接连倒下，鲜血喷溅。”小梅抬起脚，从一大滩尚未凝固的血迹上，跨了过去，伸出手，抚摸在木桌上留下的一个弹孔，“然后，他闪身躲开子弹……投掷出这把小飞刀。”
“在黑暗中，刺穿了一个人的侧颈动脉。”
现场的出血量这么大，因为人家一招一式，都是奔着命脉来的。
虽不如红中那样暴力，但却又种手术般，精准而又致命的独特美感。
“再之后，又有一阵明显的打斗痕迹，说明这群怒雷帮成员里头，至少还有一个特别能打的，能和他过上两招。”
刀痕。
弹孔。
被斩去一个角落的椅背和柜子。
小梅一路追寻着打斗的痕迹，看到了破碎的窗户，以及碎玻璃上，所沾染的血迹，“但最后，还是那个潜入的杀手略胜一筹。”
“于是，他杀了这家伙，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大礼。”
————
侧门旁，卧着一个想要逃跑，但最终没能跑掉的身影。
尤金·爱兹蒙德·佐拉埃尔。
那人先从后面给了他一刀，刀尖刺穿了肺部，确保他没法发出声音。而后，又在他的脖颈上补了一刀。
身首异处。
人生的最后时刻，他的表情，定格在无与伦比的恐惧。
第三百九十章：高山落巨轮
披着黑袍的矮小身影，在奢华宅邸的回廊上快步走过。
他所在之处，是佐拉埃尔家族最初，也是最后的立身之地。
最开始，一个破败的家族，在墨西哥那一轮一轮地狱模式般的内战中，被踢下了牌桌。不得已，为了保命，大包小包，穿过边境，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安了家。家道中落，再也没有舒坦日子过了，大家都得各寻出路。
这其中，有一个脑子活络、敢打敢拼的年轻人，从倒卖马匹这种见不得人的脏活起家。
他的运气和眼光都足够好，几番倒腾下来，几乎每一步，都踩在了时代的风口上，摊子越做越大，最终，反而在这个被堡垒山脉隔绝的地方，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豪宅不知道翻新了几次，奢华至极，都不提了。
一座巨大的石雕立在庭院中心，是两匹雄壮骏马，人立起来，前蹄互相抵住。它们的鬃毛、肌肉，以及形态，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和真的别无二致。
对这个家族而言，“马”既是他们第一桶金，又是他们近乎信仰的动物。
赫克托坚信，不断重复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符号，会让自己获得源源不断的成功，因此，他给家族里的每一个后裔，都取上了带有马字的代称。
当然，仅有一个人除外。
……
“要不……试试看……和他谈判？看能不能分区域，实在没辙的话，就把田马镇和驽马镇划给他们。反正那个罗根，七年之前提出的要求，也无非就是这种程度吧？”
“不是还有拉罗吗？他说不定可以逆转局势。”
“得了吧，他之前还保证说，会给予红中迎头痛击，要在白野牛牧场将他们一举歼灭的，结果呢？屁用没有，还不是让人家一路打上来了？”
“我们给了他够多机会了，事实证明，他根本没有能力击溃红中。他的能力，也就仅限于搞搞外交而已。当年我们这批老家伙，跟赫克托阁下打天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要不，试试看，我们这边提出交涉……红中无非是要钱嘛，或者是要其他什么。他不远千里赶到边境，总是有所图谋的，坐下来谈，大不了就是割点肉给他。”
“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田马镇怎么能给呢？都给出去，就剩下戎马镇的几栋豪宅，还有什么意义？”
“地下室里还有武器，我们也还有那么多人，打天下那会儿，我们几个老家伙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少胜多、打穿敌阵的景象，还犹在眼前，怎么今天，这戎马镇，就要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了？”
……
“咚！”
大门被重重推开，激烈的讨论像是被什么掐断了，戛然而止。
“哈……我说呢，怎么还没到地方，就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脏了我的耳朵。”
伊戈将盖在头上的兜帽取下来，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坐在长桌尽头，倚靠着椅背的两个老人身上，露出无比轻蔑的笑。
“上次开会不喊我，这次开会，连拉罗都不喊，搞了半天，这仗都是你们在打是吧。”他竖起大拇指，看似是在夸奖，语气却无比讥讽，“你们真是这个。”
“真没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来。”
赫克托的身姿瘫在椅背上，对他努努嘴，眯起眼睛，露出不知是轻蔑，还是冷冽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一定早就和你的新朋友，勾勾搭搭去了。”
伊戈已经不屑于去反驳了，不请自来，他便拖拽着一张椅子，在与这两个老头相对的长桌另一端，缓缓落座。
而这一幕，无疑激起了在场众人的愤怒与反感，他们仿佛将这几天来，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全都归到了眼前这个半人高的侏儒身上。
“叛徒！”
“你背叛了你的家族，低贱的骡子，你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那个红中杀了你的兄弟，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伊戈对此毫无回应，只是将双手放在桌上，以一个十分镇定的姿势，与长桌尽头的掌权者对视。
历史上的诸葛亮舌战群儒，但和他对阵的，好歹还是“群儒”呢。某种意义上，人家也是文化人，是愿意坐下来跟你掰扯的。也默认在一个限定的逻辑框架里头，和他进行辩论。
但眼下这群人，压根没有浪费这个时间的价值。
赫克托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安静下来。
“所以，伊戈……”拜伦·里兹·佐拉埃尔，这个隐藏在怒雷帮背后的军师，终于将一直托住下巴的手撤下，冷不丁开口道，“你是想让我们逃跑，是吗？”
“难得你们不觉得，靠着这样那样的手段起家，聚敛财富，能活到今天，已经很赚了吗？”
伊戈不紧不慢地用视线，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沉声道，“知足吧，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赶上的。”
“趁现在，还来得及，带上你们的人和家当，赶紧跨回墨西哥去。反正本来也是那地方起家的，兜兜转转，一圈回来，也算是荣归故里了。”
“至于是投靠埃德蒙，还是投靠其他军阀，还是自立门户。路子多的是，总比留在这里，被红中一锅端了要好。”
“不会吧……哈……”
他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笑出声来，“都到这一步了，你们不会还幻想着，能够继续坐在这豪华的大厅里，享受美酒、美食和美女吧？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居然还听到，有人想要把那两个镇子‘割让’给他……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让太多的钱给塞住了？这种蠢话，真的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吗？”
有几个胡子拉碴，看着就跟赫克托一个辈分的老头子，气得面色发红，手也微微发抖。
有人拉不下面子，愤怒地质问道，“我们好歹是在讨论，该怎么挽救这个存亡危急的家族，你呢？你这个侏儒，空挂着佐拉埃尔的姓氏，又做了什么！”
“我已经把挽救方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伊戈不再客气，站起身，直接顶了回去，“现在就走，立刻就走，一秒都不要拖延了。带上你们所有家当，跨过墨西哥边境，去那里发展吧。”
“是好，是歹，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要再踏上这片土地了，这就是保住一切的办法。”
“你们以为，拉罗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吗？我告诉你，他几乎预判了红中的每一步行动，但是每一次布阵，都因为武力上的绝对差距，而败下阵来，这就是红中！”
“他不是人，是一座从高山落下的巨轮，等他真正滚到你们面前时……”
“一切，也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爆！
赫克托半眯着眼，依旧很沉得住气，尽管他下面的人，已经是议论纷纷，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伊戈的即兴演说，确实很有说服力。大家都不是傻子，有求和派，有主战派，当然也有逃亡派。
往哪里跑？
前面有追兵，唯一的活路，就是回到墨西哥。靠着拉罗当初拓展的人脉，暂时投靠过去，在人家的山头先低调一段时间，才看机会，能不能东山再起。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就需要看家族几位大佬的面子了。
虽然……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今天投靠的人，指不定明天就死了。能安稳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吃不准赫克托的意思，并没有人主动开口，某种意义上，伊戈算是捅穿这层窗户纸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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