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190章

　　“……”吉米一下子从宿醉的状态清醒过来，将酒杯搁在桌上，十分认真地看向他。以他那么多年的一线工作经验来看，当老板突然找你谈心，大概率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升，要么降。

　　但张人凤也不是普通老板，自然不能以常理论之，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吉米完全无法预料。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两的缘分，也是从怒雷帮开始的。”张人凤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明明也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感觉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哈……”吉米摇了摇头，笑道，“图库那家伙，在地狱里一定会很惊讶的。这才几个月啊，怎么亲戚们都拖家带口地下来了。”

　　“我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拿了一个大闹钟，哐地一下，砸在桌面上，还拧了一圈。”

　　“‘我给你一圈时间，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脑袋开花！’”他压低声音，模仿着张人凤当时的语气，又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我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还愿意为我干活。”张人凤打趣道，“真是难为你了。”

　　“要说实话，我当时都快尿出来了，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想着赶紧逃出去……”说到真情实感的地方，吉米忍不住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张人凤也没拦他，“直到……你给了我那两块金子，说是要换成钱，安置那些从刀疤村离开的人。”

　　“红中老大，我听说过一个说法：人哪，真正能左右这一生走向的决定，可能并非深思熟虑过，而是在某一个瞬间，就做好了。”

　　“我是在那一瞬间，决定跟你的——怒雷帮迟早会因为图库的事，找上门来。到时候，我就是再能辩，他们也会认定我是叛徒。我需要找一个新的靠山。而绝大多数帮派势力，和怒雷帮也不过一丘之貉，即便收了钱，也未必会真的办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投靠这家伙，他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都不愿意放弃，肯定也不会放弃我。”

　　“而最后……你也做到了。”

　　“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张人凤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只是做了约定好的事。”

　　吉米却摇头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了不起了。”

　　“好，好，就当是这样吧。”

　　眼看着气氛渐渐变得合适了，张人凤也取来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些。

　　“那么，现在，如你所见……怒雷帮已经从历史上，彻底消失了。让你始终挂心的威胁，也已不复存在，而且是永远不会回来。既然如此，你也就不需要一个帮派做靠山了。”

　　张人凤终于抛出了这次谈话中，最核心的话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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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米沉默了好一会，语气有些古怪，“你认真的吗？”

　　“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张人凤发自内心地说道，“其实，没必要和帮派搅在一起，完全可以靠才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然后呢？”吉米笑着摆了摆手，“再回去……给柴德尔这种人干活？得了吧，他这会儿在花岗岩州呢，早就把我这号人给忘了。再说，这次的事情后，谁还会不知道，我是红中帮的律师呢？”

　　吉米也不傻，眼下，红中帮拿下了三马镇，一口气鲸吞下了怒雷帮的全部地盘。再算上之前的白炬镇，圣昆塔克，已经算是一股相当强劲的势力。

　　他可是在起步时期，就已经投资入伙的老员工。

　　好不容易，熬过了佐拉埃尔家族的劫持和地牢，却要在事业上升期抽身而出，那前头的苦不是白吃了吗？！

　　更何况，跟红中这种人共事过后，他也算是体会到了念头通达的滋味。再让他去给莱恩·柴德尔这样的人当狗，说实话，他也不愿意去了。

　　“如果你愿意跟我，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有个特别的任务，要交给你。”张人凤双手交叉，再次提醒道，“可能会有点难度。”

　　“难度不是问题，钱才是问题。”吉米做了个点美钞的手势，笑道，“只要钱到位，基本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张人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开口道，“眼下，这三座镇子，都成了我们的地盘。”

　　“过去的几十年里，这里的规矩，一直都是佐拉埃尔家的人说了算。但，我不想让红中帮，变成下一个怒雷帮，我也不想变成赫克托。这样的话，就好像……只是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变。”

　　“所以，我要让一切都步入正轨，要有镇长、警长，还要有法官。总之，其他镇子要有的，这里都要用。最开始的进程，可以稍微慢一点，或许会遇到一些阻力，但绝不能停滞不前。”

　　“你想让我留在这儿？”吉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伊戈嘛，考虑到他的出身，让他留下来，可能不太合适，人们未必会接受他。”

　　“原来如此……”吉米思忖片刻，也意识到了其中难度。

　　以红中的能力来看，破坏掉旧有的秩序，固然容易，他只花了不到两个礼拜，就摧毁了赫克托花了几十年，建立起来的旧秩序。

　　真正困难的，在于将一切砸碎后，重新建立起一个更新、更好的秩序。

　　至少，他仍然有为此努力的想法，而不是将佐拉埃尔家族的财富捞完之后，就转身跑路。

　　“镇长的人选已经有了，而你的任务，就是为他提供各种专业上的帮助。如果能挖几个你认为靠谱的人，到这儿来任职，那就更好了。”

　　“我倒是不觉得，一般的法律工作者，会光顾这种地方。不过嘛……”吉米再度做出那个手势，笑着说道，“只要钱给的够，一切都好说。”

第四百零六章：钱，钱，钱！

　　“钱啊……那家伙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伊戈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道，“这里已经是亚美莉加的最南面了，再往南，就是墨西哥。对那些北边的主流人士来说，这里和穷乡僻壤没两样，更何况，三马镇里住着的，还是臭名昭著的种植园家族。”

　　“想让他们过来建设镇子，没有足够的钞票怎么行呢。”

　　“说来说去，还是得有钞票才行，想要重振这么大一片地方，不管下一步干什么，都需要钱啊。”

　　“我们在白炬镇，不是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嘛？”阿拉娜不禁好奇道，“是多少来着。”

　　“180美元，每周。”麦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外出了三个礼拜，再算上最初的一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攒到720美元了。”

　　平心而论，这笔钱也不少了，在悬赏令上能开出这个金额的犯人，怎么也是为祸一方的那种级别。只不过，一旦要开启建设，很多事情都是上不封顶的，这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断往里头砸钱，最后会产出什么样的效果，谁都无法保证。

　　好就好在，作恶多端的佐拉埃尔家族，终于还是给这位后继者，留下了一些启动资金。而那个除伊戈外，唯一存活下来的佐拉埃尔，估计也不会料到，阴差阳错之间，这把本该由拉罗继承，能开启家族金库的钥匙，最终，却落到了伊戈手中。

　　“【骏鹰】？”张人凤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那不是真的存在的动物，是人们幻想出来的。”麦克在一旁解释道，“我以前给孙女读童话故事的时候，好像读到过。说是脑袋、前爪和翅膀，都像老鹰，只有后半身像马。”

　　“什么儿童邪典，能出现这种动物啊……”阿拉娜小声吐槽道。

　　“话说回来，你们家族里的人，都是以‘马’作为外号的吧？”张人凤板着指头数道，“烈马、白马、驮马、铁马，怎么就他不一样？”

　　伊戈苦笑了一下，没有细说。

　　但仔细想想，这里头似乎也颇有深意。

　　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在佐拉埃尔家族的价值观里，无疑是低贱的象征，也指伊戈是发育不良的侏儒。但“骏鹰”就完全不同了，那是马和狮鹫杂交出来的生物，英武、高大，还能飞行，同时拥有鹰的视力和马的耐力，是高贵的幻想生物。

　　哪怕只是称号上，都要尽其所能地羞辱、打压他，伊戈为何会对家族有此恨意，由此，也可窥见一二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多亏了他。如果不是他逃去墨西哥，就不会留下这张纸条，没有这张纸，佐拉埃尔家族这么些年下来，积攒的财富，恐怕真的就要成为传说故事，一直流传下去了……”

　　戎马镇边缘，一处无人知晓的地下密室。

　　若不是拜伦在记录中，特意写明了这棵地标性质的双头崴脖子树，恐怕找一辈子，都未必能找到这儿来。

　　将树前的落叶用脚扫开，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扇尘封多年的大门。

　　“就是这儿？”阿拉娜半蹲下来，吹了吹大锁上的灰尘，再拿出一块手帕，擦拭上面的泥土，“里头藏了多少啊？”

　　“不知道，有些写了金额，有些没写，可能是仓促间写下的缘故吧。我们现在要去的这个，就只有地点。”伊戈苦笑道，“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赌一把呗。”

　　“需要花很久吗？”张人凤半眯起眼前，将手掌摊开，覆盖在门板上，用力压了压，“好像也没有很厚的样子……”

　　“拜托，红中，让我稍微发挥一下锁匠该有的功能好不好？”阿拉娜拿出开锁工具，一边捣鼓锁眼，一边吐槽道，“总感觉跟了你之后，你用拳头开锁的次数，好像比我用工具还要多……再这样下去，技术就生疏了，以后真的需要我出力，说不定就……”

　　“咔哒！”

　　“好，开了。”

　　按照年份推算，怎么也该是十几年前的老玩意儿了，在阿拉娜看起来，就原始人差不多。

　　张人凤单手抓握住边缘，毫不费力，便将门板抬了起来，推到一边。

　　“咚”的一声，尘埃四起。

　　地窖下方，也有好好地修筑了阶梯，麦克拿煤油汽灯一照，已然照到底，看起来并不深。

　　“伊戈，一起来吧！”

　　“……啊，好。”伊戈愣了愣神，转身，将那棵如螺旋般生长的双头崴脖子树，留在了身后。

　　树干上，他所熟悉的刻痕，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见。

　　————

　　地窖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罐头，衣柜大小，紧贴着狭窄的石壁，上面还挂着把小一点的锁。

　　这一次，张人凤没再让阿拉娜开锁，而是直接抓住锁头，猛地一拽！只听当啷一声，锁扣被生生拽了下来，而内部的东西，也让众人大吃一惊。

　　“Holy……”麦克的经典死鱼眼，也在灯光照亮铁轨内侧的一瞬间，有了改变。

　　映入眼中的，是一沓一沓厚厚的砖头，用上好的纸张包裹着，摞成一叠，挤压得相当致密。

　　砖块与砖块之间，几乎伸不进去一根手指头。

　　麦克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他不是没见过美钞，但最夸张的一次，也只是在一个挎包里，见到了扎成一捆一捆的钞票，将包里的空间全部占满。与现在看到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对，对，这个量就对了。”伊戈却没有多意外，尽管家族的核心生意，一直将他排除在外，但他终归是佐拉埃尔的一员。自家摊子到底有多大，赚了多少钱，他是心里有数。

　　他用双手拿出一沓砖块，放在地上，将包裹的纸一一打开。

　　美钞被平整地压成了砖块状，静静地躺在那里，光是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等下，各位，这儿还有意外收获呢。”

　　张人凤的心态也比较平和，对一个身家一百零七万两白银的男人来说，眼前这些，也不过是小意思了。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钞砖”时，他却已经绕着柜子转了一圈，突然发觉，这铁柜子里别有玄机。

　　“当——当——”

　　踢了两脚，柜子内部，便传来沉闷的金属敲击声。

　　“难不成……还有暗门？”阿拉娜也跟着蹲下来，很快就发现，在柜子侧面的位置，楔着几颗钉子。她取出工具，将钉子一颗一颗拧松，铁板应声掉落，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啊？！”少女惊得半掩住嘴，瞳孔下意识地瞪大了，惊呼道，“金条，好多金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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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猪，还是蟒蛇？”

　　张人凤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那是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回忆。

　　而现在，他真的走到了，需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第四百零七章：富在深山有远亲

　　“点完了吗？”麦克看到伊戈从地窖里出来，立刻就把烟给掐了，快步上前，“多少？”

　　伊戈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千？”

　　“八万。”伊戈沉声说道，“还只是美钞，黄金的价格，我有点不太确定，每座城镇的黑市都不一样。如果按照白炬镇的标价，这样一根金条，售价应该是500美元，这里一共八根，4000美元，加总在一起，8400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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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麦克咬着自己的嘴唇，深呼吸了两下，狠狠地搓了一下他那饱经风霜的光头。

　　“好大一笔钱啊。”张人凤倒是波澜不惊，还有心情开玩笑，“先把我在新奥州的悬赏，给交了吧？还能剩70000美元呢，咱们去买块地，经营个牧场什么的，绰绰有余。”

　　当然了，这纯粹就是说个笑话了。

　　确实有一些城镇，为了多创造一些合法收入，会允许一部分通缉犯，通过向邮局交赎金的方式，将自己的名字，从通缉令上消除。

　　但这种方式，一般只适用于那些小喽啰。目前，在各州的实践记录中，犯人交出的最高赎金，是1500美元。超过这个数的，基本都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能允许你交钱抵债的。

　　“呼……有钱就好。”伊戈明显松了口气，喃喃道，“钱就像血液，让它流通起来，这镇子才有希望。”

　　“八万多美元诶！”阿拉娜混刀疤村的时候，也从没见过那么多钱，兴奋得语气都有些发抖，“我们几个人，肯定带不回去的吧，要不要我去叫卡洛威先生他们一起……”

　　“不，不要。”伊戈却十分警醒，立刻摇头，“相反，这笔钱的存在，最好不要再让更多人知道。仅限于我们帮派内部，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往外传。”

　　“财不外漏吗？”张人凤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嗯，红中帮是红中帮，他们是他们，在钱的问题上，最好把界限画的明白一点。”

　　伊戈一边说道，一边扳着手指，细细算来，“伤亡人员的抚恤金；同我们一并起事，活到最后的那些人，也需要给他们一笔奖金；被污染的水源，需要清理，得去外面请人，这又是一笔开销；我们帮派内部人员的分利，这是绝不能少的，不能本末倒置。等这些都结束了……”

　　“才是建设镇子，需要用到的资金。”

　　“比如吉米，如果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圈子，请来了一些法律人士，就需要给他们开出更高的薪水。诸如此类，新的行政体系、法律体系，还有警署，在过去，这些都是怒雷帮一手包办。要从零建设起来，都是要花钱的。”

　　“还不是一笔小钱。”

　　“当然了，好就好在……老东西留给我的遗产，也不止这一处。”伊戈再度拿出那张拜伦留下的纸，展开，用手轻轻弹了两下，笑道，“没准再去一趟，又是几万美元入手，手里头有足够的资金，周转起来，就方便多了。”

　　被他这么一说，张人凤莫名噗嗤一声，乐出声来。

　　太讽刺了。

　　赫克托穷尽一生，从平民身上榨取钱财，怒雷帮就像他的触手，将根须扎入整个新奥州，帮他汲取养分。他的钱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享用不尽，只能像过冬仓鼠一样，藏起来、存起来，想着留给他的骨血后代们。

　　结果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伊戈，继承了他的一切财产，还要把这其中相当一部分，都重新用在，他最看不起的平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