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二十年前，空人给予了自己第二条生命，将他从那群浑身马尿骚味的牛仔手中，救了下来。
而现在，空人又给予了自己第三条生命，如此恩德，已经不能用文字来形容。自己理应为他献上，最高级别的礼祭！
这八个人……只是开胃甜点，还需要有更多更多，自不量力的愚昧羔羊，加入到这个行列中。只要甩掉身后那三个穷追不舍的恼人尾巴，找个僻静之处，等待空人将自己的伤口完全修复，低调一段时间，杀不死的“多弗丘开膛手”，将会彻底重生！
是了，就如神话中的圣子一样，先被钉上十字架，死亡，再重生。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被空人赐福的自己，没有！
……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被风雪笼盖，这一点，多弗早有预料。他们毕竟只是人类，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会受伤、会疲倦，他们不像自己，可以永远永远地奔跑下去，只会被甩的越来越远！
“被枪击会死，被刀割会死，被水淹会死，被火烧会死……多么渺小、多么脆弱的存在啊！”
多弗已经扭曲的四肢，在雪地中来回奔走着。
他的头发剥离光，却从头皮中，生出些许诡异的根须。远远看去，也只有一个轮廓，依稀算个人形了。
恍惚中，他在远处的风雪中，看到了一个半蹲着的身影。
身形看着十分幼小，鎏金色的长发拖在雪地上，应该是个女孩子。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只有右脚上还挂着一只鞋，左脚则是完全光着，就这么踩在雪地里。女孩低伏着身子，整个身体扑在雪地中，只有肩膀微微耸动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为何会在绝路之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女孩？
她是谁？
她是什么？
多弗·杜林残存的理性，依旧在思考这些问题，但很快，如同空中划过的闪电，它们就消失不见了。
空人是不会想这些的，祂只会不断向自己的身体，发出信号和命令。
神迹并非免费，刚才所施展的一切，都需要进行补充。新鲜的血和肉，这是祂最为渴求的东西！
当然，如果能有鲜嫩、爽滑的口感，那就再好不过。
“来的正是时候。”多弗咽了口口水，裂开嘴角，猛地朝少女背部扑过去，“我也饿坏了！”
……
随着飞扑，视角拉高，他终于看到了少女在做什么——她的身边，躺着一头身长2米6，肩高2米4，重量少说也在600千克的北美驼鹿。因为大雪盖住了其毛发，导致多弗在第一时间，没能认出这庞然大物。
少女匍匐在地上，啃噬着它的血肉，在这酷寒中，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有那么一瞬间，多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那就是错估了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可惜，来不及了。
少女兀地转过头，嘴角沾满了驼鹿的血，那双仙女湖一般翠色的眼眸中，凶性尽显，比他更不像人。
“啊——————！！！！”
她龇出尖牙，从嗓子深处，挤压出一声不逊于狼的怒吼。
“嗤！”
蹬地，飞扑，金发少女如炮弹般，朝腾空的多弗迎头撞来！
凌空一爪！
扣穿了他的咽喉。
第四百二十八章：这么短的时间里，数值又膨胀了？
“什么声音？”
雪山上没有任何障碍物，无论什么声音，都能毫无滞碍地传到远处，包括那夹杂着怒意的尖吼。
仁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之下，颇有些惊愕，“野狼？可……我怎么听着，像是人在叫？”
张人凤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毕竟是回音，还夹杂着冷风的呼啸声，一时间不好确认。
“……”银霜一言不发，神色却有些焦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声音传来的方向，和这一连串脚印的方向，是重叠到一起的，肯定也不会是那个自称多弗的家伙发出。那么，剩下可能的解释就是：这座小小雪山真是卧虎藏龙，走出去没几步，又碰到什么怪东西了。
无论如何，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黑心多弗，二十年前就应该死掉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又回到了他原来的家。”银霜虽然穿着两套轻甲，喃喃道，“真有意思。”
“有没有可能，当初他就没死？”仁显然也听说过黑心多弗的传说，接下话茬，“这附近，不是一直流传着他是吸血鬼的说法吗，当初也没找到他的尸体。或许，杰克帮的人，压根就没把他杀掉，他可能是用钱或者其他什么，买了自己一条命……”
“不可能。”张人凤却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斩草除根，杰克帮不会放过这种家伙的。”
他现在的帮派里，麦克和卡洛威，都曾是杰克帮成员，主打的就是一个杀伐果断。在该动手的时候，从未见他两人有过片刻犹豫。
更别提是多弗·杜林这样，一旦被放过，会有充足的资金和能力，对他们掀起强烈报复的敌人。
这种敌人，要么你就忍着，别去招惹他，一旦动手，就必须做的干干净净。
“我更倾向于，是他身体的那个‘东西’，在二十年前，保住了他的命。杰克帮可能以为把他杀了，放了把火，就管自己的走了。结果他像今天这样，又活了过来，这之后，他就舍弃了多弗·杜林的名字，一直都在附近游荡，这才留下了不少吸血鬼的传说。”
“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吃惊。”仁的语气有些动摇了，“我随着伊斯塔沃船长出海，天南海北，自诩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但像那样……秽乱生死之物，却还是头一次见。”
“我在国内的时候，见到过巫蛊之术，效果就和那个差不多。”
不过，再仔细想想……印象中的蛊术，起码也是用虫子做原材料的，但那些从多弗体内钻出来的根须，却更接近于植物。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一样。
————
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三人心中，皆是喜忧参半。
值得高兴的是，至少他们不用再操心多弗的事了：这位传奇耐杀王，终于把自己的第三条命也给浪没了他，他就像是被执行了和商鞅同款的死法，四肢、躯干，和脑袋，分别以不同的角度，散落在了不同地方，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但，一道气场更加强大的身影，却背对着他们，站立在雪原之上。那华丽的鎏金色长发，几乎要拖到地上，与周遭的雪景反差甚大。
手中，还拿着多弗的人头。
听到他们的声音，少女缓缓转身，一双翠色的眸子从上至下，扫视着三人，随即压低重心，喉咙中挤出威胁性质的低吼。
……
记忆的碎片，就如烟花绽开瞬间，落向地面的花火，在冷寂的夜空中一闪而过。
尽管形象和样貌，都已经和印象中大相径庭，张人凤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认出了少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相信，上帝也好，老天爷好，或许在冥冥之中，真的有一个俯瞰众生的存在，在操控着众生的命运。
少时好友，长大之后，哪怕只是去了隔壁镇子上，便会稍有联系，渐渐从人生中淡出。更别提是其他州、府、省，基本就是天各一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而眼前的少女，甚至都不和他在同一个国家，真正应了天涯海角这个成语。
再退一万步，亚美莉加也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两人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恰好在这座雪山上相遇，用“巧合”来形容，似乎都有些不够了。
“……狼？”
回应他的，是一声兽性大发的嘶吼。
“啊———！！！”
仁瞬间架起武士刀，双手持握，由他最初应对张人凤的下段架势，改为了更加坚固的上段架势。双手持刀，双足分立，稳稳站在雪地上，试图用戳刺的手法，来迎击眼前的少女。
“等一下，不要动手！”银霜惊呼道，“她就是我的委托人，让我来找的落难者！”
“看着可不像落难的样子。”仁的目光，在少女脚边的驼鹿身上扫过， 将架势压得更低，保持着警戒，“她给我的感觉，不像在面对人类，更像是一头野兽……一头饥饿的熊，或者更糟糕。”
“先别管是熊还是什么了，昨天……昨天的月亮！”张人凤急着问道，“昨天的月亮是怎么样的？”
“啊？”仁听得一脸懵逼，他连今天几号都分不清楚，哪还记得住这个。
“弦月？半月？还是满月？”
“是接近满月吧，问这个干什么……啊！”银霜忽然明白过来，半捂着嘴，眸子里闪烁着兴奋，顿时展现出惊世智慧，“我懂了，这孩子是狼人！如果是满月的话，她会变成狼吗？”
“不会变成狼，不过，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师父说，似乎和月相有关系。”张人凤眉头紧蹙，“怪事，在她离开之前，师父应该已经给她调整好了才对啊。”
“认识的？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你认识的人啊。”仁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我说啊，她和那个能随手变出东西的魔术师……莫非是同一种类型吗？”
“如果是的话，我就准备撤了，我建议你最好也赶紧撤，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介入的。”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银霜说的，但银发少女却没有这个自觉，仍然跃跃欲试。
“不，不是。”张人凤面色沉重地说出了结论，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否定的答案，仁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师兄能达到今天的层次，靠的是寒暑不辍、日夜苦练。他是我见过，最勤奋的人，如果单这一招练不好，他就一直练、一直练，日拱一卒，水磨工夫，最终，才抵达了大雁功的最高境界——身如游龙，翩若惊鸿。”
“狼的话……她的天赋，也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好的一个。她的一部分癔症，就是因为感官太过敏锐，捕捉到了过多信息，却又无人教她怎么处理。可以这么说，她自很小的时候，就到达了许多大师穷极武学后，可能会抵达的境界——走火入魔。”
“为了压制她时不时发作的邪性，师父只好将一门不传之秘，也一并传给了她。”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吧？”仁的表情十分僵硬，仿佛吃了苍蝇一般。
“娜……娜梅莉亚女士，别紧张哦，我们不是坏人……”银霜试探性地伸出手，像是要驯服某种危险的动物一样，缓缓地靠近她，脸上满是哄小孩子一样的笑脸，“是塔奥先生，委托我来找你的，我们回家吧。”
……
狼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龇出牙齿，同样是四足着地，却见那鎏金色的长发在雪中一闪，朝她飞扑过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这就是罗摩功给她的自信！
“嗤———！！”
纤细、白皙、修长，仿佛大家闺秀一样的手指，弯成爪形，就像撕纸一样，轻轻松松撕开了银霜的皮甲。
这一爪的动向，是直奔下腹侧而来的。银霜甚至能感觉到，如果不是皮甲下面，还套这一层锁子甲，抵住了她的攻击。这五根指头的力量，会从皮肤下直接渗进来，抓碎皮肉，然后再将她的肋骨生生掰断！
“听了导师的话，没有在防御上偷工减料，真是太好了……”
银霜心中暗暗感叹，就在这一攻一防的刹那，她拔出了身后第一把铁剑，挥动起来，想用斩击来将她逼退。
然而……
“飒！”
仿佛被风吹起的树叶般，少女无比轻盈跃起，金发轻轻拂过铁剑表面，任由锋刃，擦断了她的一部分发梢。
银霜从未见到过，在这样紧闭的距离下，竟然还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转体——蜷缩、腾挪、舒展，所有动作连到一起。
她的手掌随即伸出，在冰冷的剑身上一按，随机发力，竟然以此为跳板，来了一个无比连贯的二段跳跃，直接跃到了略高银霜头顶，半个身位的位置。
常人很难防御，甚至很难察觉的视觉盲区。
银霜预感到大事不妙，她想起一种名为“杀手兔”的奇幻生物，它们表面和兔子无异，善跃，后腿上藏有刀刃。经常跳到猎人的脖颈侧边，猛地踢腿，一击致命！
一股劲风从侧面传来。
“等……”
干脆利落的蹬腿蹴击！
“咚——！”
虽没有刀刃，但这一击的力道，未必就不如刀刃。银霜的皮甲中，只考虑到了锐器斩击、钝器砸击，以及被用锁子甲尽可能减弱子弹伤害。这一身穿在身上，就没法自如行动了，实在没有余力，再在脖颈上装一个颈甲。
其结果就是……这个暴露在外的弱点，迅速被狼捕捉到，并施以攻击！
“呜啊！”
侧颈狠狠挨了一下，发出“咔嚓”的声音。一阵恶心，天旋地转，鎏金色的发梢，在银霜视野间隙闪过！
……
“喝！！”
在发起进攻前，仁猛地吼了一嗓子，像是要把狼的仇恨和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丁重に勝負しよう（堂堂正正，一决胜负吧）——！！”
人贵在自知，他对自己的斤两很清楚，亲眼见识到狼的动作后，他立刻就明白了。
自己的实力，是不足以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制服她的。
出手，就得是杀招！
尽管嘴上说着要堂堂正正，仁的第一个动作，却是脚尖一勾，从地上踢起来一蓬积雪，直接踢到狼的脸上。趁着对方被雪蒙住，下意识闭上眼睛的瞬间，仁欺身上前，将武士刀单手握住，再度更换为了下段架势。
如流水般，连绵不绝的五连斩。
刀身割开空气，足足五下，竟然全部击空！
和张人凤不同，她没有选择硬接，而是以极小的幅度扭动身躯，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微操到极限，将这些斩击一一躲开。同时，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她的眼眸毫无眨动，只是扭过头，侧身，观察着仁出刀、斩击的动作，像是在看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那种眼神，让仁发自内心地感到颤栗，后背发寒。
“嗖！”
手臂甩动，掷出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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