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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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于罪孽中，停止呼吸。

第四十四章：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

　　人死了，张人凤一刻都没有耽搁，就开始摸尸体上的战利品。

　　但，让他万分懊恼的是，图库的兜比他现在的脸还干净。

　　只有200美元现钞，和一块很花哨的怀表，以及一盒抽到一半的红苹果高档香烟，多半还是他抢来的。除此之外，竟然真的没什么值钱玩意儿了。很难想象，这么大一个帮派的头儿，随身携带的，居然就这么两个子儿。

　　“你是在找钱吗？”穿着黄衣服的老女人照旧叼着烟，对眼前这一幕惊变，似乎也没什么其他感慨，只管自己手不离烟、烟不离手，“我听说过，在他那座碉楼里头，二层楼，他房间的那条走廊尽头，还有一道上了锁的暗门，需要钥匙才能进去。”

　　“暗门？”张人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房间里那么空，原来值钱的都在那儿！”

　　“你最好把阿拉娜一起带上。”她做了个撬锁的手势，格外强调，“那可是一把很大、很大的锁……哦，对了。”

　　她将烟头撇在地上，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猎象步枪。

　　“这个，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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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借着煤油汽灯的光，阿拉娜看清了屋子里那些歪七扭八的尸体，顿时吃了一惊。

　　都死光了。

　　鲜血漫过厅室的地板，从阶梯滴落，宛若瀑布。

　　听到和见到，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眼见为实的冲击力，是足以将大脑整个麻痹掉的。

　　“所以……都是真的……”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真的是红中？那个the red one！”

　　“没错，是我。”分辨已经没什么意义，张人凤背着一把猎象步枪，那是击败图库之后，所得为数不多的战利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笑道，“和你想象得不一样吗？”

　　“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但，还以为……”阿拉娜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向来干脆利落的少女，侧脸微微有些泛红，“你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用常理来想，一个人，干不出这么厉害的事情吧？”

　　“厉害吗？”

　　“你杀了图库·佐拉埃尔！”阿拉娜的语气十分笃定，“能让这混蛋少活几十年，就能挽救不知道多少人的人生。至少，我可以从这该死的生活中，彻底解脱了！”

　　“我不用再担心，哪天他找到新的锁匠，就扭头把我丢进妓院里，也不用担心，万一哪天开支没交够，正碰上他心情不好，就把我杀鸡儆猴，当着所有人给活活打死。”

　　“刀疤村里的女人，大多都是他们下山抢劫时的‘战利品’，原本都有家庭、有亲人，全给这群混账毁了。你杀了他，又灭了怒雷帮在灰狼山脉的据点，至少，所有被他奴役的人，都可以就此解脱……”

　　说到这里，少女忽然短暂地闭住了，似乎想到什么，语气也不再似方才那版般的欢脱。

　　且不说人生都被毁了，此刻从监牢里出来，到底还有没有意义……至少，这些被俘的女人，还拥有过“过去”。她们在文明世界出生，只要愿意，咬咬牙，下定决心，克服心里的种种障碍，与这段糟糕记忆彻底斩断联系，她们仍然能回归到那个世界。

　　但，她自己呢？

　　阿拉娜·摩根，不知父母是谁，由刀疤村的女人们轮流照顾，抚养长大。

　　她在这座野蛮的村子里出生，除了撬锁、偷窃、开枪，以及刚学了几天的刀功之外，她不会任何东西。文明世界于她而言，是一座无法融入的高墙，甚至于，她在那个世界里，最熟悉的地方竟是监狱。

　　图库·佐拉埃尔是个暴君，本着某种大无畏的精神，阿拉娜下决心除掉他。过程虽然曲折，但现在，结果已经摆在面前，他已经死了。

　　那么，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少女从未像此刻这样迷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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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后跟我吧。”张人凤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说了一句，“你这样的天赋，不练功，可惜了。”

　　就这么一句话，少女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真的吗？！那……那我可以像你一样，刀子戳在身上，都砍不进去吗？”

　　“气硬功得从小练，以你的年纪开始，太迟了。”张人凤一句话就打消了姑娘的奇思妙想，他眯起眼，上下打量一番阿拉娜，笑道，“我教你三十六路小擒拿手吧，你现在的体型，用着正合适。”

　　————

　　对阿拉娜来说，开锁俨然成了她肌肉记忆的一部分，脑子里还在畅享着未来的愿景呢，手上的活计却不停。高门大锁，不出片刻便听到“咔嚓”一声，已经被她给弄开了。

　　正要将门推开，张人凤忽然按住了她的手，面色沉静。

　　“我来吧。”他这样说道，“里面有人。”

　　“哈？”阿拉娜晶蓝色的眼眸睁得老大，她几乎是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仔细细地听，可她什么都没听到，“你是怎么……”

　　张人凤没有解释，将手指头贴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将自己的体重压在门板上，猛地一震，毫无征兆地用肩膀把门顶开。

　　两把火山手枪同时抽出，环视一圈，这也不像是藏宝贝的地方，更像是城里人的办公室，堆满了各种箱子、文件和纸张，一张橡木办公桌摆在屋子里，桌上的肯塔基波本喝了一半，屋子里看不到人影。

　　所有地方都排除一遍，剩下能躲的地方，也就这么一个。

　　“出来。”张人凤对准了办公桌，“不出来就开枪了。”

　　“别别别别……出来可以，咱们先说好了，我没看到过你的脸，我的眼睛是闭着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来这儿只是公干，你们帮派的事情，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说、说好了啊！”

　　他竟然真的闭上眼睛，一点一点从桌子下面挪出来，因为眼睛看不到，还撞了一下脑袋。

　　一身华丽的灰色西装，红色领带。金发有些杂乱地黏在额头上，却也掩盖不住这夸张的发际线，大额头几乎都能反光了。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恐，在张人凤解决图库的时候，他其实有大把的时间逃跑，却还是被恐惧钉在了这间屋子里。

　　“麦吉尔先生？”阿拉娜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吉米·麦吉尔下意识地睁眼，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将张人凤的面孔完完整整地看在眼中。

　　“不不不不，我不是！我……好吧，我是，但我没见过你们！规矩我都懂，我来的时候，图库就已经被你杀了！”

　　律师忙不迭地想和怒雷帮撇清关系，但张人凤可没那么好糊弄。

　　他看了看办公室的陈设，小巧，却又不失精致，更像是一个各种奇异物品的展览会。

　　其中，就有一款发条式的闹钟。

　　“嘎吱……嘎吱……”

　　张人凤将其从架子上摘下，拧动发条，往桌上猛地一砸。

　　“当！”

　　倒计时开始。

　　“给你一圈时间，闹钟响之前，说明白你来这儿干嘛。”张人凤往办公桌上一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不出来，我让你脑袋开花。”

第四十五章：请客吃饭，收下当狗

　　张人凤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根本称不上是威胁，只是平静地描述出了这个后果。

　　不过，能有这样的待遇，吉米已经大大松了口气，已经比他预计的最坏情况要好了，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抬手一枪把他脑袋给打爆的，那就是真的一点操作余地都没有了。

　　“我是柴德尔集团的法律顾问，他让我来这里，充当这个据点明面上的‘一把手’。但其实，对内，谁都知道，图库·佐拉埃尔，才是怒雷帮的真正控制者，我……我就是个挂名的。”

　　“大概是2年前，怒雷帮的势力扩展到新伊丽莎白州。佐拉埃尔家族的能量很大，一时间风头无二，很多本州商人都遭到了打劫，但柴德尔是唯一一个主动找上他们，提出要‘合作’的人。”

　　“合作？！”阿拉娜听得一愣一愣，“……跟帮派合作？那家伙脑子没病吧？”

　　张人凤眉头紧蹙，没有出声打断，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柴德尔掌控着半个新伊丽莎白州的警力，就拿风吹沙来说吧，那里的治安官，几乎可以算作他的私兵。他还是平克顿侦探的几个重要投资人之一，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悬赏令。”

　　“能动悬赏令，就能进一步操控赏金猎人。从各种角度来看，跟他合作，怒雷帮都是稳赚不赔的。他们的合作范围渐渐扩大，本地的怒雷帮，也从寻常帮派，变成了柴德尔的黑手套。”

　　说到这里，吉米小心翼翼地停顿了一下，生怕眼前这个黄皮肤的外国人听不懂，问道，“……能明白吗？”

　　“明白。”张人凤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请客之后，收下当狗。这两混账蛇鼠一窝。”

　　“额……蛇和老鼠……很，很恰当的比喻哈。”

　　吉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流程是这样：柴德尔这边，会负责提供以风吹沙镇子为中心，扩散在新伊丽莎白州范围内，值钱交易的交通走向。货物、金钱、债券……所有值钱玩意儿，几乎都是靠火车和马车，在各个城镇之间运转的。掌握了交通枢纽，就掌握了一切！”

　　“正巧，莱恩·柴德尔麾下的产业里，就包括铁路、火车和马车驿站。”

　　张人凤恍然大悟，这么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怒雷帮手里的，是真真正正的“内部情报”，根据情报行动，错综复杂的铁路，就成了他们的后花园！

　　“柴德尔也有许多竞争对手，他想要弄谁，就将那人的货运情报给怒雷帮。包括火车的发车时间、途径地点，车上运了什么货，在哪节车厢，以及安保力量有多少。”

　　“怒雷帮依计划行动，从没失手过，当然，为了打消竞争者的疑虑，他偶尔也会安排自己的列车被抢劫，那都是对外做做样子的。”

　　“事成之后，他自己的钱，怒雷帮会如数奉还。剩下的，则是三七分成。”

　　“才七成啊？”阿拉娜嘟囔道，“我还以为，图库会把十成全吃进他肚子里呢。”

　　“你想多了，阿拉娜。”吉米勉强笑了笑，“七成是人家的，怒雷帮分三成，即便如此，这也是纯利润啊，除了几颗子弹，几乎没有损耗的。再加上有柴德尔的情报，每趟都不会走空，三成算是很不错的利润了。”

　　“……”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阿拉娜想象不到，那个图库，动不动就用烟灰缸爆头的图库·佐拉埃尔，居然会捏着鼻子，认下自己只分到三成？！

　　这个世界出问题了吗？

　　“图库并不傻。”像是看出了少女的疑虑，张人凤主动开口道，“他想要的，是司法意义上的‘豁免权’吧？”

　　“Bingo！”吉米甚至打了个响指，“在柴德尔的授意下，本地司法系统，对怒雷帮这个‘大家伙’视而不见。除了图库·佐拉埃尔，象征性地发布了6000美金的悬赏之外，其余帮派成员，一律不出悬赏令。”

　　“事实上，图库这6000也是虚低的，因为根本不会有赏金猎人来杀他。额……当然啦，你得除外，我至今都不明白，你是为什么……”

　　“我是红中。”

　　张人凤平静地说出了真相。

　　能看出来，吉米的大脑瞬间停住了。他嘴巴微微张开，好像忘记了后半句话该怎么说。

　　这其实是他在飞速思考的表现，面对红中，起码是吉米印象中，那个一手促成白炬镇惨案和风吹沙大案的“红中”，一点点小滑头已经没用了。自己必须得有其他价值，才能从他手里活下去。

　　那么，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呢？

　　————

　　“叮铃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吓了他一跳，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接着说。”张人凤将闹钟的声音关闭，提醒道。

　　“嗯……生意做大了，就需要一个人来打理，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打理。”吉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我帮他处理赃款，将弄来的赃物变成钱，再把这些钱投入到干净的行当里，poof！”

　　他做了个魔术师变魔术的动作，“钱就干净了，就进了莱恩·柴德尔的账户，很神奇吧？”

　　活跃气氛的小笑话反响一般，张人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就是‘索尔’？那个穿西装的神，指尖能放出闪电？”

　　“哈！哈哈哈……对，对的对的。”吉米，或者说索尔，似乎对此很高兴，拍了拍手，笑道，“这当然是夸张了一点，我承认。但，就像你叫‘红中’一样，这肯定也不是你的真名吧？行走在外，有个假的名字、假的身份，对彼此而言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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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上去合情合理。

　　该说的情报，差不多已经说完了，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吉米呼出一口气，无比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寂静，比任何酷刑都能折磨人。

　　“我不会泄密的，我不会。”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吉米主动开口道，“你可以给我一枚1美元的硬币，花1美元雇佣我……你就成为了我的委托人，我们之间有保密协议的，我……”

　　“你和柴德尔之间，没有保密协议吗？”

　　一句话，就将大律师吓得面色惨白，说不出话。

　　确实，这玩意儿实在没啥说服力，刚刚几分钟，他几乎把柴德尔的老底全给卖了。

　　“没事儿，你回吧，我不杀你。”

　　他拍了拍吉米的肩膀，笑着说道，“只是……你得再帮我个忙。”

　　“怒雷帮的钱，都是你管着呢吧？”

　　“对对对！”吉米点头如鸡啄米，“定期会有人来拿物资，不过，最近一批还没送出去……现钱没有，只有物资。香烟、雪茄、酒、金怀表，都是高档玩意儿，你要什么？我拿出来给你！”

　　“有块金子，我给图库的，在你这儿吗？”

　　“在，在在在！”吉米翻箱倒柜，拿出一个锁好的箱子，忙得汗流浃背。他浑身上下摸了一通，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见鬼，钥匙不见了……那什么，红中先生，稍等下，让我再找一……”

　　“咔嚓！”

　　阿拉娜蹲在箱子前面，用工具稍微鼓捣两下，把锁打开了。

　　“哦，谢谢，阿拉娜……”吉米抹了把汗，将这颗拳头大小的金子，还有那两枚小金块一并取出，“完好无损！你给他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都还给你！”

　　“不，我要你把它们换成钱，帮派里还有很被虏来的平民，女人、马夫、下人，记得吗？现在帮派散了，我要你把金子兑成钱，发给他们，当做遣散费，就这样。”

　　张人凤算的很清楚，那一大块金子，在上山前，就做好了切割，切成了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