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226章

　　————

　　“真的假的啊，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吗？”

　　顺着地址，伊戈和席恩七拐八拐，竟然拐出了繁华的主城区，越走越偏，来到了一条暗巷。

　　乞丐，流浪者，无家可归的小孩，其他城镇有的，这里也不缺。

　　看起来，拉格拉斯的臭水沟，也并不比别的城镇好多少。这些匍匐在阴影中，只是将“活着”，视作自己全部人生的人，并没有因为生人的到来，而流露出太多情感，他们的眼神十分麻木，瞳孔深处没有光彩，好像已经凝固了。

　　伊戈下意识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因为视线一旦相对，他那发达的脑袋，就忍不住东想西想。

　　自己一直对佐拉埃尔这个姓氏嗤之以鼻。

　　但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在佐拉埃尔家族，又会怎样呢？会不会，现在的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甚至更糟？

　　命运这种东西，真是不能细琢磨，越想，越害怕。

　　为了逃避这股压抑的感觉，他便活动了一下嘴唇，开口道，“怎么样，还有人跟踪吗？”

　　“……没了。”席恩摇了摇头，“自从我们走进这片地方，就没人跟过来了，就像到了其他领地的狗一样，闻到气味，就不敢进。”

　　“什么鬼比喻。”伊戈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抓了抓头发，“我突然觉得有点不靠谱，哪会有商人，把交易地点，设在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该不会让人骗了吧。”

　　“图什么？”席恩的问题，永远是那么直击要害。

　　“不知道，搞不好是仙人跳呢，他知道我是佐拉埃尔，就给我设套。这座城市，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伊戈半开玩笑地说道，“要是一会儿打起来，我那把小刀，顶多能戳死一个，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

　　“全世界唯二的佐拉埃尔，性命安全，偏偏要靠我来保护。”席恩半眯着眼睛，吐槽道，“命运这玩意儿，真是有趣啊。”

　　……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是一处大开着的地窖门。

　　温暖的烛光，从地下透出。

　　对视一眼，席恩果断抽出了他的两把盒子炮——在地窖这种狭窄小空间，枪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火力的密集程度，足以压倒一起。盒子炮的高射速，可以很好弥补准度上的不足。

　　而伊戈，则是拔出了塔奥赠送给他的匕首，真到了关键时刻，他这把匕首至少还能出其不意，换掉一个人。

　　……

　　“都说了，海鸦号已经装不下那么多货物，不能分到其他船那里去吗，我们……”

　　“这一点，大家都差不多。”

　　“在罗伦斯海峡那边，海盗格外猖獗，他们抢了就跑，白鹭号的体积太大了，根本就追不上！必须得是遣川号这种专门用来打海战的船，要么，干脆把新买的军舰投入实战……”

　　“那玩意儿有人会开吗？”

　　“那不然呢，难道是买来好看的吗？！老大在这条航线上，投入了那么多钱……”

　　“现在几百几百地在亏损，到底打不打，怎么打，老大不在，就该你拿主意了，仁！”

　　……

　　“谁？！”

　　仁忽然察觉到什么，高喊一声，朝石阶尽头看去。

　　两边的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第四百八十章：抱歉，刚才没认出你！

　　“等一下。”

　　门卫将手搭在张人凤肩膀上，半眯着眼睛，盯着他上下看了好一会儿，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张人凤叹了口气，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在亚美莉加的各个地方，都已经品鉴得足够多了，但是没办法，肤色歧视是根植在这个社会底层的逻辑之一，并没有那么好改变，他也没那个心力。

　　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要别太过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好在这个门卫也还算讲道理，并没有蹦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略显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吧？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规矩。想要跨进那扇门，每个人，必须得换30美元以上的筹码。否则，一律免谈。”

　　30美元。

　　在圣昆塔克，意大利佬也经营过许多赌场，在那里，开一把的上限，是20美元。

　　而在拉格拉斯，这甚至都不够入场的最低限额，一路走来，这座城市的城市规划、繁荣程度，以及消费水平，能把圣昆塔克远远甩在后面。

　　相对的，这里的环境，自然就好不到哪儿去了。工厂排出的滚滚黑烟，给整座城市，都染上了一片黑色迷雾。即便隔着一个街区，机器那滚雷般的轰鸣声，依旧能震得耳膜突突直跳。

　　门卫接着说道，“吃饭、喝酒、演出，还有其他一切服务，都是附带的。在里头，筹码可以直接当钱来用，出来的时候，再统一兑换成钱。里头有很多项目可以玩儿，所有项目都有规则，我们默认你是知道规则，才去玩儿的。如果不知道，麻烦去问一问别人，别到时候输了又拿这个做借口，我们可不接受这一套。”

　　“允许用一切值钱的东西，拿来当抵押物，怀表、腰带、戒指、项链首饰……黑市收什么，我们这儿照单全收。黑市不收的，比如妻子、女儿、房子、马匹，我们这儿也收。”

　　听到这里，两个少女露出惊愕的神色，但麦克和卡洛威这两个老油条，却表现得稀疏平常。

　　赌瘾上头的人，什么做不出来，什么说不出来。

　　抵押妻子女儿房子的，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想押什么都随意，在里头，只有一件事情是不允许的……都来到这儿，你们应该也清楚，这里是不能赖账的。别想搞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老套戏码。假如有人敢这么做，【扑克众】会确保，他们用各种方式，最大程度偿还上欠下的赌债。”

　　“当然了，他们的手段，肯定就不会太温和了，真到这一步，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扑克众？”张人凤对这个古怪的名称印象深刻。

　　“这是我要说的下一件事：进去之前，你们的随身武器，都必须交出来，存到那边的柜子里。里头会有人维护秩序，他们就是【扑克众】，特点是，他们胸前的口袋里，都放着扑克牌，会有半张露在外面。看到这个打扮的，就是扑克众了。”

　　“你偶尔会看到他们对一些人拳打脚踢，都是拿不出赌债，还想要耍无赖的混球，玩你们的就好，用不着去管闲事。”

　　“怎么样，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虽然态度和口气不太友善，但该说的，他也确实没有藏着掖着，全都说出来了。

　　“够清楚了，多谢。”张人凤沉声道。

　　阅读气氛，是每个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因为人类是一种高智能动物，可以通过合作，完成野生动物无法完成的伟大创造，人类社会也是在此基础上，得以建立。但合作，就意味着会产生关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往往会透过一些只可意会的细节，展现出来。

　　就比如现在，门外敏锐地意识到，在这五个人中发号施令的，是眼前这个黄种人。

　　“你是老大？”他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麦克，他的惯性思维因此卡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一般都是白人来当团队领袖。尤其是麦克这一号的，光头，死鱼眼，穿的就像个干练的西部牛仔，更是应当如此。

　　只有一个组织例外。

　　“？？！”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思想起了变化，一切都将不同。

　　门卫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眼睛瞪圆，嘴巴半张开，一幅活见鬼的模样，连声音都发抖了，“你……你，你……就是……”

　　名号这种东西，自己说出来就掉价了。

　　要么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要么是让别人意思到，这才叫做格调。此时此刻，张人凤便格外通气，冲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有明说，只是伸手，拍了拍这个门卫的肩膀，便缓步迈入了赌场大门。

　　尽管现在还不到五点，兑换筹码的队伍，已经排得老长。

　　等好不容易排到他们时，按照这里的规矩，张人凤给每个人都兑了价值50美元的筹码。他们的武器，则是被寄存在一个柜子里，都有自己的编码。有专人将系有编码的绳环送过来，在服务上，倒是做的无可挑剔。

　　“我们在这儿玩，真的没问题吗？”小梅将代表50美元的筹码，紧紧攥在手里，好像生怕被人偷走一样，“一会儿伊戈先生那边结束，他要怎么找到我们呢？”

　　“我跟他约了晚上八点，在赌场门口碰头，看时间差不多，我们就出来呗。几万吨的棉花生意，可不是那么快能谈好的。”张人凤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旅店的事，已经有酋长去操心了，趁这个机会，就在这儿好好玩一会儿吧。”

　　他的语气非常宠溺，好像真的把这趟旅程，当成了一场休闲、放松的旅游。毕竟上回在多弗丘，心心念念的旅游就泡汤了，这一趟拉格拉斯之行，也算是张人凤在潜意识中，对自己的补偿吧。

　　“老麦，卡洛威，看好这两姑娘。”

　　玩归玩，毕竟她们都还没成年呢，得交给两个老江湖看着，他才算真正放心。

　　“没问题。”卡洛威搓了一把筹码，俨然已经迫不及待了，“你就等着吧，老张，看我把这几天的住宿费，全赢回来！”

　　“筹码输光就出来啊。”麦克瞪着死鱼眼，没好气地吐槽道。

　　……

　　推门而入。

　　张人凤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用“珠光宝气”，来形容一走建筑的内部。

　　太豪华了。

　　太奢侈了。

　　大红色的地毯，金黄色的立柱，嵌着贝壳、闪闪发光的墙壁，眼花缭乱的挂画。

　　高悬着的水晶吊灯，仿佛一串星辰，挂在殿堂的最上空。琳琅满目的赌桌映入眼中，纸牌、骨牌、骰子、筹码……各式各样的东西敲击桌面，与人的鼓掌、嘶吼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扎实的声浪，迎面扑来。或是面红耳赤，或是屏息凝神，或是开怀大笑，或是颓然无措。

　　悲欢离合，简直像所有情绪在一个锅里，炖出来的大杂烩。

　　在这里，张人凤第一次感觉到，没有人在意自己是不是什么“黄番”。

　　所有人都沉浸自己狂热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四百八十一章：“红中”？

　　“啊！啊——！！不，不要，再……再让我来一局吧，信我，这把一定能翻！一定能翻回来的！”

　　张人凤优哉游哉地走着，完全不像是个赌客，更像是来这儿闲逛的。但他还没逛几步，便被声音吸引了过去——相隔几桌距离，一个大胡子男人，正死死抱着来人的大腿哭诉着，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他的领带都没了，衣服也散乱不堪，仿佛刚刚不是在桌上赌了一把，而是被马匪抢劫了。

　　从牌桌上散落的纸牌来看，他和几个牌友，玩的应该是21点，就是有庄家参与的那种。

　　牌友牌友，虽然沾个“友”字，但压根就没什么关系。同一桌的几个人，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他的惨相，依旧管自己继续玩儿牌。

　　而被他抱着腿的男人，则是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似乎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景象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从腰间，抽出来一根比哨棒略短的木棍，张人凤一眼便看出，应该是浸泡了桐油，可以让短棍变得更有韧性，打在人身上，自然也更痛。

　　手起，棍落。

　　“咚咚咚咚咚咚！”

　　一秒六棍，仿佛要把男人打成牛肉卤，棍子都快抡出残影来了。

　　男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很快就瘫倒在地上，张人凤这时才看清，那个动手的人，胸前的口袋里，确实有一张扑克。看起来，他们就是门卫刚才提到过的“扑克众”了。

　　扑克众挥了挥手，又来了几个他的同伴，一人拖住男人的一条腿，将他拖到一边，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立刻就有比扑克众更下一级的服务生，提着水桶和拖把赶来，将刚才殴打出来的血渍，尽数抹去。

　　很快，地板干洁如新，扑克众也随之散去，周围依旧热闹非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嚯……”

　　何等生动，何等写实的一课，将赌场真实的底色，完全揭露在张人凤眼前。

　　他倒也没有狗拿耗子，去帮助那个男人。

　　行侠仗义归行侠仗义，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值得为之出手的。

　　打死他都不相信，帮了一次之后，这个陷入癫狂的男人会就此收手，必然是变本加厉，拿了钱继续去赌，期待幸运女神眷顾自己，迎来下一次翻本吧？

　　……

　　“你不玩儿吗？”

　　询问声从旁传来。

　　一层的赌桌边上，是专门给人休息、娱乐的区域，方才的门卫提到了喝酒吃饭，都可以在这儿解决。一位西装打底、穿着考究的酒保，正依靠在吧台上，用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干看着多没意思。”

　　“玩不明白……要是有麻将，就好了。。”张人凤摇摇头，目光在酒吧的柜台上略微一扫，一瓶瓶酒满载其上，在灯光照耀下，愈显得名贵动人，“你这儿有什么好喝的？”

　　“芝华士威士忌。”

　　“来一杯吧。”张人凤用手指敲了敲吧台，“多少？”

　　“一美元，你给我一个最基础的筹码就成，这里收现金，也收筹码。”

　　“一美元？！”张人凤被这个数字吓到了，惊呼道，“和你们一比，马匪都相形见绌了！”

　　“拜托，老兄，你都到这儿来了，不就是花钱来的吗。”酒保白了他一眼，“这里什么都贵，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到底要不要？”

　　“……淦，我倒要看看，什么酒要一美元！”

　　张人凤咬了咬牙，掷出一枚筹码，酒保用手将其扫到吧台下。而后，他拿出一个玻璃小杯，倒了一点酒，再倒入铁壶中，双手握着铁壶，来了一段十分花哨的动作。铁壶里似乎还有冰块，摇得哗哗响。

　　糊弄一下外行人，或许是足够了，但在张人凤眼中，这些动作很快就被拆解干净。他心中一下子明白：这一美元的溢价，也有一部分，是付给酒保这一套动作的。

　　完事儿之后，和普通酒馆、酒吧里差不多容量的威士忌，便倒在了杯子里。如此珍贵，张人凤都不敢一口喝干了，只能小口小口地吮吸着。

　　不知为何，听着嘈杂的人声，他竟然难得的安心下来。

　　“这里有很多……我这样的人光顾吗？”张人凤问道。

　　“你这样的？”酒馆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这样的匪帮？还是你这样的黄番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