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他的轻功，虽然没有到达朱魁泷那种境界，却也相当不俗。即便还背着一个人，那个人身上还背着个挎包，重量不小，他依旧能在山道上奔走如飞。
足尖轻点几下，麦克只觉得微风拂面，简直像魔法一样，轻轻松松就上来了。以他的视角来看，这几步走的如此轻盈、痛快，他不由感慨，以张人凤自己的视角，这个世界，会不会就像泡沫做的一样呢？
这是几处山峰里的一座，地处偏僻，却可以俯瞰这里的所有地形。
山没有名字，山路颇多分叉，但地形还算平台，不至于像堡垒山脉那样，往那儿一杵，就能把城市隔开。树林、灌木、石头……天然的掩体非常多，如果靠突袭，平克顿侦探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可以借着掩体反击。到时候，人少对人多，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张人凤一边思忖着，一边将附近的地形图描绘下来，眉头紧蹙。
“这个地方怎么样？”麦克用力跺了两脚，脚下的石头传来“咚咚”闷响声，“我看还行，够结实，地方也够大，放下一门炮不是问题。就是这路嘛，实在难走了点。”
“可以。”张人凤点了点头，“先钉一个吧。”
所谓“钉一个”，是指在这些难走的山路上，架设一些辅助工具。麦克将挎包放在地上，从里头摸出一根登山钉，约莫一条手臂那么长。靠巨力钉入山体之上，确保不会松动，再挂一根绳子下去，让登山者攀着这根绳子爬上来，遇上绝壁悬崖，这招相当管用，对登山者的体重、臂力，也有一定要求。
“咚———！！”
张人凤拿起登山钉，靠着他那骇人膂力，一下将其钉入地面，又补上一脚，直接将其踩入地面。他将绳索套在上面，从绝壁之上抛下去，差不多刚还能碰到地面。只要费点力气，将这个制高点建设起来，便能靠这一个地方，挡住汹涌追兵。
至于要在这里安排的，到底是野战炮，马克沁机枪，还是普通的武装制高点，则是要看具体的安排，再做定夺。
……
“已经晚上六点了，差不多……这顿饭，就在这里吃吧。”
一句话的事儿，麦克开始布置简易营地。将石子儿捡到一处，堆起篝火，用匕首叉住狩猎来的肉块，放在篝火上，简单烤一烤，囫囵吃了，就当做是一顿晚餐。
这几天下来，现代文明之城拉格拉斯，进入了空前紧张，却又紧密运转的战备状态。
这种时候，市政府的调动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汉斯仿佛早已经模拟了不知道多少次这种景象，权力真空还不到一秒，便被他接了下来。当然了，这座城市，过去的市长是乔佛里，现在的市长，则换成了伊戈，只是将部分职权分给了汉斯，但他却执行得非常完美。
选出来的临时治安官，也都无可挑剔。短暂的岗前培训后，便可以直接上任当差了。
卡洛威此前就是圣昆塔克的警长，有管理这种工业大城市的经验，再加上两个少女，干起事情来，都十分细心。这临时搭建起来的团队，只是在最初一天有些摩擦，之后就越干越顺。
汉斯是老手，卡洛威是老手，在他们之上，负责总调度的伊戈，更是老手中的老手，没有了乔佛里的飞扬跋扈、中饱私囊，这座城市的风气，反而好了很多。
当然了，城市的出入口，肯定还是严格把守住的，不再允许随便出入，否则还叫什么战时状态。至于拉莫恩掠夺者们，则是在统一接受酋长的投掷训练，可以想象到，手雷这个全新武器，将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放异彩了。
……
几天忙活下来，麦克这把老骨头，也累的快散架了，他斜着躺在坚硬的地面上，烤着篝火，一边品尝着大块的烤兽肉。
没有什么味道，但一口下去，身体还是涌出一股廉价的满足感——那是原始时代的祖先们，费尽力气，才有资格品尝到的滋味。
“来一口吗？”他晃了晃一个玻璃瓶——没有任何牌子，是私酒。这几日压力太大，就连麦克这种“夜晚不喝酒”主义者，为了缓解压力，也开始破戒了。而且普通的酒不够劲，必须得是私酒，才能满足他的需求。
“……嗯。”
张人凤点点头，随手接过麦克抛来的瓶子，喝了一口。
热酒下肚，刚好用来解烤兽肉的油腻，只剩下烤过之后，那种略带焦脆的口感。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黄昏变得更加神秘的绛紫色，仿佛一层拢在天地间的帷幕，令人捉摸不透。山中一片安静，风拂过林木之间，偶尔会带来几声野兽声音，却都距离这里很远，不会引起他们的担心。
张人凤拧开了塔奥制作的电气腰灯，方圆百里之外，这是唯一的人造光源，亮的像一座灯塔。
这里的美景令人心醉，一群大雁在空中飞过，它们不知道大战将至。
————
“你说这命运，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麦克喃喃道，“坐在从白炬镇到风吹沙的火车时，我本来，只是想谋个能养家糊口的差事。”
“还记得吗，在风吹沙的那间破棚子里，我和你商量着，合伙干一次，抢一次柴德尔的火车。当时，我的名字，已经被当地治安官惦记上了，这通缉令不能白上，多少也给孙子挣点钱来。”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哈，命运啊……”
张人凤愈发感慨，摇了摇头，对此的感慨，不知道该如何抒发。
只是从白炬镇到风吹沙，麦克便有此感，而自己呢？隔着一片海，望着他乡的月亮。命运对自己，究竟有何安排？
时候不到，他一时间还悟不出来。
只是，眼下这一仗，却必须要打赢，打的赢，才有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开枝散叶的可能！
第五百二十七章：意料之外的客人
这四天下来，对外界环境的情况，大概也已经考察完毕，再在外头带着，无非就是喂虫子了。
一回到拉格拉斯市，张人凤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军火到了？”
“嗯。”
骑在马背上的小梅点了点头，眼下人手不够，她也承担起了一部分治安官的任务，在街上巡逻。
正好，和从山上回来的张人凤、麦克两人，在大街上遇到，“是火车运来的，刚刚到，弹药、枪械，还有一些机枪和野战炮的零件，都已经卸下来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十几箱罐头、口粮和酒，也是一起送来的。箱子上面，有【溪地商店】的品牌。”
“溪地商店……是圣昆塔克的一家店，规模不小，什么都卖。”麦克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问道，“火车是从哪座城市来的？”
“圣昆塔克。”
“好事！火车是圣昆塔克来的，再加上这些物资，就是梅休的表态，至少目前，他还是愿意和我们一条心的。这就说明，伊芙琳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任务，应该在前往三马镇的路上了。”
麦克跟着松了口气，喃喃道，“我还真小看了这个演员姑娘，才四天时间，就能把事情办的那么妥当。”
手里有能响的家伙事儿，心里头就踏实，打一开始，张人凤就对伊芙琳的能力十分放心，嘴角扬起，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但很快，他就注意到小梅脸上，那有些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
“嗯，红中先生，这趟火车里，除了物资和军需之外……还运来了别的人。”小梅的表情十分复杂，“您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
“嗒嗒嗒嗒……”
牙齿打架的声音。
不用看都知道，这位仁兄在面对张人凤时，到底有多紧张。
“我对他有点印象，叫……那个什么来着？雪山的时候，和我乘过同一辆马车的。”
“戴维。”年轻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戴维·梅斯维德，红……红中先生……”
张人凤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道，，“大小伙子，站直了说话。”
那天，大风雪里，戴维、芭芭拉和贝琪同乘一车，对半路加塞的张人凤，他虽然也没有不让他上车，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当然了，其实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在白炬镇，梅斯维德是连镇长都要上赶着巴结的大家族，有点傲气也很正常。至于他对张人凤的态度，则是因为肤色问题，只能说，是一种在当时非常普遍的歧视，和他本人的地位没关系。哪怕张人凤去码头转一圈，看到不少白人乞丐，照样会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他。
在得知他是红中后，戴维的态度，便自此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弯。
“呃，那、那个，什么……这里……有封信，是我父亲写的……”
戴维赶紧拿出一封信，诚惶诚恐地用双手递给他。
自白炬镇之后，圣昆塔克，三马镇，红中帮的消息，时不时就能蹿到他耳朵里。
别人都是感慨，红中帮当真不是人，如何如何厉害，只有戴维，每次听到，都觉得后背发寒。现在想想，他可是跟一个随时可以做掉自己的人，共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而自己对他，却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在外人的视角中，迄今为止，曾经风光一时的诺德林家族，死的都是不明不白。
红中要杀他，也就是一念之间。
张人凤倒是不会把这种冒犯放在心上，接过信封，随便看了看，便丢给了伊戈，“直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我……我的父亲让我来这里……我想，我那个，之前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读过书，父亲想让我来您这里，稍微历练一下，这个……”
弗吉尼亚军事学院。
张人凤浅浅回忆了一下，貌似在马车上的时候，戴维也提过一嘴这个事情。且不论这个军事学院含金量如何，提到它的时候，戴维的语气，是相当自豪的，和现在这种畏畏缩缩的语气完全不同。
一方面，他对红中这两个字，实在是敬畏到了极点，这是白炬镇有钱人的通病。另一方面，他从未亲临过战场，之前一直把军事学院，当做一种吹嘘的资本，眼下这种情况，他比谁都怕死。
现在的他，还没办法参透，父亲的良苦用心。
伊戈已经看完了书信，没说什么，对张人凤点了点头。
“枪法怎么样？”
“呃，应该……还好吧……”戴维有些紧张，嘴唇发抖。
这会儿说还好没什么，要是上了战场，还掉链子，可是要吃子弹的。
“好不好的，试试看就知道了。”伊戈大概猜到了麦卡因为什么要把儿子送来，心里暗暗叹气，“酋长，能麻烦你一下吗？”
酋长心领神会，在远处的桌子上，摆出来六个玻璃瓶。
“让我们见识一下。”
……
或许是太紧张了，戴维的射击动作十分僵硬，六发子弹出去，只碎了一个瓶子，这一发也是运气好才打中的。
“看来，军事学院什么都教了，就是没教开枪。”奥托忍不住嘲讽道，像他这种半路出生的野路子，瞧不上学院派，并且这学院派自己也不争气，再正常不过。
“你的骑术如何？”伊戈继续问道。
“呃，这个……”
平心而论，戴维认为自己的骑术还可以，当初上雪山，也是为了寻找那匹传说中，在安娜贝尔湖旁徘徊的神奇白马。但他心中又有一层忌讳，万一他点头，承认自己骑术好，张人凤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编入骑兵队？要骑着马往前面冲，挨子弹的概率，自然就跟着升高，于是，犹豫之间，他选择了沉默。
“你的父亲是银行家，想必，对各种数字十分敏感吧。”张人凤看出了他心里想法，也不继续为难他，只是问道，“你呢，你怎么样？”
“如果只是计算的话，我也可以的。”戴维松了口气，“父亲从小就会教我这些，我……”
“好，我有数了。”张人凤略一思忖，便清楚了戴维的意思。
他想要一个不用上前线，又可以参与到战争里，相对安全的职位，这或许是麦卡因进一步示好的信号。连儿子都送上战场，这是表明，他和自己彻底是一条心了。
但他不这么想。
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含金量，他确实想真正见识一下。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张人凤开口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戴维没想到这个结果，面色有些苍白，沉吟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么，我给你第一个任务。”张人凤沉声道，“去把火车送来的物资，都统计一下，列成一张名单，直接交给伊戈。”
第五百二十八章：一鱼多吃！
安排完了戴维的事，议事的舞台空出来，自然要有人顶上。
天使眼缓缓开口，“对面是什么情况，我大概摸清楚了，阵仗搞的很大，真的到我们这里，估计还要个两三天。”
他取出一叠新伊丽莎白州的报纸，摊开在桌上。
都不用翻一下，这张报纸的抬头，用巨大醒目的文字，赫然写着“罪孽清算之时”，这是正标题。文章内容，则是罗列了红中帮，主要是红中的全部罪证——从白炬镇的诺德林家族开始，直到最近的乔佛里事件。新闻新闻，最后能呈现出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笔者的意志。
哪怕报纸上说的，都是事实，红中帮确实杀过那些人，但报纸上却不写为什么杀。
普通人一看到这惊为天人的KDA，自然是倒吸一口冷气，再加上张人凤在风吹沙、多弗丘的名声，都算不上太好。新伊丽莎白州的平民百姓，自然那不会像新奥州那样，将张人凤视为天神，只当他是个癫狂错乱的杀人魔。
“这群家伙，怎么能把我们写成这样……”阿拉娜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笔杆子在人家手里，人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伊戈对此毫不意外，沉声道，“我们一直疏忽了这方面的需求，光靠人们口耳相传，是没法对抗保报纸这种宣传机器的。”
可想而知，这档子事儿，自然也提上了伊戈的议程。新奥州的笔杆子，得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谋算，现在嘛……
“不把我们说的十恶不赦，他们怎么有借口，出兵讨伐呢？”张人凤翻了翻报纸，甚至还有一篇对罗安诺克的采访。
在采访里，他是个儿子突然被匪帮杀了的无辜父亲，而乔佛里，也成了一个“品德高尚”的好人。反正这份报纸，是在新伊丽莎白州发行的，绝大部分人，连乔佛里的面都没见过，自然是怎么说的，就怎么信了。
“奥斯本家族，似乎在不断煽动此事的舆论，让民间的力量倒逼官方，为讨伐我们，拉来了很多赞助。”
天使眼开始汇报自己得来的情报，“武器、弹药、物资、粮食……和我们一样，奥斯本家族，在调动新伊丽莎白州，成为我们的敌人。”
“新奥州，对新伊丽莎白州吗？”麦克有些狐疑，“我还以为，这什么北方的大家族，会更加……”
“厉害？”
“好事。”沉默片刻，远在千里之外，像个一州的距离，伊戈直接看破了罗安诺克的心思，“北方关系多，敌人也多。罗安诺克在北方起家，这些苦心经营、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要用一次，就会欠下人情，这是最难还的。不到万不得已，罗安诺克不愿意动用。”
“换言之，他还没有把我们，当做是‘需要殊死一搏’的敌人，认为只要调集一下新伊丽莎白州的力量，就能把我们对付过去。”
“那里本来是柴德尔的地盘，但，自从风吹沙事件后，他就逃到花岗岩州去了，自然也空了出来。现如今，罗安诺克的势力这趁虚而入，即将把那里倾吞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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