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队伍里的猎犬忽然吠叫起来，一下将他拉回现实，有些恼怒，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带狗来……”
话说到一半，他也意识到不对了，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军阵停了下来。
山丘之上，相距约莫十来米的高处，赫然出现了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
胸甲。
臂铠。
腿甲。
靴甲。
板甲。
这一套的全副武装，让托尔曼有种错愕的感觉，仿佛穿越到了中世纪，但即便如此，他也能依稀分辨出，此人身上这一套实心甲胄，全都是金属打造，光是看着，便知道重量非凡。
月光反射在其表面，淬出冰冷的光。
此人站在高处，背着月光，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见他不知何时出现，站的笔直，左手捧着一顶头盔，右手，则是稳稳拄着一把长刀。
……
固若金汤的军阵，开始出现骚动，无他，这人，这刀，往山丘上一立，气势实在太足了。哪怕是南北战争里，也从未出现这号奇人，众人无法预料他要干什么，自然就会开始惶恐。
有人靠着这把大刀，再辅之以风闻传说，认出了他。
“是……是红中……”
“他就是红中——！”
“Holy……这家伙，我一早就听说他不正常，果然……”
……
“不要乱，不要乱！”
托尔曼心中惊骇，他在军事学院学了那么久，结果一上来，就遇到了从未见识过的疑难杂症。
线列步兵纵队军阵，是用来和对方军阵，互相绞杀的。
可他就是做梦也梦不到，面对推进的大军，居然那会有人，穿着这一身盔甲，单刀迎战。这种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如此一来，对方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无法预料了，还未交手，自己这边，就隐隐有了畏惧红中的感觉。作为领军，他必须把这股风气遏制在萌芽里。
然而，不等他调整好，那道站在高处的身影，便先有了动作。
他将左手的头盔，轻轻戴上，又将嵌在头盔上的半遮面式面罩，轻轻拉下，传来一声严丝合缝的轻响，
“当———！！”
他将长刀重重拄地，传来一声金铁相击之声。
刀锋之上，正攀着一轮清冷圆月……
月晕后，那五颗闪烁的星辰，若隐若现。
第五百三十一章：红中入阵
“开枪！”托尔曼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下达了今晚以来，第一条真正有意义的命令，“开枪啊！”
大多数平克顿侦探，配备的，都是夏普斯步枪，子弹由下朝上打，又是慌乱之际，第一轮射击的命中率十分感人。直到督战队的老兵们开始开枪，命中率才算高起来，子弹击中了那身厚重甲胄的表面，发出“当当”的声音，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杀伤。
托尔曼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再度感到无比震惊。
好厚的甲。
可是，这么厚的甲胄，有什么意义呢？能够挡住子弹的盔甲，那个重量，光是穿在身上，就能把身体给压垮了。即便能挡住子弹的动能，却是以彻底牺牲活动能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
“真的能挡住子弹呢……”
隔着甲胄，张人凤略微能感受到一点冲击力，心中大喜过望。
收到黑掌的这份“礼物”时，张人凤喜出望外，有种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的感觉。
关于这幅甲胄的种种诉求，张人凤是在离开三马镇之前，和黑掌提起的。
或许是帮红中打制了这把大刀，黑掌那无人问津的铁匠铺，生意也好了起来。即便如此，张人凤的要求，还是要放到第一位去处理的。
这段时间里，黑掌也也没闲着，夜以继日，敲敲打打，总算打出了这幅勉强能合上张人凤要求的铠甲。
说实话，当时张人凤把数字报出来，差点没把他的下巴惊到脱臼，很难想象，这个重量的东西是给人穿的。黑掌只能磕磕巴巴地告诉他，这样重量的金属，恐怕很难打制成甲胄。退而求其次，只好将张人凤预想中的数字，再缩减了一半，就这，过程中还是颇多差错。
就一个字，重。
那天和麦克的商量中，张人凤也确认了自己的局限性：躲子弹肯定是不行的，战场上，子弹会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自己一共也就两只眼睛，怎么可能同时躲开所有子弹。
只要有一发子弹击中，即便不致命，行动能力也会大大下降，到时候，更多的子弹就会招呼过来。
既然这样，就不躲了！
“啊————！！！”
张人凤双目圆睁开，爆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虎吼，吼叫是一种相当有效的震慑手段，从远古时期到现代，谁用谁知道。看到子弹从盔甲上弹开，本来就够吓人的了，而下一瞬，张人凤的动作，却让他们愈发大跌眼镜。
曲膝。
弓背
大跳！
“咚—！！”
重甲在身，原本轻盈的跳跃，便也如炮弹从膛口中呼啸而出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烟尘如羽带般扬起，这碎土裂地的一跃，以他身后那轮圆月、手中那把大刀作为陪衬，无比清晰地，倒映在诸多人的瞳孔中。
“轰————！！”
这身甲胄的重量，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但这恰恰就是张人凤的优势。他又从高处跃下，将重量实实在在地转化为了冲击，再加上这把大刀，和他自身的气力……诸多因素加诸到一起，这第一记下马威，来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凶猛！
“轰————！！”
大刀一闪而落。
那个被选中祭旗的倒霉平克顿侦探，被一刀，连人，带马，劈做两半！
血流如注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了，这是真真正正的“血如井喷”！
这一刻，天地都安静了，张人凤的大刀连着人与马一并切开后，深深没入地里。他的盔甲本是玄黑色，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斩后，鲜血喷涌，竟将其染成了半边猩红。
在一片死寂之中，张人凤缓缓站直身体，将没入土地中的大刀，轻轻提起，擎在手中，他的半张脸被覆在盔面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月光之下，看到他那双可怖的双瞳，洋溢着一股诡异的平静。
这杀鸡儆猴的第一刀，含金量非常高，他已经将“恐惧”，深深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你……你就是……”
尽管张人凤没有报上大名，但有些事，其实是没必要特地去做的，托尔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红中”。百闻不如一见，听到的风闻再多，也不如亲自见上一面。
他咽了口口水，嗓子比刚才紧了许多，却还想要重整军纪，用有些变形的声音喊道，“都不要乱，重……重新集结，保持军阵！纵列队保持开……”
“？！”
张人凤猛地抬头，万军从中，他的视线如同两道箭矢，直取托尔曼，将他惊得面色一僵，连后半句话，也直接噎在了喉咙里。
“咚————！！”
包裹着重甲的右腿，如炮弹般蹬出，狠狠一脚，在击中那名探员的瞬间，便将他的肋骨、胸骨，齐齐踹断，整个胸腔都凹陷下去。他身影一花，就像一颗被丢出去的保龄球，倒飞出去，砸倒了一大片人，登时响起一片哀嚎、惨叫声。他们又不像张人凤一样，身上穿着铠甲，被这么突兀一砸，筋伤骨断者，更是数不胜数。
如此一来，本就空有架子的线列步兵军阵，被他以强大的暴力，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
张人凤一秒都不耽搁，提起大刀，朝着缺口便走了进去，直奔马上的托尔曼而来！
“啊……”托尔曼倒吸一口冷气，他亲眼看着对方是如何抡动大刀，一路砍杀进来，轻而易举地，将他引以为豪的线列步兵阵，撕成了碎片。
不过，实话实说，这和他本人的技战术是否优秀，关系也不大了。
那大刀七十二公斤重，砸在毫无甲胄的探员身上，足以将其生生拍碎。
此时此刻，就仿佛是行军途中，突然闯进来一只发怒的巨熊。熊和人的力气，本不能同日而语，一掌下去，足以将人的天灵盖都掀开。
他将那大刀抡得虎虎生风，看似十分轻巧。但，当它真的触碰到人体时，便能略微窥见，这把武器到底有多可怕，哪怕只是轻轻擦一下，也是非死即残的重伤。
纵然有子弹打在他身上，也被厚重的甲胄弹开，而开枪者，则是会被张人凤的那双黑瞳死死盯住。
“咚———！！”
转身。
摆臂。
哪怕只是臂铠击面，这一击的力道和重量，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鼻梁瞬间被砸断，牙齿与血沫同时飞出，整张脸都被砸烂，怎一个惨字了得？！
托尔曼的嘴巴微微张开，看着被张人凤一刀挑飞，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的探员，“啪”的一声，恰好摔在自己身边。他的腰部以下，已经被巨力击打变形，口吐血沫，瞳孔失焦，死相无比凄惨。
再看乱军之中，红中一身重甲，血气腾腾，硬是迎着步枪子弹，又是一刀，将迎头疾驰而来的探员，从马上斩落在地。他不接受任何投降或者求饶的举动，直接再补上一刀，将其砍得粉碎。
滚滚烟尘中，张人凤再度抬头，向他投下一瞥。
他一下子联想到二哥，乔佛里·奥斯本，被砍了五百多刀，吊在赌场最高处的样子。
“啊……啊……你，你们，我……”
托尔曼方寸大乱，汗水从额头汲汲渗出，立刻调转马头，想要下令，却连语言中枢都紊乱了，“你们代我下令……重新集结军阵，稳住，稳住阵地！”
这位军事学院毕业生一夹马肚子，转过身去，一刻犹豫都没有，管自己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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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杀戮机器
为了满足张人凤的需求，同时，又要尽可能保证盔甲的外形。黑掌绞尽脑汁，才将尽可能多的金属，熔炼成成了不同部位的护甲，一套加起来，将近百来公斤。
经过了三马镇一战，张人凤也算是明白了，火山手枪虽好，却并不是自己该用的玩意儿。
要说到神枪手，红中帮里已经不缺了，卡洛威、麦克、席恩、天使眼、小梅，都是百发百中级别的。如果自己也用火山手枪，也不过是给团队多加一个远程输出而已，并不会对战局，产生什么一锤定音的影响。
自己的天赋，就是这远超常人的力气，和即便负载了重量，也能行动自如的超级体能。他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就是先登，甭管对面是什么阵型，一个猛子冲上去，直接把对面打乱。
这之后，敌人一定散乱。团队里的神枪手们，则可以趁此机会收割，对方被冲得大乱，自然无暇顾忌他们，便可以枪枪爆头、好运连连。
必须要在战场上，将这两处优势，发挥到极致！
“轰————！！”
沉重的破空之声。
刀锋在空中抡圆一周，尽管已经被血染色，在微弱的月光下，却也看不出血红，反倒有一种金属的厚重。话虽如此，这自带轨迹的一刀，依旧来的虎虎生风，从侧面画出一道半弧，将一名探员生生从马背上砍到地上，也将他的惨叫声，就此扼断在咽喉里。
刀子拔出来，汩汩鲜血从刀尖滴落，张人凤神态平静，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每一个动作，仿佛一个杀鸡的屠夫。早已经杀了不知多少只鸡，每一个动作，都已烂熟于心，不再有惊喜。
他如同一座高速移动的铁塔，横冲直撞，
……
“妈的，这鬼东西！”米基咬紧后槽牙，思忖片刻，猛地一勒缰绳，“帮我吸引下这怪物的火力！”
此时此刻，什么线列步兵纵阵，早已经被冲得不能再破了。士气崩盘，大家各管各地逃跑，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一个人朝什么方向走。督战队中，显然有和米基认识的老队友，战况来临时，这些北军老兵没有被打散，而是至少组织起了几次还算像样的反攻。
“当！”
“当！”
“当！”
……
步枪和左轮的子弹，击中了张人凤的身体，也让他前进的势头略微迟滞。纵然他承担的起这身盔甲的负重，但头盔一旦戴上，免不了会遮挡视野，还要同时面对那么多敌人，对开枪的觉察能力，自然而然地下降了。心口和下腹中枪，让他感受到了些许冲力，才将视线投向子弹的源头。
盔甲下的面庞，在一瞬间绷紧。
“喝——！！”
怒斥一声，张人凤不再挥砍，反而抡动胳膊，将手中长刀猛地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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