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功法虽好，却也不难破解。”
老爹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指头长短的瓷药瓶，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
“这是……”
“船长，何必明知故问呢？”老爹笑道，“此乃我调制的【阎王拜帖】。原本是唐门毒药，奈何有几味药草，在你们这里，实在无法寻得，只好更改了配方。”
“想办法让他喝下去，只需要一口，便可让其崩猝而死。”
“当然了，船长，这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每个人都有自己干活的喜好，你也可以不用这个，换成你喜欢的方式，绳子、子弹、钢刀、毒药，只要能让红中，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咚！”
老爹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起身，一指头戳在隐的后腰窝处。
少女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一个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段时间，她的听觉、视觉仍然是正常运转的，只是不能动，不能开口，仿佛做梦鬼压床一般。
眼下突然解禁，僵直的身体行动起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惊魂未定。
“这小姑娘不错，是个人才，派她去吧。”老爹挥了挥手，“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走到窗户前，忽然又转过身，看向伊斯塔沃，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大女儿，最近在缅森州，干的不错。”
“觉者说了，以她的才能，走入政坛，成为缅森州的参议员……也只是时间问题。”
“？！”
伊斯塔沃骤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锣鼓听音，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人，听出画外音，是最基本的基本功。他很清楚老爹的意思，老爹也很清楚，他清楚自己的意思，这就足够了。
他咬紧了后槽牙，断断续续地说道，“麻烦您……替我……感谢觉者，对我女儿的栽培。”
“一定。”
老爹拉开窗户，跨出窗棂，一跃而下。
消失在了寂静的夜晚中。
————
“那个……就是老爹啊……”
隐还沉浸在被点穴的体验中，语气有些畏缩，好像怕那个鬼魅一样的老爹，又从什么角落里突然钻出来。
“怎么办，这阎王的拜帖……”
“我们是送，还是不送？”
伊斯塔沃看着留在桌子的瓷药瓶，和那枚红中牌，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我先留着。”他将阎王拜帖收入口袋中，沉声道，“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给谁？给……”隐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后退一步，“你认识红中？！”
……
伊斯塔沃的语气有些恍惚，“他是坐我的船，来到这个国家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合兵？
“喝！喝个痛快！哈哈哈哈——！！”
“你们没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那个公司狗死前的惨相……哈哈哈！真是一想到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啊！”
“之前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不愧是红中！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真人比酒馆里传的，还要夸张的人……”
“关键是还大方啊！之前哪会有老大，给小弟这样分钱的。管他是好是坏，是白皮肤还是黄皮肤，能给老子分钱，老子就认他当老大！”
……
赌场一层的大厅之中，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众人的呼声中，有一种难以扑灭的狂热。就好像黄油被倒入烧热的锅底，当即就噼里啪啦地滚起来。在他们的认知中，不仅剿灭了平克顿侦探和赏金猎人的联军，还千里突袭，将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奥斯本家族，连根拔起，自然是赢的不能再赢了。
但，另一边，红中帮自己的主桌上，气氛却稍显有些沉闷。
他们很清楚，这次的胜利，只是战术上的胜利。从大的战略方向来说，他们依旧处于被动位置。
“我跟汉斯合计过了，再过几天，我们就从这里撤出去吧。”伊戈用餐巾擦了擦嘴，沉声道。
“诶？”阿拉娜对这个决定有些意外，“可是，大家都快习惯了，拿这里做聚会的场所……”
“它能够发挥出的价值，远远不是给我们聚会、烧烤、喝大酒的。这样的事情，换个随便什么其他地方也能干，我看乔佛里原来的豪宅就不错。”伊戈摆了摆手，“这座赌场，能够发挥出来的效益，远不止于此，它是这座城市的润滑剂。”
娱乐场所，对一座城市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这座城市的人，早已习惯了齐格飞赌场的存在，一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无形的社会压力会不断累积。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张人凤一直在打仗，这座城市，自然就成了，距离战争最近的桥头堡。
再没有合适的润滑剂，不满的呼声，将会愈发高涨。而伊戈已经从一大堆数据和表格中，察觉到了这股苗头。
开闸，泄洪！
“你那边怎么说？”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卡洛威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道，“没人闹事，偷盗或者抢劫的例子也很少。”
“这说明，大家只是嘴上抱怨一下吧？”小梅的语气有些庆幸，“情况还控制的住。”
“你呢？”麦克注意到一言不发，正在沉思的张人凤，便出声问道，“你是老大，重开赌场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你拿个主意吧。”
“……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我没和你们说。”张人凤叹了口气，“其实，今天早上的时候，米特奥拉告诉我……”
————
“南军？”伊戈皱起眉头，“要加入我们吗？”
张人凤点了点头，神色颇有些无奈。
干什么样的事，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
抛开动机不谈，张人凤一行，在过去几周的行为，可以说是在南方的城镇、酒馆里疯传。这小半年里，红中帮的热度就一直没下来过。现在整出这样的惊天大活，很容易就把舆论给引爆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先是干碎了，给有钱人作威作福的平克顿侦探，又引兵北上，做掉了一个北方大家族，将其灭门，这实在是天降猛人。
战争结束后，南军败而不散，又生出了许多南军残留的抵抗组织。
他们不承认失败，一直在伺机攻回北方，拿回自己的社会地位。硬要说的话，米特奥拉就是其中之一，他原先是南军的游骑兵，在流亡途中，组建起了拉莫恩掠夺者的班底。类似情况，在整个南方，时时刻刻上演着。
而现在，大旗一摇，整个南方望风而动。
抵抗军们突然发现，自己尽心尽力地反抗，还不如红中这样天赋选手随便来两下，叹服之余，也找到了投靠的目标。
……
“现在还只是写信。”张人凤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兴奋不已的拉莫恩掠夺者，就信件递给他的军师，“但想要入伙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皮尔森家族】、【白衣会】、【林赛帮】……”伊戈飞快扫视了一下信件的内容，神色凝重。
“为什么这个表情？”小梅不解道，“兵力多了，应该高兴才对啊。”
“小姑娘，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和拉莫恩掠夺者的第一次见面，是他们想抢我们的马车。”麦克代为解释道，“这就是大部分南军的缩影。比起他们，拉莫恩掠夺者还算有原则的，起码，他们只劫公司的东西。”
“军队是脱产者。没有生产，又是流亡军队，要是再没有国家体制的保障，自然就只能靠劫掠为生。”
伊戈将丢到一边，沉声说道，“类似这样的流亡军队组织，还有很多，素质更是良莠不齐。劫道、杀人，普通帮派该有的，他们一样都不会少，甚至因为上过战场，会变得更加残忍。”
“米特奥拉被誉为【晨星游骑兵】，他的骑术、射术、技战术，都是一流的。由他训练出来的拉莫恩掠夺者，战斗力也相当不俗。”
“而大多数流亡军队，根本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和普通的匪帮没什么区别。尤其是这个白衣会……我听说过不止一次了，他们是一群肤色歧视非常严重的疯子。他们一直坚持，要将黑人作为奴隶，用在种植园、矿场之类的地方，并指责北方人打破了这一点。”
“私底下，他们还会猎杀那些获得了自由的黑人，把他们的头颅作为战利品，悬挂在马鞍上。”
“我们这里，红中和酋长都是黄皮肤，我还是个侏儒，在世人的眼里，我连他们都不如。你能想象，这样的家伙来了红中帮，会发生什么事吗？”
……
这个话题，在餐桌上多少有点重口味，两个姑娘的脸色瞬间泛白，眼前的面包和烤肉，都觉得不香了。
张人凤啧了一声，眉毛微微蹙起。
在这片土地上，黄皮肤的境遇，也不比黑皮肤好多少，伊戈的建议，让他彻底打消了合兵的想法。
一来，伊戈所言不错，士兵本就是脱产者，是需要有专门的一笔开支，用来供养他们的。眼下，他们负担不起这笔长期投入。
二来嘛……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发展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我们老地方见
“明白。”张人凤点了点头，将信收了回去，“我去回绝掉。”
“等一下。”伊戈轻声止住他，沉吟片刻，“米特奥拉和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态度？他希望吸纳这些流亡南军嘛？”
“他？”张人凤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态度。就是把信拿给我看，再和我说了这些事而已。那家伙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
“这样啊。”伊戈眼珠一转，将这些信件按下，又从张人凤手中接过，“你别去了，我去和他谈一次。”
张人凤心中暗暗叹气，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和拉莫恩掠夺者的合作，还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灭掉奥斯本家族，并不意味着一切结束，相反，更像是一个新的开始。北方的大人物们，或许还会继续出招，这种时候，手里有一支听从调遣，随时可以开打的军队，就非常重要。
扩招后的拉莫恩掠夺者，也不过百人，但张人凤相信，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这一百多人，就足够把平克顿侦探和赏金猎人的联军，打的得落花流失了。
只是……
“辛苦你了。”张人凤的语气有些复杂，苦笑道，“当初招募你的时候，我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把这摊子做这么大。现在你操的心，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帮派该有的程度了。”
“其他人倒是想，他们有这个能耐吗？”伊戈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总之，帮派里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听到他以这样轻松的语气，随口说出这些话，便带来一种安全感。这种可以在前边随便浪、随便打，后方永远不会崩的感觉，仿佛一根定海神针，让他多少缓解了一些焦虑。
考虑的再极端一点，最坏最坏的结果，也无外乎对方调动了军队，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压过来。
到那时候，跑还不行吗。
新奥斯汀幅员辽阔，如果非要挤在拉格拉斯分个胜负，战场会变得像绞肉机一样，必定是没有机会的。但，红中帮和拉莫恩掠夺者的优势，就在于灵活机动。战线一拉长，各种穿插、骚扰，四两拨千斤，未必就不能打败他们。
……
“红中先生，这些是昨天晚上运过来的物资清单，都列在上面了。”戴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过目一下。”
“嗯，好。”张人凤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这张清单，笑着说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快去吃饭吧。”
坐在角落里的天使眼坐直了身子，用他那双奇异的瞳孔，盯着戴维看。
被帮派里的首领夸奖，自然是件令人激动的事，他的眸子亮了不少，嘴唇也不自觉地呡起，就这么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还有事儿？”
“啊，抱歉！我，我都给忘了……”戴维手忙脚乱了一下，咽了口口水，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华丽的淡蓝色酒瓶，双手奉上，一边以诚恳的语气说道，“这次行动成功，我还没有表示过呢。这瓶蓝宝石龙舌兰酒，是我给您的贺礼！预祝您接下来百战得胜，武运昌隆！”
……
“嚯……这还真是……我还不一定要接着打仗呢。”张人凤本身是不怎么在乎人情世故的，但收到属下这种带有“恭祝”性质贺礼，确实还是头一遭，心情有些复杂。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接过这瓶包装精良的龙舌兰酒，放在灯光下一看，瓶中琼浆，显得十分澄澈。
“有心了，戴维，非常有心。”
“您喜欢就好。”
戴维半低下头，脸上掠过一抹笑容。
……
“咔哒！”
击锤按下的声音。
————
“砰———！！”
一发子弹穿过酒瓶，将其打得粉碎。
天使眼斜着靠在椅子上，等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方才不紧不慢地，按下了击锤。那双神异的眼瞳中，刺出两道恍若非人的可怖目光，枪口微微上移，对准了戴维的脑袋。
天使眼的质问声，比平常还要冰冷得多，“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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