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27章

　　马克的笑容里，透露出有恃无恐的自信，“可惜，马斯顿小姐，你的父亲不像你这么聪明，他就没想明白这一点……”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忽然脸色一变，“柴德尔先生，是新伊丽莎白州警方，最大的赞助者。”

　　“这里的骑警，工资普遍要比其他州每个月高出20美金，装备、待遇也更加精良，你以为这些钱是从谁那里来，从天上凭空掉下来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视而不见。”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将香烟一口吐掉，“我们要求他做的并不多，只是保持沉默，保持沉默就可以了。但他却不愿意，不仅不愿意，还要拉着我们所有人一起陪葬……这种本该在台面下解决的事，他却非要拿到台面上来说，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愚不可及。”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马斯顿小姐。”

　　马克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钱，当着两人的面，一张一张地数清楚，“其实，我给过他选择的。他确实是个优秀的骑警，这一点我承认。所以我向他提议，500美元，就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可惜他不够聪明，没有接受我开出的条件。”

　　500美元放在桌上，因为都是散钱，沉甸甸一沓。

　　这不只是钱那么简单，收下它，就代表收下了“不干净的钱”，就代表你和他们是同类，是一类人。

　　人是一种群体动物，当大伙都是一类人的时候，哪怕是作恶，也会变得像呼吸一样简单。

　　但是，当同类中混入了异类时，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错事。但他们不会感到懊悔，只是觉得这个异类的存在无比碍眼，要想方设法将其清除：要么，是将其腐化成自己的一份子，大家都一样烂，不管做什么都安心了；要么……就是让这个异类，彻底从族群中消失。

　　麦克活了那么久，早已洞悉这个道具，他的手已经搭在柯尔特左轮的枪柄上，眼睛半眯起来，却不出声打断。

　　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选择，应该由她本人来做。

　　————

　　“据我所知，你现在是寄宿在你亲戚家里吧？寄人篱下的滋味，想必也不太好受。越聪明的女人，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或许会觉得越痛苦……”

　　马克又添了两张大面额的钞票，放在这一沓钱上，笑道，“别学你的父亲，马斯顿小姐，多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

　　“毕竟，我们都得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不是吗？”

　　……

　　小梅的呼吸几乎停掉了，她就像一个坏掉的人偶，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紧紧盯着桌上的一沓钱，神游天外。因为她的沉默，警署内的气氛，僵硬到了宛若凝固，隔着薄薄一层木墙，风吹沙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仿佛隔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长久的沉默后，她缓缓抬起手，抓住了蒙在自己脸上的绷带。

　　“刺啦——！！”

　　猛地扯下后，其脸部狰狞的狼爪痕，还是让马克吃了一惊。

　　如水一般的湛蓝色眼眸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少女的怯懦，更像是所有希望都尽数破灭后，从余烬里钻出的火星，闪烁着疯狂的苗。爪痕仍有些地方未痊愈，这么一撕，便带出血来，但这疼痛却让她咧嘴大笑。鲜血从侧脸划过，滴落在嘴角，如同艳红色的唇彩。

　　“我们地狱见吧。”

　　她笑着说出这句话，好像已经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shit！”

　　余光瞥到后门动了一下，麦克立刻判断出，那两个去处理尸体的小伙子那么久没现身，一定是察觉到情况不对，猫在门后面等机会。眼下，小梅已经明确表露出不合作态度，再也没有斡旋余地了。

　　先下手为强！

　　“砰！”“砰！”

　　他预估了一下两人的位置，直接开枪，子弹穿透了墙壁，从木墙的另一侧传来惨叫。

　　“趴下！”

　　解决完两个小喽啰后，麦克没有浪费多余的一秒钟，立刻一个飞身抱扑，将小梅扑倒在地。

　　“轰！”

　　空尖弹从左轮中呼啸而出，打碎了墙上的一张通缉令。

第五十五章：贼军休走，红中在此！

　　抱着小梅在地上滚了一圈，麦克抬起腿，一脚将警署大门踹开，以狼狈不堪的姿势翻滚出去。

　　甭管姿势有多丑陋，这仍然是最有效率的躲子弹方法。他甚至还将门板踹了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发空尖弹从屋子里呼啸着追出来，将这扇可怜的门板穿出几个大洞！

　　“活下去，小丫头，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先活下去！那才是最重要的！”

　　趁着混乱，麦克先将小梅抱到马背上，自己再翻身上马，熟练地咬住缰绳，抽出双枪，对着警署门口一通乱射。两把左轮的火力衔接到一处，第一时间清空了弹巢，将马克压制得没法出门追击。

　　“嘟———！！”

　　“嘟———！！”

　　……

　　尖锐的警哨声刺破空气，从四面八方传来。

　　距离科林被杀也不过才三周左右，再加上麦克和红中的悬赏令，有大批武装人员盘踞在这儿。治安官从街头巷尾钻出来，恰好目睹麦克朝警署大门开枪的一幕，再无交涉可能，拔枪便要射击。

　　“砰！”

　　枪声从马厩的方向传来，阿拉娜端起步枪，抢先一步，干掉了一个治安官。她瞄准的是头颅，子弹却打穿了他的侧颈，鲜血从伤口中汩汩喷出，他下意识地去捂，又从指缝里流出来，终于无法坐稳，一个跟头，从马鞍上栽了下来，死相堪称惨烈。

　　“啊————！！”

　　人们的惊叫声穿破天际，相对而言，风吹沙是一座秩序稳定的畜牧小镇。牛仔之间偶有争执，拿枪决斗，却从没人敢对执法人员下手。当他们看到，有个胸口别星的治安官，竟然被人从马上打下来时，立刻陷入了无比惊恐的混乱。

　　在无法之地出生的阿拉娜，才不会考虑那么多，生死攸关，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她熟练地拉动枪栓，接连几枪，准头虽不如麦克，却也打了治安官一个措手不及。

　　“这边，这边！”她将步枪高举过头顶，用力地挥舞起来，招呼道，“跟我来！”

　　“……好姑娘……”绝境之中，看到有人接应，麦克嘴角扯起一丝笑容。他在枪林弹雨中扯紧缰绳，猛踩马刺，让胯下的荷兰温血马加入前冲，一面大声呵斥道，“让开！让开！”

　　时局如此紧张，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功夫留神路人了。温血马以耐力见长，体积偏大，在冲刺的时候，撞翻了几个倒霉的路人。在冲刺同时，麦克在马鞍上完成了单手换弹，继续双持，开火！

　　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人的身体，如同被打碎的酒瓶，鲜红色的葡萄酒从弹孔中洒出，毫无意义地，浇灌在泥地里。

　　惨叫，倒地，开火……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形成一支混乱的交响曲。

　　平民忙不迭地转身逃跑，却难免被流弹击中，不出片刻，路上的就倒了一大堆人。

　　沉重的马蹄，在泥泞中荡出一条路来。

　　阿拉娜见状，熟练地调转马身，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旅。

　　“去哪儿？！”枪火之中杀出来，可以算是在死神门前走了一遭，就算是麦克这般艺高胆大，心里也难免发憷，嗓子都变紧不少了，“红中呢？”

　　“先往汀兰草原走！”

　　阿拉娜可以算是从生下来，就开始在帮派里头混了，足足14年的帮派生活，让她对这种情况颇为熟稔，声音中丝毫没有慌乱，“他留下来，帮我们拖延时间。”

　　“……什么？”

　　麦克吃了一惊，猛回头，看向逐渐远去的风吹沙——警哨声响个不停，大批大批持枪的治安官迅速集结，他们大多穿着黑风衣，如同一群黑色乌鸦，发现了亮晶晶的玻璃碎片，从而聚集到一起。

　　“一般的镇子上，大概只有4到5个治安官。但风吹沙不一样，这里是柴德尔的大本营，警备力量格外强势。更何况，现在还是特殊时期，人数只会更多……”

　　一眼扫过去，麦克就看到了至少20个人，还不算柴德尔的私人武装，整座风吹沙镇围得如铁通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只身留在大后方，为他们争取逃跑时间，麦克实在想象不到，除了“勇敢”以外，还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得了他。

　　有趣的是，内心深处，麦克就是相信，他能在这种局面下跑出来。

　　红中不是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既然他说的出口，就一定能做到！

　　————

　　马克推开破烂不堪的警署大门，又恢复了眉头紧锁的神情，快步走出，看着已经集结好的警备力量，帽子一戴，又变回了那个大家信赖的可靠警长。嘴里叼着一根烟，眯起眼睛，看向麦克他们逃跑的方向。

　　“果然，我就知道他们还有后援。”

　　“马克警长，你没事吧？”他手下治安官问道。

　　“我倒是没事，但他们杀了艾迪和拜伦，一群人渣！”马克将烟头吐掉，扛起步枪，在手下们崇敬、期待的目光中，准备照例发表一下战前演说，“仓皇出逃，没有带食物和水，他们跑不远的。一队二队跟我上马，我们去给把那两个棒小伙子报……”

　　“砰——！”

　　低沉，有力的枪声，如野兽的心跳，一发子弹呼啸而至，将他的左耳打了个稀巴烂！

　　奔窜逃亡的人群中，有一人如山岩般屹立不动，面露笑容，右手平举，对着风吹沙的警长开了一枪。

　　他那泰坦自若的笑，与身边人的惊慌失措对比明显，就如鹤立鸡群，一眼便能认出。

　　治安官们都愣住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能如此光明正大，站在路中间对治安官开枪的，还是头一次见。以至于他们人数虽多，却无一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啊……杂种……”

　　马克发出惨叫，抬手去捂住血流不止的耳朵，但比起愤怒，此刻，他心中却泛起一股冷意。

　　就差一点。

　　弹道再偏离一点点，自己就该一命呜呼了！他们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潜伏在镇子里！

　　是谁……

　　到底是谁？！

　　————

　　“哈哈哈哈！”张人凤见这群治安官们呆若木鸡，竟无一人敢朝自己还击，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却见他面色一变，朝天空放两枪，扯着嗓子喊道，“贼军休走！”

　　“红中在此————！！！”

　　他张狂地笑着，一黑一白的火山手枪，如同阎王麾下，黑白无常的化身。

　　如若真是他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接到外国顾客。

　　趁着治安官们被“红中”之名震慑住，未采取行动的瞬间，张人凤双枪横扫，连发数枪！

　　枪火闪烁，子弹穿膛而过，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痛苦，一击将心脏刺穿。眨眼间，便有四个人闷声不响地摔在泥地上，没了呼吸。

　　“啊哈哈哈哈——！”

　　留下一串癫狂的笑，在还击的子弹到来之前，张人凤闪身进了房屋与房屋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追……给我追，把他逼进死角里，从两边包抄过去！”马克捂着受伤的耳朵，退至众人身后，咬牙指挥道，“死多少人，今天都要生擒红中！”

第五十六章：我们有强大的后勤保障

　　之前只是听说红中有多吓人，再加上主流的推断，认为“铁壁麦克”跟他是一伙儿的。

　　有他做内应，才会如此轻松地干掉了十五个枪手，大部分治安官并未将其当回。只当做是另一个州的执法队太无能，才故意把他渲染得如神人一般，以掩盖自己的失职。

　　如今亲眼见到，红中在转瞬间连杀六人。且枪枪穿心而过，还展现出了某种和寻常罪犯完全不同的疯狂，是个正常人都被吓怂了。

　　风吹沙治安官的月平均工资，确实比其他地方高20美元，但也没有丰厚到，能让他们卖命的地步。

　　“我已经派人去传话了，后援很快就到，会来十几个好手，带枪带马，都是柴德尔先生的护卫。”马克用刀子隔开衣袖，扯了一段下来，给受伤的耳朵做包扎，一边阴恻恻地警告道，“等柴德尔先生知道，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放跑了红中，会有什么结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在迟一秒就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没有时间去给士兵做心理辅导，威胁，远比讲道理要好使。

　　惹柴德尔先生不高兴，就没好果子吃，这是在风吹沙镇子所有人的共识。

　　……

　　寂静的巷子里空空荡荡，只容得下一人通过。领头的治安官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步枪，踏入这条如同地狱般狭长的缝隙。泥地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追踪线索——一串脚印，还是很新的脚印。

　　说是巷子，其实，不过是木屋与木屋之间的夹缝，不可能会有多长。风吹沙镇大多数建筑都是木质结构的，这条狭窄的缝隙中，杂草丛生，草根裹着烂泥，脚印也比较难辨认。

　　马克说是另带一批人，从侧面分成两路包抄过来，镇子里顿时没了声息，一片死寂。能听到的，仅有队友之间紧张的呼吸声，以及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心口的心脏泵动声！

　　“嘎吱……”

　　木质的墙壁，发出老旧木头特有的声音，很难说是从墙壁上发出来的，或许旁边屋子里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亚美莉加治安官特有的清空弹巢，一个走在队伍末端的治安官忽然转过身，举枪，对着身边的木板一通开火，嘴里还发出恐惧到极点后，转为愤怒的低吼。枪声在如此近的地方响起，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看清楚他只是在朝木板开火后，众人的表情，都变得不敢置信起来。

　　“你他妈的！麻烦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杂货店的墙！”被吓到的同伴怒声训斥道，“你脑子是有什么毛病，非要和墙过不去？”

　　“可……刚刚，那里有声音……”年轻的治安官惊魂未定，嗫嚅着嘴唇，喃喃说道。

　　“废话！那是木头做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我家的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晚上也会发出这种声音！”他指了指旁边的杂货铺，用一种“你他喵的在逗我”的语气，问道，“你是觉得，就这么一小会儿，这个当街枪杀治安官的家伙，就已经躲进了杂活店？”

　　“杂货店里的人是傻子？他们不会叫的吗？！”

　　————

　　杂货店里。

　　“牛肉罐头……大山谷产的嚼烟……咖啡需要吗？”查克拿了一罐速溶的咖啡，朝缩在墙角的张人凤晃了晃，小声问道，“晚上的时候可以煮着喝，味道很怪，但是能提神。”

　　张人凤想象了一下大家围着篝火，一起煮咖啡的情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然忍不住笑了。

　　“我先给你装着。”查克拿了三个咖啡粉的罐头，装进这个已经很大的袋子里，“这些应该够吃上一阵子了，对了，子弹还需要吗？我们这里也有一点子弹，只不过不在柜台上放着，如果你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