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273章

第五百七十四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明日就要下葬了，张人凤开始思考，是否要将船长随身携带的东西，也一并放入棺材里。

　　伊斯塔沃随身携带的，除了一副眼镜，一把老式燧发的海盗手枪，一个望远镜，就只剩下他的木拐杖。这么多年过去，他就用着这根拐杖，上面的图案、颜色，都已经在不知道多少次摩挲之中，掉了颜色，只能依稀看出蝉的形状。

　　寒蝉，代表着隐忍，他给自己麾下的势力命名为“寒蝉帮”，张人凤相信，他对这个符号，是有某种特殊含义的。

　　灵堂中，起了一阵一阵的旋风。

　　“别急，我知道你割舍不下。”张人凤摩挲着手杖，喃喃道，“明天我就把它放进棺材里，你带下去。还得是老物件用的贴心，以后你要登山什么的，也有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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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霎那间，阴风大作，一缕纸灰从火盆里飘出来，恰好落在这根寒蝉木杖之上。

　　张人凤不敢怠慢，立刻重新抓起寒蝉木杖，上上下下仔细研究了一番。果不其然，他发现手杖前端，也就是雕刻着寒颤的那部分，似乎有蹊跷，重量对不太上。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用太大力气，生怕一个来劲，将伊斯塔沃本就不多的遗物给弄坏了，在烛光前研究了大半天，总算将木杖的头部拔了出来。

　　小小一根木杖，竟还别有玄机！

　　约莫两个指头的空间里，倒出来一卷纸条，明显已经有了年头，纸质都发生了变化，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

　　Ashes to ashes，and dust to dust。

　　这行字下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系列暗语，格式如下——“A—79，8，6”、“B—103，12，56”……一整套下来，写的十分详尽。尽管张人凤不太明白其中真意，也大致能看出来，这是一连串密码。

　　在那场最后的晚宴上，伊斯塔沃并未向自己提起这个秘密，又或许是他那时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终归是有所疏忽。总之，能让他藏在贴身手杖里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秘密。

　　而现在，这个秘密，又在阴差阳错之间，到了自己手中。

　　得到这卷纸，灵堂内的怪风立刻平息下来，烛火也不再飘摇。

　　张人凤更愿意相信，是这位老朋友英魂不散，冥冥之中，还在护佑着自己。

　　“我明白了，伊斯塔沃。”张人凤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入口袋，自语道，“我明白了。”

　　————

　　伊斯塔沃·怀特·尤里西斯，葬在了第一州瓦格莱特家族的公墓里，这是当前的社会共识。为了隐藏伊斯塔沃苦心经营出来的一切，棺椁之上没有墓碑，只有一个挂满鲜花的十字架，上面也没有任何文字。

　　对张人凤来说，也不再需要。

　　天空清朗，云卷云舒，俯瞰下方山河，便是最好的见证。

　　随着最后一抔土被铲上，张人凤双手拄着铁铲，看向下方，莫名叹了口气。

　　“怎么了，红中先生？”小梅注意到他的表情有异常，却以为是他伤心过度所致，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安慰道，“忙了那么久，一切都结束了，您也该稍微休息会了吧。再这样一天天地熬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要再用那个称呼了，小梅。”张人凤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挂满鲜花的十字架，沉声道，“伊斯塔沃用生命，才为我争取到了这么个机会，就让【红中】，彻底成为过去式吧。”

　　“我们老家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跟了我，之后的风，恐怕只会越来大，越来越猛……”

　　“我在这儿说一声，如果有要走的，随时提出来。”

　　众人的神色略微一变，似乎没想到，他会在友人的坟前，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伊斯塔沃的死，真的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改变了很多。

　　“最初成立红中帮的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反正在这里每天都闲着，无非就是想捞钱嘛。本来是想从莱恩·柴德尔身上大捞一笔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如今，我们的下一个对手已经明牌了，大抵，就是这个国家本身。”

　　“钱，我们赚的足够多了。再往前，每一步，都是提着脑袋的活儿。承担的风险，和得到的收益，会逐渐变得不成正比。如果不是伊斯塔沃，接下来登场的，可能就是骑警、州警，再之后，可能就是军队。”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丝毫走神。

　　这让他很欣慰，不管怎样，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他不再是单枪匹马地，面对一个无比庞大的对手。

　　“我不是图库，我的帮派，来去自由。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如果有这个意向，和我说一声，随时可以离开。”

　　……

　　“别人我不知道啊，我是肯定不会走的，我还能走到哪儿去。”眼看气氛有些严肃，伊戈再度祭出他最为拿手的破冰利器，用侏儒笑话来调节氛围，“离了这个帮派，再愿意收我的，估计就只有马戏团了。”

　　阿拉娜当即笑出声来，小梅可能是觉得太失礼了，便强忍着笑，只是肩膀颤抖两下。

　　她们两的处境，本质上和伊戈差不多，除了帮派以外，并没有其他归处。在她们的潜意识中，红中帮，就是她们的第二个家庭。

　　两个女孩子一笑，气氛立刻缓和了不少，资历最老的麦克更是摆了摆手，开口道，“行了，老张，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上了年纪，余下这点儿日子，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头领，就认准你了。”

　　“下一步要我们干什么，你就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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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张人凤深深出了一口气，众人的眼光，仿佛化作一座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这意味着，有那么多人出于信任，而非命令，将自己的生死，都一并交付到了他张人凤身上。

　　明知接下来的路，肯定不会好走，却依旧坚定地被选择了，他感到又欣慰，又紧张。

　　他指向对面山头，那栋立在山间的豪华三层木屋，沉声道，“我们回家慢慢说。”

　　……

　　众人沿着山路离开了，这座山的山巅，也回归到最初的沉寂和安静。

　　天空依旧碧蓝如洗、一尘不染，鸟啼声被风裹着，传到了很远很远，直到这山巅之处都能听见。澄澈的阳光从天穹之上洒落，恰好落在十字架上，给挂在上面的鲜花串，镀上一层金粉般的光芒。

　　一只体态轻盈、毛发锃亮的白尾鹿，从山间小径中缓缓现身，摇头摆尾地走过来。

　　它四下张望，而后，便卧在十字架前，沉沉睡去。

第五百七十五章：死了之后还有助攻啊！

　　“有意思，真有意思。”即便卓艮半蹲下来，看着依旧比安娜大上一圈，但此刻，那张仿佛猛兽一般凶悍的脸上，却满是好奇，盯着安娜那条机械金属的右臂，“我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了，也见过很多有趣的玩意儿，像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这些日子，安娜一直都住在这栋房子里，塔奥偶尔会来一趟，帮她更换一下义体的零件，再上些润滑油。张人凤给她留下了一些钱，白天的时候，他就在城镇里闲逛，像只好奇的小松鼠，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城镇里的一切。有时她还会去塔奥的实验室那边，一座一天，看他们热火朝天地将一些零件、铁皮，拼到一个金属框架上。

　　塔奥是以张人凤特邀合伙人的身份，来到白炬镇的，给邓恩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他。吃、住、用、行，规格都是最顶级的，再多住一个小女孩也不是问题。只是安娜自己拒绝了，潜意识中，她不太愿意“借住”在别人家里，而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尽管这个“家”里，暂时变得空无一人。

　　这儿可不比别的什么地方，这里是白炬镇，是红中信仰力量最强的城镇。

　　安娜那条独特的金属手臂，是一个强有力的宣称，消息很快传出去，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女孩是红中的人。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没人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

　　而现在，除了红中帮的人之外，见证了船长生前最后一刻的几位船员，也都跟着来到了这间宅邸。

　　安娜一点也不怕高大的卓艮，反而露出得意的表情，哼哼两声，随即用她的金属义体手臂，抓起一个杯子，表演给他看。

　　“居然真的能抓起东西来。”卓艮哪里见过如此精妙的机械结构，不由惊叹道，“我原来还以为，用钩子的话，会更加实际一点。”

　　“嗯……啊……”安娜还是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也用手势，指了指卓艮打着绷带的右臂。

　　“这个？这个是被打断的。”卓艮轻描淡写地，朝身后侧了一下脑袋，“我和那家伙对了一拳。”

　　————

　　除了天使眼之外，其他众人，都围坐在桌子前，而这次讨论的重点，则是一张小小的卷纸。

　　“这是我在伊斯塔沃的手杖里找到的，我觉得，也应该让你们知道。”张人凤沉声道，“他和你们提过这茬吗？”

　　“……”

　　仁拿起这张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但他的识字水平，和张人凤差不多是一个级别，口语还行，却认不得几个单词。

　　“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沉默片刻，他将纸条轻轻放回桌上，“光照派的事情，他很少会和我们讲。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大多数船员，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光照派成员这件事，只是隐约知道，船长应该有着相当广阔的人脉。”

　　“即便是我们，对他在那个组织中的具体职位、人际关系，也是一无所知。”

　　暗语啊。

　　纸条最上方的那句话，让张人凤无比在意。

　　“Ashes to ashes，and dust to dust……”

　　“尘归尘，土归土。”

　　“什么意思，他把什么东西埋在土里了？”卡洛威以最直观的方式，来解读这个谜语，“然后，下面那一长串的字母、数字，都是坐标？这是一张缩略的藏宝图？”

　　“哪会有这么长的坐标。”麦克摇了摇头，否认道，“把宝贝埋在地里，留下记录，最重要的就是直观。在地图的某个点做好标记，比这种花里胡哨的记录方法，有用多了。”

　　“这句话，应该是某种提示……尘归尘，土归土……”

　　“尘归尘……”

　　“等一下，这句话……”

　　伊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圣经》！”

　　“什么玩意儿？”张人凤眉头紧蹙，他知道圣经是什么，只是，这本书上的内容，就完全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外。

　　“谁？谁有圣经？”伊戈仿佛突然明悟了一样，腾地一下跳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翻找，“帮忙找一找，谜题就在那上面！”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最终，在宅邸二层的书柜里，众人找到一本还没拆封过的精装圣经。

　　在造这栋房子的时候，很多家具，乃至家具里的填充，都被邓恩一手包办了，也难怪在书柜里会有这么本书。这年头，《圣经》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书籍，哪怕是再贫穷的城镇上，都会有一座教堂。

　　哪怕不看，只是放在书架里做个装饰，也是很有必要的。

　　伊戈将书的包装“咔嚓”一声撕开，摊开之后，摔到桌面上，飞速翻开，脸上带着解谜时，独有的兴奋笑容。

　　“尘归尘，土归土，这是圣经上的一处原文。这句话没什么实际含义，可能就是提醒我们，所有密码的范围，都是这本书……没错，这也很合理，这本书的持有率相当高，版本也都一样，大街小巷上，都能买的到！”

　　“而下面的这些，就是密码的解读方式，你们看！”

　　他用手指，指了指纸条上的第一行——A—79，8，6。

　　“意思就是，字母A，真正对应的内容，其实是第79页，第8行，第六个字母。”

　　“以此类推，我们可以将从A到Z的26个字母，和从0到9的10个数字，都破译一遍，最终结果，会得到一份完全不同的内容。我想表达的东西，可以用一套完全匪夷所思的字母加数字组合，表达出来，如果不掌握这套解码方式，即便情报落到外人手上，也不可能解读出来。”

　　“换言之，这本圣经，就是解开它的秘钥，而光照派之间的情报传递，就是靠这种方式。我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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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伊戈突然僵住了，他的神色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终于将那些破碎的拼图，在脑海中，拼接到了一起。

　　甚至没有功夫再解释，他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再度弹射起步，朝着卧室的方向冲去。

　　“这次又怎么了？”卡洛威惊奇道，“至少先把这份密码，破译出来吧。”

　　“不，不不不……！！”

　　伊戈的语气颤抖着，满是兴奋，“账册呢？”

　　“什么账册？”

　　“账册！账册！我们抢火车时，和那些无记名债券一起，存放在保险柜里的七大本账册，那些像天书一样的账册！”

第五百七十六章：新时代的第一次兜风

　　“好久不见啦，奥萝拉~~”

　　张人凤打量了一下这位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她已经换了一身女仆装束，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子，修建着庭院里的树木丛。亚麻色的头发束到脑后，人看起来，也比在多弗丘的时候，精神了不少。

　　全新的、充实的生活，很快就能将一个人，从过去的阴影里拉出来。

　　“张先生！”见到他来，女孩便将剪刀抛到一边，甜甜地喊了一声。

　　多弗丘的事情过后，这对母女也跟着塔奥，一起离开了那个混乱一片的地方，作为随行人员，一起在白炬镇落脚。

　　在距离城镇稍有些距离的地方，邓恩给塔奥批了一栋空置的宅邸，还有许多空置的房间。

　　跟来的奥萝拉，自然也成了实验室里的长期雇员。负责打理实验室成员们的衣食起居，算是分担掉了提托一部分的工作内容，有她打理，至少可以避免这里乱成狗窝的最坏情况。

　　“塔奥先生他们在房子后面呢，您去的时候，记得小心点。”女孩特意关照道，“他们弄了一头好大好大的铁马，正在后院里头开着呢！”

　　铁马？

　　一听到这个名词，张人凤联想到了驽马镇的兰彻，他之前的代称就是这玩意儿。但以他的想象力，怎么都想不出，这所谓的铁马，到底该是个什么构造，只能心里头一边犯嘀咕，一边往里头走。

　　尽管已经有奥萝拉帮他做了心理建设，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让张人凤下巴都惊掉了。

　　————

　　“轰———！！”

　　从构造上来看，这台在宽阔地带狂奔的东西，应该是从马车变过来的，构造也和马车有几分相似。

　　塔奥之前发明出来的那颗钢铁心脏，被嵌到了马车的身体上，再将马车的绝大部分结构，都替换成了金属钢铁。

　　不仅如此，它还将原本给车夫预留的位置，换成了一幅相对舒服些的真皮座位，车头还挂着两个电气灯，前边两个轮子比后面小。但转起来的速度，可比马拉车快的多了。这片荒地之上，本来没长几颗草，此刻更是被车轮犁得暴土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