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骑士们的搏杀变得更加残暴，一方将一方次刺落下马，正在享受观众的掌声时，那名倒地的骑士却没有放弃，怒吼着将他从马上拽下来。两人完全无视了规则，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为现场的观众们，送上了更加可口的大餐。
……
张人凤的登场，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主持人似乎想让第一场海选，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结束，而他的对手，则是除了伊蒙德之外，体格最为高大的一个，就是方才对他放过狠话，要将他的背摔断的那位。
“真他妈的晦气，还真让我抽到这个混账了……”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抱怨道，“就算赢了他，也不是什么可以吹嘘的战绩，大家只会笑我，对一个傻子下死手。”
“没事的，皮尔斯先生。”随行的佣人显然也很放松，将木质的枪矛递给他，甚至还带着笑容，“以前的国王宴会上，不都有这么一个弄臣角色嘛？他就像沙包一样，专门让人羞辱的。这个人肯定也一样，您把他打得越狠，打击的欢呼就越激烈。”
“是这样吗？”皮尔斯狐疑道。
“保证没错！”下人信誓旦旦地一拍胸脯。
“好。”他接过枪矛，冲着观众席挥舞了一下。
掌声如雷。
————
“开始！”
……
“Ya—！！”
皮尔斯猛地扯了一下缰绳，高大的阿尔登战马迈开蹄子，朝对面狂奔过去，这次的对手实在太不起眼了，他甚至都没有佩戴盾，双手持枪，要在第一个回合，就将对手漂亮地从马身上击坠！
果不其然，这个纸壳骑士压根就没有战斗经验，他甚至都不懂怎么持矛，像拿一根木棍一样，就这么僵硬地拿在手里。
还有十米。
五米。
三米。
对方忽然将枪矛轻轻一抛，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
皮尔斯看得清清楚楚，惊愕于他的力量，却又搞不明白他要干嘛。
下一刻，纸壳骑士用双腿夹住马身，将身体倾斜过来，在两人交错的瞬间，以空出的右手，扼住了皮尔斯的咽颈。
将他直接从马身上提了起来。
第六百十九章：现场修改规则
“啊———！！啊————！！！”
欢呼声和掌声，在刹那间骤停下来，这就让皮尔斯的失声尖叫，显得格外刺耳。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当人碰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时，意志薄弱者，自然就变成了情绪动物，尖叫是他纾解压力的方式。只不过，此时此刻，就是把嗓子喊破，估计也纾解不了多少……
纵观骑士决斗的历史，一方将另一方直接从马背上擒拿的，估计也是史上第一遭。
张人凤的动作轻描淡写，像摘桃子一样，伸手够了够就摘到了。连人带甲，重量肯定超过了100千克，但在他看来，依旧是单手可以提动的范畴，纵马跑过木栏，张人凤将手臂抻直，像丢垃圾一样，将手里的皮尔斯甩了出去！
“咚———！！”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嵌进了泥地里，扬起大片大片的尘埃和碎叶子。胸前的板甲，在这一下之后，被摔出了些许裂痕，头盔也在这一击下变形，跟着掉落下来，滚到了一边。
张人凤慢悠悠地骑着马，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他刚刚并没有下死手，这是皮尔斯现在还活着的唯一原因。但所谓的“活着”，也仅仅是还在喘气而已，硬吃了这一下投技，能摔断的骨头，基本上一根不落，全都摔断了。
皮尔斯惊恐地瞪大眼睛，生怕张人凤从马背上下来，再给自己补上一脚，他现在甚至连用手拍击地面认负的力气都没有。
“摔得挺惨啊。”
张人凤冷笑道，“希望你的铁壳子足够结实，上一次我把人从马上扔下来……”
“他当场就没命了。”
……
如此意料之外的爆冷门，现场却没有掌声。
在观众的视角里，这似乎已经超出正常的骑士决斗，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了。有不少人开始为先前喝过的倒彩心虚，生怕再被这个穿着纸壳的大力士盯上。
“Holy……”珍妮瞪大了眼睛，半捂住嘴，眼瞅着就要国骂起手了。
而小梅则是骄傲地挺起胸膛，笑容中有几分得意，作为张人凤的“临场助手”，她需要在这个时候上去牵马。一轮交锋下来，如果枪矛或者盾牌坏了，可以由助手提供新的，不过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他甚至连枪矛都没用。
————
“由……由于突发情况，比赛必须暂停！”
主持人草草宣布了一句，随后以不满的眼神，看向了杀入胜者组的张人凤，似乎在埋怨他，给自己平添了许多工作量。
自他展露出那一手之后，周遭的骑士们，便没有一个再敢靠近他了，都将马牵得远远的，距离他一米以上。方才对他出言挑衅过的几人，更是一直退到了队伍外围，恨不得直接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张人凤早就见惯了这种事，对此只是笑笑，并不怎么在意。他在马背上坐着，姿态和神色无比悠闲，环视着周遭的一切。这份从容，和观众席上的手忙脚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必须要将这个人踢出去！否则的话……”
“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清楚，他是以匿名身份来参加比赛的。”
“身着铁甲的正统骑士，居然会败给一个套着纸壳子的假货，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以不能用手抓人作为规则，让他立刻滚蛋！”
“亨利先生，您是这场比赛的举办人，就应该由您来宣布这个决定！”
……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汇聚到自己身上，亨利顿觉无比烦躁。他很想斥责他们，但这里的气氛，让他渐渐张不开嘴，只是说道，“可……骑士决斗的规则里，也没有说，不能用手抓人。倒不如说，像他这样的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我觉得贸然将他踢出局，实在不太公平……”
“您在说什么，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赛事的另一位主办方——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扶了一下圆片眼镜，声嘶力竭地呼喊，连胡须都在颤抖，“这根本不是骑士，技巧和智慧一个都不沾，他就是个力气很大的野人！赢的毫无荣誉可言！”
“荣誉啊……”亨利苦笑，出于父亲和家族的威势，他已经答应了伊蒙德，会确保海森家族赢下胜利。从这一刻起，本来就没有什么荣誉了，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可……他确实把皮尔斯先生打下马来了，几百双眼睛，都看到的。”亨利耸了耸肩膀，苦笑道，“你总不能让我跟他们说，你们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吧？拿别人当傻子呢？”
“事实如此，可规则的最终解释权，在您这个举办人手上。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将胜负改变。”另一位主办人提醒道，“好好考虑一下，毫无门路的野蛮人，击溃了装甲精良、技艺娴熟的骑士——这样的新闻一旦流传出去，来年，我们这个比赛，还怎么办呢？”
“有损骑士的名誉，倒还是小事，关键是，举办这次比赛的海森家族，也会成为旁人闲谈时的笑柄啊。这样的事情，你们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
又是家族。
沉甸甸的家族印记，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
亨利沉默片刻，看向了他的父亲——那个坐在最前方席位上，目不转睛，看向远方的威严老人。每到这种时候，他总是沉默，不表态，但他的沉默本身，已经是一种无形施压。
亨利犹豫了许久，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
看到观众席上，有人朝自己招手，张人凤牵动马绳，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
“打得真好。”亨利由衷地夸赞道。
“谢谢。”张人凤倒是对他的性格有点意外，不由地多打量了他几眼，“是那朵花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那倒不至于。”亨利苦笑了一下，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刚才那种方式，在之后的骑士决斗里，你不能再用了。再用就是犯规，会被立刻罚下场的……这是我能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是吗？”张人凤并不意外，反而还笑了，“这些家伙真有意思。”
第六百二十章：没关系，都一样的
等到第二轮实战开始时，亨利才明白，刚刚他的笑是什么意思。
不再被允许用手抓人，张人凤便握住枪矛的一端，将其像木棍一样抡动起来，一个横扫千军，直接将对方从马背上打落！
对寻常骑士而言，这个动作，是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的——他们必须握住枪矛得中段，借助马匹的冲击力，进行刺击。一旦去握尾部，枪矛将变成一根超级费力杠杆，配重也不平衡。但张人凤哪管你平不平衡，在他看来，这根东西就和筷子差不多，反正也都是木头做的。
一个大风车，“啪！”，抡圆了抽在对方脸上，像打板球一样，当场从马身上击落。
众皆哗然。
于是比赛再次暂停，又进行了一次激烈的讨论，还是和上次差不多。因为他做出了此前的骑士对决中，没人可以做出来的动作，关于是犯规还是不犯规的问题，拉扯了好一阵子。而这一次，亨利似乎抓到了诀窍，坚持不应该将他判出局。
此刻，观众们也已经回过味来了——去他妈的骑士对决，还是这种纯粹的暴力更加好看！
大多数人都是随风倒的，只要有第一个欢呼的人，就会接二连三，不可收拾。而张人凤的这种战斗风格，必然会吸引到嗜血观众，倒不如说，他本人比嗜血观众还要嗜血。
“这种情况下，再以规则为由判他出局，恐怕才会真正损害海森家族的名望吧！”
于是，众人一再商讨后，定下了针对张人凤的第二条规则：不允许在以那样的方式抡动枪矛，必须用枪矛的矛尖击中对方，才算胜利。
第三个回合开始，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发生了变化。每个人都在期待，这个穿纸壳子的神秘骑士，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赢下胜利。一枪把对方刺下马，好像已经不够过瘾了，他们期待着更加劲爆的内容。
张人凤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将枪矛当做长矛，猛地投掷出去，将第三轮的对手，再度从马匹上击落。
全场哗然。
确确实实，是用枪尖击落下来的，也确确实实，是用他们统一配发的武器，这让他们一时间无话可说。
嘈杂的欢呼声中，乐团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为这个狠狠打脸了“主流”的纸壳骑士，演奏一曲。
————
“叫停！立刻把比赛叫停！”几个主办方的人聚在一起开小会，焦头烂额，其中一人，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高声呼喊道，“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却丢不起，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稍安勿躁，多米克，事情已经发生了……”
“谁冷静的下来啊！这次比赛，本来我们应该是第三名的，结果突然杀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千万不能中止比赛，必须继续办下去。取消了比赛，今天的事情，会被当做圣经，在附近的酒馆里传开的！到时候，咱们就该永世不得翻身了！”
“你觉得现在就能翻身了吗？我们的骑士，被这个野人像杂耍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干掉，传出去很有面子吗？”
……
“好了，各位，不必多言。”关键时刻，伊蒙德出现在了后台，他的身高，足以盖过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片混乱中，那双威风凛凛的吊梢眼，显得越发镇定了，“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我把他解决掉，就好了。”
众人纷纷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
如果十分钟之前，伊蒙德说这话，大家会觉得没什么，甚至有点小题大做。堂堂海森家族的次子，居然要和一个跳梁小丑动真格的，说出去，反而显得他没气量。
可现在嘛……
“能赢吗？”
“会赢的。”他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再这么说，这是由我们家族举办的比赛，要是我们家族得不到胜利，传出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老哥，你说是吧？”
铁盔下的目光炯炯，凝视着亨利，带着一丝寒气。
而这一次，始终高坐的威廉·海森，也终于转过头，用所差无几的冰寒目光，向他传递一些无声的消息。
骑士的游戏，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低下了头颅。
————
“又来啦？”远远看到亨利朝自己走来，张人凤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开起了玩笑，“这次他们的新规则是什么？必须要枪不离手才算赢？”
“……”
亨利在他面前沉默了好久，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而此时此刻，张人凤身边，简直像净了街一样，半个人影都没有。剩下的几个骑士一看这状况，纷纷都退赛了——荣誉固然很重要，但别到头来，荣誉没捞着，还要断几根骨头，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
珍妮远远看着两人交谈的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他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啊……”
“珍妮姐姐，你不是亨利的‘情人’嘛？”小梅嘀咕道，“你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啊？”
“我以为他是装的嘛，有钱的贵族都这样，表面装斯文，内心却比禽兽还不如。”珍妮耸了耸肩，“这种事发生过太多了，简直不要太常见。”
不过，从亨利此刻的表情来看……如果这也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确实好的有点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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