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习惯一下地沟老鼠的生活吧，之后的日子，你都要像今天这样，躲藏在没有光的地方了。”
……
威廉的面色逐渐扭曲，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吃力。
从高高在上的豪门大家长，变成现在这样，字面意义上的地沟老鼠，谁能接受这种转变？
“啊——！！”
他拔出一把水果刀，朝张人凤的脖颈刺去！
“当！！”
刀尖撞碎。
他本人也被反震力震了一个踉跄，撞在墙壁上，颓然倒地，这一次，是再也起不来了。
“我……我不甘心……我是威廉·海森……我18岁的时候，就在这个市场上，打出一片天了……”
“我掌握着……光明、温暖、财富……这些都是我的……”
“你……你赔我……”
“赔我的家业，赔我的地位！把我失去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赔我！赔我———！！”
他声嘶力竭地吼出最后一声，随即吐了口血，眼睛圆睁，暴猝而亡，停留在一个相当狰狞的表情。
————
“啊，他死了。”张人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真正意义上，同时完成了“杀人诛心”，“真有趣，你们怎么说。”
“砰！”
威廉·海森的夫人，同样在一夜间苍老了不少，她似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起左轮，抵住自己的下颚，来了一枪，甚至没有将枪口对准张人凤——她的思路很清晰，即便自己杀了张人凤又如何呢？过去的一切，终究是回不来了。
她没法接受，自己如老鼠一般，继续生活在一个没有地位、金钱、权力的世界上。
“啊……”伊蒙德恍若做了一场大梦，看着父母接连倒下的尸体，眼神中的愤恨和绝望，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我知道，我知道了……”他捡起母亲手中的左轮，指向张人凤，双手微微颤抖，“你就是【红中】，对吧？对吧！？你就是喜欢搞我们这些有钱的家族……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
“如果我是红中，在比武大会上，你就已经死了。”张人凤冷声道。
“诶？”伊蒙德愣了一下。
“【红中】（The Red One）已死。”
灯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蒙着一层可怖的阴影。张人凤的声音，也镀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我是【白板】。（I am The White One！）”
“和红中不同的是，我没有杀你的父母……墓地是你们自己选的，枪是你们自己开的，这里距离城市中心很远，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就像掸落一粒灰尘那样。”
张人凤冷笑道，“此次之后，海森家族的名号，就不值一提了。”
“你还有勇气，在这个被除名的世界里，无亲无故地，继续活下去吗？”
————
……
……
……
伊蒙德脸上的肌肉，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崩溃了。
“砰！”
他将枪管塞入口中，扣动扳机，整个人弹了出去，迸出一蓬血花，倒在墙上，又缓缓瘫软。
分卷 : 高树战争
第六百四十一章：这里，有人帮老实人说话！
“什么叫‘你的猎物’？这人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打死他的子弹，是从我的枪管里头射出去的，怎么就成了你的猎物了！”戴着黑帽子的男人猛敲了一下桌子，怒吼道。
“笑话，我想请问，如果真是被你的子弹打死，那他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马上？”穿着白色夹克的牛仔不屑地摇了摇头，冷笑道，“现在我把东西都送到这儿来，你再来说这说那的，有什么意思啊？尸体就在乱坟里，不信的话，我们把它刨出来，看个究竟。”
“明明就是你骑马奔袭过来，用套索圈住了它，把它一路拖走了！”黑帽子越发愤怒，“当时，我的马不在边上，怎么赶的上你？你有大把时间，往尸体上补两枪，再正常不过了！”
“哈哈，没有证据的事，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白夹克冷笑道，“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黑帽子怒吼道，“我他妈的一枪崩了你！”
……
“当！”
克比因抽出匕首，插在面前的桌上，两个人瞬间闭嘴。
“麻烦二位先搞清楚，这座城镇，是谁的地盘？”克比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沉声道，“你们知道，先前在这里撒野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方才还劲头十足，恨不得立刻掐起来的两个牛仔，瞬间就老实了。
这里是，新奥斯汀州，白炬镇。
自新任的镇长上任以来，克比因，这位旬山隐修会的刺客，便一直潜伏在白炬镇。说起来，他也算是最早和张人凤有过交集的人之一，他与张人凤的交易，其实在很早期的时候，就成型了。
任何城市都有灰色收入，只不过或大或小而已。随着白炬镇的规模逐渐扩大，经济和贸易往来，变得更繁荣，这样的灰色收入会只多不少。而这些收入的流动，其背后，都是红中帮的名声在支撑着。
这也是白炬镇，会被外人看作乌托邦的原因之一——不光光是有钱有势者，夹着尾巴做人，在这儿，哪怕是混混、匪帮、无良枪手，在这座城市里，也不敢放肆。
换做其他地方，他们威慑别人的方式，无疑就是武力，但是在这里，这一套就不好使了。
有红中在，任何武力都会变得很可笑。
而克比因，就是红中帮在这座城镇的代表之一，他负责从更大的角度，调整一些，无法进入税收计算的灰色收入，并完成合理的二次分配。这个过程中，从中抽取一定的报酬。
久而久之，他成为了业内标杆一样的人物，他所主管的黑市，本来就是一处销赃之地。现在，却逐渐成为了平息争议的地方。无论大小，把矛盾送到他那里，他总会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判决。
这座黑市的存在，是戈登和和邓恩默许的，这个世界很复杂，总要有一个宣泄口，来处理这些不太能见得光的事情。现如今，红中将这座城镇的黑白两道捆绑在了一起，他们完全可以将一切，控制在最有利于城市发展的趋势中。
……
“好了，小子，别扯淡了。”克比因挥了挥手，沉声道，“不敢你说的是真是假，东西是他送来的，这钱，我就只能结给他。他用套索功夫，劫了你的猎物，你当时就应该开枪打死他，而不是事后再来纠缠。”
“这说明什么，你的枪法也就那样了，所以别人才敢这样对你。要是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这么做，我肯定一枪把他从马上打下来。”
克比因挥了挥手，“说什么都没用了，回去练基本功去，拔枪、腰射，该练什么你自己清除。”
“……”黑帽子咬了咬牙，显然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但他还是朝克比因点了点头。
这就是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进了门，就得认可人家的决定。他自认倒霉，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穿着白夹克的男人，得意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口哨声送他出门，脸上尽是胜利者的笑容。
“这是你的钱……一根名贵的腰带，一枚金戒指，一块古董怀表。”克比因捧出80美元，“你的身手不错啊。”
“哈，看和谁比吧。”白夹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和那种废物比，确实还可以啦。”
“……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迪克·马丁森。”
“很好，马丁森先生，这将是你在新奥州，所有城镇的黑市行当里，捞到的最后一笔钱。”克比因三两笔，便在纸上画出了他的模样，撕下来给他看，一边说道，“我会附上这份信和画，寄往风栖港、三马镇、拉格拉斯和圣昆塔克。”
“相信看在我的几分薄面上，不会有人，再收你的任何东西了。”
迪克的表情顿时僵住，他不敢置信地张开嘴，嗫嚅片刻，用惊愕的语气说道，“可……可你不能这样！我什么都没做错！”
“我见不得占人便宜还要卖乖的家伙。”克比因冷声道，“这里不比别的地方，这座城镇里，会有人给老实人撑腰。”
他的表情几度变化，显然，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是第一次了。但这样的待遇，却是前所未有。新奥州之大，一下子就失去了容身之地，迪克咬紧牙关，怒视着眼前的刺客，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和他撕破脸皮，但克比因却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
沉默渐渐发酵。
最终，这位穿着白色夹克的男人，还是恨恨地将这笔钱揽入袋子里，起身离开。
————
“干的可真漂亮。”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克比因下意识地握住匕首刀柄，意识到来人是谁后，又松了口气，不由埋怨道，“就不能走正门吗？”
“你这不正处理事情嘛，我不想打扰你。”张人凤从黑市后门的阴暗中，缓步走出，笑的有些欣慰，“看来，这个黑市交给你管，还真是选对了。”
“换做你，肯定会这么做的。”
克比因叹了口气，起身，先挂起一张“恕不接待”的牌子，将正门关上。而后，他又快步走到一处书架前，取出一本书，翻开书页，从中拿起一张便签纸条，放在张人凤面前的桌上。
“这是名单。”
克比因沉声道，“名单上的人，我们已经杀了一大半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新仇旧账，一次清算
早在先前，船长交代一切的时候，就嘱咐他过，要让他将南方各州的两百多名光照派成员，依次处理掉。并且要做的不动声色，最好是让手下代为行事，营造出一种红中确实死了的感觉。
张人凤确实将这话听进去了，但他并非将这份活计，直接派给手下。在三马镇开会时，几乎每一位红中帮成员，都领到了任务，唯独没有暗杀的，至少现在没有。
纠结再三，他靠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智慧，想出了一个绝好的点子，而伊戈商量过后，也得到了自家军师的同意。
他将这份暗杀作业，外包给了光照派的死敌——旬山隐修会。
张人凤没有一次性给出全部名单，只是先给了一部分，试试成效。他和克比因谈妥了这件事，并真正开始执行起来。
由克比因这位隐修会内部刺客，将名单送到总部，总部再安排刺客进行刺杀。然而，这个组织不比光照派那么有钱，刺杀途中，发生的一切费用，都只能由红中帮这边报销，也算是公款杀人了。
他们就是为了杀光照派而存在的，这是一场双赢交易。
他还让那些刺客们，在杀人现场，都留下一枚白板形状的麻将牌，如此，至少在外界看来，这俨然就是红中的模仿犯——红中只有一个人，白板却好像遍布南方诸多州郡，无处不在。
而且他杀人更有针对性，更加隐秘，从来不搞那些夸张桥段，比如吊在教堂顶啦，片儿五百刀再挂起来示众啦……通通没有。死者被发现死在一个隐秘角落，可能是自己的床上，可能是马车上，可能是厕所里，死相各异。匕首、子弹、绳子，什么方便用什么，完全是刺客手法。
南方的报纸媒体，甚至不敢报道【白板】的存在。
因为他和红中不同，这是一个群体，一个拥有精细手段的群体，正在有规律地，按照某种标准，处死一批人——谁能保证，这篇报道一出去，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
这也是这个设计的精密之处：谁都可以是白板，张人凤自然也可以。只要他也和这些刺客一样，用相对隐秘，或者与先前个人风格完全不同的方式杀人，就可以隐藏自己。
藏木于林，没人会怀疑，曾经的红中，现在，就是白板的一员。
————
“第二份名单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有件事想问你……”
张人凤沉声道，“关于莱恩·柴德尔，你们这里，有什么情报可以分享的吗？”
克比因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深知张人凤和莱恩的恩怨，自然也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即便对我们来说，高树边缘，也是一个不能轻易涉及的禁区。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那里的印第安部族，有一种相当神秘的力量。我建议你最好也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你的能力确实很强……”克比因喃喃道，“但面对诅咒，恐怕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张人凤的表情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我们没有柴德尔的消息，但我们知道，目前，有一支正式活动的军队，正试图将他解救出来，并将和高树地区的印第安部族宣战。在莱恩·柴德尔失踪的第二天，这支北军队伍，便已经纠结兵力，来到了高树地区的边缘位置，随时准备开战。”
……
北军？
张人凤的动作一滞，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了什么。
明明没隔了多久，却仿佛是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他在风吹沙大开杀戒，一路杀到警署内，审问马克·杜林的时候，他确确实实说过。莱恩·柴德尔，有一个大儿子，如今在北军的军队中任职。
“莫非就是……”
“没错。”克比因点了点头，“贾沃斯·柴德尔上校，他的长子，是这支军队的首领。”
“前方的消息被封锁了，形势十分严峻，你也知道，高树和白炬镇，隔了一整座新伊丽莎白州，我们不可能得到太多前方情报。”克比因沉声道，“你想要我的建议吗？”
“别插手，你横竖弄不过军队的。好不容易攒点家底，可别都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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