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等士兵们反应过来，想要予以还击时，他们早就骑着快马，从你的队伍里穿出去了。这里还不算深入高树地区，林木比较稀疏，但也足够作为他们的掩护了。
虽然士兵们有步枪之类的高射程武器，但他们射出去的子弹，却大多被树木遮挡住，打得木屑乱飞。而印第安部族的战士们，则是在林木之间灵活转弯，再拐个弯，又像一把尖刀，再度将队伍穿散。
就这么几个回合下来，士兵们不堪其扰，队伍已经出现要崩溃的趋势。
“准备吧。”飞鹰沉声道。
“……”
银霜深吸一口气，拔出背后的铁剑，用手套往剑身上轻轻一抹。
“轰！”
火焰升起。
银霜娇叱一声，双腿轻轻一蹬，直接从马身上跳跃下来。她在地上翻滚一周，迅速起身，直接杀入了人堆之中，空出的左手，捏出一道法印形状。
“轰”的一声，震波荡起，将朝她举枪的士兵，纷纷震翻在地。有体重偏轻的，直接被震飞出去，和远处的树干，结结实实来了个熊抱！而她则是趁此机会，舞动这把被火点燃的铁剑，精准切开喉咙、刺入心脏，招招都奔着要害去。
军装被火焰点燃，散发出浓郁、刺鼻的焦味。
银霜的身体十分优雅，那是一种训练过上百、上千遍，才能拥有的精准。甚至不需要去看，只靠余光和感觉，她就能精准判断出，对方出现在什么位置，将会有什么动作。而后，她以消耗力气最少的方式，一剑将其杀死，再奔赴下一个目标。
与其说是杀人，不如说，是在跳舞。
……
“这位应该是您朋友吧？”小梅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的？”张人凤好奇。
“哈……哈哈……”小梅干笑两声，心说那她可太了解了，光看画风就知道。她周围的人都在开枪，只有她一个人，挥舞着一把点燃的大剑，kda比她的同伴还多，这还不够明显嘛？
“她叫银霜，我和她是在多弗丘认识的。”张人凤已经开始介绍起来，“银霜有一些……该怎么讲呢，奇特的天赋？好像需要通过做几个手势，才能发挥出来，她的感官特别敏锐，远超常人。我们这里在说话，没准她一边打，一边都能听见。”
“你总是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能人，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麦克吐槽道，“这姑娘看着，不太像本地人啊。”
“她的头发好漂亮……”小梅看着战斗中，如月弧一般飒爽翻飞的银发，忍不住感慨道。
不同发色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像这样，一头纯净如月华凝成的银发，给人留下的印象，还是太深刻了。
————
二十多人的队伍，经过几轮穿插战术，再加上银霜那非人的大开杀戒后，很快便彻底崩溃了。士兵四散而逃，被飞鹰领着几名印第安部族的战士撵上，一枪打死，没有留活口。
这些士兵的级别太低了，他们能给出的情报，压根就不是飞鹰想要的，连拷问的价值都没有。
……
“张！”能在这里见到老朋友，银霜显然也很意外，她的语气十分热烈，“好久不见了！”
“上次干嘛那么急着走啊。”张人凤翻身下马，以拉家常一样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去我那里坐坐嘛。”
“都是那个菌子害的，导师让我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回去，把菌子的样本，交给他去处理。后来他就再没提过这茬，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银霜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不说这些了，这两位是……？”
“是我的同伴，麦克·莱因哈特和梅莎莉亚·马斯顿。”
“这孩子的脸上，也有伤疤呢，和我一样。”银霜摸了摸眼角下的疤痕，似乎并没有将其当成什么问题，十分坦诚地问道，“是和什么东西搏斗留下的啊？”
“诶？”小梅下意识地捂住脸，她还是第一次在社交场合中，听人以这种轻松的语气，问起自己的伤痕，不由地怔住了，“是……是一头北美灰狼抓的……”
“你和灰狼搏斗？了不起！”银霜先是惊讶，随后以不掺假的称赞语气，拍了拍小梅的肩膀，一边蹙起眉头，“和你比起来，我这个就逊色多了，在捅死那个奴隶贩子的时候，他用指甲抓了我一下……”
————
一名被他刺入肺腑，已经如烂泥般瘫在地上的士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的行动能力，已经基本被瓦解，只剩下两根还能活动的手指，以及……满眼的绝望与愤恨。
他的手指，朝着近在咫尺的一把左轮，颤抖，缓慢地，蠕动过去。
……
“砰！”
一颗子弹，从飞鹰的和平缔造者中打出，穿透了他的脑壳。
战斗已经结束，这一发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飞鹰侧坐在马上，啧了一声，像她投来不满的眼神。
第六百四十八章：你到底是谁？
将这一队士兵清理掉之后，这些高树本土的战士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跳下马，开始搜刮他们身上的枪支和子弹。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只要武器，其余类似戒指、腰带、怀表之类的，一概不要。
三下五除二，这些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们的目光，也随即转向了这几个倒霉的过路人。
刚刚杀过人，战士们的目光里，都升腾着一股血气，吓得几人僵在马上、哆哆嗦嗦，半天都不敢动。
“认识？”飞鹰翻身下马，对银霜说话时，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是我的朋友。”银霜介绍道，“这位是张人凤，之前在多弗丘的时候，我和他并肩作战过。”
“不管是谁都一样。”飞鹰的眼神飞速掠过张人凤，没有细看，提高了音量，沉声说道，“都听好，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也犯不着吃子弹！把你们的武器和弹药都交出来，我们要用！”
别看没什么来往，这些高树战士，对外头的世界，依旧是相当了解的。有许多印第安部族，都是家乡被蹂躏得支离破碎，无处栖身，才赶到这里来。他们非常清楚，这年头出趟远门，要是腰带上不别把枪，就和裸着出门没什么区别。
城镇与城镇之间，有的是荒郊野外，律法和警力无处管辖之地，压根无法依赖公权力。真遇上个好歹，你手上有家伙，高低还能开个火。要是不带枪，那就完全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些现代文明的武器，高树本地生产不出来，换做平时，部族还可以从流动商贩那里，换入一些枪械、子弹。但眼下是特殊时期，大军把高树周边的补给渠道，全部切断了，他们只有靠以战养战，捡敌人的枪械弹药来用，眼下，更是连过路人身上，都要扒一遍。
……
“你，老头子。”披散头发的战士对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别浪费时间，你的枪！”
“呵。”麦克扫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看到他眼中升腾起躁动的火焰，觉得眼熟，不禁笑出声来，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啊，年轻人，这老伙计可陪了我大半辈子了。”
“对我们这号人来说，行走在外，枪可就是第二个老婆，怎么可能随便交给外人呢？”
高树战士丝毫不能共情他的牛仔情怀，眉头一皱，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他。
“当——！！”
麦克瞬间拔枪，近乎是在同时完成了扣动扳机、拨动撞针的动作，一发子弹从枪口钻出，击中了这名高树战士手中的短铳，打到了一边。
这个快要年过六十的老头子，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死鱼眼。空出的左手同样拔枪，平举起来，与周遭一圈的高树战士们，形成了对峙之势。面对数个黑洞洞的枪口，他连眼角都没跳动，满是老茧的手，仿佛铜浇铁铸而成，连抖都不抖一下。
“再问几次，我也是这么一句。”麦克淡然说道，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表情，“别的好商量，动我的枪，没门。”
“有意思。”飞鹰笑的有些玩味，“比起性命，你更在意这两把枪吗？”
“你们可以把我打得满身窟窿，这不假。”麦克按下击锤，发出令人神经紧绷的咔哒轻响，“但在我毙命之前，我一定把子弹，送到尽可能多的人脑门里。”
他朝张人凤眨了一下眼睛。
“……或者。”张人凤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将话题接了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们是来帮忙的。”
“帮忙？”飞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它是某种荒诞不经的笑话，实在太荒唐了，他这个听众甚至都笑不出来，语气里仍然带着诘问的意思，“帮哪一边？”
“我们有一位同伴，印第安人，老家也是在高树这边。大概是一个半月前吧，他回老家了，之后就再也没消息。”小梅柔声解释道，“作为同伴，我们希望能为他的家乡出一份力。”
“作为外来者，你们应该立刻掉头离开。”飞鹰的语气无比生冷，“高树不需要外来者的帮助。”
“等一下，飞鹰！”银霜见识过张人凤的能耐，顿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连忙插入他们的谈话，“也不能这样说嘛，我们的人手和武器本来就不足，如果能多几个经验丰富的……”
“高树不缺坚韧的战士。”飞鹰冷声道，“自古以来，高树的战争，一直都是高树自己来打的，这次也一样。我们还没有下贱到，要和夺走我们一切的白皮肤，并肩作战的地步！”
银霜的表情有些落寞，有一瞬间，她委屈地呡起了嘴唇。
飞鹰所说的“白皮肤”，具体来看，肯定是不包括她的。但是广义上来看，自然是把她也一并囊括进去了。下意识说出的语言，最能代表一个人的本意，她始终没法真正成为他们的“同伴”。
“你们或许真的和某个部族的战士交好，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你们依旧是你们，而我们，依旧是我们。”
飞鹰的语气十分坚决，转头看向张人凤，“所以，就请你们怎么来的，怎么回……”
“……”
……
后半句话，忽然间卡在了喉咙中，像卡碟了一样，放不出来。
飞鹰怔怔地看着张人凤。
方才只是匆匆一掠，而现在，他的眼珠就像嵌在张人凤身上一样，准确说，是嵌在他这张脸上，怎么都挪不开了。
“怎么？”张人凤被他的凝视，弄得有些发毛，遂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会现在才注意到，我是个黄皮肤的华人吧？咱们在外头打拼，那可是老大老二，待遇都差不多。”
“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如果是我，知道有这么个机会，有这么一趟火车，说不定，也会忍不住的。”
“……”
无人接话，抛出的话题，自然就成了冷场。
不光是张人凤，就连飞鹰的同伴，似乎也觉得困惑不解，其中一个战士走到他身边，用胳膊轻轻戳了他两下，“咱们不能长时间扎在这儿，刚刚的枪声，可能已经把敌人引过来了。”
“飞鹰？”
————
“你到底是谁？”
张人凤没料到，等待着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么个有点哲学意味的问题。
但看对方的表情，又是相当认真的，一副不得到答案便不罢休的样子。
……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思忖再三，他还是决定不把红中的身份报出来，只是平淡地说道，“你们的高树之王，曾经让人向我问过好，仅此而已。”
“好。”
飞鹰简单地迸出一个字，勒紧缰绳，就像他胯下的马头一样，他的态度，忽然迎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超级大转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光晃倒了众人，也晃到了他边上的自己人。
“你们跟我来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世上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吗？
“飞鹰，真的要让他们加入吗？和白人并肩作战，这种事情，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啊。”
“好多兄弟，都是死在他们白人手下，即便不算眼下这场战争，这些年下来，该结的血仇，一桩桩一件件的，也已经数不清楚了。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带着两个白人回去，说是今后的战友，会不会有点……”
“可是，银霜和他们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哼，那姑娘自己也是白人，天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
“可……她是【高树之王】捡来的孩子，我想，她应该不会背叛我们吧……”
“那可说不准。她三天两头在外面跑，说不定早就沉浸在白人的文明世界里，无法自拔了。你们没发现嘛，她一直在劝我们接受‘蜂鸟’的提案，去和那帮混账求和。哼……人家都是真刀真枪，奔着灭族来的，还要求和，我看她的动机，也未必就那么……”
“够了！”飞鹰忽然开口，以不容置疑的语调，打断了他身边战士们的议论。
“银霜是高树之王亲自培养出来的战士，事实证明，她有着独特的天赋，也通过了一系列考验，是我们部族的自己人。”他的语气十分严肃，“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猜测，你们是在质疑高树之王的眼光吗？”
“……”
将高树之王搬出来，分量实在太大，众人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关于银霜忠诚性的问题，暂时就搁置到了一边。
“所以，是因为信任银霜，你才会同意的？”
“不。”出乎意料的，飞鹰却摇了摇头，“和银霜没有关系。”
“那个黄皮肤的家伙……”
他扭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队伍后方，骑在战马上的张人凤，“黑岩？”
“怎么了？”一名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皮肤黢黑，肌肉坚硬如石的大块头，催动马身，与他并行。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
“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吗？”
……
夜深雾重，又是在林木深处，冷意如小刀子一般，从脚踝处蹿上来，冻得小梅直打哆嗦。
他们已经真正步入了高树区域，环视之下，四面八方全都是树。偏偏这些本地人，还没有用火把、汽灯照明的习惯，他们是在这里出生的，森林的角角落落，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摸着黑，该怎么走还怎么走。
张人凤打开了腰灯，却被飞鹰叮嘱关上，说是在一片黑暗中，光亮可能会被附近的军队发现。他一想，也有道理，便将电气灯给熄了。
黑暗、寒冷的环境，便让人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张人凤脱下他的大衣，给牙齿已经在打哆嗦的小梅，轻轻披上。
像是被一刀两断般，分成了两截，前面半截是飞鹰和他的护卫队们，后面半截，则是张人凤和银霜。还有一名高树战士走在队伍最后，确保这些第一次来高树的外人，不会掉队、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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